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囚籠》第53章 謝 朕若是現在離開,路上是不是不好…… (1)

剛過了正午, 日頭還盛,江知宜側倚在人榻上,正對著日闔眼小憩, 突聽殿外有人稟告, 說舒嬪娘娘想要見, 這會兒正等在長定宮門外。

江知宜自認兩人并不相,唯一的關聯就在于上次離王之事,而這事兒剛同皇上說過, 想來舒嬪現在來見, 或是因為皇上將此事告知了

說實話,并不想與舒嬪有何關聯, 一個是皇上正兒八經的嬪妃, 一個是沒名沒分占著一席之地的外人,若真是見了面, 只怕彼此面上都不太好看,怎麼說怎麼難堪。

有些倦倦的翻了個, 開口采黛尋個借口將人送走。

可一向伶牙俐齒的采黛這回卻是無功而返,小跑著回來, 將舒嬪回的話盡數告知江知宜:“舒嬪娘娘說今日只是想來謝小姐,沒有別的意思,希小姐能見一面,也算全了一片真心誠意。”

說完這些, 采黛還攤出雙手來不忘補充, “小姐,我瞧著那舒嬪娘娘果真是真心想來謝您,自個兒親自拎著個食盒,宮門口那塊是個凍死人的風口, 奴婢不知道拎的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拎了多久,一雙手都凍紅了,還的往宮門里頭看呢。”

采黛這話雖說的夸張,但人家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江知宜沒法子再拒絕,緩緩起,略整理了儀裝,便著人將舒嬪請進來。

舒嬪并非含含糊糊的扭之人,說是來道謝的,就是來道謝的,進殿之后二話不說,便立即弓腰行禮。

江知宜連忙扶住,也隨彎下腰去,嗔怪道:“舒嬪娘娘這是做什麼?我哪里得起如此大禮?”

“今日來,就是想來謝謝江姑娘,得姑娘大恩,才逃過一場無妄之災,別說是這樣一個禮,就算給姑娘跪地叩首,姑娘也是得住的。”舒嬪的手搭上的腕子,滿懷激的抬頭看江知宜。

皎若秋月的畫中撞進眼簾之中,婉轉蛾眉似染上了些許春煙,澄澈的雙眸顧盼含,因眉眼之間的三分病氣,整個人都出些懶怠來,但兩頰淺淡的腮,加上盈潤可并未點朱紅的丹毫不見寡淡之,而有百般難以言說的恣

舒嬪有些愣怔,原來還對皇上沉溺佳人的說法不屑一顧,如今才知,佳人如此瓊姿玉,怎麼能不得圣心眷

“舒嬪娘娘這話可就太言重了,來,快快坐下,千萬不必如此。”江知宜沖笑笑,忙引在桌前坐下。

兩人這般靠近之時,江知宜這才算看清了的面容,上回在宮后苑隔的遠,只瞧了個大概,此時細細看來,舒嬪頗為嫻靜端莊,周滿是和婉順之意,沒有一令人不安的傲氣。

說話之間,好像總喜歡微微低著頭,愈發顯得整個人都小可人,從的側臉去,讓人平平生出些憐惜來。

舒嬪坐下之后,立即將手中的食盒提到桌上,緩緩打開之后,取出里面的琉璃小碗兒來,溫聲道:“知道江姑娘是金貴人,我今日來,也沒有什麼東西好送,唯有些廚藝還拿得出手,又聽皇上說,你吃不得糕點,特意燉了些紅棗雪燕來,給你補補氣。”

說著,又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接著道:“還有這金攢重瓣茶花的綾帕,是我親手繡的,拿來送給你,還江姑娘莫要嫌棄才是。”

今日來的時候,思索了許久應該帶什麼,但思來想去,仍覺得江姑娘是堂堂鎮國公之,又得皇上偏,無論拿什麼東西來,恐怕都不得眼,還不如直接帶了親手做的東西來。

“怎麼會?”江知宜接過那綾帕,舉起來仔細看了許久,又往桌上的琉璃碗上瞥過一眼,里面散落著的幾顆紅棗,讓煞是苦惱,雖然向來不吃棗,但在此時的境地下,還是揚眉笑著回應:“舒嬪娘娘的手可真是巧,這綾帕繡的好看,連吃食也燉的極好,瞧著就賞心悅目。”

舒嬪暗松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彎了彎,將琉璃碗往跟前推了推,坦然道:“來的時候還惴惴不安,生怕江姑娘不喜歡,現下聽見江姑娘夸贊,我便安心了,這紅棗燕是特意燉了許久的,江姑娘快嘗嘗吧。”

“那就先謝過舒嬪娘娘了。”江知宜端起琉璃碗,避開碗中的紅棗,舀起一勺燕塞到中,連連稱贊。

舒嬪眸中似有明亮,有些雀躍的回應:“江姑娘若是喜歡,我日日燉好著人來送也行的。”

江知宜沒想到竟然如此盡心,手上勺的作略微一頓,滿臉皆是委婉的抗拒之意,忙擺手拒絕:“今日喝了舒嬪娘娘親自熬的燕,已是極為失禮,若是你日日著人來送,我恐怕真是消不起了。”

剛得了蠱君主的名聲,若再得舒嬪如此盡心盡力的“照料”,怕是又有別的名號正等著,況且說到底,在宮中算什麼份,哪里當得起舒嬪娘娘如此對待。

“江姑娘不必如此客氣,我在宮中……”舒嬪聲音哽了哽,流出幾分難堪來,勉力扯出個笑容,接著道:“我在宮中日日無事,也算不上什麼重要之人,燉個燕而已,不費事的。”

說得極為直白,意思是自己在宮中地位不高,就算來侍候日日的吃食,也不會有人在意。

這話讓人聽得難,江知宜偏頭一眼,想說點什麼相勸,但話到邊,又覺得說什麼都不適宜,只能悶著聲音安:“舒嬪娘娘,沒有人過的容易,你如今還好好的呆在宮中,切勿妄自菲薄才是。”

說著,手拍了拍舒嬪的手背,作極為緩慢,斟酌著語氣:“你瞧我,從還未記事開始,每日的湯藥就不曾停過,不知何時是個盡頭,或許有一日不用喝湯藥了,也就是連命都保不住的時候,我這樣的人,都不曾說過那樣自輕自賤的話,你又何必……”

說起來,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談,但因為彼此之間都太過坦然直接,平然生出些稔來。

舒嬪聽完這番話,心中頗為容,反握上的手,頗為苦的凄然一笑,回應道:“多謝江姑娘開解,說實話,自了宮以后,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久在宮中,都覺得沒了什麼氣神兒,也沒有什麼盼頭。”

微微仰起頭,雙目漸漸渙散,好像在思索著宮前后的種種,眉眼之間苦楚更濃,但獨自一人在宮中生活太久,太過明白人世故,知道自己不該向一個陌生人倒苦水,而就算倒,也應該只倒三分,保留在心中七分才是。

思及此的失神僅存留了一瞬,須臾之后又迅速反應過來,已經恢復了剛進殿時的溫和,“今日遇見你,一時沒管住,多說了幾句,幸而江姑娘不怪罪,又同我說這麼多,我真是……”

言又止,不等江知宜回應,又接著道:“其實江姑娘也不必為自己的子發愁,左右宮中的太醫日日都照看著你,而且皇上對此極為上心,必然會尋到好的法子,來好好醫治你。”

“是,我也盼著能醫治好自己的舊疾,這樣也不至于為難。”江知宜松開的手,清亮的眸子中仍有掩不住的期盼,隨后側目端詳著舒嬪,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到底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明白舒嬪此時的為難境地是因為什麼,無非就是未得皇上寵幸,在宮中尚且不能站穩腳步,對于這樣的事無能為力,且不說能不能左右皇上的想法,就算能,也不會摻和其中。

因為此事與并無關聯,現下已經是自難保,再騰不出手來去幫別人,可以多說幾句話勸舒嬪,讓暫且寬心,卻不能開口勸皇上去寵幸一個嬪妃,本不想與皇上牽扯太多,但若當真因為此事開了口,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是個可以袖手旁觀皇上一舉一的人。

正在想著,就聽殿外突然傳來皇上的聲音,好像是在問誰來了長定宮,而后沉穩的腳步聲緩緩響起,漸漸近了殿

舒嬪還有些錯愕,似是沒想到皇上這時候會來,三個人撞在一起,讓有些拘束,忙起立在一旁,隨著江知宜盈行禮,道了一聲“問皇上安”。

聞瞻擺手示意他們起,目不曾落在舒嬪上,而是看了江知宜一眼之后,徑直走到桌前坐在圈椅上,又出聲讓們也坐下。

舒嬪適才的位置被他所占,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坐到江知宜旁的小座上,而聞瞻同江知宜并排坐在方桌前,儼然是天作之合的一對佳偶,舒嬪則像是無意闖進這圓滿之景中的意外,怎麼看怎麼不相襯。

著兩人,只覺如坐針氈,只想趕逃離,卻見聞瞻突然看向,并開口詢問道:“這燕瞧著燉的不錯,是舒嬪燉的?”

舒嬪茫然起,輕聲應了聲“是”,正等著他說下文,卻見他早已調轉了目,在那盛著紅棗雪燕的琉璃碗中了許久,如同尋常聊天一樣,非常自然的問江知宜:“你不是不吃棗嗎?朕看這碗燕,你倒是喝下不。”

“啊!”還沒等江知宜回應,舒嬪便輕呼出聲,對他的話有些意外,更沒想到江知宜不吃這個,忙出聲解釋:“臣妾不知道江姑娘不吃紅棗,只想著讓補補氣,才燉了這個。”

“無妨,我沒有那麼挑。”江知宜為說話找補,出手來拉著坐下,并輕輕的手心,讓莫要慌張。

舒嬪抬頭一眼,眸中滿是激,而激深,則掩藏著難以表明的赧然。

聞瞻則全然沒有心思注意兩人之間的流,自顧自的說道:“原來你打碎過一盤餞金棗,朕一直以為,你是因為不吃這東西。”

“現在喜歡吃了。”江知宜不愿讓舒嬪覺得自己在撒謊,也不想讓難堪,只能哽著脖子直說自己喜歡。

“既然如此,那今后喝完藥的餞,都換金棗的好了。”聞瞻似笑非笑,雙眸直直的與對視,好像只要說出個“不”字,他便要張口扯開撒的謊。

“好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先謝過皇上。”江知宜皮笑不笑的回應他的目,面有些不大好看。

聞瞻瞧出面上的不愿,攏了攏散下的角,將胳膊拄在桌上,用手背撐住側臉,滿臉皆是不信任的意味,施施然道:“你這會兒倒是答應的痛快,只怕晚上喝藥的時候就要反悔。”

“不會……”江知宜搖了搖頭,頗為自信的模樣。

其實無所謂喝完湯藥要吃什麼餞,左右湯藥喝下去的時候,吃再甜的東西,也弄不掉滿的苦,不過是求個安罷了。

“哦,是嗎?”聞瞻將手指在桌上輕點,只等著看一場好戲,“既然如此,那朕今晚留下來看著你,看你是不是當真能吃下餞金棗。”

今晚留下來這樣的話說得太過曖昧不清,雖然他并沒有其它意思,但這話出了口,總會讓人想非非。

舒嬪坐在一旁,只覺臉上燥得難,又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呆在這兒,簡直太過不合時宜,于是趁著他們說話的空當緩緩起了,盈行禮告辭。

聞瞻只點了點頭,并未多加挽留,其實從他進門開始,舒嬪的存在對于他來說,都是恍若無,江知宜倒說了幾句客套話拉扯一番之后,才將人送出了殿門。

舒嬪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長定宮,跟在左右,眼角眉梢皆攜帶笑意,話說得更是客氣而漂亮:“今日本來是想來謝江姑娘當日之恩,但說來說去,倒發起牢來,還要江姑娘出言安,但與江姑娘說這半晌話,我覺得心里真是好多了。”

“我平日里呆著也是無趣的很,能同舒嬪娘娘說道說道,也算是解悶了,娘娘不必如此客氣,事事都道謝。”江知宜隨著的話附和,直接將送至門前。

“外頭風大,江姑娘就送到這里吧。”舒嬪手攔住,讓不必再多送,而后幾乎是乞求似的又詢問道:“不知今后,我還能不能再來江姑娘這里,同江姑娘說說話?”

正站在宮門外,因為門檻偏高,直接瞧過去時,比江知宜矮了一大截,檐下四散的風,盡數撲到上,使看起來生出些搖搖墜之,襯著放得極低的姿態,以及特意低的聲音,讓人不得不答應的請求。

江知宜頗為可憐的模樣,無聲的點點頭,讓快些回去,不要再在此凍。

舒嬪聞言朝笑笑,角拉扯的極開,像是由衷的為的應承而到喜悅,又抬頭張了一眼殿,才轉頭往自己的寢宮而去。

江知宜自進宮以來,鮮與宮中之人接,更沒想到有人居然會因為可以再來見而如此高興,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有些容,這容足以讓拿出所有的善意,來面對一個只是潦草見過兩面的人。

————————

直到回到薈春宮之后,已經在宮呆呆的端坐到日暮時分,舒嬪仍在想今日見過江知宜的事,江知宜與想象中差距很大,甚至是完全不沾邊,這種割裂讓心中五味雜陳。

既為的直接和良善到高興,因為自己在宮中是第一次這樣的安,但同時又為此有些心酸,竟然孤單到要同一個陌生人說起深宮寂寥,況且今日像個局外人一樣,呆在江知宜和皇上跟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已經進殿來喚用膳,卻坐在那兒一,微微低著頭,仿佛沒聽見侍的喚聲,自顧自的說道:“清音,或許我這一輩子都要這樣,孤苦伶仃的老死宮中了。”

“怎麼會?”清音低頭彎腰蹲在跟前,將手搭在雙膝上,輕聲相勸:“皇上現在只是被江家小姐迷的昏了頭,等過些日子,就會醒過神來的,皇上上次不是還主來了薈春宮嗎?上上次還讓您進了正和殿,娘娘,這說明皇上正在一點點兒,說不定再等等,您的好日子就會來了。”

“有江家小姐在,皇上哪還會再看見我?這麼久都沒多瞧我一眼,而江家小姐又是那麼好,是真的好,我都覺得好,皇上又怎麼會轉頭再看我?”

舒嬪抬起頭,過窗柩檐下宮燈,又朝著長定宮的方向遠眺,看著目所及之,皆是明亮的燈火,愈發覺得這宮殿既是寒冷、又是寂寞。

宮以來,從不張揚,也向來不吵不鬧,每個月會在固定的日子去看皇上,并不是奢求皇上會給意,只是想著讓皇上能留幾分憐惜給,就足來在宮中過活,可現在再想想皇上對待江家小姐的耐心,只覺得皇上當真是十分吝嗇,什麼也不曾給,連一個目都沒有。

直到現在,還在想:皇上一直跟江知宜這樣帶著種種的說話嗎?偶爾是不是也同今日一樣,會開些玩笑?皇上既然記得江知宜不吃棗、不能吃糕點,是不是別的有關江知宜的事,他全都記得?另外,皇上那樣一向干凈,每每外之都要手的習慣,是不是在江知宜面前也徹底失了效用?

“娘娘您別這樣想,江家小姐或許真的不錯,但您也很好。”清音輕的膝蓋,好聲好氣的安

“我若是很好,皇上為何從來都對我視而不見?”舒嬪將目調轉到清音上,似是詢問,也似是自問。

知道這個問題們兩個都回答不了,只能黯然的垂下眸子,自嘲的笑道:“連離王對我那點兒好,也只是為了利用我,他那日提起時的舊事,我以為他當真將那些小事記在心里,沒想到……沒想到,原是為了更好的利用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唯有我記得,真是可笑又荒唐。”

可笑的是自己,荒唐的也是自己,想自認為清醒無比的活了這麼久,卻輕易就被他人哄騙,如今滿腔的不滿,卻連個發泄的對象都沒有,該怪誰?又能怪誰?

心里難,將近日樁樁件件都吐出來,笑著笑著,就突然垂下淚來,的眼淚與這個人十分相像,也是不的,只是一滴滴的往下掉,并不猛烈,也沒發出丁點兒聲音,如果不仔細看,或許不會瞧見。

“娘娘,您別哭。”清音抬手用帕子為拭去眼淚,作十分輕,唯恐再惹得掉下淚來,又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高興,但照奴婢說,管他離王還是皇上,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咱們吃過虧,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就記住便是。可您若是想過上更好的日子,還是得抓住皇上才是,您也該主,抓住皇上的心,不僅您在宮中的日子好過,老爺興許還能靠您在場上更進一步呢。”

家娘娘總是太過消沉,總不肯主做什麼,連每月去看皇上,都是挑著日子,皇上說不見,都不會再相求,長久下去,如何能得到皇上垂憐?

“不,我不想。”舒嬪奪過手中的帕子,背過面去,狠狠的著眼瞼面頰,不想留下一滴眼淚,“我以前不想,是不屑曲意逢迎,皇上既然不喜歡我,我何必又去自尋煩惱。現下更是不想,我瞧著皇上和江姑娘好得很,他們極為相配,我進去一腳又算是怎麼回事?”

今日游離在兩人和諧景象之外的模樣,仍是記憶猶新,明明知道自己融不進去,又何必自取其辱?

“娘娘,您糊涂了啊。”清音皺起眉頭,偏了偏子正對上的目,話說得并不好聽:“您這是在為江家小姐著想嗎?可是您為著想,江家小姐倒沒把您放在心上啊,您瞧瞧今日,在皇上面前那麼狐模樣,明明不喜歡,卻惺惺作態的說喜歡,還假模假樣在皇上面前為您說話,這就是對您不善,您又何必在意?”

“清音!”舒嬪止住眼淚,不由得抬聲輕斥,“不許這樣說江家小姐,什麼樣子。”

并不認為江知宜未說自己不喜歡紅棗的事,是別有用心,若真有那樣的心思,就不會在說喪氣話時出聲安

“哎呀!我的娘娘啊。”清音略微停頓,為舒嬪的不爭不搶而著急,“您別因為說了幾句話,就恩戴德的,把什麼恩人供著了,哪值得啊。況且您想想,皇上若真的對有加,為何連名分都不肯給?娘娘,您別忘了,您才是正兒八經的后宮嬪妃啊,算什麼?沒名沒分的,說白了,恐怕連皇上的侍妾都不如。”

“清音,住,侍妾侍妾的說出口,當真是口無遮攔,你若是再如此,我就要生氣了。”舒嬪面上已見慍,杏目圓睜,正嚴肅的瞪著,示意不許胡言語。

“娘娘,我……”清音鮮生氣的模樣,如今看這樣,再不敢說什麼,只是默默閉上了

舒嬪則又抬手臉,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打開九屜梳妝臺上最靠下的匣子,取出離王殿下送的那串藍白琉璃珠手釧來。

握在手心中,又低頭瞧了瞧,隨后毫無預兆的、猛地一把將那手釧砸到殿門上,琉璃珠與木門相撞,發出低沉的“砰砰”聲,手釧應聲落地,卻依舊完好無損,連條裂都不曾留下。

舒嬪喚清音去撿,待重新拿回手中后,再次朝著殿門砸了過去,如此循環往復,不知砸了多次,那手釧上的琉璃珠終于留下些許瑕疵。

舒嬪用手指輕那些瑕疵,未再手去砸那東西,反而又突然拉開原來的匣子,毫不溫的將其扔了進去。

“娘娘……”清音低聲喚,不知此舉是何意思。

舒嬪則緩緩握了手,直到長甲狠狠的扎進手心,讓覺出些疼痛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沉聲說道:“既然離王把我當棋子,那我怎麼就不能把他當棋子?”

————————

聞瞻當真是等到了晚上江知宜喝藥還未走,他像從前一樣,著李施搬了些奏折來,與江知宜隔著外殿和殿的一堵墻,各自忙著自己的。

直到江知宜喝了藥,聞瞻才起了,看好戲似的著坐在桌前的,只等著吃下桌上的餞。

江知宜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沒好氣兒的瞥他一眼,方打開面前的食盒,待看清食里的餞,微微愣怔,愕然詢問:“這不是餞金棗?”

聞瞻揚眉笑起來,帶著見的得意和疏,他點了點那食盒,別有深意的反問:“怎麼?朕在你心里,就是因為你一句謊話,也要‘折磨’你一番的人?”

他特意咬中折磨二字,仿佛對的想法頗為不滿。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罷了。”江知宜垂下眸子,手捻了顆取代餞金棗的八珍梅,塞到中,等它膩人的甜味在中發散。

可說到金棗,不由又想起舒嬪,來不及思索,不該說的話就已經倒出了口:“皇上,您對舒嬪娘娘有沒有……”

話說了一半,又止住,覺得這話問得實在不合適,便沒有再接著問出口。

“有沒有什麼?”聞瞻茫然的看,沒明白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江知宜自知這話問得不對,就此打住不再多問,將在舌尖去苦的八珍梅合牙咬碎,又咽了下去。

聞瞻站立在一旁,有些失神的許久,思索須臾之后,才主詢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朕對舒嬪有沒有喜歡?”

江知宜抬頭與他對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見他搖了搖頭,頗為坦然、又有些無的回應:“說實話,朕不曾見過舒嬪幾次,還談不上什麼喜歡。”

“沒見過幾次?可舒嬪不是早早就嫁予你嗎?”江知宜對他的話頗為詫異,記得舒嬪在先帝在時,就已經奉命嫁給皇上,過了這樣久,皇上怎麼會沒見過幾面。

聞瞻攤了攤手,說得合合理:“當初先帝一張圣旨,說把和原來的良嬪賜給朕,就直接賜給朕了,沒問過朕什麼意思,也沒給朕拒絕的機會。”

當初他剛剛回宮,連宮中的人還認不清,先帝打著需要人伺候他的理由,頗為主的為他賜了婚,而他并非沉溺之人,對這婚約興趣,所以也并不上心。

“那……”江知宜有些無奈,但還替舒嬪心懷一僥幸,又問:“既然你不喜歡,又何必將留在宮中?而且若是不得你寵幸,是不是要永遠如此孤孤單單的在宮中過活?”

“有時候有些事,并非喜歡不喜歡所能左右的。”聞瞻在旁坐下,對以喜歡論去留的決斷煞是驚訝,皺眉道:“在宮中過活,還談什麼孤單不孤單的?朕不喜歡,當然不會寵幸,否則豈不是白白給了期待?況且朕雖然不喜歡,但吃穿用度、以及富貴榮華從不曾缺過短過,連家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只要不惹是生非,這些東西永遠不會。”

“可是如果想要的并不是榮華富貴呢?”江知宜想起白天舒嬪悵然若失的神,一字一句的詢問。

“旁的朕給不了,也不想給。”聞瞻搖了搖頭,說得極為明白清晰,面上毫不見為難之

他將一切都理的很清楚,對于這樣無可奈何就的事,他給了他能給的,旁的給不了,他也沒有辦法。

江知宜覺得他說的話雖有些道理,但敏的心思卻又讓覺得,這不是一場公平的誰索求、誰給予的事,舒嬪不見得只想要榮華富貴,而皇上不見得會明白其中心思。

這心思多有些矯,且無論兩人怎麼想,都與無關,今日一時多,扯出這樣令人難堪的話題來,實在是不該。

想要結束有關此事的對話,聞瞻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緩緩湊近了江知宜,如無其事的詢問:“你說起這個,是舒嬪同你說了什麼,還是你今天瞧見之后,心里不大舒服?”

聽他這話中的意思,是想要尋出個由頭來,好論清楚一切,但江知宜卻并不同他多說,開口便是敷衍:“舒嬪什麼也沒說,我也沒覺得不舒服,只是有些不明白其中的事,所以才問了問你。”

“這有何不明白?還是你覺得,舒嬪當真對朕有幾分真心實意?”聞瞻出聲反問,黑眸稍稍暗淡了些,淡漠道:“有時候真心尚換不來真心,何況連真心都沒有。”

其實對于風花雪月之事,他沒有沾染的心思,也不盼著舒嬪對他這個人,會留存什麼意,他希他們之間,是可以分隔清楚的關系,有后宮嬪妃的份,而他給予這個份該得的地位和外之,只要能保持其中的平衡,但該得的,永遠不會

而且既然進了宮,哪里還有再回轉的余地,就算此時突然不想要該得的一切,也再回不到未宮的時候,況且就算讓出宮,的日子只怕會更加難過。

江知宜被他這話問得有些發懵,失神的著桌上的八珍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拙劣而慌忙的調轉話頭:“這八珍梅倒是不錯,不至于膩的人里難。”

“這不是你第一次吃八珍梅吧?”聞瞻直白的想要躲避的心思,而后似有深意的說道:“既要真心以待,又要權勢傍,這樣是不是太過貪心了些?”

話落,他不再多言,轉而泰然自若的說道:“今日來,本來是想告訴你,你姑母的事查出了些眉目,被你這樣一打斷,朕倒是忘了正事了。”

提起愉太妃,江知宜平靜無波的眸子,霎時起漣漪,忙開口詢問:“是從那個死去的宮人上查到什麼了嗎?”

“不是,那宮人的份不太好查,但朕命人查了你姑母上中的毒,發現了一些蛛馬跡。”聞瞻撤回適才靠近子,重新正襟危坐著,談論起正經事兒來。

“那姑母上是什麼毒,又同誰相關?”江知宜又問。

“你姑母中的是蘭帶,朕覺得或許同榮太妃有關。”聞瞻低聲應過,又恐多問有關毒藥一事,連忙又解釋道:“朕還只是懷疑同榮太妃有關,因為據太醫所說,那毒藥并不易得,好像是來自大國,而榮太妃的弟弟恰好是四經商之人,或許有得到這毒藥的機會。”

他之所以怕多問,是因為太醫還跟他說過,這毒藥歹毒非常,服下之后會經摧心剖肝之痛,所以愉太妃若真是中了此毒,死前必然是痛苦萬分,而之后愉太妃又安然趴在桌上,恐怕是有人毒害之后,等著痛不生的斷了氣,才解決好一切離開。

他回宮的時候不多,對先帝在時的后宮之爭并不了解,如果愉太妃之死當真與榮太妃有關,那真是不知兩人有何深仇大恨,才使得榮太妃能下此狠手,即使死也不要愉太妃安然而去。

江知宜對中了什麼毒興致缺缺,倒是對這背后的兇手頗興趣,榮太妃是離王的母親,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著離王的意思?那對姑母下手,是自己的決定,還是牽扯到離王,若當真是離王所謀劃,那他又想從其中獲得什麼?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始終理不出一清晰的脈絡來,只能又問:“那此事是否與離王有關?按理說,姑母被足在西苑,應當并未妨礙到他們什麼,他們為何痛下殺手?”

聞瞻搖頭只道不知道,還需仔細查過才是。

江知宜卻有些著急,灼灼的向聞瞻,其中有試探和不可確定,聲音囔囔的,好像非常為難,“若真是與離王殿下有關,你是不是不好置?”

記得自己上次問他若查出來是誰,他會不會殺了那人,他回答的模棱兩可,并未給一個明確的答復,如今看來,更是麻煩。

“會,我答應過你會置,但需要些時間。”聞瞻眉心微低,疏朗星眸被下垂的眼瞼遮住,似乎在逃避來的目

自登基以來,他手握大權,向來不曾對任何人手下留,但如今有先帝詔在,倒有些限制了他的手腳,這種無法隨心的作為,讓他對江知宜平平生出些虧心和愧疚來。

“好,皇上,我相信您。”江知宜手重重握住他落在桌上的手,帶著信任與期盼。

在此時此刻,江知宜才覺得自己當真是弱無能,事事都需要依仗旁人,連為姑母報仇,還得靠皇上替手,心頭凄然悲涼,一時緩不過勁兒來。

襯著這會兒沉默的功夫,李施已經走進殿來,弓著腰詢問:“皇上,外頭好像要下雪了,今日是否您要歇在長定宮嗎?若是還回正和殿,奴才這就去備轎子。”

他的話音剛落,聞瞻和江知宜就下意

    人正在閲讀<暴君的囚籠>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