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痣男人在劉云車廂觀察了一會兒才離開。

等回到自己那節車廂的時候, 卷發人瞪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死那節車廂，舍不得回來了呢。”

男人皺眉，沒跟一般見識, 只問：“怎麼樣？上鉤沒？”

“我哪兒知道, 留了老巷的地址, 人說回去問娘。”人把剛才在車廂從劉云口中套來的話說給男人聽。

黑痣男人點點頭, “我剛才在車廂也看見了, 兩口子還在鬧別扭呢，我看這事兒八九不離十能, 等到手我先玩兩天再轉手。”

“哼，你就想吧你。” 卷發人翻了個白眼, 對男人德行一點不驚訝。

黑痣男人一邊說，腦子里還浮現的是劉云那張勾人的臉蛋, 那皮白凈的比十七八歲的姑娘還要水，而且曲線玲瓏的, 比鄉下那些枯瘦發黃的豆芽菜要吸引人的多。

要不是看劉云實在太漂亮, 男人也不能破例讓他婆娘上去試探，就怕惹麻煩。

以往他們都是挑那種獨來獨往, 一看就是窮鄉下出來沒見過世面的, 不過他運氣好，這人雖然長得漂亮, 但腦子好像也沒聰明多。

卷發人跟男人觀點不太一致，“我頭一次見到比我還能說的, 那姑娘抓著我一個勁兒吐苦水, 你說這種人弄手里會不會麻煩啊？”

黑痣男人卻覺得大驚小怪：“廢話, 結了婚的能跟那些沒結婚的比嗎？”

沒結婚的十七八歲鄉下小姑娘, 好騙是好騙，就是見多了也沒勁兒，張說不了幾句話，不是哭就是尋死的，男人覺得劉云肯定跟們都不一樣。

能說好啊，能說的比那不能說的有趣多了，要是得手以后人肯聽自己話，那他就不轉手。

他現在的婆娘倒是聽話，就是長得不咋行，皮黑黃黑黃的，抹上跟糊墻一樣，他更不愿意看了。

卷發人那邊卻想的是，怎麼在明天下火車前多忽悠幾個，要是劉云這邊不，生意不就了一單。

夫妻倆各懷心思的打量，卻沒注意到兩個裝扮農民的便公安，已經接到上級指示，悄然潛伏在他們周圍。

陸長征在值班室亮出證件，和剛上火車的公安部署商量。

“這夫妻倆不是善茬，你們遠遠盯著就行，千萬別打草驚蛇，我懷疑他們后邊肯定還有團伙，等到滬市爭取找到他們的據點一網打盡，說不定還能救出害人。”

陸長征聽完他媳婦兒提供的信息后，對這兩口子是人販子的事堅信無疑，去南方打工一個月兩百，天上掉餡餅能把人砸死。

而且之前劉云在遼省醫院生孩子那回也遇到一個孩子的人，最后審問半天，發現那人拐賣小孩，并不是單打獨斗，背后有一條的運輸線，們每次只負責找孩子然后轉手，并不是直接賣到窮山里。

可是那兩人知道的很，提供的線索最后也沒抓到啥就斷了，人販子團伙一個比一個狡猾，陸長征清晰記得，那兩個人代們第一次被人拉著干這種喪良心的生意，也就是在滬市。

陸長征強烈的直接推斷，這兩口子跟當初在遼省負責找孩子的那兩個人，絕對不了干系。

要真像劉云說的，這個人販子團伙特別大，男人上還有槍，那這問題就嚴重了。

“陸同志，你放心，我們已經聯系滬市那邊公安局，等火車到站，我們一起配合執行這次任務，還有遼省公安局那邊，那兩個人還在牢里，我打電話讓他們再問問，看還能不能問到滬市這邊的其他線索。”

帶隊負責盯人的公安隊長，表凝重。

這幾年他們所里也接到不起失蹤人口報案，大多都是婦兒，要這真是一個巨大的人販子團伙，他真希全給一網打盡，能找到線索把那些害人都領回家。

火車到滬市的時候，陸長征把老婆孩子還有小舅子送回家，跟岳父岳母打了聲招呼，沒顧得上吃飯就先離開了。

“這長征不是正在休假嗎，怎麼突然又要出任務？” 周慧茹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婿喜歡吃的就好幾道，結果人一口沒嘗。

劉永年正跟三個小外孫嘮嗑，順就道：“你懂什麼，那肯定是任務重要，飯啥時候不能吃，等長征回來，咱上外頭吃去。”

“咋？嫌我做的不好吃？” 周慧茹把劉永年跟前碗筷收回來。

劉永年一臉委屈，“我啥時候說過那話了，我的意思是，兒婿難得回來一趟，你也別累著，人民路那邊的西餐廳你不是一直想去嗎，孩子回來了，咱就去試試唄。”

“還西餐廳，刀叉你會使麼？” 周慧茹沒好氣又把碗筷給放回去。

夫妻倆斗的功夫，劉云和弟弟博文正在埋頭飯，周慧茹一人給添了個大。

人多整肯定不夠，周慧茹怕分不開，還特地去市場上買的大回來炸呢，這法子還是兒教的，小外孫幾個都特別喜歡吃，現在日子越過越好，周慧茹也不摳搜那點油了。

“媽，你別忙活了，快坐下一塊兒吃啊。” 劉云看周慧茹進進出出都幾趟了，一會兒給大寶他們倒水，一會兒又說要拿碗把飯菜給陸長征留著。

“長征回來晚，指不定就在外邊吃了，媽你快坐下休息會兒吧。”

從進屋，劉云就沒看見周慧茹閑下來過，眼里全是瑣碎活兒。

周慧茹嘆了口氣，坐在兒旁邊：“我天天休息呢，這都休息夠了，沒啥事兒可做，心里不就慌麼。”

以前在農場天天干活都習慣了，這冷不丁回城以后，劉永年倒是恢復工作還是數學老師，可以前的那個工作崗位學校改革直接都撤掉了，一天在家是啥事兒沒有，就煮兩頓飯，孩子也都不用心。

這人一閑下來吧，周慧茹卻覺得，怎麼還不如以前過苦日子來得充實。

劉云看周慧茹這狀態，覺得八是更年期到了，劉永年去上課的時候，周慧茹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人兒都沒有，而且農場生活那麼多年，再重新回來這個圈子，也很難再融回去。

“媽，你要是不想待在家里沒事做，過兩天我給你找一活兒干唄？”

吃完飯，劉云在房間跟周慧茹聊天，劉永年和劉博文則在廚房收拾碗筷。

“啥活兒啊?” 周慧茹眼睛亮了一下。

劉云： “過幾天再告訴你，這兩天爸媽你們好好陪陪博文吧，他這一趟出國沒個三年五載可回不來。”

說到小兒子，周慧茹眼睛里又老淚縱橫的，有不舍也有愧疚。

小兒子打小就不在自己邊照顧，這長大了又要出國去讀書，他們夫妻倆是既高興兒子有出息，又覺得對不住姐弟倆。

劉云最害怕周慧茹的眼淚，忙岔開話題：“對了媽，現在環境政策都開放了，我舅舅有沒有給家里再來過信啊？”

劉云對這個在海外的舅舅除了好奇也沒啥，畢竟見都沒見過，但畢竟是周慧茹的親弟弟，而且當初還是拎著一箱小黃魚出去的，劉云好奇這人能混啥樣。

“沒呢”周慧茹抹了眼淚，很快被兒轉移注意力，“我跟你爸也想法子找過，但都沒什麼音訊。”

“沒事兒，說不定再過兩年舅舅就回來了。”劉云安。

覺得這個話題也不好，劉云又換了個開心的，“對了媽，我走之前跟學校申請了提前畢業，老師說只要我畢業考試和論文都過關的，就同意我今年年底畢業。”

七七屆恢復高考第一屆大學生，基本都是1982年1月底畢業，劉云今年年底參加考試，到正式領畢業證也差不多到1981年的1月份了。

學校曾校長那邊還以為劉云是著急畢業參加工作，想著績確實優秀，參加過外賓接待團，組織創辦的英語角也很功，還在學報刊上發表過幾篇文章，這樣的學生，只要知識掌握完善，提前畢業參加工作也沒什麼，國家現在正是缺人才的時候，劉云提前畢業，也能提前為社會做貢獻。

劉云自然沒敢跟學校說，畢業要自己做生意的事，要是說了，八學校也不會讓提前畢業。

雖然有自信畢業以后能進一個好點的單位，但劉云兩輩子都沒想過從政這條路，格不適合待在機關單位，還是做生意賺錢，對來說吸引力更大些。

而且做個戶，同樣能為國家做貢獻，個戶當好了，就是民營企業家，將來搞投資、搞基建，和政府單位合作，不照樣都是拉經濟的貢獻。

劉云計劃看得遠，就是差錢。

“只要是你想做的，媽都支持你。” 周慧茹雖然不理解兒為什麼想要提前畢業，但是知道云向來有主見，而且做事又沉穩有分寸，不用心，支持就好了。

這頭哄好周慧茹，陸長征那邊天快黑的時候才回來。

劉云等周慧茹夫妻倆帶著博文還有大寶他們幾個去學校外邊散步消食的時候，才好奇問：“查怎麼樣了？”

“不太順利。” 陸長征垂下眼，“那兩人很謹慎，下火車就找了個旅館，也沒什麼靜，滬市這邊公安在派人盯著呢，給你的地址是個廢棄老房子，公安派人查了，房主還在北大荒那邊，那是政府要返還的祖產，一直沒人接管，人估計是撬鎖進去的。”

“那人說后天要帶侄去南方，我估計就是被騙的孩子，這條線索呢？能找到人嗎？”

陸長征搖頭：“沒看到他們和其他聯絡人接洽，現在只能等后天看況了，旅館那邊公安也安排了人進去，但那兩人謹慎得很。”

劉云思忖了會兒，說道：“要不我明天去那條老巷子看看？”

“不行！” 陸長征想也沒想的就拒絕，“有公安在呢，你去算怎麼回事？你都說那男人上有槍了，我能放心讓你去？”

陸長征聲音拔高，從沒對劉云發過脾氣的人，這會兒控制不住緒就起來了。

劉云拍拍他胳膊，聲調放緩：“我就是跟你商量商量嘛，有公安在，還有你盯著，我能出啥事？他們既然說要送人去南方廠子上班，在滬市這邊肯定不會輕舉妄，要不然那些被騙的姑娘在路上怎麼會乖乖聽話？”

“公安想要一窩端，就得多掌握點信息，不把他們上線下線全部挖出來，今天抓了這兩個人，明天又會又新的人頂上來，你都說他們可能跟咱們之前在遼省醫院遇到的人販子有關系，長征你算算這都過去多年了，他們要是一直干這種勾當，那得有多害者？”

劉云忍住沒說的是，這次不搗毀這個人販子團伙，那就得等到八十年代末，期間又過去十年，無辜的害者只會越來越多。

陸長征眉頭鎖，沉默著始終沒松口。

劉云又繼續道：“而且你放心，我保證不跟他們起正面沖突，你就在附近盯著，一有事我肯定你，你看我啥時候讓自己吃過虧？我自己還有家人孩子呢，要是沒有把握，我肯定不敢逞能啊。”

劉云所謂的把握，無非也就是對陸長征的無條件信任，還有上輩子看過關于這個人販子團伙的報道，對那個黑痣男人有那麼丁點印象。

“你要是不松口，我明天可自己去了啊，反正你也會跟著來的。”

劉云一旦做出決定的事，就連陸長征也很難搖，男人深知這一點，不管兩人一起生活多年，劉云從來都沒有變過。

當初也正是因為喜歡這樣，所以了這麼多年，一直到現在，陸長征都覺得有想法的劉云，對他來說就是致命的吸引力。

“那你先跟我學兩招防，要是能學會，咱們還有得商量，學不會就算了。”

陸長征這次態度也很堅持。

他媳婦兒手無縛之力，還長這麼漂亮，放一個人去人販子團伙臥底，他能放心就怪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陸長征都不敢往壞了想。

“行啊，你教我兩招鎖、過肩摔啥的，絕對夠用了。” 劉云也很好學。

陸長征抱著媳婦兒學不會這事兒就打住的心理，把家里地方騰開，給演示了兩遍，然后等媳婦兒親自試驗的時候，陸長征毫無準備，差點就給“手無縛之力”的媳婦兒，來了個過肩摔，幸虧他靠著當兵多年的反應和手才沒在媳婦兒跟前丟臉，但也意外，狼狽就是了。

劉云甩了甩手，笑他：“陸副團長，輕敵可不行啊。”

“以前誰教過你？”陸長征滿臉疑。

劉云卻裝傻，“除了你，誰教我啊？你媳婦兒我可是華清高材生，能文，就不一定不能武，你可別瞧不起人。”

上輩子為了學防，可是花了小一萬請了私教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生疏了點，但記憶還是在的。

而且現在這素質，也比上輩子當社畜熬夜吃飯不規律時候要有勁兒多了，起碼當媽這幾年，抱大寶三兄弟，把胳膊都給鍛煉出來了。

陸長征不信邪，又教了好幾個防作，結果發現劉云都是剛開始那一兩下拿不準要領，到第三下的時候，完度簡直比教科書還教科書，甚至還能跟他探討一二。

兩口子在水泥地板上折騰得叮咚作響，周慧茹他們在走廊上聽到靜，還以為家里遭賊了，著急忙慌開了門一看，正瞧見劉云一腳踹陸長征后膝蓋窩上，把人撂倒在地上，然后整個人騎坐在男人后腰上，手肘就要下狠力往人后脖頸上撞。

“云！” 周慧茹嚇得臉一變，忙跑過去擰住兒耳朵，“你干啥啊，有啥話不能好好說，你對長征下那麼重手干啥？你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怎麼就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兩口子就打起來了？

周慧茹都不敢相信，兒能這麼彪悍，瞧把婿都給欺負啥樣了，按地上都不帶反抗的。

“哎呀，媽.....我倆練習呢，你先松開。” 劉云從耳朵順著周慧茹的手整個人從陸長征上離開。

陸長征反應過來，臉一紅，忙從地上爬起跟岳父岳母解釋：“媽，我在教云防呢，你們誤會了，沒欺負我。”

跟周慧茹解釋完，還不忘趕把媳婦兒從岳母的手上解救出來。

“啥？防？教那玩意兒干啥？”周慧茹尷尬的把手背后頭。

劉云隨口解釋：“你們都出去了，我倆就瞎玩鬧嘛，媽，我可算看出來了，你就心疼你婿。”

“胡說。”周慧茹替自己辯解，“媽剛才都沒使勁兒，還不是你老欺負長征人老實，長征都讓著你，那你剛才那樣，媽就是著急，怕你把長征腦子拍壞掉了。”

“......”

勁兒是沒使勁兒，但劉云想說陸長征也不咋老實啊，自己也沒那麼兇悍吧，能把人腦子拍壞掉。

“媽媽，你跟爸爸學什麼防，我也要學。” 陸小寶沖過來黏劉云上，母子倆都一汗。

大寶二寶也湊過來把劉云團團圍住。

陸長征角了，把小兒子從媳婦兒上拉開，“學防找你爹不行？把你媽抱那麼有啥用？”

“爸，你太臭了。” 陸大寶嫌棄他爸的一臭汗，不像媽媽，上永遠香香的。

陸長征：“......”

劉云學習防的本事，讓陸長征無話可說，第二天夫妻倆就跟周慧茹和劉永年謊稱要去一個老戰友家，三胞胎和他們小舅舅就待在家里。

劉云跟陸長征先去了一趟公安局，得知劉云自愿充當線人，都很佩服。

“嫂子，注意安全，我們的人全程盯著，你放心。”

陸長征的發小丁志誠也在這次任務行中，還是副隊長，為了抓捕這個人販子團伙，陸長征兩口子都上了，丁志誠佩服的同時也不敢有半點馬虎。

“嗯，我很放心，你幫我看著點長征就行了。” 劉云看陸長征今天臉嚴肅得，別人都不敢靠近。

丁志誠咽了咽口水，沒敢輕易答應。

“注意安全，別逞能。” 陸長征把丁志誠攆走，從口袋掏出一個小刀片包好了遞給劉云，“昨天我教過你的，別傷到自己。”

“放心吧。” 劉云點點頭，看男人神經繃得太，上前抱了抱他，聲安：“相信我，要是一不對勁，我肯定喊你。”

安好男人，劉云深呼吸兩口氣，就挎著包袱，拿著卷發人塞給的紙條往老巷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