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瞳的提議，讓蘇漾暗暗震驚，怎麼都沒想到，年輕時那般紈绔的子弟，時隔多年會關注這種民生問題。

果然，時間有強大的力量，將人變得面目全非。

李瞳多年來不停的收養被棄的孩子，對此頗深，同時意識到，依靠個人的力量，能改變的只是一丁半點。

若是能夠依靠朝廷的力量，有可能改變的是整個大越。

他撿來的孩子之中，有男孩有孩，但多數依然是孩子。

男孩子尚且能夠下地勞，孩子在力方面，卻天生有短板。

盡管在十幾年前，大越便鼓勵子讀書，這些年子讀書倒是有不考取功名，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的，比如說平民出的祝妲，但是大多數子讀書出來，最終還是要嫁人的，只不過是嫁的人家稍微好了些。

努力在追求男平等，不能否認的是，男歧視仍然存在，男平等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李瞳關注的不是男問題，而是如何安置這些被棄養的孩子。

他的想法是興建濟世堂，那些不愿意養育或者是無力養育的父母，可以將孩子送到濟世堂，由濟世堂負責培育。

“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

”晚上的時候，房里只剩下他們二人，蘇漾對李潛道：“我相信那些丟棄孩子的也有自己的苦衷，但全部由朝廷來解決，開支很大，而且…很有可能會助長棄之風，再者，若是將孩子養育人之后，親生父母再來認回，又當如何？”

李潛的臉，說道：“但你不可否認，四皇兄的這個提議確實是不錯的。”

“我沒有否認。”蘇漾嘆息道：“我只是想不通，那麼可的孩子……”

“就像夫人所說的那樣，他們有不得已的苦衷。”李潛難得原諒人，竟然開始安，蘇漾愣了愣神，旋即窩進他的懷抱里：“那你的意思是，同意興建濟世堂？”

“自然同意。”李潛說道：“濟世堂是大越朝廷人的現，國家不斷的發展強大，不就是為了能夠幫助到更多的人嗎？棄孩子的固然可恨，但興許也可憐，個人有個人的難吧！夫人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在棄孩子的時候，需要好好把關，再者，朝廷興建濟世堂是不假，但天下還是有很多善良的有能力的人，比如說一些鄉紳，不管出于什麼目的，他們會積極響應朝廷的政策，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

像四皇兄街坊鄰里那樣的小小百姓，他們也有良知，這件事只要有人帶頭做起來，其實不難的。”

衡量一個時代文明的程度，不是看它對強者有多尊敬，而是看它對弱者有多呵護。

真正好的時代，不僅強者能夠活，就連弱者都能夠活下來。

在李瞳之前，從來沒有人提到過這樣的問題，所以大家便基本對此類棄養事件視若無睹。

至于那些被棄的孩子，能不能夠活下來，全看天意和他們各自的命運，這仿佛了大家默契的約定與認知。

“希大越之后能夠有所改變。”

蘇漾與李潛在李瞳這里住了三天，全程圍觀了他與孩子們的日常生活。

一大早李瞳就會趕早的爬起來做飯，他用的是那種很大的大口鍋，就在院子里面架著，下面是用泥土壘起來的火。

收養的孩子中有年紀稍微長的，他們兩個負責撿柴砍柴燒火，配合著李瞳，一起把飯做好，招呼其他的孩子們來吃。

總共有十四個孩子，其中有五個小姑娘，小男孩會讓著小姑娘們，就像哥哥對妹妹那樣的照顧與憐惜。

等吃了飯，時間還早，尚不到讀書的時候，大家就會拿著書在院子里面大聲誦讀

，彼此監督。

整個清晨因著有這些鮮活的孩子們，變得熱鬧，不再凄清冷寂。

李瞳會檢查他們的背書況，還會看孩子們習武——其實就是花拳繡，強健的，真沒什麼技含量。

等太出來的時候，約莫著快到學堂上學的點兒了，一群小孩就會群結伴的告別離開。

他們很李瞳，敬與深，看見李瞳時，臉上都寫滿了安心與信任，仿佛只要李瞳在，天塌下來都無所畏懼。

李瞳也他們，疼與寵，像他這種養尊優慣了的王爺，肯為了他們數十年如一日的當爹又當娘，他對他們的，已經無法用簡單的言語來表達。

孩子們都上學去之后，他便得空畫畫，蘇漾不懂藝，陪著在旁邊看了會兒，倒是李潛與李瞳相談甚歡。

李瞳畫的是山水畫，推開院門，就能看到滇湖，這大概是他靈的來源，又或許他只是寫實的在畫，在記錄。

他的畫尚未畫完，半下午的時候孩子們就回來了。

一群孩子猶如小鳥回籠，呼啦啦的沖進小院兒。

他們回來后，各司其職。

有的出去外面挑水，有的去砍柴撿柴火，年紀稍微小點的，則在家溫書，孩子

中年紀大的，主包攬起給大家洗服的活計。

熱熱鬧鬧的，卻也井然有序。

他們本來毫無脈關系，卻因著這樣的緣份，了一家人，同吃同住同睡，生死相依，命運相連。

這麼多的孩子，奇怪的是從不爭吵不打架，更不惹李瞳生氣。

大概他們知道，眼前的溫飽來之不易，所以小心翼翼的，懂事乖順都人心疼。

蘇漾和李潛在這里待著的三天，與孩子們經常混在一起，他們會問起流浪時候的生活，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其實大同小異。

無非是挨凍挨挨打挨罵，命賤的像草，即便是死在路邊，興許還會有人去踩兩腳，唾兩口唾沫，嫌棄他們晦氣。

在離開的前一天，李潛寫了封奏折，人送往京城。

他們這兩年是不會回京的，在滇湖的這幾天里，他空領著蘇漾去到轉轉，出來的時候不短了，準備返程回去。

李瞳給他們準備了好多當地特產，說是給小家伙們嘗嘗鮮，還特意多備了幾份，他們送回京城給行舟嘗嘗。

蘇漾激他的有心，連連道謝。

他們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李瞳備了酒，等小家伙們都睡下之后，來邀請他們到房間坐一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