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愁眉苦臉的坐在一個角落里，他目閃爍，右手摳著左手手指甲，不知道在想什麼。

辦公室里坐的人不多，相關科室的十幾名主任、副主任，還有院長、主管臨床的副院長，醫務長，再有就是患者家屬和……家屬的書。

所有人表嚴肅。

“藤主任，您的考慮是穿過程中有副損傷，肋間脈斷裂，導致大出，是這個意思吧。”書姓尹，他總結循環科主任藤菲的話，最后詢問道。

藤菲主任臉慘白，點了點頭。

“外科張主任，您的意見是老人家年事已高，加上有心衰、失休克，開止兇多吉，是這樣麼？”尹書繼續問道。

張友怔了一下，他隨即深深的嘆了口氣，卻沒坐著說話，而是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舉了個躬。

“我把老人家的資料郵件發給我在帝都的老師，梅院士。梅老師的說法是……說法是……說法是……”

尹書皺眉，他看了一眼時間，無聲的告訴張友速度快一點。

“梅老師說，開手，老人家能安全下來的可能不大。如果有可能，建議做微創治療。”

“微創？！”

尹書前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眼睛忽然一亮。

張友咬牙，心意已決，“就是電視腔鏡治療，簡單說大開手需要在壁上切一個長30cm的切口，開本就是巨大的創傷，老人家未必……肯定承不了。”

“但是腔鏡手是在壁上切3個1.5cm的切口，用高科技械進腔，完手。”

“這是一種新技，我院已經在全國范圍率先開展，并且由我科室副主任陳厚坤陳教授領銜……”

“能不能做！危險高不高！”坐著的那位面沉如水，凝重如山，手指輕輕敲打桌面，打斷張友開會發言一樣的匯報，沉聲問道。

“能做！”張友馬上說道，“腔鏡手的危險呈幾何數級降低。但您可以想象一下，30cm的傳統傷口和3個1.5cm的切口，老人家承的打擊完全不一樣。”

況急，在場眾人似乎沒人注意到張友的話。傷口，切口，明確的數字，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順著走下去。

“那就做腔鏡，陳教授在麼？”

“我已經通知他了，還沒到。”張友正說道，“我再催一下。”

“之前你說可以開手治療心包囊腫，腔鏡能治麼？反正也打開一次，如果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話估計沒多久還有其他問題。”

張友像是吃了苦瓜一樣。

包院長生怕張友昏了頭，說些不應該說的話，連忙說道，“腔鏡在國剛剛起步，能用來止已經是很高水平了，切心臟囊腫做不到。”

那位點了點頭。

“我再催一下陳副主任，怎麼這麼慢。”張友小聲說道，拿起手機，緩緩退出會議室。

……

……

“患者多大年紀？”

“88歲。”

周從文嘆了口氣。

他很清楚張友張主任給陳教授打電話為什麼，也明白陳教授打親友電話詢問患者況最后的指向。

讓陳厚坤背鍋。

88歲老人，腔閉式引流引出1100ml不凝，隨后管被堵塞，證明有大管出。

至于什麼管……周從文雖然沒有看見患者和影像資料，但也有自己的考慮——肋間脈的可能比較大。

張主任肯定是不敢開，生怕患者下不來臺。別說是他，換巔峰時期的自己也不會做開手。無論是腔鏡還是達芬奇機人，都要比腔鏡更適合。

要是普通患者也就算了，還能試一試，了不起和患者家屬做好通，下不來臺的可能在99%。但要是不做，100%死！

這種話能和省里的那位說？

開什麼玩笑。

有權有勢的人，很多時候得到的治療讓人啼笑皆非。說句話都怕被牽累，何必冒頭呢。

周從文在帥府干過，這里面的門道一清二楚。

張友張主任不敢做手，認為患者死定了，不愿意替循環科背這口鍋，就把這口黑漆漆的鍋直接甩給陳厚坤。

甚至周從文都能想到張友是怎麼和患者家屬做到的代——大開的話兇多吉，但我們有一種新技，只要打三個1.5cm的眼， 用腔鏡進去就可以。

如果說大開死亡率太高，那麼腔鏡的優勢就展現的淋漓盡致。

只要患者家屬還能冷靜思考的話，絕對會按照張友的思路走。

他說錯了麼？沒有，一句錯話都沒說。

可是他這麼做為什麼？UＵ看書 ｗww.uukanshu.com

把那口漆黑锃亮的鍋直接甩到陳厚坤的上，張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況且以患者的狀態，真要是以現在陳厚坤的水平，把手做下來至要2個小時左右。

2小時的麻醉患者能不能承還真就不好說。

周從文想起帥府里的工作流程，為了避免這些事，只要有問題就是集決策，和各人沒有任何關系。

還是帥府的流程更科學一點，但這種科學是不知道經歷過多次的磨合、爭吵、明爭暗斗，最后大家妥協之后達的默契。

不想帥府，眼前陳厚坤……還真是可憐。不僅僅被踢去腔鏡組，遇到事兒還要頂雷。

周從文見陳厚坤愁苦的不說話，心生憐憫，想起上一世陳教授對自己的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陳教授，我估計你推不掉。”

“我知道。”陳厚坤心里有數，他哭喪著臉看著地面，約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要不，我上去給你搭把手？”

搭把手，又聽到搭把手這個詞。陳厚坤的眼睛忽然一亮，但旋即又暗下去。

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搭把手能做到的。

手本不難，難的是患者的年紀與狀態。搭把手只能解決手問題，他是能讓老人家一眨眼就年輕十歲，還是能讓老人家心肺功能好一些。

“小周，患者88歲，素最近檢查結果才50多g。手……難啊。”

年齡、數值都很不理想，陳厚坤沒有信心。

不，他有信心，但這個信心卻是反向的——患者本下不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