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職業半仙》第84章 中邪

“濁不穢形,死不妨生。掌蕤目三遍,青龍在吾左,白虎在吾右,朱雀在吾前,玄武在吾后。神敕水除塵垢,急急如律令!”

方轍用手掌一邊眼睛一邊念咒,這一定是有什麼穢蒙蔽了他的眼睛,他才會看到這一幕!

這一定都是臟東西據他以前的誤會設置下的幻覺!黃鼠狼,是不是黃鼠狼跟回來了!

方轍低頭滿地開始找黃鼠狼。

直到謝靈涯看到他后掙扎著過來關門,方轍才絕地想:

這不是幻覺,抱觀進不來臟東西……

謝靈涯于一種半清醒半迷醉的狀態,一方面因為喝多了暈,另一方面又知道哎喲好像被撞破了。

他把門關上后靠著門坐在地上,想想又不對,都已經看到了,再關門有什麼用,于是他又吃力地把門打開,說道:“你要不要進來?”

方轍:“……”

他還是呆的。

施長懸喊了謝靈涯一聲,謝靈涯才想,今天實在是沒法聊了,他太暈了,于是搖搖頭再次變了心意:“還是別進來吧,你先回去睡覺,明天我再找你聊。”

方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聽到謝靈涯關門的聲音,還有他砰一下躺回床上的聲音,反應過來這倆人被發現后也沒想著避嫌,還繼續睡一塊兒……

……

早上,謝靈涯醒來后發現自己睡得四仰八叉的,把手從施長懸口收回來,坐起抹了把臉,腦海中迅速一過昨天睡覺前發生的事。

“……哎,”謝靈涯一推施長懸,“我倆昨晚是不是讓方轍撞見了來著?”

施長懸睜開眼睛,“嗯。”

謝靈涯:“……”

他無語了,喝酒真是誤事,就這麼意外出柜了,他本來還想繼續鋪墊的啊。昨晚腦子像灌了漿糊一樣,心底知道不對勁卻做不出太多反應,到這會兒想再“臥槽”一聲也沒那個緒了。

謝靈涯倒是還記得自己說要和方轍聊一聊,于是爬起來去洗漱。

柳靈可憐兮兮地道:“昨天我想提醒主人……”

謝靈涯仔細一想,也依稀記得柳靈那時候喊他,但他不是喝醉了嘛,本沒理,“沒事沒事,不是你的錯,方轍這麼大了,有些真相該告訴他了。”

謝靈涯去找方轍的時候,方轍正心不在焉地喝海觀熬的補藥。

海觀還奇怪呢,怎麼方轍這次不嚎著快要補吐了。

一看到謝靈涯,方轍差點被嗆到,海觀一把將碗穩住了,“別灑了!很貴的!”

“咳咳……”方轍咳嗽幾聲,急匆匆把剩下的藥喝了,“我,我們私聊去吧。”

謝靈涯想想道:“不用了,既然海醫生也在,就一塊兒說吧。”

都是一個單位的人,也不好和這個說不和那個說,海觀要是不在也就算了,以后知道了想起這會兒來算怎麼回事。

而且謝靈涯也沒出過柜,連都沒談過,只覺得特意把所有人召集起來說好像有點傻傻的,索趕上他倆就先告訴他倆吧。

海觀點了下頭,沒在意他要說什麼,指著碗道:“還有一口你喝干凈啊。”

方轍快急死了,抓過藥碗一口氣喝干了塞回給海觀

謝靈涯:“哎,你看到的其實就是真相,前不久我和施長懸去省城的時候在一起了。”

方轍:“……”

海觀:“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麼,上哪都形影不離的。”

謝靈涯:“我說談那種。”

海觀手里的碗一下砸地上了,碎八瓣,“???”

謝靈涯假裝很淡定很有經驗,“驚訝什麼,這段時間我們不是一直在給你們鋪墊,好讓你們有心理準備嗎?”

海觀差點吐,拿過一只茶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補藥咕嘟咕嘟喝了,“……你,你真不是開玩笑?”

他也想猜測謝靈涯又在滿跑火車了,但是看方轍的表就知道不對了,恐怕確有其事。

可是這家伙說的什麼話,他前段時間給大家鋪墊了嗎?就那些胡言語?!

海觀是最不能接的,他調侃得最起勁那是因為他最不相信,他覺得謝靈涯從頭直到腳,和施長懸就是親的戰友,這彎的真是太突然了。

方轍也弱弱地道:“為什麼啊……”

他看著謝靈涯也直,他小時候就和謝靈涯一起玩過,還記得那時候謝靈涯就很惹小孩喜歡了,表現也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不喜歡孩子的。

不過,無論方轍還是海觀,都算是見多識廣,對他人的向沒有什麼意見,尤其這個他人還是謝靈涯和施長懸。他們只是驚訝于自己的判斷出錯了,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發展的,太驚愕了。

“這種事,說細了你們又要怪我秀恩,不說細單的人怎麼理解。”謝靈涯煩惱地道,“不然你們就當做優秀的人有義務和另一個優秀的人在一起,以更好地創造更多奇跡吧。”

方轍&施長懸:“…………”

謝靈涯若無其事地道:“你們要還是想不通,可以和其他人說一說,通一下啊。小量就算了,他心眼太直了,以后我來告訴他。”

方轍:“……”

“我不說,你要說自己說,出柜都能懶的?”海觀有點恍惚,又倒了一杯補藥喝下去驚。他無法想象自己拉著小量或者張道霆“你兩位師兄是一對,我們來聊聊”的樣子,大概會被說造謠吧。

謝靈涯沒想到被他識破了,自己確實是不想大張旗鼓挨個說和師兄談了,干笑兩聲,“不說就不說,沒什麼事我畫符去了。”

謝靈涯轉走的時候,正遇到張道霆過來,他和謝靈涯打了個招呼,看到方轍和海觀都木木然的樣子,問道:“怎麼了,謝老師說什麼了?”

方轍和海觀出了言又止的神……

……

觀人不多,但以這種消息擴散速度,估計要一段時間才會人盡皆知。謝靈涯還得琢磨一下,怎麼跟舅舅、父親說這件事。

施長懸倒是沒什麼可擔憂的,他父母都是道士,雖然是火居道士,但也不會像一般人對生兒育抱有極高熱,在之道方面,更是頗有見解。以他對父母的了解,雖說家中并無先例,但心知不難通。

“說實在話,還是因為方轍,把我們這件事往前推了一些,我本來沒打算現在就跟家里說的。”謝靈涯坐在診所的柜臺前,對海觀說。

海觀:“……”

謝靈涯:“昨天我們勾肩搭背,劉伯合看到了,還說我們關系真好,我剛想順勢也告訴他,他就走了,可惜了可惜了。”

海觀:“……”

海觀崩潰地道:“你能不能饒了我們,這都是方轍的錯,是方轍撞破你們倆關系的,你為什麼要捎帶上我啊!你不懂就上網求助好了,跟我說有什麼用?”

方轍:“……”

就因為他們是目前道觀唯二知道這兩人的人,就要被謝靈涯這麼當做咨詢熱線嗎?天知道他們兩個也沒出過柜啊。

謝靈涯:“師爺,你就不能發揮一下助人為樂的神嗎?”

“別我師爺了,你是我師爺,可以嗎?”海觀吐槽道,“我看你那天嚇唬我們倆流利得很!”

雖然他終于如愿以償聽到謝靈涯喊師爺了——從施長懸那里賃起來,謝靈涯仍是逃不這個輩分了,但他心里真的一點喜悅也沒有……

“那是因為方轍已經撞見現場了,怎麼說不是說。”謝靈涯解釋道,“我這也是照顧到大家的接能力。”

海觀很想冷笑。

這時大門被推開,一個中年男人急急進來,對海觀道:“您是海大夫嗎?想請您看個病人!”

海觀如今在杻市小有名氣,他見這人急得滿頭大汗,怕是病人危急,也站直了道:“什麼況,病人在哪?”

“我弟弟腦子有問題!”男人憋出來一句,“醫院的大夫說要住院,一瘋起來就打鎮定劑,可好好一個人,不過是出去一趟就病了,我實在是不甘心啊。聽說您治疑難雜癥很有一手,就帶來看看。現在正在車里。”

“不是每個神疾病我都能治好的,我只能給先把脈看看,實在不行,送到醫院才是最好的選擇。”海觀嚴肅地道,“神疾病不同其他病癥,發作起來會傷害到自己乃至家人、無辜路人,只有送到醫院讓專業人士看守、治療才是最好的。”

男人悻悻道:“……是,我爸媽被他給推得摔一跤,都沒法一起出來了。您是我最后的希了,唉。”

“那靈涯你跟我一起來,以免病人隨時發作掙。”海觀看這男人格就知道,他兄弟只要不是先天不足,格也差不到哪里去,謹慎為上。

謝靈涯從善如流,跟他一起出門,到巷口的轎車旁,待那男人把門打開,就看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正木木然盯著前座,男人招呼弟弟出來,他弟弟就猛地往外沖。

幸好大家早有準備,七手八腳將人摁著去診所。

那男人自我介紹梁耀,他弟弟,倆人都在修車廠工作,不說特別強壯,還是有點力氣的,尤其梁發病時,三個年男人按著他也夠嗆。

把人拖到診所去之后,梁忽然又哭又笑起來,兩種神混合在一起極為古怪,又開始唱歌,手著蘭花指,“春季里相思玉蘭花兒艷,百草呀回芽遍地鮮,柳如煙呀,我郎為客在外邊,梳妝懶打扮呀……”

他神態扭,一邊唱,還一邊用手指掠過鬢邊,像是在自己不存在的長發一般——他們兄弟倆都是極短的寸頭。

嗓子更是得細細的,讓眾人聽了一陣皮疙瘩。

海觀問道:“他……一直這樣?”

梁耀呆呆道:“是啊,有時抓著我打,有時就像這樣唱歌,每次唱得不太一樣。”

海觀忽然道:“你們是本地人嗎?”

梁耀點頭,“是啊,我爺爺那會兒從鵲南過來的。”

那也是本省的搬遷啊,海觀了一下上豎起來的汗,看梁耀還不覺得哪里不對的樣子,沒忍住直說了:“你以前應該沒聽他唱過這歌吧,他唱的小曲明明是吳山一帶的,口音也有一定吳山特征……”

梁耀一驚,“大夫,你什麼意思啊。”

海觀指著他道:“你難道真的不覺得,他一舉一神態很像人嗎?你弟弟以前也這樣?”

“不這樣,可是,可是他腦子出問題了啊。”梁耀還是抗拒海觀想指引他的方向。

海觀長嘆道:“再出問題,也不可能連口音都變了,你弟弟到底是怎麼變這樣的?”

梁耀迷茫地道:“我還以為,是看電視學的,這會兒潛能被激發出來了,”他說了一通自己想象中的科學道理,“而且,他也學了別的口音啊。”

謝靈涯和方轍在一旁差點噴了,都覺得不大妙,“你還是先說說怎麼出問題的吧!”

梁耀連忙道:“我那天不在現場,據說我弟弟和友上山去野炊,他去撿柴的時候不想繞路,加上大概是在友面前要面子,就從墳頭一個個跳了過去……”

三人:“……”

“跳了兩三遍,后來腳一,摔了下來,回來就這樣了,友也分手了。”梁耀干地道,“海大夫,這難道不就是摔得腦袋什麼神經接錯了麼。”

這時候,梁不唱那歌,歇了一下氣又開始唱,這回換了種口音,“大清一統太平出,如今晚的姑娘想丈夫,媽媽娘你好糊涂……”

海觀指著他道:“梁先生,你真覺得這樣是單純的腦袋壞了嗎?”

梁耀是真心這樣覺得的,他被問崩潰了,“海大夫,那您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是中邪了?”

他一說出來,自己也沉默了。只覺得似乎早有這樣的念頭,只是不敢去想。

“您是大夫啊……”梁耀猶自沒頭沒腦地嘀咕。

“那你找他,他是道士。”海觀指了指謝靈涯,“前面抱觀來串門的。”

梁耀:“……”

謝靈涯:“……”我不是啊!

梁耀也沒辦法了,問道:“那找這位,能治好嗎?”

海觀說道:“你要愿意的話,就試試,誰也不敢說百分之百,但很有希。”

梁耀想想弟弟這些天的遭遇,要是不試試,真的送去療養院麼。他看過那里的況,以他們家條件送得起的地方,連單人間都不存在,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氣

梁耀遲疑地道:“怎麼試?”

“你真要試的話,那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什麼過激的手段。”謝靈涯先問過了他的意見,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這才挽起袖子,“來來,師爺給我護法。”

海觀悄悄翻了個白眼。

……

的癥狀,很明顯就是中邪,或者鬼上,被鬼邪著了。而且與一般的中邪不同,他好像不止惹到一個鬼。

“咱們聊聊?我知道你們聽得到。”謝靈涯看著梁道。

旁若無人地自己的臉頰,并不搭理謝靈涯。

這很正常,很多鬼魂多有點乖戾,這種會報復的尤其如是,在面對人類時也不會怎麼客氣。

“行,那就換個方式聊。”謝靈涯考慮到梁耀的接能力,用祝由來解決,抱觀的祖師們行走江湖,見識過不這樣的案例,謝靈涯接得不算太多,但有很多例可以參考。

恰好梁現在正在發作,謝靈涯喊了一聲海觀和方轍,“師爺,你和方轍按左手鬼門、鬼市,梁耀和我來按右邊。”

梁耀出要哭不哭的表,謝靈涯看到了無語道:“我換個說法好嗎?按大陵和承漿。”

海觀為了安家屬,一面和方轍一起按住了梁的掌中心與下兩地方,一面給他解釋,中醫里這兩個位被稱為鬼門和鬼市,因為古人認為神疾病都是鬼神作祟,總結出來一些位,按了能平復病人或是對病人有好

祝由本來就和醫相通,古代巫醫一,在他們的概念里,按住鬼門和鬼市是為了制住中邪者上的鬼,令其無法作也無法逃

此時梁痛苦,上開始出汗,頃刻間把服都了,可無法扭,發泄一般開始張口罵人了,還罵得特別臟。

謝靈涯充耳不聞,騰出一只手用海觀的銀針刺梁兩肩井中,速度很快,梁里頓時換了慘聲,又哀求梁耀,說自己好痛,讓哥哥放了自己。

梁耀似有所,“我弟弟認識我了,好了吧?”

“沒有,你千萬不能。”謝靈涯警告他,“在求饒的不是你弟弟,現在放了就讓他們得逞了,說不定逃走或者躲起來,回頭再去找你弟就麻煩了。”

如果只是單純把鬼驅走,他用靈訣或者按山源都可以,但現在應該是梁得罪了亡魂,不適合那麼簡單理。

梁耀一個激靈,原本有些松的手又按了。主要也是海觀在旁給他解釋,他們按的地方在中醫里都有說法,不會出事的。就是謝靈涯那針扎的,讓他有點心理影。

謝靈涯刺得梁連連,求饒梁耀沒用后,又換著嗓子不地求饒,“別,別刺我了,有話好好說!”

“不唱歌了?”謝靈涯聽這聲兒像是真求饒,一手仍按著鬼門,另一手用手機記錄:“那先報上姓名,才是好好說話的正確姿勢。”

哼哼唧唧道:“那能不能先松了。”

“你先說。”謝靈涯不為所

便報上姓名,謝靈涯用手機記錄,名字,籍貫,為什麼附,越記是越驚訝,因為梁連連變換口氣,一直在說。

最后謝靈涯一數,梁整整報了十八個份!

梁耀聽得兩眼發黑,還真有鬼住在他弟弟上,甚至不止一個兩個……

謝靈涯吸了口氣:“你們這是把梁當群租房了啊?”

海觀憐憫地道:“這不,你就來整治了。”

謝靈涯:“……”

而且,據梁報出來的信息,這些鬼大多籍貫是吳山和蘇山二省,謝靈涯正想說梁爬的是本地的山,怎麼那麼多外地鬼,忽然想起什麼,說道:“我記得小時候舅舅講過,有陣子吳山和蘇山遭災,災民遷移到其他地方,其中一個安置點就是杻。不過那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

這些附在梁上的亡魂,正是當年的災民,難怪會唱那兩地的小曲小調。

又扭地道:“這個小子在我們頭上踩了好幾道,我們怎麼能忍呢,就上來報復一番,否則枉為鬼了,你說,難道這也有錯嗎?”

“沒錯。”謝靈涯平靜地道。

梁耀急了,“道長,這怎麼說的?我弟弟真不是故意的!”

謝靈涯正道:“所以現在有個機會,大家坐下來好好聊一聊賠償的事,你們需要家屬和梁本人怎麼做,才能消氣?”

“我要金銀珠寶!”

“我想投胎!”

“要梁去給我休整墳墓!”

“……”

謝靈涯單手迅速按,記錄下他們的要求。

此時,“梁”掐著嗓子說:“我,我要個小人兒。”

謝靈涯頭也不抬:“燒對紙扎的給你。”

“不要,”梁的脖子長了,附在他上的鬼出迫切的神,“要你肩膀上那個小鬼,我死的時候兒子也像這麼大,拿來給我作伴吧。”

柳靈:!!

謝靈涯的作凝滯了一下,無語地道:“你想你兒子找他本人去啊,找什麼替啊!”

對方理直氣壯地道:“我也想啊,我起初還盼著兒子好,可等了好久都不來和我團聚,這些年掃墓也不來了,見都見不到,我又離不開墳地……好家伙,今年都八十九歲了,朗,我可等不了!”

眾人:“……”

對方喋喋不休:“就是下來了,小老頭我都不一定認得出來,我還是喜歡他小時候的模樣,他也不太可能彩娛親吧……”

謝靈涯聽的腦袋痛,“別說了別說了,告訴你,不可能。我是中間人,不是讓你問我要東西的,就算梁要買我也不給賣。”

此鬼頓了一下,然后耍賴地道:“我就要。”

海觀出不忍直視的表,大概知道這家伙在試探人類的底線,不過在其不知道的況下,其實在找死的邊緣徘徊著。

“你,你……”柳靈氣憤得都有點結了,憋出來一句,“你要也得先和東邊那個大家伙打一架!”

鬼與耳報神之間說話,自然不需要和柳靈靠得太近,那鬼一聽懵了,糊涂地道:“什麼大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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