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大師姐》第15章 第十五章

“呼……呼……”

寂靜的長夜,漆黑的石墻,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腥味。

著氣,在狹窄的石道里狂奔。

通道中幽暗無比,沒有半盞燈的亮,自己奔跑發出的聲音空曠響亮得恐怖。

他的力已經到了極限,雙宛如灌了鉛,嚨因為過度奔跑息已經如被刀口刮過一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能嘗到味。

約約地,不知道從何傳來喊聲、求饒聲,還有子痛苦的哭聲。

所有人自顧不暇,沒有人能來救他。

到無與倫比的恐懼。

追在他后面的腳步聲,似乎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他不能停下來,也不敢停下來,哪怕力早已盡。

他也開始哭——

“哥,你為什麼要騙我!”

“不要過來,求你不要過來!你去找別人吧!”

“放過我吧!”

“求你!求你了!求求你啊!”

畏懼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跌跌撞撞地往前沖,試圖逃離絕境。

然而,當他轉過一道彎,猝不及防地,一張猩紅的人臉出現在面前。

兄長滿面是,兄長自己的,別人的,分不清楚。

他蒼白的面容上,沒有一

“小七,你跑不過我的。”

他冷冰冰地說。

兄長早就剪掉了自己所有的頭發,現在只留下半寸短,上穿著方便活的布短褐。

兄長拿著一把斧子,斧面上跡斑斑,鮮沿著銹跡滴落到地上。

兄長舉起斧頭,直直向他劈砍過來——

*

小七一震,四肢百骸的劇痛襲來。

他在夢中掙扎得太厲害,似乎掙裂了傷口,也使得傷惡化。

從小到大,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次重復做這場噩夢了。

不過最恐怖的不是噩夢,而是睜開眼后發現現實和噩夢沒什麼差別,甚至比夢更惡心。

他覺得自己很累,很沉重,即使已經醒了,仍然迷這半夢半醒的狀態,不愿睜眼。

他對自己的世界疲倦,有一剎那,甚至會希就這樣睡死過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到一難以形容的暖意,上他的額頭。

這暖意,像一道朦朧的清,徐徐照進世界。

它仿佛是輕云,又似羽

在此之前,從未有過這樣好的東西,出現在他生命里。

忽然,小七覺對方打算要離去。

他還不愿失去這種覺,下意識地抬手去抓,與此同時,眼皮著急地睜開——

線映眼簾。

孩白皙甜的面龐,像畫卷一般呈現在眼前。

他正抓著的手腕,而孩本在用他的額頭面頰,不想被他拉住,臉上顯出錯愕的神來。

年怔了怔。

“你沒事吧?”

小秋藥擔心地問他。

他忽然有一點慌

“……沒事。”

“如果沒事的話,那你能不能將我的手放開?”

“……!”

年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仍然將的手腕抓得很

他連忙松開孩的手,避開的視線,不安地將手藏進被子底下。

小秋藥已經習慣了他一貫的向與沉悶,只是溫地解釋:“我本來是慣例過來看看你的況,但是你的臉好像不太好的樣子,額頭上出了很多汗,就想幫你……你是過來做噩夢了嗎?”

“……嗯。”

七的聲音很輕,帶著客氣的疏離。

秋藥其實有點擔憂。

見小七戒備,便并未勉強他,也沒有追問,只說:“做噩夢是很難的,你要是累的話,再休息一會兒吧。早飯我順手給你放在桌上了,等下你可以吃。我還要照看谷中的花草,先走了。”

年小幅度地點點頭。

秋藥安地對他笑笑,然后便轉出了客房。

等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后,年才慢慢弓起,吃痛地捂住夢中掙扎扯開的傷口。

他竟然放任自己睡得這麼沉,連有人靠得這麼近,他都沒有立即醒來。

實在太懈怠了。

現在他清醒過來,都不由到一陣后怕。

不過……

年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然后,又看向窗外。

的晨奢侈地灑進室,秋意彌漫的景致滿是平靜而好的氣息。

他恍惚地單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這里,真的和那個地方不一樣了。

即使一夜安睡,也不會有人過來砍自己。

房間里很干凈,平時都有仙侍打掃,完全聞不到味。

他甚至可以輕易地吃到的食

好奇怪。

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麼舒服和平的地方。

安全到讓人覺得不踏實,會不斷懷疑這里是不是有自己沒發覺的暗面。

年忍了忍疼,自己重新包扎了傷口,然后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欞邊。

白天對他來說太明亮了,會有一種毫無遮擋、暴在外的不安。

可是,窗外的景致卻無與倫比的麗。

或許不是景致,而是人。

秋藥說要去照料花草,所以從客房離開后,便在就近之起舞。

年從自己的窗戶里,正好能看到

小秋藥離得不遠不近,人影小小一點,卻正好能看清作。

跳舞的時候神嫻靜而沉浸,好像完全注意不到其他人。

可是,鮮花卻在側綻放,樹葉與枝杈一同生機展開來。

之后,輕盈地坐于花叢中,秋香鋪地,月白袖揚起,姿形如拜月。

落葉沙沙落下,仿若樂曲的節拍。

看上去心很好,耳畔白絨花徐徐,臉上逐漸綻放淺淺笑意。

自己也如同花卉一般,地融秋風里。

年微微失神,等回過神來,已靜靜看了許久。

他有些慌張地收回視線。

可是當他無意識地后退,將手按在背后的桌案上時,卻又到了東西。

年一頓,回過頭。

那樣東西,是一片落葉。

那日秋藥從他的頭發上摘下來以后,放到他手心里的。

他以往對別人的東西慎之又慎,可是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他那天,居然將這片無足輕重的葉子帶了回來。

七定神,他拾起葉子的葉梗,在掌心里轉了一圈,想將它丟到窗外去。

可是正要扔,他又想起今日睜眼起,擔心地著他的神

……

這里終究不是那個地方了。

只是一片葉子的話,留幾天應該無妨吧。

小七垂眸,猶豫了一瞬,終于還是將葉子,重新放回桌子上。

*

和煦,秋意正濃。

眼看中秋將至。

盡管花醉谷在中秋之前,出乎意料地收留了小七這個重傷患,且仙君目前也不在谷中,但中秋是全年最重要的節日之一,該辦還是要辦的。

花醉谷的眾人聚到一塊,商量中秋宴的有關事宜。

這可是花醉谷一年到頭難得的正經事,仙侍們都十分鄭重。

西院庭院,所有人圍著石桌圓凳,滿臉正

在這場關鍵會議上,霧心作為花醉谷的大師姐,發揮了當仁不讓的領導作用。

霧心一手拿筆,一手宣紙,嚴肅地開始發表重要講話:“首先,制作月餅歸我,安排當晚中秋宴的菜式歸我,釀桂花酒歸我。食材我要親自下山采買,你們不準手。”

中秋當天吃席這個傳統,還是霧心來了花醉谷之后才有的。在花醉谷食方面的問題上,一向有絕對的話語權,就連師父有時候都只能乖乖聽安排,大家都沒有意見。

接下來,小刀作為仙侍三兄弟中最年長且最有領班風范的長兄,代表仙侍進行發言:“那我們負責花醉谷的大掃除以及布置。我這兩天先列一個單子,到時候會給霧心姑娘過目,如果霧心姑娘覺得可以,那我再去置辦。”

霧心頷首:“可以,如果預算合適,我會批款給你。”

花醉谷嫡傳弟子中的三把手,小師妹秋藥立即也表現出了非常積極的參會神。

自告勇:“釀桂花酒應該需要很多桂花吧?這個給我!這兩天我多去桂花樹下跳舞,一定讓它開出最香最漂亮的桂花來。”

霧心喜歡小師妹開開心心的樣子,此刻心愉悅,于是抬筆在臉上畫了一個圈,應允:“可以,通過。”

這時,霧心看向師弟,問:“師弟,你呢?”

會議全程,師弟都表現得十分安靜。

但這時,師弟適時投下自己莊嚴的一票:“我聽師姐的。”

小劍有些嫌麻煩,道:“嘖,事好多。”

霧心假裝小劍不存在,滿意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宣布:“那任務分配就先這樣定了,如果后續有變更的話,再單獨流。接下來要討論的是……”

眾人談得熱烈。

正當熱火朝天時,忽然,霧心察覺到一細微的靈氣波

眼角余微不可查地往那個方向一瞥。

卻見一個清瘦的影,靜悄悄地藏在暗

是小七。

他好像有意降低了自的存在,留在不起眼的地方,不地觀察著他們。

他可能有過來的意思,但目前,還沒有作。

霧心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在意,只裝作是不知道。

不過,當收回視線時,卻瞧見師弟也正從與相同的方向收回目

霧心有些驚訝,心知師弟大概也是覺察到了,而且速度還快的,比預料中要早。

師弟猝不及防地與霧心對上視線,卻登時紅了臉。

他張皇地錯開,眼神躲了幾躲,不敢與對視。

霧心眨了眨眼。

好在一向習慣了師弟各種奇奇怪怪的反應,沒有太在意。

眾人仍在討論中秋宴的事。

霧心本已將小師弟的事放下了,但這時,他卻又突然出聲,干地喚:“師姐。”

“嗯?”

霧心看過去。

被霧心的一雙眼眸住,小師弟看上去愈發不自在。

但他還是說:“我被分配到的事,你采買食材和制作菜肴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吧,我可以幫你打下手。”

霧心面猶豫,言又止。

師弟皺起眉頭,懊惱道:“到時候我不你的菜,只幫你拿東西、收拾廚余什麼的。我想觀一下你是怎麼做的,自己學。”

霧心松了口氣。

師弟想要向學做菜,是不介意的。

這下,霧心爽快地道:“你要是不嫌累,那可以來。”

“好。”

師弟的神和下來。

他凝視著霧心,眼底總有些與對旁人不同的意味。

霧心總看不懂師弟的眼神。

但同一時刻,察覺到有另外一個人,始終在不遠注視著他們,目帶著些許審視的意思。

霧心朝那個方向輕輕瞥了一眼。

還是小七。

他好像一直在看和師弟,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過,這種覺并未持續多久。

不知是不是對霧心的舉有所覺察,年很快收回了目

直到這時,年七的步子才往外挪了一步,從墻后走到眾人可以看到的位置。

這回,倒是小劍第一個覺察了靜——

“誰?!”

他敏銳地回頭。

只見七拘謹地站在那里。

小劍一頓,立即雙臂抱,不以為意:“什麼啊,原來是你。”

仙侍們都有百來年的修為,即使在修仙界沒什麼名號,他們也不必把七這樣一個重傷的小孩子放在心上。

對他們來說,七只不過是小秋藥這個谷中長大的善良小孩,一時心收到花醉谷中養著的傷患罷了。

小劍向來高傲,自是不將小七放在眼里。

反而小秋藥看到小七愿意出來,溫和對他一笑,親切地招手。

小七忐忑地向眾人鞠躬行禮。

小師妹關心地問他:“你怎麼到這里來了,好些了嗎?”

小七點點頭,面卻十分蒼白。

他說:“傷口好多了……不過,我借住在這里的時間也有點長了。我傷勢未愈,短時間可能還沒辦法自行離開,但就這樣叨擾,心里多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想著出來看看,是不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他的神相當真誠,大概是真心過意不去。

小劍卻不屑地“哼”了一聲,用鼻子出氣,道:“算了吧,你一個病秧子,上沒什麼修為不說,連床不太下得來,能幫上什麼忙?”

秋藥輕輕小劍的肩膀。

采用了委婉一點的說法,對小七道:“不是你幫不上忙,是你現在還沒有完全好,還是好好休息最要。別的事你不用擔心,花醉谷這麼大,多你一個人而已,費不了什麼事的。”

小匕首也友好地說:“是啊,病人就先休息吧。”

秋藥和小匕首兩人話音剛落,小七還沒有接話,小劍已先一步豎起眉峰,不滿地說:“什麼費不了什麼事?!小匕首就算了,秋藥你怎麼也這麼說?你忘了?當初為了救他,你幾乎耗空了靈氣,好幾次險些連自己都暈過去!

“還有當初他昏死在小溪邊,渾、不省人事,是你發現他。你一個小姑娘,又一個人獨自將他從河邊背回來!

“最近仙君不在,你為了他求霧心姑娘和天遠爺,請他們將這家伙收留在谷中。你還說是你非要將他留在仙谷中的,所以堅持要自己負起全部責任,這麼多天來,都是你一個人起早貪黑地在費心照顧他!人都快累垮了!

“你對他如此用心,可是這家伙呢!這麼長時間了,對你說過一個謝字沒有?!”

小劍語速太快,氣勢又太強,小秋藥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像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全都說完了。

七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些,懵在原地。

小秋藥卻有些窘迫,又有些無奈,對小劍解釋:“小七連完全清醒過來都還沒過多久,我沒有對他說過這些……”

看來,只是將一個傷患帶回來、將他治好,這是任何一個懂得醫的人都會做的事,實在不值得吹噓。

小師妹年紀尚小,只是單純地覺得將人治好很有甚至不太明白小劍會認為應該和小七討論這些。

然而,當小秋藥無措地看向七時,卻發現小七抿,眼中竟真有慌

他不安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七仍在發怔。

他們說得這些,他的確大半不知道,那孩盡管天天陪在他邊,可對這些事,卻只字未提。

以前他沒有到過這樣的人,也不曾想過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所以,他并不是不知道對他很好,可他卻從來沒有學過,面對這樣的溫,應該如何應對。

年有些晃神。

想到自己之前在表示友善的時候,還差點失手錯傷,他突然到強烈的愧疚。

這可能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會到了一種名為歉意的

他想要開口,可竟像有千斤重,半晌張不開

他對秋藥說:“對不起……”

小劍仍是不喜歡他,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

這一日,晚飯過后,小秋藥結束了一日的練劍和花草工作,本已回到房中,打算休息一會兒。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站起,走去開門。

花醉谷已然夜,橙黃的廊燈亮起,線比平時暗,卻別有一番韻味。

門口,有一個靜止的人影。

年七,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一地站在外面。

“我覺得……還是再專門過來說一聲為好。”

見小秋藥開了門,他突然變得局促不安。

然后,他鄭重地開口道:“謝謝你……救了我。還有這段日子,費力照顧我。”

小秋藥一愣。

然后,甜甜一笑,回道:“不客氣。”

年不善言辭。

他對鞠躬行了一禮,便沉默地轉離去。

秋藥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笑了起來。

*

另一邊,霧心晚上也習慣在中庭練一套劍招再回房,這日練劍歸來,正好撞見年對小師妹道謝的一幕。

小師妹笑得很開心。

但不知為何,霧心卻覺得不悅起來。

晃了下頭,強行揮去那種令煩躁的覺,恢復平時的樣子,這才往臥房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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