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奕其實是不想來這場簽售會的。

倒不是因為喬鏡，他兒就不知道喬鏡住在這個城市。主要是一場簽售會下來太耗力了，不僅要對讀者全程保持笑容，是簽名就快簽得手都要累斷了。

“別抱怨了，你不是剛發了新書嗎？雖然網站會幫你找人營銷，但你自己也得出力吧，”王城在電話里對他說道，還順便拿喬鏡激了他一下，“鏡花水月走后，你可就是星辰網的門面了，你也知道網站接下來的企劃，到時候咱們牽頭聯合其他網站辦這個網文盛典，你要是拿不到大獎，高層的面子上可不好看啊。”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薩奕沉道，“我是讀者群就一百多個，哪個不長眼的敢我？”

王城哼笑一聲：“誰知道呢。反正你心里有數就好，簽售會的事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到時候你只要去走個過場就行了。”

“……知道了。”薩奕也只能勉強同意下來。

這個老王，當初負責鏡花水月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刺頭編輯，搶人資源從來不含糊的，幾年下來，弄得喬鏡在網文界的名聲也是毀譽參半，讀者還好，但網站部很多作者都對他避而遠之。

如今星辰網高層派他來負責自己，估計打的也是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主意。

薩奕坐在長桌后，一面思索著王城的事，一面聽著旁邊的主持人熱介紹自己，手中快速轉著筆，對著面前買好書排隊等待簽名的讀者們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

人群中的立刻小聲尖起來，興地和同伴竊竊私語。

看到讀者們的熱，薩奕一直憋在口的郁氣終于稍稍緩解。

他隨意地書店的一個角落里去，卻在看到站在那里的喬鏡時瞳孔猛地一。

“下面就是讀者朋友們期待的簽售環節……薩恩老師，您怎麼了？”

主持人笑容滿面地舉著話筒，才說到一半，旁邊的薩奕就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人聲鼎沸的書店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一臉不解。

主持人還以為是出什麼事了，趕拿開話筒小聲問道：“薩恩老師，你是不舒服嗎？”

“……沒。”薩奕目一閃，忽然又重新坐下了。

他一把搶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勾起角，對著全場的讀者說道：“各位，謝大家今天來為我的作品捧場。我的新書《麒麟傳說》已經在星辰網上開始連載了，喜歡我之前作品的朋友也可以去看看。”

頓了頓，他又道：“所以，在這里為了表示對大家的謝，今天來這里參加簽售會并且購買本人任何一本小說的讀者，都可以從書店提供的打折書免費挑選一本！”

話音落下，現場的讀者頓時歡呼起來。

但書店老板的臉卻一下子變了，簽售會之前可沒人跟他商量過這個活啊！

薩奕瞥了他一眼，很不屑地嗤笑一聲，低聲音對主持人道：“告訴他，把店里鏡花水月的小說都拿出來，跟那些打折書放到一起，我來付錢。”

主持人了汗：“這……不太好吧？”

雖然他不知道薩奕和那位筆名鏡花水月的作者有什麼矛盾，但這種作未免也有些太侮辱人了。任誰都不想要自己辛辛苦苦創作出來的作品跟別人的綁定在一起，還是買一贈一吧？

“那你來買單？”薩奕瞇起眼睛，語帶威脅道，“別忘了，我話已經放出去了，讀者可都在下面等著呢。”

沒辦法，主持人也只能照做了。

薩奕支著下，冷眼看著讀者們興地蜂擁而上，把那堆打折書一搶而空，目越過人群，向了喬鏡的方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到當初第一次參加作者大會時喬鏡對他答不理的樣子，和如今自己坐在臺上被讀者們簇擁的場面形了鮮明對比，薩奕的心不浮現出一扭曲的快意。

‘鏡哥，’他用口型道，‘知道你解約后缺錢，我買單，不用謝。’

即使被薩奕當面挑釁，喬鏡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

在狂熱的中，他的表現甚至有些平靜過頭了。

青年一只手/在大口袋里，甚至還有閑心低頭看了眼編輯發來的消息，像是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倒是趴在他肩膀上的008氣了個半死：“呸！小人得志！要不是你主解約，就這混蛋寫的那些爛書，用來燒柴火都沒人要！”

“沒有吧，”喬鏡回復完消息后便收起了手機，他很認真地糾正道，“這書店里的人，一半是湊熱鬧的，一半確實是沖薩恩本人來的。”

008不可置信道：“喂，我可是在為你說話唉！你難道不覺得他很氣人嗎？”

它氣得都快炸了！

見狀，喬鏡只好說道：“我已經跟編輯講了，我這本正好跟薩恩同一天上渠道，不需要避開。”

008立刻扭過子，眼地著他：“真的？”

喬鏡：“我騙你干什麼？”

為了防止別人覺得他是個和貓說話的神經病，出門的時候喬鏡都帶著無線耳機。

但黑發青年這副角帶笑、旁若無人的樣子在薩奕看來，就是喬鏡和幾年前一樣，兒沒把自己放在眼里。

“混蛋！”

他把手中的筆得咯吱咯吱直響，直到被排在隊伍最前面的讀者疑地詢問，這才回過神來，勉強出一個笑容，繼續低頭簽起了名。

而此時，喬鏡早就離開了書店。

在短暫的高興后，008又開始發起愁來：“我剛才上網看了，柳柳網和十七家小說網有合作，可星辰網足足有一百一十七家！而且那些渠道網站上最顯眼的位置也都是他們的，這可怎麼辦？”

“別急，文好可破。”喬鏡淡定道。

008小聲嘟囔道：“又是這句話……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就像是當明星，你長得再帥演技再好，沒有公司捧肯定也是火不起來的。”

它本以為喬鏡會反駁，沒想到青年停下腳步想了想，竟然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那你愿意讓我幫你宣傳嗎？”008興道，“我保證，一晚上就能鋪滿全網！”

喬鏡咳嗽起來：“你這也太明顯了，生怕我不被找上門啊。”

他寫的那些容，要是哪天真的鋪滿全網了……喬鏡想了想，恐怕會引發整個國家，不，是整個世界的軒然大波吧？

雖然以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變這樣是遲早的事，但喬鏡還是覺得，以《地球之歌》目前的劇進展來看，還太早了。

在積累好足夠的籌碼前，他可不想連累整個網站一起被封。

“我會和讀者講一下的，”他說，“就說‘希大家多多支持訂閱，新書即將上架，如果在渠道上績不錯的話，當天更兩章作為謝’，怎麼樣？”

“…………”

008那張和黑煤球一樣黑的貓臉上再次出現了絕的神。

別以為它不知道！

星辰網那些財大氣的作者們，謝讀者都是買表買包買幾千塊的化妝品的！就算是更，也是接連幾天更幾萬字不停歇的好嗎？

現在的讀者可都挑剔的很，才兩章，誰稀罕啊！

但喬鏡卻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不錯，回到家后便開啟虛擬空間開始碼字。

等到趕完更新后，他便在《地球之歌》的簡介上方加上了這句話。

在實驗室看到簡介刷新的丁祁：！！！！

他立刻給自己的導師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上架？渠道？”高行路從來沒看過網文，還沒搞懂這些名詞的意思，“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于是丁祁便給他解釋了一番，高行路點點頭：“所以就是類似于院士評選這樣的吧？我懂了。”

丁祁：“……不，老師，你把這個想得太復雜了。”

高行路哈哈笑了兩聲，但很快便嚴肅起來，囑咐道：“總之，既然作者都在簡介上特意說了，那咱們也必須要支持！你想想，兩章更新就是近七千字，而且注釋里的容是不算字數的，這里面會有多干貨？小丁啊，你現在就去跟實驗室的人說，讓他們都發自己朋友圈的人，支持一下晏河清！”

不等丁祁說話，生怕這些年輕人做事不靠譜的高行路就又補充了一句：“別不放在心上，你們也都知道《地球之歌》這本書給咱們的研究幫助有多大。正好快年底了，我手頭還剩下一些博士生補助沒發，到時候這項任務的完度可是也要算進考核標準里的啊。”

聽到補助，丁祁立馬神一振：“好的導師，保證完任務！”

掛了電話，高行路看著手機，哼笑一聲：“現在的年輕人啊，當我不知道你們？”

不過，指他們肯定也是不行的。

再牛的導師力也有限，手底下的博士生數量基本一個掌就能數的過來。

但高行路在華科院呆了這麼多年，認識的老家伙可不止一個兩個。

一個博士生的親朋好友、師兄弟師兄妹加在一起或許算不了什麼，但當院士發話，當天晚上，整個華科院，連帶著好幾所985211高校的博士生研究生甚至本科生們，全都忙碌了起來……

第二天喬鏡起床，卻發現008不見了蹤影。

他滿屋子找了一圈，終于在臺的躺椅上找到了攤著肚皮、像是吸多了貓薄荷一樣暈暈乎乎的小黑貓。

它幸福地抱了懷中的小魚干抱枕，癡漢似的笑了起來：

“嘿嘿，這麼多聲值，全都是我的……嘿嘿……”

喬鏡沉默地看著008滿地打滾的樣子。

這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