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兒是一場家宴啊。

“師妹，這個還不錯，多吃一點。”一塊被方懷瑾夾了過來，放在了碗里，葉歸嵐低低嗯了一聲，一只小朋友的鞋自頭頂飛了過去。

“這個湯還不錯，師姐多喝點。”葉歸嵐推了推面前的湯碗，方懷瑾嗯了一聲，又是一只鞋飛了過去。

整個家宴的場面可謂混不堪，葉歸嵐和方懷瑾在淡定吃飯區，方家長輩們在嗑瓜子嘮嗑區，方家的年輕人們在歡暢閑聊區，方家最年輕的小輩們，則是滿場飛奔，偌大的家宴會場都是他們的游樂場所讓，大呼小，東奔西走，東西飛。

葉歸嵐專注眼前的飯菜，余掃著旁邊時不時飛的各種東西，方家每人臉上都帶著事不驚的笑容，甚至東西砸到了上也只是笑著拿開，繼續自己的聊天，葉歸嵐看的又多塞了一口，如此家宴，當真是開了眼界。

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師姐能練就這樣的格，當真是奇特。

“師妹，我看差不多可以走了。”方懷瑾掃了掃在場的其他人，“等下家里人可能要圍聚過來，我們還是趁早離席吧。”“好好，快走。”葉歸嵐想到白天那麼多人頭皮都有些發麻，連忙站起，方懷瑾也跟著站了起來，便在這時，長輩區有人喚了一聲，“小瑾，等下你大爹要來，你不等一下？”大、大爹？

葉歸嵐一臉問號，這爹還分大小的？

嗯？等等，好像記得以前師姐曾經說起過，爹娘早亡，那這個大爹……是后來的？不對，師姐就是方家脈，這怎麼回事？

“當真？”葉歸嵐看著方懷瑾的側臉，面無表，但的小拳頭卻悄悄握，長輩們呵呵一笑，“自然當真，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一定要有家宴。”“好，我等就是了。”方懷瑾開口，轉頭看著葉歸嵐，“師妹，你還記得回我院子的路嗎？”葉歸嵐搖頭，記得才怪啊！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再等一下嗎？”“沒問題啊。”葉歸嵐連忙坐了下來，方懷瑾有些無奈，“我不想讓你陪著等的，只是……”“師姐，為什麼……大爹啊？”葉歸嵐小心翼翼的開口，方懷瑾又給夾了一口菜，“我不是爹親生的，正確來說，我爹是大爹的弟弟，孿生弟弟。”葉歸嵐挑眉，是這樣啊……“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亡故了，我自小就養在大爹膝下，我那時候還小，也就跟著爹了。”方懷瑾又夾了一筷子，“雖說不是親生的，但論緣比任何一個叔叔都要親厚，爹也把我當兒管教，未曾虧了我就是。”葉歸嵐一邊聽一邊點頭，看著自己的師姐又夾了一筷子放到了自己碗里，“只是畢竟不是親生，我雙親亡故對我打擊很大，格也不太好，論，我們遠沒有父那般親厚，我和幾個叔叔更親一點。”葉歸嵐看著自己碗里快堆小山的飯菜，默默的咽了一下口水，方懷瑾又來了一筷子，“他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卻一直未曾報答，也無法親近，甚至多說幾句都沒機會，爹對我的事一直不聞不問，可能是忘了我吧。”葉歸嵐連忙按下方懷瑾的筷子，“師姐，我吃不下了。”方懷瑾這才注意到碗里，不由失笑，連忙放下筷子，“我有些失態了，師妹，我上一次見到爹，已經是去小宗門之前的事了，想一想，有三四年了吧。”葉歸嵐嗯了一聲，想著突然就離開的老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比起師姐，又幸運太多，老爹表達的直接熱烈，毫沒有任何遮掩，他有多這個兒，就表現的有多夸張，他的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寫在眼底，刻印在他每一個字里行間之中。

葉歸嵐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的，都是在葉鶴的中長大的。

原本熱鬧混的家宴，突然開始蔓延出一張之，剛才還在放肆奔跑的小孩子們，都被大人喊住，一個個乖乖的站在后面，而方才談笑風生的方家人，開始正襟危坐，姿勢標準非常，甚至不忘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來不及擺放的直接藏在了自己桌子底下。

葉歸嵐看的有些傻眼，這家人……有兩幅面孔的？

方家的長輩們都站起來，幾位叔叔表嚴肅的迎了出去，方懷瑾深吸一口氣，眼神看向大廳門外，“應該是爹來了。”葉歸嵐好奇的看過去，一道影步履如風的走來，見過的幾位叔叔都跟在后面，沒了方才一派輕松的樣子，更別提其他的方家人，一個個都端坐在那，吃著最為致優雅的餐食，小孩子們大氣不敢一聲，乖乖的只自己手里的筷子。

怎麼說呢，這是一個極為有力量的男人，他的臉五分明，濃眉大眼，高的鼻梁，有些好看卻不含任何中之，常年鍛造讓他的形修長健壯，服隨著他步伐擺，在皮之上，甚至能約看到的隆起線條。

這原本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長輩，但真正出現的時候，只會讓人覺得他也不過三十出頭而已。

葉歸嵐眼神移了回來，看著方懷瑾的側臉，看著抿的角，不難理解的吧，若是的親爹還在，就是這般模樣。

“懷瑾，你回來了。”男人見到方懷瑾，開口，聲音低沉有力，方懷瑾嗯了一聲，“爹，這是我的……”剛要開口介紹葉歸嵐，男人卻直接略過，走到最前面的主位上坐了下來，“你從小宗門退學，可是下定決心要走鍛造一途了？”方家人的眼神掃了過來，葉歸嵐看著坐在高位上的男人，鍛造？他不知道師姐在制藥上有多優秀？

“不是，我對鍛造不興趣，也自知沒這個才能。”方懷瑾開口，語氣恭敬但話語里有著十足拒絕，坐在首位的男人微微皺眉，“你還要在制藥上玩多久？這麼多年，已經夠了吧。”“爹，我不是在玩，我是……！”“玉，小瑾在制藥上的實力很強，你何苦去。”“是啊，不要孩子，你這幾年都沒怎麼問的事，家里這麼多后輩，還缺小瑾一個嘛。”“鍛造什麼的也不適合小瑾，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急什麼。”幾位叔叔忍不住都開口，方懷瑾坐在那表有些痛苦，葉歸嵐坐在旁邊一個字都沒蹦出來，這樣的場合……哪有資格說什麼，只是握的手，握微微抖、冰冷的手。

方玉坐在那，眼神掃向葉歸嵐，總算轉移話題，“你就是懷瑾帶回來的，那個朋友？”突然被點名，葉歸嵐莫名有些張，方懷瑾連忙開口，“爹，是葉歸嵐，是我的摯友，也是同門師妹。”“同門？”“你不知道吧，小瑾拜宋氿門下了！就是心心念念的那個宋氿！”“宋氿是誰？”方玉顯然什麼都不知道，幾個叔叔七八舌的說著，方玉聽的卻是臉越發難看，聽到最后，他冷冷開口，“你還拜了制藥師門下，我原以為你只是玩玩，看樣子你是認真的。”“我一直都是認真的，我拜了老師門下，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愿！我想學習制藥，想要為制藥師，這就是我想做的事。”剛啊，師姐！

葉歸嵐看的心中直好，師姐變了，勇敢的說出自己心的想法，不再是那個當初遵循長輩命令如小宗門的自己了！

方玉的臉徹底黑了，他從來沒想過如此對他說話的，是方懷瑾，是這個一向有禮守禮，一直都很聽話的小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他也是真心當自己的孩子，現在，自己的孩子長了，敢頂了！

“小瑾，先別說了，你大爹好不容易有時間，我們還是說點開心事……”“難得懷瑾帶朋友回家，就不談這些事了吧。”方玉坐在那里，一雙眼盯著方懷瑾，他緩緩站起，“你們繼續，我先走了。”他走下座位，腳下生風，再沒看過方懷瑾一眼，只是不痛不的丟下一句，“為闕的唯一脈，卻一心要遠離鍛造，簡直可笑。”方懷瑾的瞳孔狠狠一，眼眶猛然泛紅，淚水頓時抑不住的要掉下來，站起轉跑了出去，葉歸嵐想也沒想直接追了上去，“師姐！”家宴的場子，方家的幾位叔叔只能嘆氣，“散了散了，今天……又搞砸了。”葉歸嵐一路追在后面，生怕被這分不清哪兒是哪兒的路徑繞的追丟，方懷瑾一路跑到自己的院子，葉歸嵐也一路追了回去，“師姐！”一把抓住方懷瑾的胳膊，這才發現，早已淚流滿面，哭的不像樣子。

“師姐……”葉歸嵐心疼壞了，被王科當面辱那個樣子，方懷瑾一滴眼淚都沒流，現如今，卻哭了淚人，只是因為一句話而已，一個人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方懷瑾泣著，“我不是沒嘗試過，但是我在鍛造上真的一點天賦都沒有！家里孩子能一次就學會的東西，我花三天都學不會！我自小就明白，我本為不了鍛造師！可是我也想幫忙，也不想有辱家族名聲，更不想……別人用這個說我爹的任何！”“我是爹留下的唯一脈，卻是個不氣候的兒，就算如此……我也想為可以讓爹泉下有知倍驕傲的人！”方懷瑾放肆的哭著，“要是爹在就好了……要是爹在就好了……”葉歸嵐一把將抱在懷里，聽著哭泣時候的呼喚，這也許是在心底的話，葉歸嵐微微仰起頭，將自己要落下的淚憋了回去。

要是爹在就好了……是啊，要是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