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門名曰無心寶經。

跟紫霄道經很像，重奠基，但是卻不會特別定下以後的選擇。

無心寶經奠基不如紫霄道經，可是有個好，就是這個法門有完整的，道君之前都有趨近完的進階之法，只需要按部就班，不偏離方向即可。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無心寶經的後續選擇路線，分歧會非常嚴重。

無心者，無無慾，亦可以說是沒有私，沒有私慾。

所以，後續修行，就有了無道、絕道等路子，僅僅無道，也會繼續分裂，可以算是不偏不倚的絕對公正，毫無私心，亦可以走不被人的緒、心緒所有的路子。

這個“心”，選擇太多了。

歸到底，還是要先有失，再有得。

秦很不喜歡這種，要先放棄爲人的一部分，才能得到什麼的法門。

上古之時，以無心寶經作爲主修的大佬，最出名的有倆。

一個無道，一個絕道，前者了毫無人間煙火氣，高高在上，出雲端，跟傳說中仙一樣，最後還投靠了天帝。

後者了斷絕，絕絕，毫無人，自私到極致的魔頭。

這倆也是如今流傳的所謂無道和絕道，有記錄的源頭。

只可惜，當年這倆都死的慘的，沒捱到大風劫就先掛了，在亡者之界的時候，也沒見到這倆大佬出現。

秦估著，這倆要麼出現了卻又掛了，要麼就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有前車之鑑，哪怕有合適的傳人，秦也的確有些不太想將這個法門傳下去。

可祖師將這個法門傳回來了，很明顯的意思是可以傳下去。

秦暗歎一聲，先看看再說吧。

本來以爲是個年，哪想到，小七自己對年歲沒什麼概念，這個以前，放到這位老者上，已經是他的一生了。

秦可以清楚的覺到，這人的氣已經開始衰敗，生機也已經如同燃燒到盡頭的燭火，要不了幾年，他便會壽盡而亡。

若是年，秦肯定直接放棄傳法的想法，可已經走過了一生，心也不會如同年那般容易改變了，反而更適合。

雖說秦並沒有太過希，找到的傳人，全部都是偉正，以後見到他之後，都能跟他的船員一樣聽話。

可也不希，教出來一個大魔頭，或者人，以後還要親自出手宰了對方。

最後思來想去，秦直接按下雲頭，也不著急了，本來就是運氣，上了覺得合適的，也不容易。

半天之後，看起來頗有些暮氣的秦，帶著小七一起出現在了小宅院附近。

秦所有的力量都沉海眼，再封了的氣，重新找了個一般的法門，運轉了一個周天，養氣九層了。

而小七更不用管了，他從黑影那學到法門裡，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修行法門，隨便搞了一下，就了一個養氣六層的小明，保證悉的人也認不出的那種。

別窺了，直接來近距離接，好好觀察一下。

這次的目標傳人，秦可比上一次那個上心多了。

秦帶著小七，剛來到小院附近，那位頭髮斑白的老者，便正好採藥歸來。

看到秦之後，立刻揖手一禮。

“在下溫煦，見過道友。”

“秦，見過道友，這是小徒百里七。”秦客氣的還禮，小七也乖巧的見禮。

不等溫煦說話，秦上的氣息微微泛起一漣漪，的力量似是不穩，他微微一個趔趄，面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師父。”小七眉頭微蹙，低聲驚呼一聲，連忙扶著秦。

溫煦面微微一變，他太悉這種變化代表著什麼了。

養氣九層，築基失敗之後，便是這幅樣子，這還是比較好的況了。

覺到秦上難以制的暮氣，溫煦連忙道。

“快你師父進來。”

溫煦不疑有他，連忙指揮著小七扶著秦進他的小宅院。

而後他進煉丹房，看著架子上擺著的一個被紙符封存的玉瓶，面略有些複雜。

這是他曾經煉製出來的丹藥，專門用來針對衝擊築基失敗之後用的，用來穩住的真元，固本培元。

至於效果麼，若是好的話，就不會這麼隨意的丟在這裡了。

可現在，他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取了丹藥，溫煦不容多想，連忙將丹藥遞給小七。

“這是我自行煉製的培元丹，效果雖然不是太好，卻也聊勝於無，道友莫要嫌棄。”

秦服下丹藥，細細著丹藥裡的力量。

想法不錯，對於一個養氣小修士，手法也不錯，就是材料太差了，雜質太多，而且要針對的東西，又是築基失敗這種嚴重後果，效果嘛，自然就不太好了。

秦沒用自己的力量，任由丹藥的力量發揮，雖然這種東西，哪怕他完全自封，也沒有什麼效果。

片刻之後，秦的面好看了不，有氣無力的拱手道謝。

“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溫煦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道友莫要客氣，這培元丹，效果聊勝於無而已，看道友的況，若是去八百里之外，找金丹坊的金大師，說不定還有點希。”

秦有些意外。

他本來只是想找個藉口，在這裡紮下來，跟溫煦當鄰居，沒想到這個溫煦，爲人大方，似乎也沒什麼警惕心，敢直接領人進他的宅院。

沒想到，這纔剛恢復點元氣，溫煦就開始不著痕跡的趕人了，偏偏他的話裡話外，怎麼看，都沒讓人覺到不舒服，也覺不出來要趕人的意思。

一時之間，秦在這住一段時間，好好近距離接一下的想法，就更濃了。

修士的世界，爛好人，是需要有資本的。

廝殺最激烈，毫無遮掩的以命相搏，不是實力強的高手，恰恰就是最底層的修士。

一株靈草，都可能會引來生死相搏。

不是城池，卻也敢隨便引人進自己宅院，繞開防護的底層修士，沒死絕也死了九了。

秦從一個凡人爬上來，太明白窮的可怕了。

若溫煦是個毫無警惕心的爛好人，秦會欣賞他，卻不會傳他法門了，哪會讓他在以後跌的更重，死的更慘。

現在，第一關，秦覺得可以了。

小七作勢要扶起秦，秦了手，苦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吧，就這吧，我的況我自己知道，一次突破不，便再無機會，手裡剩下的那點靈石，不如留給你修行吧。”

站起，道謝完畢，走出宅院之後，秦看著前方羣山，指了指不遠的一塊空地。

“溫道友，不知在下可否在此地安整一段時日？”

溫煦微微一怔，看著秦的樣子，再想到自己，心裡也大概明白爲何了。

他也是自覺晉升無，世道艱辛，人心險惡，最後回到這裡，只求一個善終。

念頭閃過之後，溫煦點了點頭。

“自無不可。”

於是乎，秦就在這跟溫煦當了鄰居。

建個屋子，圍個小院，很簡單的事，當天就建好了。

從第二天溫煦結束了清晨的修行之後，就見秦已經躺在小院裡，泡了壺茶，閉著眼睛，曬初升的太。

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不一樣了，算是認命了。

秦閒的曬太，粘人也不嫌無聊，當年都想去亡者之界找秦了。

溫煦看著這幅畫面，也不由的出了笑容。

“秦道友，早啊。”

“溫道友早，吃早餐不？”

“啊？”

秦坐起，從房間裡拿出來現炸好的油條，磨好的辣油豆腐腦。

溫煦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修行到今日，雖說還沒辦法辟穀，卻也甚食用五穀雜糧，玉稻省著點吃，也還是夠吃的，幾十年都沒吃過這種煙火氣極重的東西了。

可是看著放棄治療的秦吃的暢快，他不由的苦笑一聲，說不上來是好還是壞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溫煦跟秦也混的越來越了。

他也習慣了秦那般放棄治療的做派，可到自己，卻還是習慣按部就班的修行，一板一眼。

秦跟一個凡人一樣，每天整出來的五花八門，煙火氣極重，對修行沒半點好的食，他也從未嘗過。

倒是有一天，看到小七也跟著吃花的時候，他纔有些忍不住開口道。

“秦道友，令徒天資聰穎，修行進度也尚可，還是食些這般俗吧，於修行並無益，雜太多……”

“溫道友說的是，小七，以後你就別吃了。”

小七繃著臉，有些不太高興，可是提前說好了，演戲演全套，不能演砸了。

只能不不願的點了點頭。

然後……

回到房間裡吃，不讓溫煦知道不就行了。

春去秋來，一年的時間過去。

溫煦對秦的瞭解也越來越多，修行天賦不行，陣道天賦極高，佈置的陣法極爲厲害。

小七也順勢晉升到了養氣七層。

悉的鄰居倆，還一起慶祝了一下，溫煦也跟著喝了點酒。

如此到了第二年，第一場冬雪落下。

暮氣更重的溫煦和同樣暮氣濃重的秦，坐在小院的竹棚下，溫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秦道兄，上次你說的那個靜之法，我覺得有意思的，試著靜之後，萬籟俱寂，心思也變得安穩了不。”

“我今天做了乾煸腸，你吃不吃？”

溫煦的眼皮抖了抖，立刻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

“我快不行了，我已經覺到了，我的壽數，明天冬季，便是終時，不若臨死之前，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我沒修行之前，就盼著能日日吃些好的。

修行之後，卻越來越不自在，不敢隨便吃那些煙火氣重的東西，也不知這修行，到底爲何。”

秦的話，讓溫煦的眼神一陣恍惚，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了。

秦自說自話，自顧自的道。

“你說，要是有傳說中的經典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若是足夠強了，起碼我想吃什麼煙火氣重的腌臢之，也不用考慮是不是於修行不利。”

溫煦搖了搖頭。

“還是不行啊，我早已經認命了，也看開了，命裡沒有，也強求不來，天賦不行，便是沒轍的事。”

秦像是來了勁頭，從躺椅上坐起來。

“你說，要是我們，有經典，也有大門派的背景，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會不會一切都會更好一點，總不至於淪落到在這躺著等死吧。”

溫煦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也未必了，那紛紛擾擾，爭奪不休，早就令人厭惡了。

說不得那時，我等便不是我等，思之無用。

不若一步一個腳印，起碼心裡踏實些。”

秦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秦已經面容枯槁，上甚至已經開始浮現出死氣。

而溫煦也跟他差不多，除了樣子面了點，面容也已經無法維持，變得蒼老，眼珠子都變得渾濁，上的暮氣，也開始化作死氣繚繞於。

這是壽元將盡的表現。

對於強者，出現這種表現，到壽盡而亡，扛個幾千年都有可能，但對於養氣修士，三個月都未必。

秋風蕭瑟，萬蕭條，天地大勢之下，殺機立顯。

溫煦知道，他過不了這個冬了。

第一場冬雪降臨的前一天，溫煦來找秦喝最後一次茶的時候，外出的小七，張兮兮的跑了回來。

關上門，小七拿出來一本漆黑的金屬書冊。

上書無心寶經四個大字。

“抓野豬，從一個山裡找到的。”

秦沒什麼猶豫，直接翻開了寶冊。

裡面的容，也映了眼簾。

溫煦那渾濁的眼睛，似乎亮起了芒，喜浮現之後，他立刻苦笑著搖了搖頭。

“縱然是真的，又能如何。”

“看看吧，說不定是真的經典寶冊。”

湊到一起，看了一遍寶冊，溫煦搖了搖頭，直接轉出門，沒繼續研究，秦也沒繼續研究，跟著出來。

重新躺下之後，秦嘟嘟囔囔。

“這寶冊看起來像是真的，那什麼無道和絕道，要是你，你選哪個？”

溫煦躺在躺椅上，渾濁的眼裡，並沒有什麼波瀾，縱然是真的經典寶冊，他也不在意，他搖了搖頭。

“都不想要，秦道兄，要下雪了。”

“是啊，看樣子明天要下雪。”

“我想嚐嚐豆腐腦加油條。”

“你不也是從來不吃麼？”

“明日下雪，便是我的最後一天了，嚐點人間煙火，也好的。”

“行，加辣油不？”

“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