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杻，謝靈涯第一件事就是去醫院，看了看他爸，然后把思思接走。

宋靜也算高齡產婦了，堅持母喂養了幾個月，但給思思斷還是比較早，否則還真不好從帶走。

謝父看到謝靈涯一個人，還往他后看了看。

謝靈涯：“就我。你想他啦？”

謝父：“…………”

謝父：“……你給我出去。”

“爸你別兇我啊，”謝靈涯把帶來的水果放桌上，“你這個要靜養，而且要不是上次你太激，也不至于思思還這麼小，你都不能照顧，反而要阿姨看著一大一小。”

謝父確實生出了幾分慚愧……

但是很快就瞪了謝靈涯一眼，有種不甘心兒子教訓的覺。不知不覺中，他兒子長大懂事了，會管著家大人了，就是找了個男人，唉。

謝靈涯在醫院坐了會兒，看謝父要去檢查了，就準備回去。

因為種種原因，宋靜對這個繼子還是特別信任的，把兒和一些生活用品到他手里，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思思對謝靈涯十分親近，一到他懷中，就開心得直吐口水泡。在謝靈涯手中小小一團，極為可，謝靈涯一手把抱在懷里，另一手提著東西出醫院。

抱著妹妹就不便地鐵了，謝靈涯打了輛出租車，司機還以為這個是年輕爸爸。

上回思思在抱觀過一面，但當時謝父摔倒，大家哪顧得上那麼多，在醫院也沒好意思多打擾，這會兒都圍過來了。

“長得和謝老師也有些像，不愧是兄妹。”

“眼睛澄澈，胎發濃，還，看來以后格爽朗。”

“現在也爽朗啊，哎，你們覺不覺得妹妹膽兒忒大。”

可不是，這麼多人在這兒，思思一點也不怕，反而沖他們樂，主手去拽人的手。

就是這麼句話說完后現場有點莫名沉默。

過了會兒張道霆弱弱地道：“你也說和謝老師是兄妹啦……”

謝靈涯：“……”

謝靈涯把妹妹抱起來，“去去去你們的，跟我妹妹說話。”

施長懸剛幫他把小孩的東西都收拾好，把拿出來沖泡好，作雖然不嫻，但謹慎穩當，泡好后將瓶放到思思邊，一張口就含住了。

倆人一個抱著孩子另一個則喂，眾人更加寂靜了。

這，這真是于無聲秀恩啊……

看不下去的人紛紛走了。

思思吃了半瓶后就把吐出來，不肯再吃了，施長懸給拍拍背，拍出個嗝來。

思思砸吧了一下，手去施長懸肩膀上的小木人。

施長懸一手就將商陸神摘下來，放手里。

思思抱著商陸神就親了兩口，拽著它的手嘻嘻笑。

“哎……哎……”商陸神用地慨了兩聲，接下了兩個味十足的吻，回到施長懸手里時還要說，“謝靈涯真棒，妹妹這麼可。”

施長懸：“……”

就算為謝靈涯的男朋友，施長懸也有些不懂了，謝靈涯的妹妹可他也棒了？

但是商陸神被雷劈過，從降生起就有點不正常，施長懸也習慣了。

……

晚上，謝靈涯也和施長懸一起睡，流起來照顧思思。

“哇哇——”

謝靈涯給思思喂了才睡了五分鐘而已，又被吵醒了，這時候才天大明，他仔細一聽，原來是外頭傳來警報聲，把思思給驚著了。

這警報聲也不是什麼正規的火警之類，而是方轍那邊傳來的。

謝靈涯聽著一時半會兒也不停，就抱著思思出去，“老方你這個怎麼回事，上次也個不停。”

方轍徹夜研究來著，他白著臉，也不知是因為熬夜，還是所發現的事：“我們的研究方向正確，也有很大進展，按理說，這次改進完，可以檢測百里之的幽都氣……”他還有點迷，“可是我昨晚就改造完了，只是在近一步檢查，它剛才就突然開始報警，難道……幽都之子正在靠近？”

這個結論驚悚而突兀，讓他都有點不敢相信，幽都之子找上門來了？

謝靈涯臉一變。

不妙。

他原來覺得找他麻煩的都是紅道余孽，現在方轍研究出來幽都之子可能就在附近——如果他的裝置確實沒出錯，那無論是本就是幽都之子在搞鬼，還是二者都來了，后果都有些不妙。

思思還在哭泣，謝靈涯愈發不安，沉著臉道：“立刻通知所有相關人員吧，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找出來。”

此時天剛亮，他把所有人都醒了，各個拿著手機通知各，或是上香給神靈。

等把消息通知遍了，謝靈涯才稍微安心，將自己積攢畫的符箓都拿出來，各人分發。大敵臨前，他恨不得給每個人都全副武裝。

施長懸了謝靈涯的手，示意他冷靜一點。

謝靈涯一點頭，平復好了心，雖說來得突然，但他們其實早就在做準備了。

也是此時，謝靈涯接到謝父的電話，他們今天要回去了，過來接思思。

謝靈涯想了又想，還是果斷道：“你們直接到觀里來，在這里住段時間吧。”

他不放心把人放回去，如果幽都之子真的在杻，那家人和他在一起，反而更好。

因為這次進展，謝靈涯還要去開會，或者說和其他法師會和。他和施長懸抱著思思在門口等謝父和宋靜，看到他們的影，才放心把思思到他們手上。

也是此時，謝靈涯看到了蓮談和他兩個弟子的影。

“法師怎麼在這兒？”謝靈涯問了一句。寺廟所在的風景區，是山里頭，離這里一百多公里，

“今天本來是下山辦法事，聽說了那件事，索過來尋你，一同去開會。”蓮談看到謝靈涯的家人在場，含蓄地回答了一句。

此事并非道門一家的問題，幽都之子要是作，危害的是天下，佛門當然也會參與。

謝靈涯點頭，也給謝父介紹了一下蓮談。

蓮談看到謝靈涯的妹妹，面微笑，手住自己的僧袍，說道：“小謝先生介意嗎？”

謝靈涯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倒是謝父和宋靜有些不解，只見蓮談將上的袈裟了下來。謝靈涯便接過袈裟，折疊幾下裹在思思上，低聲說道：“這是寄褐，把僧給孩子穿戴，好讓他們不生百病，長壽健康。”

蓮談是大德高僧，他的僧當然有很強的護持能力。雖然謝靈涯給過家人符箓，但是這種時刻，護持哪里嫌多，是佛家的也沒什麼關系。

謝父和宋靜一聽，更不會不同意了，謝過蓮談后還把僧整理了一下。

思思被僧裹住，卻反而哭了起來。

宋靜看了兩眼，說道：“可能是再加上僧有些熱。”這時候天氣都回暖了，把思思的外套解開幾顆扣子，抱在懷里哄了起來。

“……走吧。”謝靈涯看了家人兩眼，嘆了口氣，說道。

謝父不知道他們要去干什麼，但總覺得心頭怪怪的，加上思思也一直在哭，他雖然對施長懸觀復雜，這時卻一時沖，住他們。

“出門在外，互相照顧。”謝父憋出來一句。

施長懸愣了愣，立刻堅定地點了點頭。

謝靈涯心頭的霾也減淡了一些，“知道了。你們進去吧。”

……

這麼多人只能去坐公，到了開會的酒店，許多人已到了，方轍也先他們一步來了，還有不人正從外地趕來。

方轍的裝置，是他們那麼多魯班傳人一起研究出來的，不能說百分之百正確，但大家都知道，恐怕可能極其高，因此皆是肅然。

在研究完這個裝置后，大家也一致覺得正確極高，這次的確危險了。

令人擔憂的是，幽都之子即便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估計也認不出來。只知道，幽都之子已經靠近了，他首先可能對抱觀或者城隍廟下手，接下來就是其他了。

大家所能做的，唯有漫無目的的防守而已。畢竟，現在方轍他們的研究，還無法小到更小的范圍。

了頭急商議，決定分兩組，一組住抱觀附近的酒店，另一組去城隍廟，這雖然不是省城隍廟，但也是間府。倘若有接下來趕到的，也分別加兩組，以不變應萬變。

結束會議后，所有人一起焚香禱告。青煙裊裊，升上天際，下方一邊站的是道士，一邊站的是和尚，閉目禮拜漫天神佛，保佑天下太平。

默念禱告完后，眾人不發一言，各自出門。

謝靈涯睜開眼后與施長懸換一個眼神，相攜出去了。

這麼多和尚道士，手里還拿著法，從酒店出來向著兩個方向浩浩地出發，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謝靈涯他們沒穿“制服”，混在其中都有些不起眼。

此時正是大白天，他們穿過一條街去抱觀之時，旁邊的商場覆蓋下的影悄無聲息地擴大。

明明是青天白日，謝靈涯卻看到了丁馬的影，他站在二樓的窗口對下面喊：“謝老師！小心！”

謝靈涯目落在地上的影，神一冷，連退幾步。

但那影迅速向四周蔓延，爬上墻，吸收了，最后在頭頂合攏，像半明的黑玻璃一樣，將商場前方的范圍都罩住了，這一塊的道士、僧還有無辜的路人，都被納。

這一立刻變得寒起來，而且有種封閉的氣悶，人心頭不快又惶恐。

那幾個路人驚惶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道士、和尚們反應很快，住他們不人跑。

平時看到和尚、道士可能沒反應，在這種時候見到他們，卻這些人心里安定，躲在他們后。

此時，謝靈涯看到丁馬從二樓滾了下來，魂都模糊了不，施長懸用柳木牌把他收了起來。

接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從二樓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地上。

謝靈涯確定自己沒見過他，但這人上的邪氣讓他覺得好生悉，“紅道人？”

道士冷笑一聲，并不回答。

真是屋偏逢連夜雨，謝靈涯吐了濁氣，說道：“行，我也想找你，前幾次也算給我添了些麻煩。”

紅道人仍然不答，盤膝坐下，閉目冥想，形之外，氣凝結，漸漸把他的影都籠罩住了，這氣逐漸型，眾人才看清楚，竟然是個笑面彌勒佛。只是黑漆漆、森森，沒有毫佛息，滿是邪氣。

蓮談自然怒目，攔住謝靈涯，“謝先生，還是予我來吧。”

謝靈涯：“不不不，他找過我麻煩，而且他做道人打扮。”

蓮談：“此前邪佛咱們一起搗毀的，他現在化形也是邪佛。”

其他人：“……”

聽到這倆人爭著去揍人，他們有點哭笑不得。

謝靈涯不管那麼多，把三寶劍拔出來，蓮談一看，也手持寶劍，放明，現出持劍明仙相。

那邪佛手如拈花，一下出幾米遠，要來摘謝靈涯和蓮談手中的劍，后的路人都驚一聲。

謝靈涯雙手一抬，架住邪佛的手，三寶劍削花一般向右一旋，“敕命一到，雷火隨行！”

他用慈劍時鮮念咒，這次卻念出了聲，威力也極大，刺眼的金讓周圍的寒都驅散了，把邪佛的手指削下來三。

旁邊的蓮談則是悍勇地向前一劈，帶著白焰的劍將邪佛的手掌劈兩半，從中間分叉到手腕。

黑邪佛慘一聲，大喝道：“吽！”

他上的黑氣更盛，原本著笑意、胖乎乎的臉，也轉瞬變得猙獰，角向下，目兇。

邪佛殘破的雙手向前一捧，生出一朵黑的蓮花來，再朝前一推！

黑蓮到了兩人近前，一分為二。

蓮談不閃不避，雙手合十站立，一朵黑蓮到他，就像撞上玻璃，停滯不前，凝滯瞬間后，蓮談輕聲念叨：“慧火燒盡煩惱薪。”

此即，從花瓣的邊緣開始泛起白，隨后自燃起來，隨著一惡臭消散了。而蓮談邊也浮現出一愉快的笑容，整個人都神煥發許多一般。

后觀看他們斗法的僧人，全都合十一拜，以示對蓮談的尊敬。

以惡法作為己智慧的薪火，非但沒有損，反而神增長，蓮談的修為令他們嘆為觀止。

另一朵黑蓮則飛來罩在謝靈涯頭頂，看上去，謝靈涯的心志不如蓮談堅定，起手被攝住了心神。

其他道士看看施長懸——如果要出手相助，當然是施長懸這個師兄的事。

但施長懸了解謝靈涯，只搖了搖頭。

謝靈涯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幻象了，他不像苦修的僧人與道士，當然容易被幻象糾纏，他眼前出現了捧著香火燈燭的人，姿曼妙，長得也極為漂亮，但皮是黑，與那邪佛一樣。

們依偎在謝靈涯上，試圖挨蹭他的。

謝靈涯大概只被這幻象迷了一秒鐘，一劍將這些人漂亮的頭顱都削掉了，“不好意思，不搞人！”

眾人只看到謝靈涯原本僵，像是被迷了，持續了也沒幾秒，不知怎麼醒來，一劍刺蓮心，黑蓮瞬間消散。

謝靈涯劍氣不散，揚手投擲。

三寶劍帶著金，化作耀眼的流，轉眼釘邪佛的眉心。

那足足有兩米的邪佛只來得及嘆息一聲，就漸漸明消失了，出下面那個道人來，噗地吐出一口。

謝靈涯還待上前，紅道人把三寶劍撿起來，他上邪氣未散，一握著三寶劍，手上就出現了焦痕，他卻恍若未見，把三寶劍刺自己口，濺當場。

“啊！！”

驚聲中，謝靈涯聽到這個紅道人說：“我死，即化怨魂，永不轉世，日日夜夜糾纏你。”

說罷，兩眼一閉就斷氣了。

謝靈涯也沒想到他這麼果斷了，愣了一會兒，施長懸上前將劍了出來，此時周圍的黑已經散去，重見天日。

方才他人路過也看不見里面形，這時卻是有人發現地上突然多了個滿是的道士，現場混起來。

“謝老師先回去吧，我們留幾個人在這里等警察。”有幾個道士主說道，當然不可能一走了之。而且除了解釋之外，還有那幾個剛才無辜和他們一起被關進去的路人，現在還懵著，估計他們得安一下。

謝靈涯沉沉一點頭，“好。”

……

謝靈涯心不佳，蓮談在旁勸了一句：“害人終害己，謝先生是因為他的死煩悶嗎？”

曇清也附和道：“與天為怨，與地為咎，與君子為仇，死有余辜。”

謝靈涯頓了頓，忽然一笑，“你覺得我是君子啊？”

曇清大概沒想到還有人對自己是不是君子沒信心的，“……是啊。”

“謝謝你了，我覺好過多了。”謝靈涯口，“其實我就是覺得這人信教信瘋了，還自己詛咒自己不超生的。”

施長懸也安地拍了拍謝靈涯肩膀，說道：“諸位先到抱觀稍坐吧，一同把剛才的事匯報給上面。現在特殊時候，就不必拘泥了。”

當街鬧出人命，肯定要上一級部門去涉了。

蓮談點點頭，與他們一起回抱觀。

謝靈涯一進去，就來張道霆，讓他把信眾都請出去，今天閉觀。

張道霆心中一，知道形勢張，連忙請信眾們離開，現在是上午，沒什麼游客，來的多是抱觀的信眾，也好說話，不多時，就將抱觀清空了。

當最后一個信眾走出去，謝靈涯把門關上，反鎖好，一抬頭看到宋靜在小樓上，抱著思思看下來，心中有些后悔，將他們留下來。

此一時，彼一時啊……

觀人有些不著頭腦，鎖大門干什麼？

施長懸也從室出來，手里拿著以前方轍做的自驅邪機人，謝靈涯將三寶劍在上面。

這個作一出，抱觀的人臉皆是一變，外人還有些不懂。

謝靈涯說道：“不好意思，未免打草驚蛇，就沒將你們也都弄出去。”

現場并非每個人都修煉了，他看了看那驅邪機人，也不知這一部分人都躲進小樓里，這個機人守不守得住。好在小樓旁邊就是薩祖殿，今日兩位真君坐鎮，或可無憂。

蓮談眉頭皺，雖聽出不對，但仍不明真相，“謝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謝靈涯盯著一臉懵懂的曇清看，“不好意思就是不好意思呀，我算不上什麼君子，所以只好把你騙來關門打狗了。”

蓮談驚駭地看著謝靈涯，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小徒弟。腦海空空一片，又忽然想到，的確，他們是今晨進城來的。

曇清傻傻道：“謝先生，你在說什麼？”

“與天為怨，與地為咎……”謝靈涯嘆口氣道，“要不是我也對經書過目不忘，險些辨認不出來了，小師傅，學的東西太多，混淆了道與佛嗎？這一句是哪部道經里的你還記得嗎？”

……

除了施長懸早已領悟，其他人皆是心頭狂跳，謝靈涯這一句話，便確鑿無疑了。

曇清盯著謝靈涯看，天真的臉上忽然出一個笑容，不帶惡意卻讓人心頭發涼，“我還以為自己可以藏得更久……謝先生，我是真的喜歡你呀，可惜，你好像有點難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