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眼睛直了，顧忱松見余茸的睫都在不停抖，抓著角的手攥得泛白，連呼吸都變了節奏。

余茸看著講臺上那個神采飛揚的轉校生，恍如隔世。

他以為他們不會再見了。

十年前，仲夏，傍晚。

村口正天播放著那年最熱門的電影——《末日圍城》。

九歲的小余茸看著滿屏模糊的喪尸，嚇得小臉慘白，子止不住往旁邊黝黑高大的男孩背后躲：“咱們別看了，我害怕……”

“笨蛋。”男孩糙的大手在那如糯米團子般的小人額前了，“就這種怪，等你天宇哥哥分化Alpha，一拳一個！”

凡是見過方天宇的人，都說他未來必是Alpha。

小余茸看著方天宇自信的模樣羨慕極了，因為他聽過別人對他說得最多的話便是：這孩子長大可別是個Omega。

“……天宇哥哥，你說我要是個Omega該怎麼辦？”小余茸聲音虛虛的，眉皺得的。

大家都說，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就是Omega，他擔心真到了那時候，方天宇也會看不起他，不再找他玩了，更不會再邀請他一起看電影。

“還能怎麼辦？”方天宇咧一笑，出好看的白牙，“把你娶回家當媳婦唄。”

小余茸瞬間驚得瞪圓了眼睛，像是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方天宇看著余茸呆愣愣的樣子，湊到他耳旁，故意放慢語調，輕輕問：“小耳朵，你愿意嗎？”

斜映在小余茸臉上，染了一片紅霞，他不自然地埋下頭，半天才用發酸的鼻子微微回了一聲：“嗯。”

只是第二天，小余茸才得知方天宇要被方母接去城里的消息。

他一路飛奔到方家，車已開遠。

小余茸不顧一切追了上去，他只想再看方天宇一眼，再跟他說一句話，問問他以后還會不會回來找他。

然而他即便追得再努力，最終還是被絆到在村頭的泥坑里，哭得淚如雨下……

此時，余茸記憶中所有關于方天宇的片段一下子從腦海深涌了上來，塞得他腦子很。

只是過去，這些回憶對余茸來說或多或有些苦，而現在，他看著眼前的人，苦中卻有了甜。

20歲的方天宇顯然與余茸記憶中的那個男孩有了不同。

如今的方天宇面部線條褪去了年的稚，更顯俊朗英氣，發型裝扮也再不像村里出來的土小子，氣質活像雜志里的模特。

唯一沒有變的是他的笑。

還是一樣的自信帥氣從容，余茸只看一眼，就到自己的心止不住地砰砰跳。

而這時，方天宇也注意到了教室正中央那個一直盯著他眼神灼熱的男孩。

小耳朵……

他遲疑了一下，錯開視線。

按照他掌握的信息，這個位置上坐的應該是秦家的小爺秦崢嶸。

方天宇又瞄了一眼，十分確定他沒認錯，那個人就是小耳朵。

顧忱松看著這眼神有來有回氛圍曖昧得一言難盡的兩個Alpha，心煩躁到了極點。

“他是那個‘天宇哥哥’？”

短短幾個字，像是被顧忱松咬碎了，從牙里一個一個出來。

余茸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我……我不認識他。”

任誰調查都會輕易查出方天賜的生父不過是個喝酒賭博打老婆的村中無賴，方天賜的爺爺又怎麼可能是秦家的管家？

余茸只要承認，他之前說的慌便不攻自破。

然而從余茸慌又張的神里，顧忱松還是讀出了真實答案。

在轉學的第二個月，顧忱松終于發現了一個比賀雪郁更讓他覺得礙眼的家伙——方天宇。

***

砰——

遠遠一聲槍響，嚇了剛從圖書館借了一摞輔導書，準備給余茸課后加餐的顧忱松一跳。

他向一欄之隔的運場看去，原來是方天宇和幾個其他班的育A生正在訓練。

方天宇是省里有名的田徑健將，擅長短跑和欄，雖說轉來育A之后，就等于徹底放棄了育這條路，但兩個星期后是市中學生運會，校方希方天宇為校爭，拿些績回來，所以他這幾天一直在參加學校部的訓練。

原本幾乎常年為擺設的校運場，此時卻圍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Omega。

“天吶，方天宇跑得怎麼這麼快！”

“簡直像個小火箭，咻地一下就飛過去了。”

“落第二那麼遠，也太帥了吧！”

“方天宇，啊！！！！！”

在方天宇到達終點的那一刻，周圍震耳聾的歡呼聲吵得顧忱松腦仁發疼。

方天宇接過一個Omega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后，將剩余的水從頭上淋下。

水滴順著他小麥的廓，在凹凸有致的紋理之間蜿蜒，洇了他的白T恤，拔的一覽無余，立刻又引來了陣陣尖。

“方天宇好啊……”

“這誰看了不咽口水？”

“真長，我就長歐~”

顧忱松皺了皺眉，|||給誰看呢？再說這腰比例也值得一夸？比他可差遠了。

方天宇才轉來不久，就把隔壁校Omega們的關注度從顧忱松這位校草上搶去大半。

倒不是方天宇長得比顧忱松好看，顧忱松值的致度足夠吊打十個方天宇。

但顧忱松為人冷漠，自帶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平時不是泡在圖書館就是自習室，不營業的豆，自然流失慘重。

而方天宇卻截然相反，他熱健談，開朗幽默，隨便幾句話，就能逗得邊的Omega們咯咯直笑，不過幾天，際圈便貫穿育A育O。

面對尖，方天宇將自己的食指覆在了雙上，微笑著比了小聲的手勢：“記得保護嗓子，明晚我還要去聽你們唱歌呢。”

瞬間，Omega們再次高|。

“什麼？方天宇要來育O看校園歌手比賽！”

“真的假的？”

“可惡，早知道我也報名了！”

“你報名也是破鑼嗓子，別嚇壞了人家，賀人恐最大贏家。”

“切，賀雪郁左有秦崢嶸，右有未婚夫，才……”

“才不怕多一個呢，哈哈哈哈哈！”

正當眾人哄笑時，卻聽到一人驚呼。

“快看！方天宇那是在跟哪個Omega在墻角說話……額，不是Omega，太矮看錯了，是秦崢嶸！”

原本正準備離開的顧忱松的子僵在了原地。

“秦爺怎麼有興致來看我訓練？”方天宇將余茸堵在墻角，他此時汗還未干，渾釋放著難掩的荷爾蒙混合著信息素的味道，笑中帶著些曖昧，“藏在后排也沒有用，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小——耳——朵。”

聽見方天宇再次喚自己的名，余茸瞬間呆住了。

“你……你認錯人了，我不什麼小耳朵。”余茸著頭皮回答。

他想承認，他太想承認了，沒有哪一刻余茸這麼想說自己就是小耳朵。

可他仍記得自己上的責任，他絕不能供出秦崢嶸。

“還想騙我？”方天宇繼續近，語氣十分肯定，“就算認錯全世界的人，我也不可能認錯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天宇哥哥。”

方天宇的話不由地讓余茸的心臟跳了一拍，自己那些年聲氣跟著方天宇滿村跑的記憶，全部浮出腦海。

驀然，方天宇抓住余茸的手腕，將他的袖子微微往下扯了扯，用指頭輕輕挲了一下余茸小臂上那條淺淺的痕跡：“你看你替我挨打落得疤都在，還想抵賴嗎？”

“放手——”

說話的人不是余茸，聲音來自方天宇后。

方天宇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那人狠狠摔飛，直接撞到一旁的墻上。

方天宇強忍著疼，瞇著眼，半天才看清了那個已把余茸牢牢護在后的真兇。

顧忱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