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迷第91章 婚姻生活(四)

“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呢?”對方說。

屋子里只剩他們兩人。

松虞不地又將這名男學生的資料給調取了出來。

居豪。

星際電影學院表演系在讀。

他并沒有太多的表演經歷,迄今為止只主演過兩部獨立電影,一部在做后期,一部還沒拿到公映許可,或許是要等明年電影節,直接做一匹橫空殺出來的黑馬。

能夠看出來這是個有想法的年輕人,不是一門心思要往熱錢里鉆,眼更長遠——當然這多半也意味著他并不缺錢。這也很正常,這年頭敢玩藝的都是靠家底在撐。

看著檔案里的照片。即使是幾張生活,也拍得相當有藝

他年輕,俊朗,淺棕頭發,側臉的棱角很分明,但臉頰還有幾分嬰兒,像個不諳世事的高中生。只是笑起來時,一雙桃花眼卻出一種溫的輕浮。想必他不怎麼被人拒絕過。

很矛盾的氣質,也的確很適合這個角

但就在此時,另一條短信跳出來,遮蓋了檔案的頁面。

【池晏:今晚吃什麼?】

松虞不彎了彎

最近的工作忙起來,三餐都恨不得靠啃三明治來解決。池晏在發現這一點之后,就很樂衷于隔空投喂

當然其他的同事也樂見其中。

這意味著他們每天都能沾吃到各種五花八門的高檔工作餐。

迅速地回復了一條:【你定。】

立刻又收到了新消息。

【池晏:猜到你會這麼說。】

【陳松虞:那你還問?】

【池晏:想跟你多講幾句。】

終于忍不住笑意,仿佛對著這幾行短短的文字,也能看到池晏那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充滿侵略的神

并不知道正盯著自己的居豪,此刻有多麼怦然心

盡管松虞常常笑,但多半是禮節的笑容,帶著距離。只有此刻的,突然如同冰雪融,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不好奇此刻究竟在看什麼。

但關掉手機,重新抬起頭來,松虞的表又變得波瀾不驚,說出的話也多有些不近人

“你弄錯了,我已經結婚了。”說。

居豪那雙寫滿了驚艷的桃花眼一瞬間黯淡了下去。

他嚅嚅道:“可是……”

“我們只是選擇不公開。”繼續說。

“如果這就是你對這部電影興趣的原因,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松虞站起來,非常平靜地拉開了門。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話:“也希你能搞清楚,你是來試鏡拍戲的,不是來談的。”

這就說得很嚴厲了。

一束栗的線順著門,緩緩地落在這年輕人的臉上。

他看起來很失,像是霜打的茄子,但仍然一地站在原地。

而松虞本沒怎麼注意他。

只是漫不經心地想,池晏怎麼還沒回消息?

過了一會兒,居豪低聲道:“對不起,陳老師。剛才只是開個玩笑。”

松虞無于衷地扶著門:“是嗎?但這并不好笑。”

“真的很對不起。”他說,“可以當剛才的話沒有說過嗎?我、我實在是很想要跟您合作的……”

他可憐地哀求著,眉眼都耷拉下來。

語氣很誠懇,模樣看起來也人畜無害。

但門外腳步聲響起,是終于折返回來的選角導演:“哎,陳導演,您剛才是說要簽合同了嗎?”

居豪的眼里重新出現一

松虞扯了扯:“我再想想吧。”

年輕人眼里那一線立刻熄滅了。

他磨磨蹭蹭地,不斷地用眼神來祈求松虞。

只是說:“試鏡結束了,辛苦你過來一趟。”

他無計可施,只好不舍地往外走,經過門口時,還記得很有禮貌地對選角導演打了聲招呼,又突然轉過頭來:

“陳老師,無論如何,謝謝您愿意相信我。這件事我會替您保的。”

他很討好地微微低頭,凝視著,眼里水瀲滟,桃花漸次綻開。仍然是一副很令人喜歡的姿態。

什麼事?

選角導演盡管不明就里,還是覺得對方話里有話。

他頓時看了松虞一眼。

松虞面不改地說:“隨便你。”

直接將門關了上去。

啪。

居豪吃了個閉門羹。

他慢慢地往外走。

不是方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而是一臉玩味,懶洋洋地拖著步子。

耷拉的腳步聲,在走廊里沉甸甸地回響。

這和他所設想的初見當然截然不同。

對于人,他一向無往不利,從來沒吃過這種閉門羹。

但這個陳導演……好像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就在此時,迎面走來一個男人。

對方的腳步聲很輕。但是走路的姿態卻很有風度。

逆著,居豪起初看不清他的臉,第一反應是,這個人可真高。

他不心想,這也是演員嗎?還是模特?來試鏡的嗎?

莫名的危機,令居豪無法自控地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但是對方始終恰到好地將自己的臉匿在背

越想要看清,就越是看不清。

直到雙方即將錯而過時,他才終于得償所愿——伴隨著某種近乎骨悚然的錯覺。

這竟然是Chase。

當然了,他也曾在電視里無數次領教過對方的魅力。但在首都星,他才清楚這些政客的把戲,所以也一向堅信,這不過只是團隊的包裝而已。

但現在他才知道,鏡頭的確有欺騙

卻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

鏡頭放大了Chase的英俊和親和力。

從不曾想過,他的真人竟是這樣有侵略的人。

太高大,也太凌厲。

肩而過時,池晏誤以為居豪是個。因此他彎了彎,漫不經心地對他點了點頭——本該很友好的作,由他做出來,仍然是如此居高臨下。

只消一眼,就能令自己不過氣來。居豪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轉過去。

門開了,陳導演再一次出現。

池晏俯輕輕抱住,在耳邊說了些什麼。

立刻笑了出來。

居豪徹底怔住——

一模一樣的笑容。

方才那個令自己無比驚艷的笑,再次出現在陳導演向來冷冰冰的臉上。

那是凝視人的眼神。

他從未想過,這不近人人,也能對一個男人出這樣的眼神。原來真有人能將拉下神壇。

池晏仿佛察覺到了什麼。

他并未轉過,只是一手很自然地攬著松虞,另一只手淡淡地往后一帶。

門再一次合上了。

也阻隔了這窺探的目

但年輕人仍然死死地著那扇閉的門,眼里頓時多了幾分鷙。但轉過來,仍然滿腦子都是松虞的笑容。

他也想……

擁有這樣的笑容。

居豪輕輕勾起

*

松虞的確沒有用居豪。

將他的檔案束之高閣,轉頭又聯系選角導演,繼續找其他人試鏡。

但始終沒有找到更合適的人。

畢竟臨陣換槍,時間太倉促,更是難上加難。綜合長相、氣質、表演功底、與尤應夢的化學反應……一時之間,居豪的確就是最佳的人選。

然而松虞遲遲不肯松口,選角導演都被磨得焦頭爛額。

某一天深夜,他旁敲側擊地來問,究竟這男孩是哪里不合適。

心里好笑,總不能說是因為對方機不純,萬一招進劇組里節外生枝,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只能隨便搪塞了幾句,再一次不厭其煩地打開了選角檔案。

里面一水的年輕男孩子照片,星目劍眉,紅齒白,目不暇接。

突然一只手從背后過來,的臉。

“你在看什麼?”池晏問。

溫熱的過來。

他從背后抱住。獨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包圍起來。的床榻也跟著塌陷下去。

低沉的聲音,緩慢地沿著的耳廓。

上有沐浴后的清香。

松虞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檔案:“看演員。之前那個男主角跑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池晏眼中鋒芒一閃,輕聲道:“跑了?要不要給你抓回來?”

盡管是很隨意的語氣,松虞還是回過頭,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可別來啊。”說。

他微笑道:“只是開個玩笑。”

“只有你老人家能開這種玩笑。”松虞沒好氣地說。

沒理他了,又盯著屏幕,繼續讓頁面慢慢地自

但他始終專注地的側臉,目亦充滿蠱,存在太強,很難不讓人分心。

松虞又看他一眼,突發奇想道:“不如你幫我一起選?”

池晏低笑一聲:“好啊。”

修長的手指過屏幕。

他將檔案投影到臥室的半空中。

兩人都懶洋洋地倚在床上。池晏半摟著,慢條斯理地評價起來。聲音始終很輕慢。

“這個不行,眼睛太無神。”

“這麼胖也能做演員?”

“脖子太難看。”

“五不協調。”

松虞:“……”

果然,就不該對這個人有任何期待。

“你夠了。”忍無可忍地手去晃他的眼睛,“怎麼凈挑刺啊?”

池晏笑了笑。

他捉住的手腕,垂在側,十指疊。作溫又強勢。

“只是實話實說,親的。”

他故意停頓了片刻,又在耳邊低聲哂笑道:“畢竟你眼得高一點。”

松虞斜睨他一眼:“為什麼?”

“最好的人都在你面前了。”池晏似笑非笑地垂眼看,“你怎麼忍心還去看他們?”

松虞心念一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將的臉掰過來。他低下頭,他們借著這姿勢接吻。

床頭燈將彼此的臉都照得朦朧而和。

齒之間,松虞用手撐起池晏的臉,用拇指挲他的薄:“原來你就是來搗的。”

“難道我說得不對?”他反問。輕輕咬了的指腹一口。

著池晏的臉,松虞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個“不”字。

和他相比,任何男演員都要黯然失

明明已對視過無數次,仍然會被那雙深邃的眉眼所吸引。隔得太近,他的瞳孔里只剩下的倒影,像是漆黑的浪,將地吞噬。

“倒也沒有錯。”很坦誠地說,“可惜這個角你演不了。”

池晏又湊近過來。

輕輕啄,含笑道:“因為你不忍心看我在電影里吻另一個人?”

“有什麼不忍心的?”松虞故意道,“那也太不專業了。”

“那是為什麼?”他配合地挑眉,擺出好奇的姿態。

一本正經地回答:“是因為你太老了——我們要找的可是二十歲出頭的學生。”

話音剛落,就看到池晏的神為之一變。

他淡淡一笑,以一種極其危險的眼神凝視著

沉默了片刻。

“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太老了。”池晏懶洋洋地說。

接著他用堵在床頭。

手掌按住的后腦勺,落下更重也更兇狠的吻。

甚至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被徹底剝奪了呼吸。

視線的余里,到池晏的另一只手,帶著,在索。

按住了什麼按鈕。

手被輕輕地硌了一下。不疼,卻很突兀。

霎時之間,投影被關上了,燈卻還開著。重重疊疊的燈影,勾勒出他的廓,息。

起先池晏還有幾分戲謔的笑意,停下作,故意問松虞是不是還要繼續找男學生,但當然不會回答,反而重重咬了他的結一口。

這是他們之間最玩的把戲,最準的點火。于是火苗簇地一下點燃起來,燦燦的黃,熱烈的紅,幽冷的藍,徹底將所裹挾。

很快就連玩笑也顧不上了,太投,彼此的目都失去焦距,呼吸也沒有韻律,在極致的瘋狂中,這個夜晚逐漸地失控,扭曲,變形,撞。被寒冷的燈若有似無地所照耀著,時而看得清,時而看不清。

黑夜被出了無數種形狀。好像在高空上秋千,而后的一只手,不知道何時會用力。

這是池晏要力行地告訴

要的,只有他可以給。別人都不可以。

沒有人可以。

*

第二天,松虞打開了郵箱里的未讀郵件。

麻麻一整頁,全是居豪發過來的。

這段時間以來,對方的態度始終很積極,像一個不斷爭取上訴的死刑犯人。

他不斷地給松虞發郵件,給看自己寫的人小傳,詳盡地解釋自己對于角的理解。言辭之間,口吻都比從前要誠懇了許多。也一再地強調,自己很需要這部電影,也很想演好這個角

這倒是找對了方向。

假如他一再地向道歉、談自己的私人,松虞一定會立刻就關掉頁面。

畢竟其實并不在乎居豪喜歡誰。不滿意的,只是這個年輕人當時太過輕浮的姿態。那背后含著一種對于電影的不尊重。

因此又安排了兩面試之后,最終還是錄用了居豪。

正式進組后,他的表現的確不讓人失。他沒什麼基本功問題,表演也始終很準,是很典型的學院派。

盡管如此,松虞還是表現得相當避嫌。幾乎不會與居豪單獨相,除了必要的講戲以外,也不怎麼跟他說話。

好在對誰都一向是這樣公事公辦的態度,也沒讓人看出端倪。

最初拿到完整劇本的時候,許多人都吃了一驚。因為這部電影的風格與松虞此前所有的作品都不同。

這是一部輕喜劇。

而松虞從未拍過喜劇。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耽于幻想的小說家,年過三十,還沒有寫過一本功的作品。但盡管無人賞識的才華,依然堅持創作。哪怕這意味著只能住在地下室里,眾叛親離,離群索居。

男主角則本來是一個年輕的小,卻因為被人追殺,而誤打誤撞地闖進了的家里。

那是一個雷雨天。

小說家迷迷糊糊地醒來,閃電從頭頂劈過,狹窄的天窗里,一點亮照亮了床頭那張俊而年輕的臉。桃花眼微微瞇了起來,小張地握住了藏在后的兇,他從未殺過人,甚至也不想傷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就在這時候,小說家惺忪的眼睛,一臉夢幻地說:“我在做夢嗎?小說了?”

接著穿著睡,從床上跳起來,給了年輕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而小盡管渾心卻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繃的手腕垂了下去。

原來竟然深信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是從自己的文字里活過來的完紙片人。

接下來當然是一段《開羅紫玫瑰》式的,錯的同居生活。

為了能暫住在地下室,躲避全城的通緝,也就順水推舟地回應了對方的幻想,扮演一個被塑造出來的角

這其中自然發生了許多啼笑皆非的故事。

小說家開始圍繞著這個角,進行新的創作。而無論寫了什麼,小都要想盡辦法去幫在現實里實現。

他屢屢險些穿幫,但是又驚險地圓了過去。

另一方面,兩人盡管在地下室里過著飛狗跳的快樂生活,但他所牽涉的黑幫仇也始終是背后懸而未決的張力,如同一只深而重的漩渦,隨時要將這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給席卷進去。

很難想象編劇小艾只是一名學生,的劇本寫得既扎實又老練。并且不同于時下的大部分屎尿屁低俗喜劇,這部電影所傳達的,是一種更高級的喜劇審

幽默與張力,始終來自于層出不窮的巧合與誤會。又在這些誤會的形與解決中,巧妙地推進了主角之間的彼此理解。

小說家和小之間的關系開始于謊言、和虛榮心。

但最終卻也像是剝洋蔥一般,逐漸掉了那層喜劇的皮,得以展現出彼此的赤子之心。

尤應夢的表現是非常顛覆的。

并沒有為這個角而刻意扮丑,但那種松弛而自然的表演,有別于此前所詮釋的任何角

這才是最難得的,拋開了所有的表演技巧,在真正演一個閃閃發的普通人。

看到出現在鏡頭前的一瞬間,松虞就明白,的長假到底是起到了作用。尤應夢的確是從過去走了出來,否則不可能貢獻出這樣胎換骨的表演。

而這也正是松虞想要的:這是一個小人的喜劇。恰恰是這種沒有痕跡的、生活化的表演,才最能消解劇本本的強戲劇。兩者完全相得益彰。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拍了一段時間,劇組沒再出過什麼臨時狀況。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認為影片是否極泰來。

直到某一天下戲,松虞有事去化妝間里找尤應夢。

對方并不在。推開門,只看到居豪一個人坐在化妝臺前,里振振有詞,或許是在背臺詞。

松虞轉要走。

但他從鏡子里看到,眼睛一亮,已經沖了上來,先一步將門重重關上。

砰。

門板被勾上時掀起一陣風,刮過的臉。

而居豪就站在自己后,站得很近。

角落里的一盞橙燈,線在墻面游曳。

若即若離的距離,青春的溫。

于是松虞往旁邊站了站,微微蹙眉道:“有事嗎?”

對方一臉熱忱地低頭

朦朧的橙將這雙眼照得尤其明亮。

“陳老師,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他說。

松虞抱臂,抬頭看著他:“談什麼?”

居豪深吸一口氣,目反復在臉上逡巡:“您最近一直在躲著我,是嗎?”

松虞:“……”

還在思考該說些什麼,對方又咄咄人地問道:“是因為Chase嗎?您怕他會不高興?”

他用手肘抵著門板,像是用塑造出另一座銅墻鐵壁,將松虞困在這里。

松虞說:“你想多了。沒有的事。”

但居豪低下頭來,不依不饒地說:“不行,您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代。”

松虞仔細地審視著對方的臉,突然心念一

意識到,這并非他們第一次試鏡時,自己所見到的那雙居豪的眼睛。

這更像是小的眼睛。

,大膽,一腔赤誠。

他如此年輕,俊朗的臉上,找不到一一毫的瑕疵。歲月還不曾爬上他的眼角,這是時的恩賜。

看來他戲了。

對于進狀態的演員,松虞從來不會過多苛責。因此只是很好脾氣地對他笑了笑。

“狀態不錯。”說,“繼續保持。”

居豪一時沒懂松虞在說些什麼,他錯愕地擰眉

松虞原本想要拍一拍他的肩。

但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去,轉了個方向,將門擰開。

咔噠一聲。

徑直走了出去,只剩下居豪獨自站在昏暗的房間里。

年輕人默默凝視著松虞的背影,仍然不肯死心,祈求對方哪怕能夠回頭一次——或者腳步能有一一毫的停頓。

然而始終沒有。

又失敗了。

他冷笑一聲,面無表地關上了門。小的活潑與熱煙消云散,只剩下屬于居豪本人的鷙和算計。

看來這一招也沒什麼用。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他轉用力一掃,化妝臺上的事哐哐啷啷,全掉落到了地上。

“滾回來收拾東西。”

居豪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很快助理就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轉又擰上了門。對方對于老板的爺脾氣早已經習以為常,二話不說就跪在地上,替他收拾起殘局。

居豪著助理,低頭把玩著桌上的東西,若有所思地說:“我難道還比不過一個老男人嗎?”

助理哪怕敢。眼觀鼻鼻觀心,頭越越低。

而他兀自冷笑一聲:“我還就不信了。”

啪地一聲。

他砸碎了最后一瓶修容

影深,木地板上,慢慢地暈開了一團淺褐的污漬。

*

又過了幾天,該拍到前期的一場重頭戲。

在劇的這個階段,小說家還深信小只是自己筆下的角可以對他為所為,而對方則極其乖巧,予取予求。

到底只是個敏又怯懦的創作者,有賊心沒賊膽,即使面對這樣年輕鮮亮的,也只敢寫些什麼“他替我怕穿鞋”“他喜歡在家里半穿著浴巾到走”之類毫無吸引力的劇,再一臉春心萌地等待著對方在現實中實現這一切。

打破僵局是在某一天夜里。

不勝酒力,卻喝了一點酒。借著酒勁,小說家爬到了電腦前,文思泉涌,啪啪啪地敲起虛擬鍵盤來。

早已知對方套路的小,也故技重施地躲在后面,像看笑話一樣,等著看對方又要創作些什麼無聊的小學生劇

結果越看越心驚跳。

漸漸小的臉黑得像烏云罩頂。

他意識到,這一次,自己絕對不可能再敷衍了事了。

因為屏幕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

他怎麼都沒想到,才喝了這麼一點酒,這老人就如此文思泉涌,甚至連最恥的細節都寫得事無巨細,栩栩如生。

“他將我推倒在沙發上。”

“一只手撐在我的臉旁邊,而另一只手則長了,去拿茶幾上的酒瓶。”

“隔著薄薄的睡,我到他上的溫度。他真像是黑夜里的太。亮得太晃眼,我簡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慌之中,我想要躲開,卻不小心磕到了他的下。他吃痛地輕輕嘶了一聲。不知為什麼,我想到伊甸園里的那條蛇。它夏娃時的聲音,是不是也這樣聽?”

“我不停地說對不起,而他又在我耳邊低低地笑起來。不要。他說。他用一只很冷的手固定住我的臉,另一只手抬起酒瓶,含了一口烈酒,用吻渡給我……”

“酒順著他的下落下來,滴在我的睡上……”

然而也就是這場戲,居豪怎麼都演不好。

這看似只是場.戲,其實卻有很富的層次。

在小說家的想象里,自己筆下的角當然是人的,完的,無往不利的。但現實里的小也只是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哪里能有這麼高超的伎倆。

因此居豪所扮演的小,應當有一個幻想照進現實的遞進。

最開始他是照本宣科,磕磕,舉止頗為可笑。沒想到后來反而被沙發上的人所吸引,真正被勾起了那種年荷爾蒙的魅力。

這場戲也就變得戲假而真。

難點在于,他需要演出那種生

然而居豪卻始終都拿不好分寸。

為了幫助兩人戲,旁邊用的道本來就是真酒。NG了十幾次,一瓶酒都快喝空了,他竟然還是沒找到狀態。

雙方的臉都漸漸地紅了起來。

假如再演不好,這一天算是白費了。

化妝師匆忙地過來補妝。松虞倒還算是平靜,仍然耐著子在給居豪講戲。

然而突然間,年輕人抬起一張緋紅的臉,直勾勾地:“陳老師,不然這樣,您可以給我們示范一下嗎?”

松虞一怔,不正視著對方。

而他的眼尾都在微微泛紅。

吐息之間,亦帶著一微醺的氣息。

戲外倒是比戲里要更勾人。

*

池晏走進了片場。

松虞事先向他知會過,自己今天要拍一場夜戲,大概會很晚回家。

而他則是突發奇想地過來看

畢竟他從來都喜歡工作時的陳小姐。

助理將大包小包的食盒分出去。劇組里的人一擁而上,人人都一臉喜,深知陳導演的伴向來出手闊綽,最會做人。

制片人也過來點頭哈腰地同池晏見禮。

在做什麼?”池晏漫不經心地笑道。

“陳導演還在拍戲呢。”

他淡淡道:“我去看看。”

“是、是……我這就為您帶路。”

制片人幾乎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

實際上松虞為了拍今天這場戲,特意清了場。既如此,帶人參觀本該是大忌。

但是Chase怎麼能算閑雜人等呢?

兩人一邊往里走,制片人一邊低聲向他介紹,里面正在拍些什麼。

原本很香艷的節,由他這樣戰戰兢兢地念出來,也不免有些違和。

池晏不置可否,只是“唔”了一聲。

心里卻想到了松虞有天晚上曾說過,要找個年輕的男學生。

原來男學生就是要在這種時候派上用

倒是要看看究竟要怎麼拍。

他不出了淡淡笑意。

走到門邊時,制片人先他一步,看清了片場的形。

對方莫名地一僵,轉過頭來。

低了聲音,煞有介事地說:“呃,這會兒陳導演好像很忙,不如咱們在外面等一等?”

然而池晏只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心虛。

“是麼。”他輕輕一笑。

看似仍然是懶散的步子,但是本不容拒絕。

被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所直視著,制片人哪里還敢堵著路,下意識地就讓開了。

池晏看清了片場的形。

他眉心一跳,低低地哂笑了聲。

這果真是一副極其旖旎的場景。

兩個人倒在沙發上。

一個人而溫順地躺在下面,目如春水地仰視著。

另一個則不由分說地抵著里咬著酒瓶,虛虛地抿了一口。

在極其考究的打之下,雙方的廓被鍍上一層銀。對視的眼神里,都有種語還休的曖昧。

而趴在沙發上的那個人,正好將一口酒緩緩地咽下去,細長的脖子被照出一層明暗的分界線,下頜的線條更是得驚人——

明明只是遠遠地看著這一幕,池晏的結仍幾不可查地滾了滾。

他記得從來不肯喝酒的。

這會兒倒是愿意為戲獻了。

直到松虞轉過頭來,神一變,眼角的嫵亦轉為了嚴肅。

認真地問站在一旁的居豪:“你明白了嗎?”

居豪早已經徹底石化了。

但還是竭力想藏自己的尷尬,假裝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陳老師。”他艱難地說。

這正是池晏所看到的形。

尤應夢仍然在演小說家。

而此刻在扮演小的……則是陳導演本人。

“你們拍戲真有意思,是嗎?”他又輕笑一聲。

聲音不大,閑聊一般,像是在問旁邊的制片人。

但對方哪里敢答話,只是匆匆地點頭,又默默地頭上的汗。

而池晏拿出手機,好整以暇地對準沙發上的兩人,拍了張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先給大家道個歉!!!

本來是前幾天就該更新的,但是最近有許多洋蔥新聞一般的事發生在了我上。

先是頸椎的老病又犯了,接著和朋友出去玩,在車站手機被了(是的你沒看錯,現在居然還有人手機T.T)而我又非常作死地沒開icloud,結果這麼多年的備忘錄、寫作靈和旅游照片也全部都……沒有了……救命啊,現在真的有種過去十年都被人走的覺。

等到我兵荒馬地回來搞定了掛失補辦各種事,終于可以繼續碼字,昨天家里又停了一天電。

雖然很慘但是寫到這里都覺得自己有點好笑是怎麼回事:)

總而言之,朋友們請放心,接下來一周我會瘋狂更新的!!!握拳!

謝在2021-04-2823:57:42~2021-05-0514:53: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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