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鸞：“！”

他怎麼知道的？

盯著崔虔的眼睛，“……錢大娘看見我了？”

崔虔：“非也。”

便又想了想，“那，難道是大管家看見我啦？”

崔虔：“嗯？”

便趕擺擺手，“沒事。我收回。”

也覺著不能嘛，大管家還能把他自己昨晚在錢氏床帳的事兒，自己給抖摟出來？

“那是誰看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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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虔看著眼前濃妝重彩的婆子，心下不由得生起幾縷惶。

從的神上看，雖說驚訝，但是并未生懼。

而且毫不在乎他揭穿的后果，只在乎是誰看見了！

跟可能遭遇的刑責相比，誰看見更重要麼？

——就算如果沒人看見，就沒有直接證人，可是斷案的時候也可以用間接證據啊。

可是，真是見了鬼了——面對直冽的目，他倒先轉開了頭去。

“沒人看見你！”

他也對自己這行為有點不解。他心虛什麼？

“啊……”一雙眼極快地眨了眨，隨即就樂了，“那就好。”

他霍地回眸，“好？你以為沒人看見你，我就定不了你的罪麼？”

好像沒聽懂他的話，又對著他茫然地眨了幾下眼睛。

“沒有啊。我沒否認我干過啊。”

茫然之隨即又換了一臉的假笑，“三郎啊，你告訴告訴我唄，你是怎麼發現我故意留宿，之后還錢大娘子的臥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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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虔心下有點發堵。

怎麼這個反應？

現在倒好像他母親，在他五歲時端著茶餅，滿眼欣喜地問他：“三郎，告訴阿娘，你這詩是如何做出來的？”

不是他審，倒了喜滋滋等著他回答？！

他忍不住蹙眉，又別開視線：“……你昨晚雖說不怕黑、要走，可是當我吩咐崔旰為你預備臥房，你竟立即就接了。”

“關鍵是，你主提出要住錢媽媽那院子。”

葉青鸞就樂了，“你后面這句說得對！可前面那個，其實真的就只是我人窮志短，看中了你給的雙倍價錢啊！“

“咱們再來盤后面那句：不是沒人看見我麼？三郎又憑什麼斷定是我進了錢大娘子的臥房？”

那種母親般的鼓勵又來了……

崔虔咬了咬牙，“再簡單不過。即便看不見你本人，但是人過留痕，只需捉住你留下的痕跡即可……”

葉青鸞認真聽完，忍不住鼓掌，“三郎干得漂亮！”

崔虔終于忍不住了，騰地站起，“你還反過來夸我？你難道不為自己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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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鸞認真看他，隨即搖頭，“不啊。”

眼見著崔虔一副要發飆的樣兒，葉青鸞慈地拍了拍他肩頭。

他這樣，都理解，大理司直的職業病嘛。本來以為自己破了個案，正想打掃戰場，結果發現這個案子兒就不存在，頂多算個虛擬法庭，他能不郁悶麼？

“……我這樣做，一不圖財，二不害命，三也沒有糾葛。”

“我是為了保護三郎和五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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槳聲軋軋，波清亮地倒映在崔虔一雙杏眼里。

聽完了葉青鸞的講述，他有一刻回不過神來。

“你怎可懷疑錢媽媽？與我有母子之。當年為了照看我，終未嫁。”

葉青鸞心說“未必”，錢氏終未嫁也可能是因為傷，為了大管家崔忠。

只是這段還是選擇暫時替錢氏瞞了。為了崔旰。

葉青鸞點點頭，“那昨日就不是沖你來的，要殺的還是五娘。”

“你保母舍不得殺你，卻不等于舍不得殺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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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虔臉如冰。

“你如此說，可有憑據？”

葉青鸞心說：嘖，再號稱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員，在遇上自己親友的事兒，也做不到心底無私。

攤攤手：“……你看你今日坐船好好兒的，可是昨日老夫人愣是不準你陪五娘回門。”

瞇眼凝視崔虔，“這是為什麼呀？三郎說吶？”

崔虔眼中一黯。

葉青鸞便微笑：“錢氏是老夫人陪房，這一生都奉獻給了老夫人和三郎你。”

“老夫人的態度如此明顯，又如何能不明白？所謂忠仆，便該不計一切，為主分憂。”

“還有，三郎你也說了，與有母子之。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好，可以做出任何事。”

“包括，殺人。”

“不至于！”崔虔不由低吼，“你不是什麼都沒搜出來麼？那你便是空口無憑！”

葉青鸞點頭微笑，“搜出來有搜出來的判斷，沒搜出來有沒搜出來的斷定。”

“既然沒搜出來，那便證明錢氏如此，并非來自外人指使，而就是了老夫人的影響，或者是自作主張！”

“你……”崔虔指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淡淡垂眸，“三郎與五娘的親事，是我一手促。那我就不能是將五娘送火坑。我祈愿的是你們二位白頭偕老，而不是剛門幾天，就無辜橫死。”

“此事若不是錢氏，最好；倘若當真是，或者是老夫人果有明里暗里的授意，那三郎就必須在此時站出來護住你的結發妻！”

“請三郎回府去節制家人，否則就算明知你清河崔氏七百年門第，你崔三郎又是大理司直……我小小一介喜娘子也定不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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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無談。

船一路行回崔府碼頭。

崔虔帶著怒氣，沒等船停穩就先上岸去。

只是大病初愈，子還尚羸弱，這一好勝卻踩空了，好懸沒到水里去，幸而被崔旰一把撈住。

葉青鸞忍住嘆息，“三郎的腳后跟可要站穩了。”

崔虔卻聽出了歧義，不由得又又惱，回頭怒視一眼.

“你放心，倘若當真是我母親和錢媽媽……我必不徇私！”

目送他帶著狼狽離去，心下也是暗暗道：“崔三郎，其實我是這世上最希你能大公無私的人啊。”

師門的案子，必須要選定一位值得信賴的員，才能全托付。

這兩年行走市井，崔虔聲甚清。

還指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