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已經長大狐貍了，謝靈涯說話間在它脖子后面了幾下，它瞇起眼睛的樣子看上去好像在笑一般。

狐貍從謝靈涯懷里跳回窗臺，出去撥弄了一下，回捧著一些東西放到謝靈涯面前。

謝靈涯一看，是幾條死掉的蚯蚓和幾顆松子，“……啊？”

狐貍用爪子了蚯蚓，了幾聲。

謝靈涯看了半天，“不會是我吃吧？”

狐貍點了點頭。

現在是冬天了，野外找食比較困難，也不像其他季節，能找到個頭大又的獵，幾條蚯蚓和松子已經是小狐貍倉促間能找到最好的東西了。

謝靈涯：“……”

激是激的，都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謝靈涯為難地道：“謝謝你這麼招待我啊，不過我已經吃飽了，松子我留下，蚯蚓你自己吃吧。”

狐貍猶豫起來。這樣會不會不禮貌。

謝靈涯：“沒事，真的，你吃吧。”

到底是年輕，不住，狐貍抓起蚯蚓，幾口就吃掉了，然后繼續抬著頭盯著謝靈涯看。

謝靈涯手里拿著幾顆松子又有點猶豫，也不知道這是狐貍什麼時候撿的了，他一回頭看到施長懸正幽幽盯著自己，一手問：“……你吃不吃？”

施長懸：“……”

施長懸眉微微擰起來，清冷的雙目中仿佛帶上了一憂愁，半晌才緩緩接過松子。

他把松子稍微沖了一下，這松子尖尖的沒開口，剝開吃了一顆，眉頭皺起來。

謝靈涯一看，哇，松子仁不會已經壞了吧？

正想著，施長懸又將一顆推進他里。

這作太快了，謝靈涯都沒反應過來，剛想吐，就覺得口不大對。

這松子松香濃郁，皮薄油多，還帶了點咸味，最重要的是，這是的……

謝靈涯汗道：“怕是上人家里‘撿’的吧？”

他還以為是藏狐貍里，早該想到的，狐貍沒事藏松子干什麼，倒是溫泉山莊很多果盤。

當初小狐貍一家髑髏被唐啟看見后，后來經歷了幾件事，唐啟對它們的態度很不一樣。平時不它們總是靠近，但現在冬天，狐貍要是找不到吃的，也會靠近這邊，施工時的工人，還有開業前就在做準備的景區工作人員都得到過吩咐，不要驚嚇、傷害狐貍。

謝靈涯把松子都吃掉了，倒水給狐貍喝，又給它舀水洗了個澡，一邊洗一邊問：“你爸爸媽媽呢？”

狐貍耳朵了，兩只后腳努力向曲起來，疊在一起，尾墊在后坐著，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像坐姿一樣的姿勢。

謝靈涯分辨了一下，遲疑地道：“……不會是在修煉吧？”

再多的小狐貍也沒法表達了，謝靈涯覺得多半如此。而真的狐貍聽經后有所開悟，知道修道了，也是個好事，只不過……

謝靈涯汗道：“你讓它們學人要量力而行啊，如果短不好打坐，就不要盤了。”

這要是有人在山里看到盤著后直著上打坐的狐貍，估計能嚇死。

謝靈涯坐在溫泉池邊的階級上，彎著腰給小狐貍洗澡，施長懸則坐在一旁的木凳上茫然出神，大概還是沒想明白自己只是晚來半分鐘，為什麼世界都變了。

等到給狐貍洗完澡，又吹干之后，它發蓬松，被謝靈涯來回擼了好多下，這時聽到門鈴聲響起來，他站起來去開門。

彎腰久了腰還真疼，謝靈涯扶著后腰開門，海觀就站在門口，“……那個，寧萬籟和程昕說今晚上不來了，有點事他們明天再來。”

謝靈涯：“行。”

唐啟送了好多券，他們觀都用不完，他還送了其他人。

海觀說完也不走，而是掃視了幾眼謝靈涯的腰，有些惋惜地道：“年不知養，老了找我開藥。”

謝靈涯：“…………”

謝靈涯：“胡說八道，我剛在里面給狐貍洗澡累的。”

海觀掃了一眼他后，不見施長懸影，又道：“施道長和你一起給狐貍洗澡？”

謝靈涯：“沒有，他坐在旁邊看。”

海觀想了想說道：“你是說，唐總給你們開了溫泉套間，帶個私人溫泉池，你們倆就放著水，然后一個給狐貍洗澡，一個在旁邊看？這到底是狐貍還是狐貍啊，這麼大魅力？”

謝靈涯：“……”

海觀出一個無奈的微笑，自覺看穿了真相。

謝靈涯也長嘆一聲，直接把門關上，一邊還道：“現在不回去荒一番，簡直辜負你了。”

“啪”一聲門鎖死在海觀面前，“…………”

……

第二天寧萬籟和程昕也加了泡溫泉的隊伍，謝靈涯把寧萬籟介紹給蓮談，說回頭寺里要是辦什麼法事，帶他一個。

寧萬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謝靈涯是在給蓮談介紹生意。

謝靈涯看寧萬籟這表，都笑了，“你看我干什麼，蓮談大師修為高深，你多辦些法事效率高。”

如果是做功德，又不拘是佛道哪家的，抱觀能給他做的法事也有限。

寧萬籟本是沒有信仰的，當然不會在意，只是吃驚，但謝靈涯要不介意他就更不介意了。

今天再見到曇清小和尚，謝靈涯又和他聊了幾句，問他看劇看得怎麼樣了，這小和尚出幾高興，說電視劇真有意思，他還從關聯列表里看到別的支派佛教的視頻，大長見識，網絡真是太神奇了。

“電視劇雖然好看，但是不要沉迷哦。”蓮談在場，謝靈涯就以教育結尾，告誡小和尚適度放松，還有不要把眼睛弄壞了，回頭還得戴眼鏡。

寧萬籟又邀請謝靈涯去給一個害者做法事，就是之前鮑躍升、馬小川他們害的那些人。

前后持續這麼久，案子終于結了。

鮑躍升畏罪自殺，其他人被拘捕后也供出來，除了頭骨之外，害者其他部位的尸骨在哪。因為過去的時間太久了，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把骨收全，檢驗過了是害者的。

出于這件事的特殊，程昕也和上級打了報告，請人來做一場法事。

謝靈涯自然點頭答應。

……

過了兩日，謝靈涯邀，去給髑髏的害者做法事，否則這些慘死冤魂即使報了仇，以后也不能投胎。謝靈涯特意帶上了小量和郭星，帶小量是培養接班人，郭星則是去觀的。

程昕將裝著骨的袋子都拿出來，“都是在荒山找到的，沿途搜索了很久。”

這也是因為程昕的堅持，他因為寧萬籟，知道那些冤魂有多慘，所以一定要把他們的骨都收回來。

除了這些，還有原來花園里的頭骨，拼在一。

郭星是最不了解的，只覺這些尸骨看著森森，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真的人骨，有些發地問道：“謝哥，他們是怎麼去世的啊？”

這個，程昕知道得倒更清楚一些，他和寧萬籟直接面對尸骨的主人，還看了尸檢報告，他說道：“他們活著的時候，就因為生辰八字，被人用各種方法拐走，囚起來，只喂香油，直到最后斷食。這時再用這麼大的釘子，把關節都釘住，灌法醋進頭、四肢。待死了后，化為枯骨，就把頭骨收起來，以拘役魂魄。這時，種花在上面，以部在腦發芽的痛楚使亡者為自己所用。”

此前他知道的，只是這些冤魂死后還一直因為植在腦生長而痛苦不堪，謝靈涯雖然提過他們折磨而死，但他的的確確沒想到是如此殘忍的手段。

小量和郭星聽得也是臉一白，不知道還有這麼惡毒的法。

“所以這些加害者，現在也很慘，冤魂命報仇，必定是糾纏不放。”謝靈涯刻意警醒他們，“有些邪法師利用自己的能力為非作歹，但是神靈觀察人間，天奪紀算，鬼報冤仇，逃也逃不過的。”

謝靈涯設壇，上招魂幡，擺上三葷四素，念《太上玄靈寶救苦拔罪妙經》，因為有害者，按照習慣，再加《太乙救苦天尊說拔罪酆都湖妙經》。

謝靈涯在眉心畫上靈神目，閉著雙眼，卻好像能看到那幾名冤魂在自己面前。他們上衫襤褸，關節都在流膿，渾污，還有鎖鏈，這是因為被差押解著報仇。

生前所的苦難還在令他們痛苦，所以報仇時也就更加怨恨，即使剩余的仇人在監獄里，每晚也不能放過對方。

他們不由自主，面上帶著戾之。

小量和郭星在旁低低氣，既然是觀，謝靈涯當然給他們也開了眼，這樣的形兩人有些難。

好在接下來，謝靈涯誦念經文，使冤魂的痛苦消弭，神漸漸平靜。

“超度長夜魂，往生極樂國。”

謝靈涯念完最后一句，將食化給他們，又疊了幾件新服和紙錢燒了。

亡魂洗去了上的污，傷口不再流膿，破損的皮也愈合了，神間的戾氣都多了，等到這一世的冤債了了，他們就可以轉世投胎，過新的生活了。

冤魂們原本有些混沌，一心報仇，此時其中一個鬼清醒過來，問道：“法師，我的父母怎麼樣了？”

程昕翻出資料，謝靈涯便知道這個鬼生前才十九歲，上大學的年紀，是家里的獨生，他答道：“你失蹤后，父母找了你很久，前幾年，他們收養了一名孤兒，現在已經五歲了，找到你的尸骨后，他們才給你立了墓——雖然現在尸骨還不能還給他們——還帶著妹妹一起去祭拜你。”

鬼眼淚涌出來，知道父母沒有忘了，也沒有因為哀痛而毀掉生活，多欣。在被困的時日里，他們是不知道年月的，也無法思考的，逃后也迷迷糊糊，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

謝靈涯一一和冤魂們講話，令他們解開了最后的牽掛——大多數冤魂，在多年前被擄走之前，都沒有見到家人最后一面，或是留有憾。

郭星在旁看到這形，心臟像被一只手攥了，又難又又有一說不清的沖。

謝靈涯焚燒紙錢，令牌一指，差帶著冤魂遁走，將紙灰卷起。

紙灰紛紛飄落，謝靈涯也長舒了一口氣，眉宇間不見疲態。

當然，這擋不住郭星腦補啊，他有點激地道：“難怪說超度亡魂是功德無量的事，謝老師，你……”

不止是超度，還有把他們救出來！

郭星雖然聽謝靈涯提過，但親眼看到的震撼更大。雖說做這些事，在如今，可能沒有很多人會知道，也看不到冤魂真實的到解，但總要有人來做啊。

郭星油然而生一沖，“謝老師，我愿意繼承閭山法，維護兩界的和平！”

謝靈涯：“……”

謝靈涯說：“你使命怎麼這麼重，多觀幾回不好嗎？”

不是郭星太容易被，謝靈涯當初第一次參加度亡法會，也容的，當然他那個時候場面大多了，中元節度亡法會的亡魂之多，不是這個小型道場能比的。

郭星立刻道：“我覺得不必了，我想趕承擔起責任！”

大家都有點囧，尤其是小量深有，雖然大家的出發點不一樣，但是當初他也想立刻就學道法。

小量對郭星說：“你還是再看看吧。”

一定要多看，才能想清楚，這才只是一場法事而已。

結束法會后時間不早，郭星又一直問他那些冤魂現在可能去哪兒了，謝靈涯索道：“你今晚跟著回抱觀休息吧。那些冤魂要麼先去用吃的，要麼直接去監獄里進行今天份的報仇了。”

“哦。”郭星難以抑制自己的激，“上回咱們在電梯里遇到的那個鬼呢，您超度了他沒？”

“他不用超度，正常死亡的，走錯路而已，我送他上路了。”謝靈涯解釋道。

他們程昕不必送，自己慢騰騰走著，一邊走一邊看能不能打到車。

這個點路上也沒什麼行人，來往的車輛要麼私家車要麼是卡車，不知為什麼，出租車倒是一輛沒見到，件上打車也沒見著附近有車。

漸漸的，連私家車也了，道路兩旁的路燈暗淡下來。

謝靈涯手了肩上的柳靈，腳步頓住了。

小量和郭星不解其意，回頭看謝靈涯。

這時，嘩啦，嘩啦，金屬拖拉撞的聲音響起。

倆年輕人都臉一變，尤其是郭星，神經質地四看，他的質令他已經覺到了哪里不對，但是又看不到問題所在，也沒有解決的把握，未知令人更加恐懼。

好在今天是出門做法事，謝靈涯反手將背上的三寶劍出來，將小量和郭星護在后。

嘩啦——嘩啦——

那聲音更近了。

一道佝僂的影子出現，還有濃郁的腥味也傳了過來。

當那道影子漸漸清晰，大家都看清了它的外貌——這玩意兒實在無法用他或者來代稱，它的腦袋遠小過，尖嘬腮，就像一只老鼠，肚子鼓起來，上披著一條鎖鏈，那小小的腦袋上面，還頂著一片髑髏，對它來說就像個大一號的帽子。

那濃郁的腥味沖得郭星幾乎嘔吐，還有恐怖而詭異的外表也讓他難以接，這玩意兒長得比剛才的冤魂還要可怕！

郭星白著臉問：“這，這是什麼？”

謝靈涯沒說話，小量則也皺著臉道：“我也不知道。”

他有一點愧，自己沒有辨認出來這東西。

不過下一刻，謝靈涯也說：“我靠，我也不認識，什麼玩意兒啊，出過車禍的老鼠嗎？”

更讓他心里難的是，乖龍一見到這玩意兒，就哧溜一下從手腕躥到他手臂上躲起來了，他擔心這家伙是不是很厲害？

那形似老鼠的奇怪生發出了“嘰”的聲音，又像老鼠又像是氣了，兩只眼睛在謝靈涯上溜。

謝靈涯正用力回憶自己有沒有看過類似生的資料，它就拽著鎖鏈沖了上來。別看上縛著鎖鏈，作還快，兩只手一，整個跳起來，想要圈住謝靈涯。

“嘔。”謝靈涯作快，一閃，老鼠就落在了郭星上，四肢并用地抱著他，鎖鏈也掛在了他上。

小量也長進了，躲到一邊去沒被抱到，唯有郭星一臉懵，冷不丁一張尖湊到面前，濃郁的腥氣噴在他臉上，熏得他差點一個跟頭，還有上那黏膩的覺，也令他很想就地去世。

郭星拼命掙扎，老鼠卻死死纏在他上，那肚子還頂著他，他就覺這老鼠的肚子好像是個裝著水的氣球一樣，挨著他的晃晃，里頭不知道什麼。

“臥槽！放開我！”郭星的臉和它都要湊在一起了，聲嘶力竭地大喊。

此時謝靈涯趁機抓住老鼠的鎖鏈，往后一纏，勒住了它的脖子，從后頭拉，老鼠的頭被拽得往后仰，卻還死死抱著郭星，肚子左右晃。

謝靈涯見狀，一劍在它的肚子上，開了個口子。

頃刻間，一水涌泉一般噴了出來！

哧——

郭星就被淋了一臉黏膩的，他用力了幾下眼睛，卻覺得手上掛了什麼東西，勉強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條腸子！

郭星摔坐在地上：“我嘔！！！”

謝靈涯沒顧得上他，把開膛破肚的老鼠從他上撕了下來，摁著頭便一道符畫在它頭頂的髑髏上，“邪魔歸正！”

髑髏啪一下掉在地上，老鼠也了下來，肚子里仍然在源源不斷地流出心、肺等臟。這老鼠，好像不如謝靈涯擔心的那麼厲害。

謝靈涯松開手，再仔細看去，此刻老鼠哪里還有剛才的模樣，整個形態都僵了許多，外表看著不像活。

謝靈涯手一，“面？”

沒錯，應該是面團，這是出來的面人兒，的像人，腦袋的像老鼠，五服都是料畫上去的。

至于那些臟……

謝靈涯仔細一看，“這好像也不是人的臟——”

郭星手上還掛了一串腸子，他正木木坐在原地，一臉是。

小量同地走過來蹲下，拿紙巾給他了，把眼睛那塊兒干凈了，“你看我就說讓你多看看……”

干這一行不止是法壇上超度啊。

郭星就很難：“…………”

謝靈涯已經開始打施長懸的視頻電話了，接通后三言兩語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然后把鏡頭對著地上的東西，“師兄，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施長懸倒是認了出來，但他有一疑，“……從外表和制作看，這是靈嘎。也就是人形替鬼俑，寄著許多鬼怪。但它通常是作為一個載，令宗僧人在儀式上斬殺。它的里裝的是牛，還有其他臟。上的鎖鏈也是為了鎖住鬼怪，而且它們應該被專門的容裝著鎮，難以逃。”

要說的簡單點，這有點像用鞋底小人活里的那個“小人”，它是一個邪惡的代表，要進行儀式了就做一個，令神靈押來鬼怪在上面，然后再斬殺了。

毫無疑問這是人造的，但用并非是害人，所以這玩意兒，怎麼從儀式上逃走的？

更要的，這里是杻，離著宗的地界十萬八千里呢，哪有人在這里進行宗的儀軌。謝靈涯也自覺沒有的罪過宗的人，他在佛門唯一有的就是凈土宗的蓮談了。

謝靈涯想著想著，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把手臂上的蛇揪了下來，倒提著它問：“這面老鼠也沒多厲害，所以你剛才躲什麼？只噴得出口水，你還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