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黃牧馬人停在店門口，秦屹趁著等蘇妍的功夫，打電話給李悅。

“今晚讓蘇妍跟菜語住，一個人在店里我不放心。”

李悅滿口答應，“行啊，嫂子學完車，就讓跟菜語一起回去。”

“嗯。”秦屹又囑咐句，“早上別讓阿妍自己去研究所，讓菜語送。”

“。”

電話簡短，人也從店里出來，蘇妍上車后，秦屹啟車離開。

“我跟李悅代完了，下午你練完車，跟菜語走。”

“哦。”

“換洗的服都帶了嗎？”

“帶了。”蘇妍手里拎著一購袋，“洗漱用品也都帶了。”

到研究所門口，秦屹打開車儲箱，從里面拿出一沓現金，“這是一萬，我不在的時候，吃上穿上別著，喜歡出去吃就跟菜語出去，你結賬，不想出去就買菜在家做。你倆逛街，別讓菜語花，事兒上咱別差了。”

蘇妍看懷里的錢，“你才去一個星期，我用不了這麼多。”

秦屹住手，“拿著。”

蘇妍沒再推，“你什麼時候走？”

秦屹點煙，說：“這就準備走。”

右手被攥住，秦屹轉眸，“怎麼？又舍不得了？”

蘇妍盯著他沒說話，眼神復雜。

“不是吧，才跟了我幾天就粘人了。”秦屹咬著煙，轉靠過去，在臉上了下。

蘇妍聽出他在逗弄，微微彎，笑得清淺，“屹哥，你出去自己照顧好自己，煙，遇到事，你想想我，別沖。”

總覺得不安，可秦屹又什麼都不說。

秦屹拿下煙，朝著窗緩緩吐出，握的手，“我明白。”

該說的都說了，蘇妍希他懂。

“那我上班了。”

“去吧。”秦屹松開手。

蘇妍拉開車門下車，站在車外看著駕駛座位上的秦屹，他也看著。

他揚揚下，“天冷，快進去。”

蘇妍想了想，單手撐著座椅，子探進去，在他翹起的角上親一口，“早點回來。”

秦屹笑容更深，“知道了。”

車門關上，他看著蒙著水霧的車窗上，人影漸漸模糊，最終消失在轉角。

一煙燃盡，啟車離開。

……

秦屹與李悅開運輸公司的斯魯走的，上高速后，車直奔許寧地界。

許寧，薛平的老家，一個不出名的小鎮子。

李悅從兜里拿出煙，遞給秦屹，“來？”

秦屹一擺手，“剛扔。”

李悅點上煙，將副駕的座位調低，懶懶的躺靠著。

車里放著通臺的廣播，正在播市區路況，周圍的景大致相同，一條綿延的公路延至遠方。

“這次去，非把薛平這孫子弄死不可。”李悅狠狠一句。

秦屹沒吱聲，看著前方，臉上沒多余的表。

“屹哥，”

“嗯？”

“你跟安哥打招呼沒？”

“說了。”

“安哥啥態度？”

秦屹瞇了下眼，“讓我隨便弄。”

一聽這話，李悅拍大，“那妥了。”

薛平沒了安哥照應，整他跟玩一樣。

車在高速上馳騁，開了四個多小時，抵達許寧地界。

“往哪拐？”秦屹看著前方的路標，向左是溧水，向右是三寨。

李悅看眼地址，“三寨。”

秦屹向右打方向，駛三寨村。

村子不算大，方圓百里，房屋沿著山脊而建，紅瓦灰墻，谷倉高筑，院墻外堆著柴火堆，紅的辣椒串吊在房檐下，空氣中混著豬糞的味道，車從坑洼的土路上經過，惹得村里鴨鵝狗。

有留守的老人在枯死的楊樹下曬太，手里著煙袋鍋，瞇著眼睛瞧這開進來的大家伙。

秦屹將車停在楊樹下，李悅降下車窗，手臂往車門上一搭，探出頭，大聲問：“大爺，打聽個人家。”

老人別看年紀大，耳不背，上咕噥著煙袋鍋，口拿下，“哪家？”

“老田家，老爺子好像田福財。”

“知道，”老人點點頭，把完的眼袋往鞋底磕了磕，用煙袋鍋朝西邊的土路上一指，“往西走，一直走到頭，有兩顆柳樹那家門，就是老田家。”

“謝謝啊，大爺。”李悅道謝告辭。

車繼續開，上了土路車顛簸的厲害，李悅悻悻，“臥槽，幸虧聽你的開這車來的，要是開那轎子，不把底盤磕了。”

秦屹勾了勾角，笑得很淡。

“去干什麼之前，心里要有個譜，方方面面都得照應到，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是秦屹經常跟他說的話，這些年，運輸公司明著是李悅在做，實則暗地里秦屹才是那個大老板。

“這話你都說多遍了。”

“說多遍，你沒往心里去，都是白說。”

眼瞅著前面不遠有兩棵大柳樹，但路過不去車，兩條中間用小木橋連著，秦屹將車停在靠山腳的空地上，兩人下車。

山區寒涼，比在城市里溫度更低，兩人走沒多遠便把領子帽子都豎起了。

“這里真冷。”李悅說。

“嗯。”秦屹鼻息前繞著白氣，臉頰被寒風刮得發紅，他吸了吸鼻子，盯著柳樹后的房子打量。

獨門獨院，房后就是大山，青灰的院墻幾開裂，略顯破敗，一邊搭著葡萄架子，上面空空如也，房屋有兩間，一間煙囪冒著輕煙，窗戶上著塑料布，窗框是木頭的，閉的鐵門銹跡斑斑。

跟一進村口的房子比起來，這家房子顯得太老舊了。

走進一看，院子里冷冷清清，靠墻角放著一石碾子，已經有些年頭沒用了。

秦屹抬手，照著生銹的鐵門拍兩下，“有沒人。”

“……”房子里寂靜無聲，連個狗聲都沒有。

“家里有人沒？”秦屹又是一嗓子。

“……”還是無人應答。

李悅著脖子，雙手兜，邊錯著腳邊跟秦屹說：“不會沒人吧。”

“不能，”秦屹盯著閉的房門，“一個瘸了，一個癱了，能上哪。”

李悅心想，也是。他走到靠門的院墻，不用墊腳尖，著脖子朝里喊：“田大爺在家嗎？田大爺——”

接連幾聲后，門開了。

……

蘇妍正在實驗室將臨床前數據輸電腦里。

自從李頡的事兒被出后，同事看的眼神都不對了，經常在背后議論和杭韋琛的關系，而另一個人也頻繁的出現在的談資里，就是陳瑜。

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現在變拋棄前男友，搭上現任新歡博上位的戲碼。

而這些話，并非空來風，的確調到了一區，而李頡被從研究所帶走那天，大吵大鬧的當著眾多研究員的面，指責勾引杭韋琛，在外面被有錢人包養。

人都有個獵奇心，不管真假，聽到了就覺得那是真的，不然李頡也不會那麼憤怒。

所有人在同李頡的同時，投向蘇妍的眼神里夾雜了嫌棄、厭惡、還有嘲諷。

蘇妍對這種事始終抱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態度，你越是解釋，在別人看來，就是心虛、掩飾。索就讓真相大白后，還公允。

目前，唯一關注的是胰島素投市場的準備工作。

整理完數據，時間剛好午飯，蘇妍關掉電腦，一起，周圍的研究員似故意避開般，先一步結伴離開。

蘇妍關上9號實驗室的門，獨自一人離開。

現在已經沒人愿意跟走得近了，似乎跟走在一起，都會被人上不檢點的標簽。

從實驗室到食堂有一條穿過園區的小路，天氣寒涼，腳步比平常稍快。

繞過電力設備時，眼前突然一個人影晃過，抬頭，看清人后頓住。

“……”

“蘇妍。”

陳瑜攔在面前。

蘇妍不想理人，繞過陳瑜走，卻被他再次攔住。

“蘇妍，我想跟你談談。”

蘇妍只穿著單薄的白大褂，此時氣溫低，抱著手臂，側看向另一邊，“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蘇妍……”陳瑜的聲音帶著祈求，越過人站在面前，“我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就談一會兒。”

“……”蘇妍始終垂著眼，余里陳瑜要來抓的手，向后退一步躲開了。

陳瑜尷尬的回去，商量著說：“去那邊坐一會兒行嗎？我保證，就一小會兒。”

沒了之前的氣場，陳瑜一臉消沉，他轉先一步離開，朝科技樓里走。

蘇妍著陳瑜的背影，想了想，跟上去。

科技樓平時沒什麼人，陳放研究果的宣傳板，供參觀使用。

陳瑜來到走廊盡頭的長椅旁站定，回看著蘇妍站在五六步的位置。

兩人各居長椅一邊對立，他面愁容，“坐下說吧。”

蘇妍沒，“說吧，什麼事。”

陳瑜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蘇妍，我和嚴蕾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這段時間我考慮了多，想想咱們那時在大學里，每天除了去實驗室就是圖書館，生活雖然枯燥，但很單純開心。我還記得我生日時，你用打工轉來的錢給我買了第一件白襯衫，”

“陳瑜！”蘇妍止住他，“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先走了。”完，轉就走。

“蘇妍！”陳瑜幾步追上去，從后面抱住蘇妍，被蘇妍一把甩開，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慍怒的瞪著陳瑜，“你這樣，不怕嚴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