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沈季隨眼疾手快扶住了老人家，他才沒有摔倒。

“謝謝你啊，小伙子。”老人激道謝。

沈季隨抿把老人家緩緩扶起，直到老人站穩了他才松手，淡淡應聲：“沒事。”

老人家上了年紀，視力不太好，他那只爬滿皺紋的手哆哆嗦嗦在包里了半天，還是沒找到錢幣。

眼看著就要到下一站，司機邊打方向盤邊嫌棄地呵斥老人：“你能不能快一點啊？馬上就到了下一站，你這個位置是要上來人的！去去去，到一邊去找，別站在這里礙著別人上車！”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老人笑臉道歉，黝黑糙的面龐上滿是歉意。

他微微佝僂腰，提著手中破舊布袋子，扶住公車上的欄桿慢吞吞走到一邊。

又到了一站，上來了不乘客。

老人蜷子，盡量讓自己不擋著上車乘客的路，可總免不了肩肘相接。

旁邊每經過一個乘客，他都會為自己不經意擋住他人去路道歉，低聲說一句“不好意思”。

索了半天，老人才扶欄桿巍巍走到刷卡，將卡輕輕靠在機上。

“嘀——老年卡。”

司機看向老人家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鄙夷，他不屑慨道：“聯邦政府對現在的老人還真是好，出門坐車看病的費用都不用自己承擔。就可惜有些老人啊，就知道給政府、給別人添麻煩，也不知道政府養這些人干嘛的！”

老人聞言沒有辯解，默默到后面找了個座坐下。

“爺爺～”小陶枝轉趴跪在座椅上，甜甜地喊道。

老人的座位就在陶枝的后面，小家伙一轉頭就能和老人說上話。

老人家眉眼間含笑，和藹地問：“小朋友，怎麼了？”

“為什麼爺爺把卡片放在那個機上，它就會說話呀？”小家伙十分好奇。

明明剛剛季隨哥哥往里面丟了圓片片，可是機就是沒有說話呢。

老人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和小家伙解釋。

政府這麼設置的初衷，或許是想讓車上其他乘客注意到老年群的存在，及時施以援手。

可是近幾年來，大眾對老年群的偏見只增不減，老年群幾乎被上了麻煩、弱勢、吃政府白飯等單一標簽。

甚至有偏激群提議，將機功能衰弱到一定指標下的老年人類強制銷毀，以此節省更多資源。

想到這兒，老人家沉沉嘆了一口氣。

“枝枝知道啦！”小家伙忽然靈一閃，興沖沖說道：“機說老年卡是為了告訴司機叔叔，爺爺年紀大了，不能很快很快地走，這樣司機叔叔就會開慢點啦～”

老人聞言心口忽地一暖。

他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喃喃開口，聲音像是被風吹干枯了的藤蔓：“是啊，爺爺年紀大了，走不快了，也該走了。”

妻子兒子都因為意外早早地走了，只留下他一個人，一窮二白滿疾病，凈靠著政府補茍延殘。

“爺爺不要傷心哦。”小陶枝出小爪爪拍拍老人家消瘦的肩膀，嗓音十分稚地安：“我們每個人都是要從小孩子長大變大人的！變大人以后，就要背著很重很重的東西繼續長大，長老人。因為背著背上的東西太重啦，所以老人才會駝背哦！”

“爺爺是不是背上的東西太重啦，所以不想繼續長大呀？枝枝也不想，長大好辛苦呢！”

老人的眼眶瞬間被打，眼中有一抹水汽氤氳著浮起，他哽咽說道:“對啊，爺爺上背了太多的東西，得爺爺腰都彎了，實在是太累啦。”

他這一生，世間八苦中除了個死，都嘗盡了。

“可是爺爺要繼續努力長大哦！只有變得很膩害了，才可以保護邊的人！”小陶枝握小拳拳，地說道。

雖然長大很辛苦，但是枝枝要快快長大，變得很膩害很膩害，然后救活梵落雨林的家人們。

還要保護粑粑，保護季隨哥哥，保護瑤瑤阿姨……

小陶枝有好多好多想要保護的人吶！

老人家別開臉，掉眼角的淚，才轉頭笑著和小陶枝說:“嗯，爺爺會的。”

沒過多久，就到站了。

下車前，小陶枝和老人家道別:“爺爺，枝枝要走啦，你要好好喔~”

“好。”老人家含笑點了點頭。

沒想到他一個快要土的人，看事竟然還不如一個小豆丁通。

老人家心想。

外面烈日正當頭，連吹來的風都是滾燙的。

南宮玦一下車就覺自己要被曬化了，可看著小家伙跟在沈季隨后的乖巧模樣，他突然就不好意思多說什麼了。

所幸沈季隨簡直的地方離公站臺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你怎麼才來啊？”老板匆匆把工作服丟給沈季隨，看見沈季隨后的南宮玦，他隨口問:“這誰？和你一起來的嗎？”

沈季隨淡淡回答:“嗯。”

老板了然地點點頭，隨即也拿了件工作服給南宮玦，催促道:“趕換上，馬上要開工了！”

“那個我不是來這里兼職……”

南宮玦話音還沒落地，老板就已經沒了人影。

“現在怎麼辦？”南宮玦手里拿著工作服，無措地看向沈季隨。

他好歹也書南宮家小爺，難不真去街頭發傳單？

沈季隨:“隨你。”

說完，他作嫻地套上工作服，拿起傳單走到指定的派發地點。

“沈同學，你這服……好稚啊哈哈哈。”

南宮玦也換好服出來，看著沈季隨穿的小熊玩偶服，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季隨懶懶地瞥了南宮玦一眼，從頭套里傳出來的年嗓音顯得有些悶:“你不也一樣。”

南宮玦:……

草率了。

這波傷敵五百自損八百，屬實有點虧。

坐在涼角落里的小陶枝聽見二人對話立馬噠噠噠跑過來，揚起小臉呼呼說:“季隨哥哥穿這個很好看，枝枝很喜歡~”

“小陶枝，那哥哥這個呢？”南宮玦不甘心地問。

“唔，”小家伙誠實回答:“沒有季隨哥哥的好看。”

南宮玦頓時語塞，角了一下。

他后悔了，不該自取其辱的。

只是……

這小蠢貨對沈季隨犯花癡的那副便宜模樣，也太不值錢了吧？

南宮玦恨鐵不鋼地套上頭套，只能化悲憤為發傳單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