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知道？”王秋怡擰著眉，眼睛瞪得跟銅鈴似得。

蘇妍撓撓額頭，親姐，你到底說不說呦！

“是這麼回事。”王秋怡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一區的心腦管項目被國的采購方帶回做藥理監測，查出其中一項毒理檢驗不合格，對人肝功能有損傷，而對方也給出一周時間解決問題，一周后拿不出合格藥品，將起訴研究所，有白紙黑字的合同在，研究所敗訴的幾率是百分之百，面對的問題是高額的賠償款。以現在研究所的財務狀況，賠償完的后果不堪設想。

也不知道哪個領導想出餿點子，從二、三區調研究員去解決問題，像蘇妍這種剛進來的小研究員則被調過去，到時候鍋研究員背，研究所！

蘇妍氣不平，但還是住了，問王秋怡，“除了我，還有誰被調去。”

王秋怡以為會看到蘇妍沖去找領導理論，結果的反應出乎意料，“還有李頡。”

“李頡？”實在不怪蘇妍不認識，研究所太大，研究員又多，不很正常。

“也是三區的，比你早來一個月。”

蘇妍擰眉深思，搜尋記憶才想起，好像真有這麼一人，倆人只打過兩次照面，沒聊過。頜首，“有點印象。”

王秋怡一副打抱不平的架勢，握住蘇妍的手，“你說這些領導，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雖然你們是新來的，也不能拿你們堵搶眼啊。”

蘇妍揭起眼瞼，看王秋怡的時候，笑了下，“沒事。”

“沒事？”王秋怡打量，“你還沉得住氣的。”

“不然我能怎樣？”

王秋怡下朝門口一指，“你看人李頡，都去找領導理論了。”

蘇妍垂下眼，原來已經被鼓過去一個了，只能為送去祝福了。

“那等結果吧。”

“你這小姑娘呦，不簡單啊。”王秋怡是真這麼覺得，“年紀輕輕，沉得住氣的。”

在王秋怡眼里，說明心眼不，之前怎麼沒看出來。

蘇妍想起一件事，問王秋怡，“項目原來的研究員呢？”

不提還好，一提王秋怡也不樂意了。兩個手臂往前一環，帶著怨氣說：“一區都是尖端人才，人家被領導重，都被派去做院里新進的幾個大課題了，好活兒留給人家，像我們這種小技員就只能背背鍋，做做周邊。”

一酸溜溜的醋味，蘇妍不予置評。

半小時后，李頡回來，涉結果都寫在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了。

大家都圍過去安，只有蘇妍坐在顯微鏡后，抬頭看眼，又低下默默工作。

李頡隔著人群，朝蘇妍的方向看，見毫沒被影響，心里更急了。的項目原本就徘徊在撤資的邊緣，而蘇妍的胰島素還是有前景的。想，這下自己的項目是果斷被切了。

大家實行完仁道主義問后，按部就班的開始工作，蘇妍一下午都沉浸在胰島素的實驗里，李頡是半點心思都沒有，工作狀態很懈怠。

不過，調職這件事兒，蘇妍面對變故，區別于同齡人的沉著與冷靜，讓三區的人對刮目相看。

只有蘇妍自己知道，有多急。但有些事，真不是急就管用的。

下班后，蘇妍最后一個離開實驗室的，在更室里，到了李頡。

“你在等我？”蘇妍打開柜門，反應并不意外。

李頡抿著，有點拘謹的點頭。問蘇妍：“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蘇妍看著，李頡一怔，“擔心去了手里的項目就沒了？”

李頡嘆口氣，肩膀垮垮的，“看來，你真的不擔心。”

蘇妍說：“別想那些了，多累。”

李頡積在心里的怨氣和憤然，被蘇妍的云淡風輕掀翻了，聲調有點高：“我跟你不一樣。”

空的更室里，尖利的聲音帶著回音。

蘇妍剛解開工裝第一扣子，作停下，從櫥鏡子里看李頡，目靜而冷。問：“有什麼不一樣的。”

蘇妍平時給大家的印象是溫婉的，忽然帶著鋒利的目看你，氣場完全變了。

李頡被看得一下沒了氣勢，聲音瞬間輕，就跟人一樣，江南孩似水，小巧招人憐。

說：“我的項目原本就肋，你的胰島素群更廣，病人需求更持久。”頓了下，“……你當然不急了！”

蘇妍抬眉，這話就有點酸了。

沒回應，沉默讓李頡有些無措，知道自己態度不好，不該將不滿發泄在蘇妍上，道句謙：“對不起，我心不好。”

蘇妍下白大褂，掛在架上，取了外套穿好后，說：“大家都一樣，回去吧。”

李頡眼神中有驚訝，原本來是想跟蘇妍談下，去一區后，用什麼辦法能保住手頭上的項目。可蘇妍卻讓回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大，還是裝傻。

蘇妍看出李頡的言又止，關上柜門，朝門口走，“再見。”

李頡看的背影，“蘇妍，”

蘇妍回頭，眸淡淡。

李頡縱有千言萬語，也被那副淡然沖散了。笑得牽強，“再見。”

蘇妍轉，李頡咬，祝你項目被切時也這麼淡定！

……

走出研究所大樓，蘇妍深吸一口氣，涼風吸進里，心火降了不。

李頡的話，快把憋死了。你可以心不好，你也可以發泄，但別用攻擊對方的方式去宣泄不滿，更何況也是被調職的那個，己所不勿施于人的道理，總該懂吧！

轉出大門沒幾步，蘇妍聽到路邊有人喊：“蘇妍。”

“……”腦子里正想事兒，在聽到喊聲后，剛平靜的心又煩躁起來，腳步也加快了。

“蘇妍，”陳瑜又喊了聲，對方沒站住，他下車追上去，“恭喜你啊。”

倏然停住，盯著腳下的地磚，這赤的嘲諷，是來看笑話的？

蘇妍緩緩昂起頭，看著前方，“謝謝。”

陳瑜走進，說：“不想去一區，我可以幫你。”

蘇妍猛回頭，直視陳瑜，“你什麼意思？”

陳瑜笑了，笑容溫和卻虛偽，“我的意思，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蘇妍腦子里瞬間閃過某個畫面，早上在消毒室，陳瑜與嚴主任之間的談話氣氛，絡又自然，一看關系就不薄。

“是你，對嗎？”

“算你不傻。”

這答案，蘇妍狠狠攥著拳頭。

陳瑜很于站在蘇妍肩膀的姿態，或者說，把踩在腳下的就。

蘇妍讓自己足夠冷靜，也足夠有姿態，“男人征服人的方式有兩種，好男人用懷，渣男用手段。”盯著他的眼睛，“陳瑜，你恰恰就是后者！”

“罵吧，”陳瑜一副滿不在意的態度，“你現在除了罵我，還能怎樣？”

是啊，除了罵他，還能怎樣？

蘇妍暗暗咬牙，陳瑜卻冷笑聲說：“別裝了，你現在求我還趕趟。”

“我求你個大姨媽！”蘇妍幾乎是口出的，在外人面前很口，心里倒是經常。而陳瑜不怒反笑，非常喜于看蘇妍憤怒、急躁的樣子。

他指了指手表，“江詩丹頓的，”一語雙關，“你看，我的時間還貴的。”暗示別耽誤他時間了。

“要不這樣，再給你一晚的時間考慮。到明早上班前，你找我都來得及。”陳瑜就不信蘇妍不低頭。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可能求你！”陳瑜是徹底刷新了凰男在心里的丑惡臉了。

“你別急著回我，都說了給你一晚上時間考慮。”

“不用考，”他截住的話，“有些事，別犯傻。既能保住你工作，戶頭里還會多出七位數。”他輕松聳肩，“明智點。”

蘇妍盯著陳瑜，寒風吹在臉上，卻不覺得冷，此刻有比寒冷更讓深惡痛絕的，就是威利。

看到蘇妍無奈，陳瑜心里相當舒爽，也算小小的報了秦屹踹他的那腳仇，可他現在要的是胰島素配方，暫時得耐著子跟蘇妍周旋。

蘇妍被他氣得頭疼，在李頡積郁的那點怒火，算是徹底被炸開了。如果手里要是有把刀，一定捅死他丫的。

“明天的答案，也是一樣。”蘇妍說完，轉走了。

陳瑜對背影說，“明早等你消息！”語氣篤定，而背影更利落。

人越走越遠，陳瑜有那麼一瞬覺得，蘇妍的拒絕是不可逆轉的。

“蘇妍！”陳瑜喊：“你一定會求我的。”

求你？

蘇妍突然轉，陳瑜看邊退著走邊摘手套，要干嘛？

只見，蘇妍摘下右手套時，只留著中指，指腹沿著描繪，做涂口紅的作，陳瑜擰著眉看，瘋了。

蘇妍眼睛微彎，下一昂，對著陳瑜豎起中指，口型：FUCK！

陳瑜秒懂，氣得眼睛都直了，“真沒教養！”

蘇妍瀟灑轉，表在背對他的那刻，笑意瓦解，難看而痛苦。

從沒想過，跟陳瑜分手，會分得這麼慘烈。

其實，在得知被調走后，就開始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要進度不停，完全可以保留胰島素項目。卻沒想到，是他踩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