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士：“？？？”

他說什麼了，為什麼要呵呵他？

海觀心想，確實還年輕，不知道海綿功率有多高。

想當初裴小山搜刮了幾萬亡魂，包括葬崗的，和本該前往地府的。但是謝老師一個即興超度……不對，是心有所悟，讓劍一出，一劍度萬魂。

謝靈涯也笑而不語，他心中考慮，此前用讓劍的結果是癱了好些天，現在都到山上了，不出子明天就能抵達幽都山，如果現在就超度這些亡魂，不是不可以，而是不便。

好在雖然此湖每十年只有三天漲水，使得困在水底的亡魂能出來，但既然謝靈涯知道他們在哪了，也就不限制于這區區三天。倒不如先上幽都山，然后度亡魂，就算癱著回杻，也無甚后顧之憂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們還要準備幾日，到時自然會把這些亡魂超度。”謝靈涯笑瞇瞇地道。

力士又看了看仍是一臉古怪的其他人，遲疑地點頭，難道剛剛的呵呵只是他的錯覺？

謝靈涯與這廟力士道別，大半夜臨時挪了地方重搭帳篷，還得把了的鞋烤干，著實麻煩。尤其是山哥經歷幾番驚變，都要雄不起來了，蔫了吧唧地待在謝靈涯邊。

謝靈涯注意了一下，那些雪山幽魂列著隊四游，黃鼠狼大概全都避而不出了，再沒看到它們的靜。

一直折騰到后半夜，四人才重新鉆進了帳篷。

這次謝靈涯也不敢再戴靜音耳塞了，還把柳靈和商陸神放在他和施長懸中間，之前它們也預報過，就因為謝靈涯堵著耳朵，全然沒聽到。

提起這個來，兩個耳報神現在還心有余悸，尤其是商陸神：“這是只好。”

要不是山哥，它們不得，哪能將人弄醒。

第二天難免的起晚了一些，而且今日再往上走，便有冰雪覆蓋于地，放眼去皆是白茫茫一片，雖然山頂近在咫尺，但攀爬更為艱難。

謝靈涯把山哥摟在懷里，用圍巾包著它。

方轍一只手搭著海觀，兩人相攜行走，以免方轍腳。

“回去之后，我三個月都不想走路了。”方轍慘白著臉說道，聲音被冰冷的風吹得支離破碎。

海觀鼓勵地道：“方轍住，你可以的！”

謝靈涯也在一旁悲地道：“山哥住，這波過去你就是天下第一！”

方轍：“……”

方轍想想，最后什麼也沒說。算了，這真重要，也真不容易的。

山哥不知是否聽懂了，悶在謝靈涯懷里“喔喔”了一聲。

……

抵達山頂之時，已是晚上七點多，謝靈涯把帳篷搭好了，眾人吃好東西，進帳篷抓時間小憩一番。等待氣最重的子時，方能進幽都山。

子時一到，鬧鐘響起來，山哥也跟著了一聲，在山頂顯得格外凄涼。

施長懸將羅盤拿出來，定出方位，而后將罡單鋪在地上。

罡單由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二十八宿和九宮八卦組，象征著九重天。步罡踏斗是應九天，辟邪之用。

今日他們要做的，不是在昆侖山步罡踏斗拜神，而是反踏北斗，倒轉法，進幽都之山。

除了海觀之外的人都進幽都山，剩下他在帳篷里待著，等待三人出來。

謝靈涯從包里把準備好的三牲、水果拿出來，這都凍上了，野外起壇，然后北斗而拜，反踏禹步。

謝靈涯蒙住了山哥的眼睛，不能讓它看到方位，咒念七遍，最后令牌一擊，再拜，“太上之法吾，依旨任吾之行。依吾變化，應吾之道，隨吾遮！”

剛剛念完，謝靈涯只覺得眼前一黑，周便“黑”了下來。

不是像天黑的那種黑暗法，而是四都蒙上了一層黑紗一般，死氣沉沉。往天去，也看不見星星和月亮了。

這就是幽都之山了，仿佛一抹依附在昆侖山面的幽魂，時時現，不是每個人都能進。他們為了來這里找，也是借助了方。

單單是踏足這里，都讓人到周圍彌漫著的沉、黑暗氣息。

不過片刻，施長懸和方轍也進幽都山，他一眼看去，他們全好像也蒙上了明黑紗，或者說大家都偽裝了幽都山的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山哥都不了。

謝靈涯唏噓道：“你們看，山哥嚇得都安靜如了。”

方轍&施長懸：“？？？”

山哥無辜地看著他們，不敢喚，但一直不安地四看，似乎在找回去的路。

“山哥，等下就看你的了。”謝靈涯在山哥上了好多下，然后將它給方轍。

方轍抱著山哥，用紅線纏在它上，將無法彈的山哥放在一，然后拉著長長的紅線，每隔一段距離就用木釘扎在地上，間或扎上幾道符紙。

方轍一直在計算方位，那木釘更是有長有短，他整整布置了四十分鐘，寒冷的環境下愣是弄出一頭汗。

謝靈涯看著縱橫錯的紅線，問道：“這是個什麼形狀嗎？好像看不出來。”

單是看外表，這就像是釘的，把山哥給圍了起來。

方轍直起，說道：“這是一個立圖案，形同魯班鎖，做金鎖圍城陣！只要它進去，我啟陣法，就可以將它收到魯班匣中。”

謝靈涯只知道他能用陣困住幽都山的生，但沒了解過陣法的意義，魯班匣他倒是看著方轍做出來的，此時點了點頭，“那就等著吧？”

“只差最后一步了。”方轍將手從紅線中穿過去，兩指之間夾著刀片，在山哥的翅膀上抹了一刀，霎時間濺出來。

山哥沒忍住“喔喔”大了一聲，仍無法。

三人退開到一邊躲起來，看著剛烈的山哥在原地小幅度撲騰了兩下，紅線抖數下，但并未分崩。

這里的都是死氣、怨氣與氣糾結而的兇殘之，可沒有普通野外那麼富，只會誕生蛇、鷹、虎、豹等。

這些幽都之山的沒有食，它們只是會充滿要將其他懷著不同氣息的生一同拖拽、變化形態的念頭，一同沉淪在幽都的黑暗里。

充滿氣的公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狼群里的羊一樣明顯。

……

山哥不時彈，除此之外，連風也沒有，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如果不是王羽集肯定地告訴過謝靈涯，他都要懷疑這里到底有沒有存在了。

謝靈涯一屁坐在雪地上，背靠著巖石拿了三巧力棒出來，和方轍、施長懸一起分著吃，補充一下能量。

謝靈涯等得都快再次犯困了，也不見什麼出沒，了眼睛道：“這地方是不是沒有，要不再一？”

方轍快吐了，“再換個地方我又要重新設陣。”

但這也沒辦法，謝靈涯想想幽都山還大，也并不多，可能這地方確實不好釣呢。

方轍走出來，慢騰騰地收釘子，都想哭了。

他拔出了三釘子，在手里，紅線也拆開卷起來，正在此時，幾人都忽然聽到了什麼踏在雪地上接近的聲音，速度非常快。

方轍抬頭去看，只是轉瞬之間，那就到了近前，竟然是一只純黑的豹！

它的形就像黑煙霧堆積起來一般，奔跑速度過快，尾甩之時，尾尖甚至會有些散開，待平穩才方才凝聚。

這只玄豹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沖來，踩在巖石上一個飛踏！

方轍心驚，就地翻滾兩下避開，那玄豹就正落在他原來的位置。

玄豹回頭看看方轍，又盯著山哥看，踱了兩下步。對他來說，方轍和山哥雖然都很陌生，但方轍畢竟是人，還藏了，山哥就不同了，它的還灑了出來，現在就好像在黑夜里發一般，對這些無比明顯。

因此，玄豹只看了方轍一眼而已，就把心思放在了山哥上，打算從它開始。

方轍看它回頭暫時沒理自己，大有撿回一條命的覺，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大口氣。然后又趕抬頭往向那頭。

玄豹本沒有實，穿過了紅線，這些紅線特別理過，帶給它不適，令它每一步都有些凝滯，煩躁地低吼。

“喔喔喔！”山哥崩潰地大。

方轍心中一，手法訣，大聲道：“天靈靈，地靈靈，弟子頂敬，洪州得道魯班先師。今日架起鐵圍城，四面八方不顯形。一繩子八丈深，鐵鎖銅繩加中心。金刀玉剪不沾繩，萬法不能侵其！”

那紅繩明明也因為在幽都之山灰蒙蒙的，此刻卻鮮亮了起來，發出金。

玄豹聲陡變，仰頭張，茫然地在紅繩范圍踱步，也看不到山哥了，就像真的被困在了圍城之中。

“謝老師，剛才我不敢接近那豹子，但是我陣法掉了三門釘，恐有殘缺，撐不到把它裝進匣子，你能不能去幫我復位？我這邊控制陣法，它現在被困在其中就不能出來。”方轍手上還著法訣，問道。

“行，你指揮我怎麼放。”謝靈涯站起來往那頭走去。

果然，玄豹在其中本看不見外頭了。

謝靈涯蹲在旁邊，距離它也就兩米多遠，它眼神愣是落不到謝靈涯上。

方轍大聲道：“原來應該扎出了坑，第一門釘出一寸六！”

謝靈涯：“……我靠，我怎麼知道一寸六是多！必須很準嗎？”

方轍：“當然要很準啊！一寸就約等于3.3厘米，一寸六大概5.3厘米啊！”

謝靈涯：“……”

謝靈涯急了，“鬼才能一下掐準5.3厘米！我又沒學過《魯班經》！”

他心想差點忘了，看過這家伙做木工，有時不用釘子，靠目測把榫頭和卯眼弄出來，嚴合。這個也不知是天生還是日久天長磨煉出來的手，反正謝靈涯不。

施長懸一看也無語了，趕上前去，把自己手機拿出來。這里沒有信號，但好在他以前就下過一個尺子工的app，可以測量。

施長懸把app打開，兩人用手機比著釘子的長度，繞上紅繩往回。

正在此時，不知何遠遠傳來一聲虎嘯，里面的玄豹霎時間一頓，耳朵豎起來聽，也回吼了一聲，然后在陣轉起來。

方轍臉一變，“不好，你們快一點，它要循著聲音找到缺口了！”

——非但如此，另外有只好像也要趕來了。

謝靈涯趕著剩下兩釘子，聽方轍報完尺寸，測量后往回，才到第二，這紅繩一陣搖，所有釘子都松了，一時間岌岌可危。

待謝靈涯著第三釘子，已經扎進地中時，一頭玄虎從天而降，猛撲過來。

謝靈涯和施長懸各自向一邊翻滾，將將避開它的爪子。

謝靈涯一看手中的釘子，大概不妙，果然下一刻，玄豹破陣而出，所有木釘震出地，紅線糾纏一團，罩住了山哥。山哥一聲大，向旁翻滾，可惜挪不了幾厘米。

方轍頭一腥，強把咽回去，抬手將兩人的劍拋了出去。

謝靈涯反手接住劍，手腕一翻，橫劍于前，“我靠，為什麼還是要搏。”

施長懸也無奈地笑了一下。

玄豹這一次沒有被公吸引了，甚至低吼一聲那玄虎，玄虎原本一爪拍向山哥，被它一吼便收了幾寸，饒是如此，山哥的屁也掉了許多，好像還出了點，得震天響，“喔喔——”。

兩只都盯著謝靈涯和施長懸看，齒間泄出咆哮。

一虎一豹左右繞了幾步，一伏便帶著一死氣撲上來！

這玩意兒，一都嫌晦氣，謝靈涯反手一劍刺去，玄豹痛一聲，被刺中的地方死氣消散，但很快又聚合起來。

——幽都之山就是它們力量的來源，即使傷也很快就恢復。又不能直接刺死，所以才要設法困住，方能收服。

背景音是山哥凄慘的聲，它試圖往方轍那邊挪。方轍一看也是醉了，溜過去給它把繩子解開，但拴住了腳，怕它跑得太遠迷失在幽都山。

謝靈涯和施長懸也刻意將玄豹和玄虎往旁邊引了些，免得傷到方轍和山哥。

謝靈涯大喊：“你快點趁機再布個陣，別折騰四十分鐘了！”

沒四十分鐘怎麼布得好啊，方轍苦不迭，但一咬牙，手拿紅線便開始了。好在地上還有一些痕跡，他目一掃，就分辨出來。

謝靈涯拿出來一把符，聊勝于無——它們才是幽都山的土著，這符箓效果在這兒也削減了許多。謝靈涯的靈符拋出去，也不過阻止一小會兒。

方轍額頭冒汗，在兩人纏斗之際拼命布陣，山哥如果有人形，大概這會兒已經額頭冒黑線了。

“你……”方轍看著僵的山哥，“算了！”

他直接捧著山哥，把它傷的禿屁往地面上懟了幾下，蹭了些新鮮，權當做陣眼了。然后手中紅線與木釘翻飛，神高度集中。

……

那邊，謝靈涯本來穿得就厚，還要與猛纏斗，也不能直接砍死，便拉著它們溜達，氣吁吁。

這兩只猛居然還有點高，過了會兒后看出來他們在吊著自己，攻勢瞬間加猛了。一口黑氣噴出來，順著地面鋪開，煙霧一般。

謝靈涯剛開始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很快發現了，地面好像了些。這土本來就是凍起來的，覆蓋了雪，現在瞬間更難走了。

好在，柳靈和商陸神在兩人上哇哇大地提醒。

玄虎一個俯沖，謝靈涯向左閃，施長懸避往右邊，玄豹又從旁攻擊謝靈涯，謝靈涯干脆在地上一個翻滾，跪坐在地抬劍拍去。

商陸神在施長懸肩上急急預報，因為施長懸得太快，局勢瞬息萬變，它幾乎提醒不過來。倒是引起了玄虎的注意，它歪著腦袋一看，仿佛依稀能聽到那木靈的聲音一般，且知道是它使得己方的計劃沒能奏效。

商陸神窒息了一瞬，忽然大喊：“媽呀！有蛇！”

有蛇？哪來的蛇？

施長懸低頭一看，地上還有著一層黑氣，他目一掃，期間竟真的躥出一條玄蛇！

這玄蛇藏在黑氣之中，無人發現，還是商陸神喊了一嗓子。

施長懸顧不得那麼多，向后退了一大步，抬手擋去。

這玄蛇竟是纏在施長懸的劍上，形接近崩潰的邊緣，但仍向上游，張開迅速探頭，口中居然有一獠牙，想要咬商陸神。

商陸神：“啊啊啊啊！”

施長懸心知不能再避，持咒揚劍，此蛇霎時間化為一陣黑氣！

還不等商陸神松下這口氣，玄虎已抓住機會，一下把施長懸撲倒。

商陸神抖地道：“你滾你滾你滾你快滾！”

玄虎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放過施長懸的脖子，張口就咬向商陸神。

施長懸抬手一劍，從下將玄虎剖開！

玄虎不及嚎，已一分為二，又化為黑的霧氣擴散……

施長懸長出一口氣。

這時謝靈涯急促地喊了一聲，商陸神也發出輕輕一聲“啊”，施長懸瞬間察覺不對，然而那黑氣一下死灰復燃一般，聚攏出一張口，嗷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先天木靈那小胳膊！

施長懸持咒再拍過去，口徹底散去，然而一只木頭小手也掉了下來，向后一滾，掉到山坡之下，被黑暗吞噬了。

“商陸神！”施長懸喊了一聲，怒意外。

玄豹似乎被玄蛇和玄虎的下場嚇到了，竟后退了兩步，心生怯意。

而此時，方轍也大喊一聲：“了！”

陣布好了，他生生只用了二十分鐘時間。

謝靈涯也急了，在掌心畫了一道符，上前拽住玄豹的尾，生生將它甩出去，“走你！”

玄豹的爪子在地面上稽地抓撓了幾下，整個一擺，被謝靈涯扔進了金鎖圍城陣中。方轍迅速啟開魯班匣，念咒語：“起眼看青天，尊師在面前，一收邪，二收惡，三收亡魂與魄……”

謝靈涯不及關注他，三步一沖向施長懸那邊，把所有的符都掏了出來。

施長懸挑起一張裹在商陸神上，“百納靈，清虛掩映！”

商陸神不比柳靈，柳靈是后天制作，將木和魂魄合在一起的。商陸神是先天木靈，對它來說重要多了，它可就是因為長人形才有了意識，尤其這時它功德還未修夠。

施長懸完符，捧著極為沉默的商陸神，有些難。

謝靈涯也小心翼翼地一商陸神，“小可，你……你還好嗎？”

下一刻，商陸神哇一聲哭了出來，難以停止。

謝靈涯和施長懸卻實在松了口氣！

看來剛才那一步對了，及時用符箓把商陸神之靈定住，加上商陸神已有施長懸這個主人，日日祭……總之，它還能哭，沒消散就沒大事！

謝靈涯后怕地道：“還好還好。”

商陸神哇嗚哭道：“哪里好了，哪里好了！手都沒了！”

謝靈涯遲疑地道：“……可你之前有手也沒用啊，又不了。”

……

死一般的寂靜之后，商陸神崩潰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