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點燈的屋漆黑一片，只有驅蚊蟲的香在靜靜地燃燒。

白秋姝借黑暗的環境來壯膽，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以及自己的恐懼小小聲說給岑鯨聽。

岑鯨一邊聽，一邊想起葉錦黛曾說過的，有關白秋姝的未來——

“以后可是西北大元帥，戰功赫赫，名震四方，A到人的瘋批姐。”

岑鯨最初聽到“瘋批姐”這個詞，還以為是葉錦黛據個人的看法對白秋姝發表的評價，充滿了主觀而非客觀。

畢竟岑鯨也算是看著白秋姝長大的，知道白秋姝是多麼可的一個小姑娘，就算長大后越來越“”，也應該跟“瘋批”兩個字扯不上關系。

如今看來，葉錦黛的話并非無的放矢。

白秋姝確實有為瘋批的潛質。

“阿鯨，怎麼辦啊……”白秋姝無助極了，的長環境和家人都太過正常，導致沒辦法接“不正常”的自己。

可一箭穿兇徒腦袋的覺至今都還記得，只要閉上眼去回想，依舊會為那一刻而到無比的興。

白秋姝把腦袋往綿的枕頭上撞，試圖把這令不安的興從腦子里撞出去。

然而沒撞兩下，就有一只手過來，啪地一聲擋在了的額頭跟枕頭之間。

天氣很熱，屋里也沒有擺放冰盆，但那只手的手心卻帶著微微的涼，在皮上，很舒服。

白秋姝停下撞枕頭的作，把岑鯨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在臉頰邊，一面汲取舒適的涼意，一邊給岑鯨捂手。

岑鯨把另一只手也了過去，雙手捧著白秋姝略帶圓潤的小臉，對說：“那不是很厲害嗎。”

白秋姝愣住，好一會兒才反問岑鯨：“厲害嗎？”

岑鯨挪了挪位置，與白秋姝頭挨著頭，告訴：“非常厲害。”

“秋姝，這是只屬于你的才能，你不用懼怕它，更不要被它蠱，為了一時的興愉悅去肆意殺人，你可以掌控它、利用它，去殺該殺之人。”

“該殺之人？”

岑鯨：“你這次殺人，可曾有誰責怪你？”

白秋姝搖了搖頭。

沒有，父母和大哥只關心有沒有到驚嚇，至于書院里的人……

長公主夸了，平日里總給加訓的武師傅也對說了聲“好樣的！”，其他先生看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沒有責怪，還有書院的同窗，他們似乎不太敢和平時一樣與說話，可也沒有表現出厭惡疏離的態度。

岑鯨：“因為你這次殺的就是該殺之人，你不殺他，就會有更多的人被他所殺，你能懂嗎？”

白秋姝不太確定：“應該……能懂。”

岑鯨也不著急：“沒關系，我們日后慢慢學，就像平時上課一樣，多花點時間，總會懂的。”

白秋姝擔心：“可我要是一直都學不懂怎麼辦？”

岑鯨：“那我就不知道了。”

“啊？”白秋姝似乎沒想到，岑鯨也會有靠不住的時候，但并沒有因此到驚慌，反而因為姐姐的“靠不住”，產生了“我一定要努力”的想法。

總有那麼一些人，擁有依靠的時候怎麼扶也扶不起來，可一旦失了依靠，他們反而比誰都爭氣。

顯然白秋姝就是這一類人。

有了氣勁的白秋姝頓時什麼都不怕了，還跟岑鯨保證，自己一定好好學，讓岑鯨別太擔心自己。

岑鯨聽白秋姝聲音堅定，終于放下心，催快點睡覺。

白秋姝知道岑鯨累了一天，便不再吵，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碗安神藥，還是因為旁的岑鯨，白秋姝睡得非常安穩，一夜無夢。

第二天，白秋姝跟岑鯨一塊被醒，才知喬姑娘的母親——長樂侯夫人親自登門，還帶來了不謝禮。

白夫人哪里見過這陣仗，趕讓兩個孩子收拾收拾出來見客。

長樂候夫人格爽朗大方，一見著白秋姝和岑鯨，就把兩個孩子拉到邊，讓們自己“嬸嬸”，還讓白夫人日后多帶兩個孩子去長樂侯府玩。

言語間，多有要與白家好的意思，讓白夫人寵若驚。

待長樂候夫人離開后，岑鯨回房間繼續補覺，白秋姝則恢復了往日的活力，在家上躥下跳，還偶然見了來找大哥的趙小公子。

遇見趙小公子時，白秋姝正在樹上，試圖摘隔壁人家院子里開的花。

剛把人樹上開的花拿到手，白秋姝還來不及欣賞，低頭正對上趙小公子無語的眼神，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趙小公子也被嚇夠嗆，趕出手，還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白秋姝重新坐穩，才慢吞吞把手揣回袖子，問：“你摘別人家花干嘛？”

白秋姝心虛地別開眼：“好看的，沒忍住。”

趙小公子：“手欠。”

白秋姝鼓了鼓腮幫子，突然就從樹上跳下來，正正好落在趙小公子跟前，把趙小公子嚇得跟只貓似的炸了。

白秋姝嚇完人，撒就跑。

徒留趙小公子在原地，想追又知道自己追不上，氣得牙。

一日假期過后，白秋姝跟白春毅回了書院，岑鯨則在舅舅舅母以及白家兄妹的強烈要求下，在家多休息了幾日，直到脖子上的傷口結痂，才回書院上課。

一回到書院，岑鯨就發現同學們對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岑鯨雖不與人惡，但也從沒主和誰好過，導致在書院一直都很明，邊只有白秋姝，關系稍微好點的也就喬姑娘和安馨月，最多再加個葉錦黛。

可這次回到書院，居然一路上都有人跟打招呼，還有不同學想邀請來參加自己的社團，或是找放學去玩。

岑鯨平時放了學就回宿舍寫作業，不知道西苑雖然定時關苑門，但學生們的課余生活還是很富的。

去草場可以賽馬打馬球，去廣亭可以和大家一起練琴，練嗨了突然開始斗琴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甚至去書閣，也有分讀書心得的研書社，該社團員眾多，規模不比安馨月的詩社小。

岑鯨找人問了才知，自己突然變得這麼歡迎，是因為那日一眾學生都在明德樓，將不顧撲救喬姑娘，導致自己被挾持的過程盡收眼底，哪怕有沒看見的，也聽說了的事跡，都很敬佩的勇敢與善良，想要和結。

偶爾來找的人多了，們還會為岑鯨該跟誰走而吵起來。

岑鯨一條咸魚，哪里得住這樣的熱。

還好這世上再沒人比更悉西苑，于是從返校第五天開始，岑鯨就通過西苑的道暗門，躲開了那些來找的學生。

這天岑鯨躲到了廣亭旁邊的竹林里，這片竹林里頭藏有一座小亭子，岑鯨找到那座小亭子時，意外發現竟有人比更早到這兒。

“岑鯨？”安如素坐在小亭子里，先是一臉驚訝，隨后又想起岑鯨這些日子的遭遇，趕往岑鯨來的方向看了眼，問：“你沒把別人引來吧。”

岑鯨抱著筆硯盒子與課本，走到亭子里坐下，難掩疲憊：“沒有，都甩掉了。”

安如素：“那就好。”

這里算是安如素的基地，每當有煩心事，就會躲進來一個人待著，因此可不希這麼清靜的地方因為岑鯨被人發現了去。

岑鯨沒力詢問安如素為什麼會在這里，坐下就開始寫作業，只當安如素不存在。

安如素先是高興岑鯨識知趣，后來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把自己苦惱的事同岑鯨說說。

岑鯨提醒：“你便是同我說了，我也未必能幫你什麼。”

安如素：“只要你不把我的話說出去，就是幫我了。”

岑鯨輕嘆：“你說吧。”

安如素：“李掌教走了你知道吧。”

岑鯨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因為李掌教的瞞，門房放了他們這群學生進書院，差點造無法挽回的后果。

事后門房被罰了三個月的月錢，一直想把明德書院改男子書院的李掌教則被蕭卿借機趕出書院。

“新來的這位掌教姓顧，他的父親便是當朝太傅。”安如素嘆：“若知道他會來書院，我一定攔著殿下，不讓殿下把李掌教弄走。”

岑鯨：“你們有仇？”

安如素搖頭：“沒有仇，但有過婚約，后來之所以解除婚約，便是因為那姓顧的比李掌教還要討人厭，還沒婚便要求我辭去書院職務，說是要我安守宅，莫學些歪門邪說，就真把自己當回事。”

岑鯨祝賀：“恭喜離苦海。”

安如素一琢磨，發現自己還真值這一聲祝賀，便道：“多謝。”

岑鯨也不問為什麼這樣的人會來書院做掌教，因為很清楚，明德書院不是民間教育組織，為了讓世家愿意且放心把孩子送來讀書，岑吞舟給明德書院套上了“朝廷督辦”的殼子，效果不錯，代價是朝廷有權手書院部的人員調。

蕭卿越厲害，皇帝就越可能用書院來左右，無論是李掌教還是顧掌教，恐怕都有皇帝的意思在里面。

岑鯨以為安如素僅僅是因為前未婚夫而苦惱，不曾想，居然還有比前未婚夫變同事更糟心的事——

“那姓顧的說，男子被到絕境更容易孤注一擲魚死網破，不如改一改書院規矩，日后若再發現有男學生私下往來過于切，學生照例扣十分，男學生則給個機會，只扣五分。”

岑鯨：“殿下不會同意的。”

“殿下當然不會同意！”安如素罕見地出了暴躁的一面：“可那姓顧的真是太煩了，他一次又一次提出這條要求，還鼓東苑的學生支持他。”

“你猜怎麼著，東苑那邊竟真有幾個混賬東西覺得這規矩應該改，還寫了大篇論述，號召東苑其他學生和他們一起向殿下提出整改意愿。”

“更有甚者，讓自家在西苑的姐妹宣揚此事，說的好像只要改了規矩，日后就一定不會再有東苑學生因此狗急跳墻持刀殺人一般，就這還有西苑的學生信了，跑來找我，說改掉這條規矩也好的，能讓們都安心些。”

“我真是……”

安如素越說越氣，恨不得把那幾個被帶偏的西苑學生腦子撬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緒上頭，安如素有而發——

“自古以來，男私相授一旦被人發現，男子從來都是全而退的那個。”

“如今在書院里，好不容易男都是相同的懲罰，怎麼又要給他們讓路，就因為子不懂拿刀砍殺無辜嗎？”

“若這條規矩當真改了，公平全無，我絕不會在書院多留一日！”

安如素所求，從頭到尾，都只有“公平”二字。

岑鯨就沒安如素那麼好的素養了，開口，跟惡魔似的，提出一個想法：“哪怕扣五分，也只夠扣兩次，不如改‘學生扣五分，男學生扣十分’，在代價懸殊的況下，男子更能堅守規則，或可從源頭杜絕此類事件發生。”

安如素被岑鯨的想法給震住了，甚至忘了自己剛才還在生氣，吶吶道：“應該，杜絕不了的吧。”

中的男，至深，哪還管得了這麼多。

岑鯨重復強調：“或可，杜絕。”

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一定”能杜絕。

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對方的理由不是比們更站不住腳嗎。

用冠冕堂皇的借口讓事按照自己希的那樣發展——岑鯨在朝堂上用這招的時候，那姓顧的他爹還沒當上太傅呢。

安如素愣愣地看著面無表的岑鯨。

被岑鯨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整個人都沉浸在“還能這樣？”的震撼中，一時沒能察覺到岑鯨因為日子太過飛狗跳，加上有人要毀心，而泄出的一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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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三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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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貓也喝酒，一大只魚，我去搬個民政局，小太啊的地雷！

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