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辯日的早上，奚遲見地穿了一套的西裝，他挑選時猶豫了一下，最后選擇這套深藍配斜紋領帶的。

他平時對穿著要求不高，方便在臨床上工作就好，尤其對西裝這種繁瑣嚴肅的服沒什麼興趣。這一套還是霍聞澤堅持找人來量，給他定做的。

不得不承認，非常適合他。

他推開臥室門時，站在餐桌旁的霍言清應聲抬起頭，然后目就定住了。

對男人來說，西裝總是最襯氣質的，在材好的男人上更是錦上添花。

裁剪良的布料勾勒出勁瘦的腰線，西裝管下的雙筆直修長，扣至結下的襯衫紐扣充滿。

奚遲隨手理了理領帶，問道：“怎麼了？”

霍言清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在升溫，忙道：“沒什麼。”

他滿眼星星，真心實意地說：“哥，你今天好帥。”

奚遲反而被他看得有一不好意思。

“我有個東西想給你。”霍言清說著，過來把一個小東西遞到他手里。

奚遲低頭端詳了一下，這是一個護符，長方形小小一只躺在他手心里，紅底紋上用金線繡著“平安”，下面還墜著一個玉質的小平安扣。

刺繡的手法算不上細，還有針腳繡出了邊緣，顯然不是旅游景點那種流水線產品，而是出自某人之手獨一無二的禮。

奚遲微怔地抬頭，看到霍言清眼神飄移開了。

他覺得自己這時候要問一句“是不是你自己做的”，霍言清肯定要臉紅到脖子。

霍言清聲音里有點張：“這個是去開過的。”

奚遲心頭了又，聲音里也帶了笑意：“你還信這個？”

“其實我是無神論者來著，”霍言清說，“就信這一次。”

奚遲把平安符放進了西裝層口袋：“那我也信一次。”

昨天陳楓還在跟他說：奚遲，我覺得你哪都好，就是特別倒霉，總招引來一些奇怪的人或事。

他聽得哭笑不得，卻沒法反駁，說不定這個符真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讓他轉運。

“祝你今天一切順利，課題中標，以后每天都平平安安。” 霍言清抬起眼，十分認真地說。

“謝謝。”

奚遲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再次慨，純粹的親，這樣的弟弟，真好啊。

答辯會議前半小時，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候選者，大家都是醫學領域的青年人才，在張的氣氛中互相攀談著。

奚遲注意到了丁立森掃過他的眼神，有一古怪，但他在準備等下的答辯，并沒有多管。

丁立森現在在一種矛盾的心中，七分的春風得意等著看笑話，三分的忐忑不安擔心被發現。

“請各位候選人到前面簽到，簽決定答辯順序。”會議書悅耳的的聲音響起。

大家起排隊簽到，丁立森故意站在奚遲后面幾個，等到奚遲的時候，他心跳如鼓，指間都在興地微微抖。可奚遲面如常地在紙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了個數字就回座位了。

丁立森心里升起一陣疑，暗罵那個什麼黑客不會是騙子吧，等到他時，他卻找了兩遍都沒在名單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他心里猛地一驚，慌忙問書。

“請問是丁立森先生嗎？您不是已經選擇了棄權麼？”

書聲音很溫，對他來說卻像當頭一棒，他往前一步問：“你確定嗎？是不是搞錯了？”

書表有點尷尬：“不會錯的，我們以昨日零時網上確認的名單為準。”

丁立森一下子瀕臨崩潰，難道是那個黑客搞的鬼？他明明全程匿名跟對方流，沒有過任何現實中的信息啊，或者是奚遲發現了在報復他。

他向奚遲的方向瞟過去，看到對方回到位置就開始低頭準備演講稿，本沒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上，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了。

不行，他的心，他的前途，不能就這樣毀掉。

他不死心地問：“我是被人陷害的，現在能不能恢復我的答辯資格？”

書臉為難，耐心地跟他解釋：“抱歉，名單都已經給專家們確認過了。”

丟了魂似的走出會議室，丁立森一拳砸在墻壁上，然后掏出手機打算質問那個黑客。

卻猛然發現，他對藏在暗的對方一無所知，知道的只有Orcas這個屬于海洋生的名字而已，本什麼也做不了。

奚遲的序號比較靠后，到他時已經是下午了。

他剛才聽了半天別的學者的匯報，不斷在心中贊嘆別人眼界的廣闊，研究的深度。相比之下，他還很稚。

但一切剛剛開始，他會更不懼失敗地去闖。

在掌聲中，奚遲邁步走上演講臺，神鎮定，眼神冷靜。

“各位尊敬的專家評委，我是來自濟仁醫院的奚遲，我的研究領域是腦科學。”

二十分鐘的時間里，他對研究果條理清晰的展示吸引了臺下所有人的注意，專家們不時點頭，在紙上寫幾筆。

“未來我的研究方向……”奚遲將幻燈往后翻，墨黑的眼眸里映著芒：“將集中在干細胞移植靶向治療神疾病。”

很多人都抬起頭，臺下一個專家很好奇地問：“你有在干細胞領域頂尖實驗室工作的經歷，這些年對神經干細胞的研究確實很出，但我直說，神疾病的靶向治療是很偏門的方向，為什麼選這個？”

奚遲點頭道：“的確，正是因為神疾病的外科療法一向爭議極大，這一領域目前存在巨大空白，我認為也許這就是等待我們去填補的。”

其實他剛回國的時候，科主任就找他聊過，對于心理和藥療法無法控制的神病，部分人主張可以用外科療法。從二十世紀初令人聞風喪膽的冰錐鑿腦、前腦葉切除，到現在可以準定位，用線破壞神經核團，神科學與外科學的結合正在逐步由野蠻變得細。

如果未來這兩種學科叉的產，能夠從破壞患者的大腦，變為輔助恢復大腦的秩序，將會何其使人振。

主任的一席話聽得他深，然后他直接問：“您找我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嗎？我不想和他的研究有重合，更不會跟他合作。”

面對他意氣用事的發言，主任只是爽朗地笑了：“我確實和你父親流過，畢竟奚主任是神醫學上的權威。但誰讓你去找他求助了？我覺得以你的能力自己也能做出果，甚至反駁他的某些主張，看來你還是有思想包袱，那我只能先等待了。”

這幾年他漸漸想通了，和大學時他刻意不去上他父親所教的《神病學》一樣，他這種行為看似很有主張，實際就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發現霍聞澤人格分裂的，像是上天開的玩笑，給他添了最后一把火。也許人的必經之路，注定是要面不改地過自己逃避的東西。

臺下的專家們還在進一步提問，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鉆。

他眼神冷靜中著堅決，如同藏在海面下的利刃，每句話都正中問題的中心。

其他的候選人也能看出這個年輕人的決心，贊嘆于他的鋒芒，奚遲下臺的時候，四周的掌聲經久不息。

答辯會結束后，他馬上接到了科主任的電話，主任先恭喜了他，樂滋滋地把他贊賞了一番，然后通知他自己定好了包間，整個科室都會來，今天好好喝一杯。

奚遲一陣頭疼，他們主任每次說的喝一杯，等于不醉不歸。

隨后他收到了高昊和安妍的信息，告訴他主任今天特別開心，把珍藏的酒都帶來了，今天有人要作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準備。

奚遲知道逃不過去，怕霍言清晚上要等他吃飯，發了條消息跟他說明了一下。

飯局上，主任果然緒高漲，不停地勸他酒，一會兒說要跟醫院申請新的實驗設備，一會兒說要請別的實驗室過來流，其他同事也跟著起哄。

他知道大家都是在為他高興，也并沒有推，幾乎照單全收。等散場時，他雖然沒“橫著出來”，但也是腳步虛浮了。

高昊扶著他出來，看見一個黑連帽衛的影快速朝這邊走來，嚇了一跳。

“你長得人高馬大的，什麼破膽子。”安妍嘲笑完高昊，看向霍言清，“帥哥你是？我怎麼看你有點眼呢？”

霍言清禮貌地沖他們笑笑，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奚遲的表弟，是來接他的。”

他一副純良又乖巧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下意識想要信任，加上安妍喝得有點暈，也沒再想到底在哪見過。

“奚遲還有個這麼帥的弟弟啊，都不跟我們說。”笑得一臉慈，“你哥喝得可不，你作好一路扛回去的準備吧。”

“麻煩你們了。”

霍言清說著，從高昊那把奚遲接過來，讓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但奚遲還是走不穩，霍言清扶住了他的腰免得他下去。

隔著服傳來腰側纖細實的，燒得他掌心發燙。

被塞進車后座，奚遲暈乎乎地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看清了沒有，接著頭一歪順勢枕在他肩頭。

霍言清被靠著的肩膀瞬間完全僵了，一也不能。

也許是覺這個“枕頭”有點僵，奚遲闔著眼睛，在他肩頭調整了下位置。

的發在脖子上蹭過，霍言清的結跟著緩緩，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掩耳盜鈴似的，他將眼神挪到車窗外，當然任何夜景都沒看進去，所有霓虹都了虛幻的影。他索放棄掙扎，轉回來看著旁的人。

在酒的作用下，奚遲白皙的皮被酡紅浸，眼下淚痣也被染上緋，往日總是抿的瓣輕啟，毫無防備地靠在他肩上。

奚遲上清冽干凈的味道鉆進他的鼻息，他只要稍一低頭就能捕獲他奢求的一切，霍言清側頸的的線條繃了，仰起臉閉上眼睛。他覺得自己才是喝醉的人，否則為什麼會這麼暈。

到達目的地，他把人從車上扶下來往家走，奚遲酒品算很不錯了，喝多了不吵不鬧，只是無力地掛在他上。

霍言清拿出所有理智，才克制住腦狂飆的想法：他的腰好細，他上的味道好好聞……

沒走多久，霍言清突然敏銳地察覺到暗停了一輛車。

車是黑，躲在樹影后面的蔽，他由余瞥見的一半車牌認出了，這是霍聞澤的得力助手周昀的車。

周書在這里，顯然是霍聞澤的指示，大概是監視其他人格的舉，尤其是和奚遲在一起時的行為。

霍言清磨了磨牙。

也就是說，現在周書看到的景象，霍聞澤以后也會知道，甚至，現在就有攝像頭在車窗后對準了他們，記錄下他們的一舉一，在未來霍聞澤拿回控制權時，再仔細觀看。

他忽然收了手臂，將奚遲攬進了懷里，不再像剛才那樣充滿紳士風度地攙扶著對方，而是充滿占有地摟著他的腰，讓人靠在自己上。

任誰看了，都會斷定這是一對親的人。

而后，霍言清的目掃向暗，對著那片漆黑的車窗勾起角，眨了眨眼。

等到門口，奚遲已經困到不扶就會下去，霍言清完全騰不出手掏鑰匙，只能輕聲地他：“哥，到家了。”

奚遲好像被醒了一點，站直了些，但下還擱在他肩膀上，醉意迷蒙地“嗯”了一聲，拖著慵懶的尾音。

的覺從耳散開，霍言清穩定心神，趕開門。

奚遲維持著一點清醒，了西裝外套和鞋，被扶著躺倒在臥室床上，陷進被子里舒服得嘆了口氣。

霍言清深深地盯著床上的影看了片刻，轉出去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門，一團團泛白的冷氣呼呼向外冒，讓他腦子里的熱度漸漸平息。

他冰鎮了一會兒思維，回來的時候，奚遲正在扯領帶結。

因為醉酒，他本來靈活的手稍顯笨拙，解了幾次都失敗了，有點懊惱地眉心擰起一個弧度。

霍言清走過去，幫他解領帶，奚遲配合地仰起頭，襯領口里脆弱的結暴在空氣中。

霍言清極力克制著自己的作，只讓手指穿過質領帶的布料中，而不去那近在咫尺的。

被掉了領帶，奚遲的目迷蒙地落在他臉上，被臉上沁出的酡紅襯得有幾分。

霍言清心跳猛地一滯，接著他聽見奚遲輕聲呢喃道：“聞澤……”

下意識地，他出手指按在奚遲的上，堵住了他后面要說出的話。

指間傳來的溫熱，仿佛帶了電流，一路順著他的脊柱攀沿。

猛地收回手，霍言清在原地愣了幾秒，耳朵紅得要滴出了。

他搖了搖頭，端起床頭的水杯。

“喝點水麼？”他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帶了喑啞。

可能是了，奚遲聽見水微睜開眼，撐起靠在床頭，接過他遞來的溫水，喝了兩口，忽然擰起眉嘟囔了一句。

霍言清一直握著杯子怕他弄掉了，湊近了些聽他說什麼。

“濃度不對……”

霍言清不失笑，白開水哪來的濃度。

奚遲繼續小聲念叨：“濃度要1:1000，1:1000的況下，著染的效果最好……必須重做……”

原來是在做實驗，霍言清角的弧度更深了，心說實驗是有多重要啊，喝醉了也不忘。

怎麼能可這樣？

他的腔中泛起洶涌的汐，沖撞著無法回落，幾乎要從嚨中滿溢出來。

奚遲已經又睡著了，卸去了平日的清冷疏離，睫安靜地垂落，上還沾著水漬。

霍言清盯著看了一會兒，俯緩緩靠近，呼吸很輕，可心跳響到他擔心會把對方吵醒的程度。

氣息纏結，他閉上眼睛，睫不停地抖，在奚遲瓣上落下了一個纏綿卻又純的吻。

霍言清撤回去，虔誠而迷地看著他的睡，輕聲道：“哥，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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