顧燃聞言怔了怔，稍稍流出些錯愕的神，語氣古怪地重復了一遍，“生日……快樂？”

醫生看了他一眼，“我剛剛想了想，應該是你的家人特意挑今天為你申請外出的，其實當初有人提議讓養育中心負責為你們過生日的，只是最后被下來了。”

顧燃恢復到了之前的面無表，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為了防止于崽時期的S級們過于興，造損傷，任何有可能挑他們緒的活都是被止的，這些嚴格的規定只有在S級年，備足夠的自我控制能力之后才會寬松些。

他剛剛只是…只是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是在今天。

在養育中心，生日就只是個日期，是資料上的短短一行，沒幾個人在乎這個，也沒幾個人會覺得生日是要慶祝的。

通常在父母為他們慶祝第一個生日之前，他們之中的大多數就已經在養育中心待著了，大部分S級一生下來就是S級，只有極一部分會在之后覺醒。

而顧燃則是那大多數里罕見的例外——他一生下來就是S級，卻沒有被父母立即送到養育中心，而是一直到三歲才進養育中心，進養育中心之后，也沒有被驅逐出去，仍舊與家人保持著聯系。

在顧夫人未曾生病之前，顧燃每年都會過生日，顧家會專門在那天為他申請外出，派人來接他，然后湊到一起慶祝生日，慶祝他的出生。

因著這一點特殊，顧燃在養育中心向來是被人羨慕的那個。

這種況一直持續到他四歲那年，那年顧夫人生了一場大病，隨之而來的是顧上校的瀕臨崩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脈暴。

準確的說，有好幾次儀已經檢測到他已經于脈暴的時期了，但幸運的是，不知為什麼顧上校仍然保持著清醒的神智。

而且幾次三番過后，狀態還變好了一些。

軍部的上層還專門就此召開過幾次會議，關于是否要提前死顧上校。

在S級這一群之中，顧上校已經算是足夠幸運的了，不僅從戰場活著退役，還擁有了一個幸福的家，以及四個孩子，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永遠站在他邊的人。

一系列事接踵而來，幾乎得人不能息，整個顧家都搖搖墜，顧夫人毅然陪同顧上校一同搬去了第三軍區，在那里有針對S級更完備的制措施。

同時也有研究人員會對上校的特殊況進行研究。

自從那之后，顧燃就再沒有從養育中心出去過，偶爾會在軍隊的看護下有幾次集活。

為S級申請外出的流程倒是不繁瑣，只是資格審核嚴格，除了特殊況以外，需要有監護權的直系親屬來申請，而顧燃的監護權在顧上校那邊，而按照規定，在顧上校存活的況下，監護權無法轉讓。

在顧夫人與顧上校搬到第三軍區之后，就再沒有人為他慶祝過生日，與家人之間也僅僅止步于線上的流。

而且也就只有母親跟他那個被領養的哥哥發的消息才多一些，另外兩個兄長只是禮節的問候，一看就是顧夫人命令他們發的。

字里行間連疏離冷淡都沒有，只有眼可見的敷衍。

顧燃并不是想抱怨什麼，也不怨天尤人，他得到的已經比其他人多很多了，不管是父母的，還是家人的關心，都比邊的S級多得多。

他沒有理由抱怨，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他無法分辨，一直以來，顧燃接的教育就是克制。

不管是開心，難過，抑或者是失，但凡是緒，就全部制，對于一個S級來說最好的狀態就是冷靜漠然，如同古井無波般的平靜。

無論到什麼事，哪怕是刀尖已經被送到眼前，心跳也不能一下。

顧燃垂下眼簾，“謝謝關心，也祝您心愉快。”

舉止言談挑不出錯來，滴水不的，倒是剛剛的表現比現在這個樣子更符合他的年紀，醫生想著，心里對于顧燃那點同又增多了些。

雖然是危險的S級，可現在到底還是個孩子，多也是親的。

顧燃不說話的時候外表極其有欺騙，而他的外表正與名字相反。

不同于顧家人標志的黑直發，顧燃的發梢微卷，一雙貓眼是淺淺的藍，那很難描述，是夏日晴空里往上延到最盡頭的那一片天空的。

因為還于生期的末尾，已經褪去了一些稚氣，初初展出一副纖細的年模樣，但仍舊讓人忍不住將他當作個小孩子對待。

雖然他實際上也確實于孩子的年紀。

但S級是不一樣的，他們需要學習如何冷靜，孩子的特質就是喜怒無常，而且從不掩飾也從不抑，所以崽時的S級通常會經歷比長大時更嚴厲的教導與訓誡。

對于孩時期的他們，更要打起警惕，一點緒上的波都要時刻關注。

醫生瞥了一眼顧燃頸上的紅寶石，見里面的盈盈水未曾變化，仍舊是淺淺一層，這才安心。

將手中的資料合上，又向顧燃重復了一遍外出的注意事項，“你需要為自己在外界做出一切的行為負責，并且做出保證，會遵守規則。”

“我做出保證。”顧燃按照規定，說出那句早已經爛于心的訓誡，“并以我的生命起誓。”

醫療室的儀自開啟錄音，并將這段對話存了檔案。

醫生為他打開門，指了指路，笑瞇瞇的，“去吧，來接你的人就在那邊，他為你申請了三天的假期，難得的長假。”

顧燃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姿容秀麗的青年就站在不遠，他有著一雙琥珀的眼睛，仿佛有凝結在其中，見顧燃向自己，眉眼便彎了彎，笑容溫。

他雙微，聲音小到微不可聽。

兩個人隔得有些遠，但風將他的話語送了過來，顧燃仍舊聽清了那句話。

他說，“生日快樂。”

顧燃抿了抿，朝著他走過去。

……

“父親跟母親都為你挑選了禮。”

顧鈺領著顧燃往懸浮車那邊走，“西格爾也為你準備了，還有大哥跟二哥的，我都放在你房間了。”

懸浮車的駕駛位上仍舊是顧上校的副西格爾。

顧燃坐下的時候禮貌地向西格爾頷了頷首。

雖然與西格爾見面的次數不多，最近的一次見面也是在小時候了，但是顧燃仍舊清楚地記得他。

“這次由我跟西格爾，還有大哥給你過生日。”顧鈺在他邊坐下，語氣溫和地解釋。

“父親跟母親還在第三軍區留待觀察，二哥有任務要執行，這幾天趕不回來。”

顧燃冷淡地應了一聲，“不管是誰，來不來都無所謂，但是顧年有空也不用來。”

見面也只是徒增不快而已。

顧燃與大哥顧景云極見面，尚且還能維持在一個稱得上和平的狀態上，但顧年也跟他同屬S級，兩人又是兄弟，養育中心就設置在軍校里，與之并未完全隔離，至S級在里面是可以隨意進出的，而且活空間也有重疊。

比起顧景云，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僅多，而且多到令人厭煩。

而且每次見面，顧年總是仗著自己年長，在訓練場上死死制住顧燃，像逗弄貓一樣逗弄他，期間還會出聲嘲諷。

這讓顧燃很是惱火。

不過有顧年作對比，倒是顯得顧景云還行了，間接緩和了顧燃與顧景云的關系，使得兩人之間沒有顧年與顧景云之間那樣僵持。

“二哥也是很關心你的。”

顧燃靠在座椅上，稍微放松了些，對顧鈺的話不可置否，“他只是想在我面前炫耀而已。”

顧鈺十指握，放在膝上，白皙的皮在深制服的布料襯托下格外顯眼。

他側頭，垂下眼簾，看向顧燃，語氣溫吞道，“二哥只是脾氣急了一點，加上不擅長用言語來表達自己，所以顯得不太討喜。”

要是真的厭煩，就不會跟顧燃見面了。

即使是親兄弟，但是對于已經離養育中心，升軍校的顧年來說，他完全可以避開顧燃，一面也不見。

他能有心去見顧燃，看看自己這個弟弟，已經算是外了，哪怕是放在S級之中，也是難得的溫。

即使別扭而且晦，這也是顧年表達在意與的方式。

“他那個樣子不是來我面前炫耀你確定麼？還有，顧年就只是顯得不太討喜？”

顧燃特意在“不太”這兩個字上咬字重了一些。

顧鈺沉默了幾秒，考慮了一下自己這個弟弟的心，最后委婉道，“不太討喜的程度上再加深一點吧，但是他的出發點確實是好的。”

顧燃出一個被惡心到的表，致的五皺在一起。

顧鈺想了想，又輕快地補充了一句，“當然在你面前炫耀應該、可能也是目的之一。”

雖然這種表達方式很令人頭疼，但好像也不是沒有傳達到。

畢竟顧燃跟顧年的表達方式如出一轍，半斤八兩，也同樣不善言辭，而且在不善言辭這條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