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是魔狐居住之所。顧名思義，它不會考慮讓人類自由在窟中行走的方法。

見狀，天狐年搖一變，化作茸茸的白狐貍，兩隻大尾一搖一搖在前領路。哪怕是黑月那些狹窄崎嶇之地，也攔不住他。

但姬飛晨不行，他本進不去。無奈之下以魔龍鐗打碎窟，強行開拓一條通道。二十四珠在邊飛轉，手的時候仍然留有三分力氣提防天狐。

白狐貍似乎知道姬飛晨的打算，主在前方行走，最後來到一窟。這是一座鐘石窟，暗香馥郁，彩氤氳，一百歲石筍化作平臺，上面封印著各種天材地寶，靈丹法。這是魔狐幾百年來的收藏。

“這些都給你。”白狐甩下姬飛晨，縱一跳，落在最大的那鐘石柱前端量。小爪子幾下，天狐出笑，手轉幾下，柱子裡開出金匣。

打開一看，正是自家三件寶。一塊金榜文碎片，一枚長生不老神仙丹以及一枚天府七彩離合珠。

天狐面一喜，收下三件寶。

姬飛晨則在窟中游走，拿魔龍鐗打碎一道道封印，將魔狐收集的各種法、藥材收豹囊。

姬飛晨的豹囊有三立方，裝了一會兒便裝不下：“回去之後，要把我的豹囊重新修一下。”再殺一隻神豹，取其皮製作豹囊，擴充空間即可。

白狐在旁觀，忽然指著最大的那一鐘石柱：“這裡有塊天清玄石，同樣是煉製乾坤法的材料。你如果要用，就拿去吧。”

姬飛晨一聽，過去把鐘石砍數段，從中翻找出天清玄石。此乃青冥之氣凝結之寶，配合地心之火可煉製乾坤法。一般乾坤鐲、乾坤圈之類的法寶，都是以此煉製。

拿出錢楚的豹囊，將天清玄石裝進去。

姬飛晨明白，自己這次來，雖然達目的，但是在所有戰利品中只拿到小頭。天狐所要的三件祖傳寶，纔是真正的大頭。

不過那是天狐家的東西，姬飛晨並無什麼貪念，他的目的放在另一：“能問你點事嗎？”

“什麼？”白狐把玩離合珠，這顆寶珠是九霄青冥之界落人間的寶珠，屬於人間真品，絕世難尋。

“關於你的修行路數，似乎是上古煉氣士一脈？”

“嗯？”狐首擡起，看向不遠之的姬飛晨：“怎麼，你興趣？”

姬飛晨默默點頭。禮下於人，而且天狐的實力不比自己弱，很難強迫他開口。只能趁機攀談：“看你路數和我們仙魔兩脈不同。”

天狐大大方方說：“問吧，趁著我今天高興，你想問什麼就問什麼。”

“關於元氣法門，煉氣士怎麼避開清濁靈煞之氣的衝突？能不能隨意轉化靈煞兩種法力？”

“只要練混元一氣就可避免靈煞衝突，這是上古道統所必然掌握的力量。”白狐不假思索：“至於隨意轉化靈煞之氣……只要人仙道果即可。”

白狐搖一變，再度化作年皮相，笑道：“上古之時，修行法門林立，但仔細來說大致分爲兩脈。一脈走返本歸元，效仿上古神魔，以實證大道，凝結無上神魔之。另一脈則以神窺探天機，察自然。返本歸元，元始如一，稱爲元道。玄之又玄，大道無名，喚曰玄門。此時，不拘人妖鬼怪，所有後天生靈脩煉，都是這兩種理念，都修煉元氣。煉就混元一氣，凝結無上道丹。大道金丹，便是煉氣士所傳法門。”

煉氣士，不單單是人族修士，妖靈也要，怪也罷，大家都是如此。採集天地元氣，修煉玄元之道。

“後來，妖道聖地破滅，仙魔兩脈大昌，逐漸形靈煞屬的格局。”

姬飛晨心中一：“這背後似乎另有？”

“那就不清楚了。”年聳聳肩：“只能說是天意。”

天？姬飛晨沉不語。能代指爲天的，除卻穹空太虛之外似乎還可以代指幾位天尊？

“天分，有正奇、暗、晝夜、強弱、靜、生死等，皆是兩儀平衡之道。當年煉氣修道，諸修以人爲界，分人妖兩族征伐不休，以此削減修煉之人的數量。”

“後來妖族衰頹，諸聖地破滅。人族獨霸玄正洲，因而部再有分歧。靈煞分離，修士鬥不修，殺劫連綿，由此而始。無非是削減修行人士，乃天道之行也。”

煉氣士數量太多，天地供不應求，自然會削減數量。原本人妖大戰，後來仙魔大戰，都是如此。

“靈煞生克，殺劫不絕，非我所願。”姬飛晨幽幽一嘆，比起天狐修煉上古道統避開殺劫，仙魔兩道之人每一千五百載都要完一場劫數。

瞧出姬飛晨思慕元氣法門，年冷笑道：“門外觀景，只見繁花錦簇，不知枯骨深埋。你羨慕我上古道統不染殺劫，我等還羨慕你們仙魔之爭輕便呢！”

“須知，人不與天爭雄。你等仙魔之戰，無非斬殺幾個靈煞因果的對頭，完卻殺劫之後得一千五百載清淨。哪裡像我等，需天和老天爺對著幹？”

“如果你要專修元氣法門，我先說明一點。元氣法門沒有人道殺劫，但有天災。天災是普通修士的三倍。”

“三倍？”姬飛晨臉一變：“這麼高？”

修煉之人奪天之造化，必然有劫數降臨。天劫曰災，人劫曰難，有三災九難之說。所謂一千五百年的仙魔殺劫，就是九難劫數。劫難重重，一時不察便死道消。

但是按照年所言，天災難道更難？

“天災無非風火雷劫，你等仙魔無非四九劫數，共計三十六道。而我等則有九九大劫，威能是你等的三倍。當然，度過劫數便得逍遙，沒你們那麼多忌諱。”

對魔頭而言，仙靈之氣是劇毒。對仙人則反過來。而煉氣士則不懼仙魔清濁，任何元氣都能煉化，任何丹藥都能食用，任何法寶都可使。

姬飛晨想要僞裝玄門中人，煉元氣道是必須的。

“與天鬥，其樂無窮。比起人心魍魎詭計，我更喜歡和天博弈。而且，天災又不是沒有削減的辦法。”

“你是說功德吧？的確，以功德削減天劫威力的確可行。不過你這魔修有那份善心？”年一臉懷疑打量姬飛晨。

姬飛雄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立二十四節氣，順天地之法，自有功德可拿。誰說功德就是做好事？

順天之舉，足矣。

“敢問，這元氣法門怎麼練？”姬飛晨心中盤算，玄門那邊還有幾個古老門派保持煉氣士的路數，難道我要去學？

“你真想轉修？”年一臉驚訝，雙目閃過白芒，仔細打量姬飛晨，看他一臉堅定，先是點點頭，又是搖搖頭：“你要轉修元氣法門，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首先，你要找一門和自己對應的玄門功法。我看得出來，你似乎有一門修煉元神的法？那就夠了。”

《太上雲龍微玉華真解》和《玄煞魔龍經》都跟龍有關，正好一正一邪，可助姬飛晨一臂之力。

“其次，你要把自己對應的那一部分仙靈之氣找到。以那一部分仙靈之氣煉就一枚丹丸服下，再在一靈之中待七七四十九日，就可凝結一縷混元一氣，這樣一來纔算真正門。”

“仙靈之氣？”姬飛雄想了想：“殺一個修仙者？”

“不，必須是你對應的那一部分。而且必須在人仙之前完。轉換基，只有這一個機會。”

年手一劃，面前升起一幅太極圖，魚相互糾纏，生生不息轉：“混沌鴻蒙，太極元一。自天地開闢，清濁分離，兩儀方定。清氣上升化作九霄，濁氣下降凝九幽。然則，又有諸多元氣散於天地之間，遊離山川之界。我等煉氣士採天地之元，便是從元氣而始。”

如果將天地之初的清濁二氣分離視作先天造化。那麼從天地玄元之氣中形仙靈、魔煞兩種法力，就是後天所爲。

“將元氣視作中，每一縷元氣視作一個小太極。那麼，當一位修仙者從元氣中取仙靈之氣時，剩下的部分會在哪裡？”

姬飛晨臉一變，依照他的聰明已經約明白年所指是什麼。

這是在說仙魔殺劫的本質！

“你是說，當一縷元氣分解爲仙靈之氣後，剩下的雜質會爲魔煞之氣？”

“沒錯。仙道大昌，諸修從元氣中提煉仙靈之氣，必然造就相應的魔煞之氣。有可能被魔修吸收，也可能埋在大地逐漸沉積。”

“於是，在幾百年後煞氣擡頭，就會形一場大劫難？”姬飛晨吐出一口濁氣：“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沒錯。仙道昌盛有魔劫，魔道昌盛有仙劫。大致上一千五百載經歷一次。而所謂殺劫的了卻方法也很簡單。你吸收仙靈之氣，將相應吸收魔煞之氣的人斬殺。”

相應的人，而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魔頭。姬飛晨仔細一想，總算明白爲什麼殺劫中有些仙家會主世斬殺一個本不認識的魔修。

或許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當一個人吸收仙靈之氣，而另一個吸收元氣中存留的魔煞之氣，那麼兩人冥冥之中就會結下樑子。

“殺劫，就是要將煞氣和靈氣歸一，重返太極的過程。當殺劫開始，必然要斬殺其中一人，將對應的靈氣或者煞氣重新散天地。雖然沒有歸太極，重化元氣。但斬斷因果之後足以再逍遙一千五百載。”

每一次殺劫，仙魔兩家都會主去找自己的對頭。尋找自己所煉法力後的天定對家。這種佈局和謀算，都是地仙們考量的東西。

仔細想想，有時候仙人鎮魔頭而不殺，非要等待殺劫開始的時候再殺，恐怕就有了卻殺劫的因素。

“那麼，如果找不到對應的人呢？不是所有人都會找到對家。”

“當然，找對應靈煞之氣的人很麻煩。所以，又有另一個法子。一千五百年只要斬殺三位同級別的修士，以他們的法力散天地之間轉化爲元氣，同樣可以消弭劫數。”

殺三個同級別的人，太冒險了，很容易翻船。這更堅定姬飛晨轉修的心思。他不被背後那一隻無形大手推仙魔大戰。作爲煉氣士跳出殺劫，這纔是最快的路徑。

“你要先找到你對應的仙靈之氣在哪。不過這種天機推演，一般只有人仙以上纔會明白。地仙們纔會真正開始佈局，針對自己的命定之敵。你就算想找，也絕對看不到自己上的因果線。”

“但當你到人仙境界，擁有法眼之後，便失去轉修煉氣士的可能。”年雙手一攤：“這就是一個悖論，幾乎不能完，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