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表字與我并不相配。”

“不相配？”

“嗯, 他們說這個表字與我并不匹配。”

氣惱，無端生出來的氣惱。

夏蒹皺起眉，本不用問, 就知道肯定是當年陳夫人一家因裴觀燭大儒賞識, 心中嫉妒對他說了些不好的話。

“什麼？”夏蒹轉過上半面朝他，腳趾在地上, 有些累, 干脆偏了偏子坐在裴觀燭上了小。

“嗯......”年微微抿，一只手過來扶住前搖搖晃晃的黑水晶吊墜。

黑的, 閃著暗淡的亮，質極為，倒是難見。

“晚明。”

年的聲音很輕, 卻并不顯含糊, 如小石投進水面, 砸出一圈不大不小的漣漪來。

夏蒹心一拍, 垂下眼皮去看他, 沒預兆撞上他忽然抬起的眼。

燭火搖映，將他本黑到徹底的瞳仁兒映照的微亮，清晰可見里獨屬于的倒影。

“晚明。”眼角微彎，甜著嗓子喊他的名字。

著黑水晶吊墜的指尖微。

這種覺，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就好像被蘆葦輕掃過心口, 到難耐，卻無法忽視, 呼吸之間，只能聞到上傳來的梨花香氣，抬頭便是彎彎的眼睛，含帶怯般與他對上視線。

手下皮是的, 暖的，那是的腰背，覆著一層極薄的料子，是用手心，便能覺到布料底下的皮。

——溫香玉。

他腦子里冷不丁出現了這個詞。

活著的夏蒹，好像也不錯。

裴觀燭想。

雖然狡猾，總是用話去欺騙他，眼睛還無法只看向他一個人。

但活著的夏蒹，也不錯。

“夏蒹可有什麼小名？”他偏過頭看，好像心都變得很好。

“有倒是有啦，”沒想他會反過來問，夏蒹有些說不上來的扭，“就是沒你的好聽。”

“什麼？”

“小暑，”忍不住蜷了蜷腳趾，夏蒹抿了下，“因為我是小暑時生人，所以家里頭都管我喊小暑，不過裴公子平日里還是喊我夏蒹吧，我都聽慣了的。”

“小暑。”

他回喊名字，本來平常，家里人都會喊得名字，落到他里便不一樣，年話語輕慢，咬字卻格外清晰，興許是窗外雨連綿，桌上燭火搖映，聲音耳，繾綣至極。

“嗯。”

點頭，有些忍不住欣喜，抿了又抿，又興許是因為方才親吻，下一片水瀲滟。

“對了，晚——”

“晚明。”

一瞬卡殼，他幫接上，夏蒹話語有些生，“嗯，晚明，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嗯？”

“我接到了一個懸賞令，很合適的懸賞令，”側過看向對面小桌上堆著的裳，“我記得懸賞令就掖在我袖里的，好像是沒被搜走。”

“懸賞令啊。”他瞳仁兒轉到一側，攬著腰的手微頓。

“我其實好奇，但又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他像是在思忖，“夏蒹很缺錢嗎？”

“嗯。”不知該回什麼，夏蒹點了下頭，缺錢也確實是想要接懸賞令的目的之一。

“這樣，”他眼神有些怪異的看向，距離湊的很近，“夏蒹，你可能不知道？”

“我家中家產其實還算頗？我個人手下，唔......”他回想一下，“還有京城幾套未修繕的宅子，阿母死后，產也基本盡數歸我所有，我家雖無氏族頭銜，但也算有些底蘊，如今想來雖是等候坐吃山空，但供你生活富足還是無任何問題的。”

謙虛了。

夏蒹看著他，滿腦子都是這個詞。

原著里曾提過，裴觀燭的母家是高門氏族，家中曾出過兩代皇后，若是裴觀燭的母親沒有先天的殘缺，就憑借那副容貌，恐怕也是直接被送進宮中當眾星捧月的凰命。

至于裴觀燭的父親，是裴觀燭母親的親表兄，裴府高滿門，無極大榮耀也是一直在避免樹大招風，長年在京中屹立不倒，人脈在朝中盤錯節，后期裴觀燭恐怖如惡鬼，常提斧刀殺人砍人，但一直鬧到最后他將人尸堆小山，裴觀燭的父親才最終因教子無方被貶至荒遠，如今雖在京城等地不敢放肆，但一到金陵地方便是土皇帝土財主般的地位。

可以說，這一大家子簡直就是不顯山不水的將錢與名譽吞了個遍，而且不知為何，原著中裴觀燭的父親便從未怎麼管過他，但金錢方面從不會短了他一分，裴觀燭這哪是個人手底下有些底蘊，那本就是有錢到恐怖。

“你這樣說，我很開心。”夏蒹是真的很開心，如果裴觀燭是個正常人，也想在這個世界好好一下無憂無慮的富婆生活，但現實就是不行。

因為接懸賞令不僅是為了自己攢錢，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能遠離原書劇。

已經走完了原書劇兩卷，夏蒹記得特別清楚，第三卷主角團是并沒有接懸賞令的，們慢悠悠前往冬周，恐怕是因為停留的日子稍久，裴觀燭開始徹底暴自己反派的份，數次暗中殺人發泄，給主角團制造了不小麻煩。

但紙哪包得住火。

這位裴公子一天比一天神不正常，面上就像帶了面一樣始終都在笑，但你問他什麼他又基本都不會記得，只是一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你看，上檀香味濃重到令人想吐，十指頭全都被他自己啃得冒出了，到最后，夏蒹記得最清晰的，那是裴觀燭第一次餡。

柳若藤在他垂落到后的發帶上聞到了濃厚至極的腥味，那紅的發帶幾乎泡滿了，干又的被他系在了頭發上。

這一卷，夏蒹的印象是最深的。

因為在之前兩卷里從來沒怎麼注意過裴觀燭這個角，第三卷慢慢揭他的恐怖之，評論區基本都在嚷嚷著可怕。

自認自己如今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雖然沒辦法扭轉他的本，但并沒有讓裴觀燭像原書中那樣變一個殺人狂魔，已經還算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兩卷，第三卷夏蒹一定要把握住，扭轉原書中裴觀燭在第三卷的死亡結局。

想起這里，夏蒹忍不住抓住了裴觀燭垂下來的袖，心底控制不住的蔓出恐懼。

裴觀燭不能死。

不想裴觀燭死，更不想自己會死。

“雖然很開心，但是我還是想要接懸賞令再攢攢錢，我喜歡花我自己的錢。”

“這樣。”年狀似不經意落睫，看向抓著自己袖的指頭，泛著用力的白。

*

“柳姐姐。”

清晨，客棧一樓。

映亮了整張桌面，桌上菜品盛，早飯是申城當地的經典菜。

“怎麼了？”柳若藤停筷看過去。

夏蒹坐在對面，笑如綻開的花，手里正練地清洗著旁邊年的筷子。

昨日才拎了兩個人頭過來的年今日依舊如往常一樣看起來極為溫和有禮，他坐在邊，窗欞外有大片將他面容映照的極白，耳垂上原本猩紅的耳珰換了墨藍，看上去更為人畜無害，眉目彎彎垂著眸子看給他清洗碗筷。

自始至終，他的視線就沒從夏蒹的上移開過半分。

若不是整間客棧的人都對他避而遠之，柳若藤都快要以為昨日之事只是的一場荒誕夢境。

“我接到了一則懸賞令。”夏蒹笑著，從袖里拿出一張宣紙。

“這就接到了？”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柳若藤與許致本還在幫倆留意，沒想夏蒹自己就接到了，拿過懸賞令，隨口問道，“這是前往何的？”

“京城，是京城有一戶蘇姓人家張的懸賞令。”

拿著宣紙的指尖一頓，柳若藤起眼，拽了拽邊許致的袖，示意他一起來看。

說危險，也確實不算危險。

京城蘇家，報酬厚，任務容淺顯易懂，簡單來說就是要召集江湖俠數名，扮做丫鬟府，保護主人家安危。

但要從誰的手中保護主人家安危，又是沒有說清。

柳若藤微微皺起眉，假裝不經意抬起頭，看向對面坐著的年。

他吃著半張咬過的餅，作慢條斯理地，是一看便知是高門貴族出的公子。

當初接裴府那則懸賞令也是如此，任務給出的極為模糊不清，一切都要們自己索。

這位裴大公子也是，自從初見時便讓極為不適。

正這樣想著，一道視線探過來，年的手不再了，柳若藤起眼，與裴觀燭對上視線。

那是一張面無表的臉。

但看著，又淺淺，淺淺掛上了面般的笑臉。

一瞬間，年手里提著人頭的場景浮現腦，柳若藤指尖，“夏姑娘，這則懸賞令，不如還是讓我們跟你一起吧？一路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一起，”

手中的餅放到盤子里。

年坐的很直，面上掛著笑微微偏過頭，“你們好喜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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