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市外海軍事基地里，PPDC的高層們，張目結舌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監控攝像頭所拍攝到的一幅幅畫面。

只見那些植炮彈，在妙的計算之下，準落在了其他城區的建筑工地、城市公園、綠化帶、河邊等區域，

落在了的土壤上。

啪。

植炮彈齊齊炸裂，噴發出大量柳絮般的白絮狀，覆蓋在土壤上。

這些絮狀，自然鋪開，迅速生長出地苔蘚般的錯綜復雜的線狀結構，扎進土地，

并進一步長出類似高級植的須結構，汲取土壤中的養分。

白地苔蘚以的土壤為中心，高效侵蝕擴張。

綠化帶里的草坪、花叢、灌木，像是被白燃料逐漸浸染，覆蓋上一層厚厚苔蘚，

而那些更加高大的景觀喬木，

黃槐、凰木、大葉桉、王棕、葵...

在為地苔蘚侵蝕對象的同時，還為了菌擴張的天然跳板——

地菌迅速腐蝕了各類喬木的部結構，涂毒其枝葉果實。

每一朵花，每一片葉，每一顆果，

其表面都長出了白的霉菌。

不管是落葉喬木還是常綠喬木，

全都果實掉落在地，

花朵凋謝，葉片落，

一些本就輕盈的葉片，因為長出了蓬松純白的球狀菌，

在落后，順著微風，似公英般自由飄遠，

落在其他地方。

落在水上時，純白菌就會浮在水面，沿水漂流，等待自然被水流帶到岸邊土壤上，沿河擴張。

落在水泥路面上時，純白菌就會順著隙，穿過水泥，尋找土壤。

就算是落在公車車頂、高樓玻璃窗、金屬廣告牌等無機上，白菌球也有辦法——

它們會盡可能鋪展開來，擴大面積，

等待著其他因素將它們帶走擴散。

比如，人。

街道上的行人，因為突如其來的白浪，而驚恐萬分，

尖著，哭喊著奔跑逃竄。

他們駕駛車輛，載著一團團棉花般的、不斷膨脹的絮狀，急速行駛。

他們踩在白菌鋪的地毯上，在菌來不及到達的地方，踩出一個個純白腳印。

他們推搡著，進地下防空，或者奔向高樓，

完全沒有注意到，白菌依附在他們的服上，伺機擴張。

整座城市的俯瞰圖，像是被突然滴了幾十滴白料，任由它們肆意流淌。

“霉菌是分枝菌的統稱，是真菌的一種。

其特點是菌較為發達，沒有較大的子實，你可以想象在架子上放了很久的橘子，它放了太久，以至于表面長出黃綠菌。

而與分枝菌真菌相對的，則是有較大子實的真菌，也就是蘑菇。”

李昂淡然面對方學文目眥裂的凝視，平靜說道：“霉菌主要依靠形形的有或無孢子進行繁，

霉菌孢子小，輕，干，多，

形態澤各異，休眠期長，逆抗強，每個個能夠產生千上萬，乃至數以億計、十億、百億、千億的孢子，

隨風飄，隨水流淌，

隨傳播，隨繁，無孔不，無所不在。

你們所看到的這些地，是一種特殊的藻類與白真菌菌的復合，

就像五億年前藻類與真菌的首次合作一樣，

藻類含有合素，能進行合作用，為真菌提供營養與結實的存在基礎，

而真菌菌，則為藻類提供水分與無機鹽，保護藻類，

同時，真菌菌還能生大量的、眼可見的菌孢子球，載著菌子與藻類，通過空氣、水源、生渠道，持續擴張。

一階段，也就是你們看到的這個階段，

地會附生在土壤與其他植上，分泌酵素，就地擴張。

這個階段的地相對脆弱，并且對人無害，

如果理得當，能夠被火焰焚燒殆盡，

也能夠用大量金屬、玻璃等寄生絕緣，來制造‘防火帶’，進行隔離。”

像是為了驗證李昂的話語，

這座大廈底部的一位PPDC員，控機甲，啟用噴火，焚燒視線中被白菌染的地面。

噴火噴發出幽藍火焰，所到之，菌融化消解，

而一些機甲沒有噴火功能的PPDC員見狀，也機智地有樣學樣，用機甲背部的矢量噴口，相互灼燒對方機甲，

清理掉機甲上面附著的白菌。

“不過，過于龐大的總量，足夠地進第二階段。”

踩踏在植地毯上的李昂，隨意說道：“它們會深深扎進土壤，

最深可達十米乃至二十米，

在地下編織出人類難以想象的、直徑數千公里的巨型網絡，

再如雨后春筍般鉆出地表。

人類文明，并沒有能將整片大洲土壤翻新一遍的技能力，

也沒有在每一土壤上， 覆蓋金屬板的技能力。

因此，地必然進到第三階段。”

李昂說道：“大量地不控制地鉆出地面，鋪展擴張，

就算人類用滅火焚燒，也燒之不絕。

總會有新的地，在人類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鉆出地面。

第三階段的地，會形原衫藻般的結構——那是4.38億年前的志留紀的特殊菌菇，形狀是六米高、一米的巨型柱狀，宛如白蟻蟻。

這個階段的地，不再依靠地表喬木的落葉，來進行超遠程的傳播，因為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嘗試砍伐樹木。

它們會從柱狀的幾千個孔中，自行噴發融合了真菌孢子與藻類細胞的白公英，

公英乘風順水，進行擴張。

當落在水上時，藻類細胞就會激活，形睡蓮狀結構，

讓真菌孢子，有海傳播的能力。

而這個過程，人類文明并沒有抵抗空間。

于是，地就來到了第四階段。”

李昂歪了歪頭，平靜道：“第四階段，也就是最終階段，

地會覆蓋全世界70%的陸地，寄生所有大型植，分泌酵素，在植活著的時候就分解其有機。

土壤將變為白，無法耕種，

野外喬木、灌木、花草無法生存，不再產出糧食與氧氣。

食草與食，都將死絕。

這并不是終點，白真菌將開始演化，

球菌、耳念珠菌、霉菌...

它們將演變出百上千種致命真菌，對人類的手、足、眼、鼻、耳、呼吸道、肺、胃腸道等造傷害。

任何不經防護在地表行走的行為，都將致命。

人類文明，被迫瑟在數量有限的地下城市，依靠罐頭與蚯蚓養工廠，來獲取蛋白質。

而在地表，

陸地、海洋、高山、雪原、沙漠，

所有一切都將被染為白。

整個過程共耗時三年。”

李昂平靜道：“你們也許會認為這很殘忍，但我稱之為高效。

在我的造序列中，

其名為，

蒼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