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不聲的瞄著李兮，李兮頭一回聽說海棠散這個名字，不明就里，‘嗯’了一聲沒敢多話。

“海棠散是世間至毒之一，能解海棠散的，除了姑娘，我還沒聽說過第二人。”

李兮呆了，怪不得王府上下都說是大爺的救命恩人，敢真是那位魯大爺的救命恩人！

“原來海棠散，名字好聽，其實就是盅毒，盅毒不算難治，先生說海棠散是世間至毒之一，那其它的至毒呢？”

“還有千鈴響，春歸去，笑紅，李姑娘沒聽說過？”崔先生語氣里充滿了疑。

李兮干笑了幾聲，“從前跟師父學習，都是用本名稱呼，海棠散主要是盅毒，就盅毒，不知道還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令師真是令人心向往之。”崔先生心里一松，笑起來。

“這些毒哪兒能找到？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不能解。”李兮實在是好奇。

“我這里就有！一會兒我讓人給姑娘送去，姑娘可要小心，都是見封的至毒。”崔先生的笑一直深到眼底心里，要是這些毒都能解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驛站離鎮子很近，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就進了集市。

太快落山了，趕集的大多數已經走了，小商販們也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街上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鎮子比桃花鎮大不了多，集市上的東西也跟桃花鎮沒什麼分別，李兮走了半條街就沒什麼興致了。

崔先生興致很高，幾乎挨個攤子問價錢，問今天賣了多，問最近生意怎麼樣……

李兮跟在他旁邊，聽了一會兒，就知道他是借這個了解農事民，耐心的跟在他后面，一個攤子接一個攤子往前逛。

又過了幾個攤子，李兮聞到約約的臭味。

臭味是從前面一個又小又瘦、面枯黃、衫襤褸，看不出年紀的婦人上散發出來的。

婦人手腳利落的出奇，地上的東西已經差不多收拾好了，婦人后的獨車上歪坐著一個油膩膩的壯黑漢子，獨車中間，放著包吃了一半的豬頭和一只燒，漢子手里拿著酒壺，往里扔塊，再抿口酒，吃的滿流油。

漢子一邊吃，一邊罵罵咧咧，不停的將骨頭砸在婦人頭上臉上，婦人神呆木，不閃不避，仿佛是一只只會干活的僵尸。

李兮停下，隔兩個攤子，看著這一幅奇景。

婦人將看起來比還重的包袱用力拖上獨車，幾下捆好，彎腰推起獨車。獨車一邊是包袱，一邊是那個黑大漢，婦人瘦小的象只被拉到極致的弓，看的李兮提了口氣，唯恐下一刻就要崩裂。

獨車往前沖了下，了，車子上的東西和漢子都跟著晃了下，一塊豬頭被晃到地上，漢子回了婦人一掌，“狗娘養的！”

小藍氣的呼吸都了，李兮示意，“那婦人病的重，你去問問，知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我去吧。”沒等小藍答話，河搶先應道。

崔先生不聲的退了兩步，站到了李兮后，只等著看要干什麼。

不知道河說了句什麼，漢子一躍而起，李兮隔了十幾步，都被他那份如兔嚇了一跳。

“得貴人青眼，小人三生有幸！貴人看中哪樣？價錢都好說。”漢子幾步沖過來，點頭哈腰，渾的諂連崔先生也不忍心看了。

“還不快把東西搬過來！”漢子回沖婦子一聲怒吼，變臉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是你什麼人？”李兮指了指婦人問道。

“是小人的媳婦，貴人……”

“你媳婦病的很重，去看過大夫沒有？”“

“一個賤胚，哪有……求貴人可憐可憐小人，賞幾兩銀子給婆娘看病，貴人指定是觀音菩薩……”

李兮被這無恥到家的漢子氣樂了，懶得理他，走到木呆呆站在獨車旁邊的婦人邊，示意把手出來，“你病得重，我給你診診脈。”

婦人面無表的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含糊，“沒病，這是我的命。 ”

“貴人還是給俺診診吧，俺這幾天有點不舒服。”漢子跟過來，一只胳膊到李兮面前，迷迷一臉垂涎。

“小藍，趕蒼蠅。”

小藍早就氣的牙錯的咯咯響，聽到吩咐，上前一步，掄圓了胳膊，一掌打的漢子慘嚎一聲，連退了三四步，一屁摔在地上，半邊臉眼看著腫起來，里不停的吐著沫。

“小藍姑娘真是天生神力。”崔先生掌贊嘆了一句，河仔細看著漢子的臉，揣判斷小藍這一掌的力道。

婦人直直的盯著被打的滿沫的漢子，眼睛里閃著星星點點的痛快。

“你娘家人呢？怎麼讓那畜生把你欺負這樣？”李兮看到了眼里的亮。

“我是養媳，沒有娘家。”

“咱們到茶棚坐著說會兒話？”李兮看著婦人青灰的臉，指了指旁邊的茶棚邀請道，婦人看了眼坐在地上不敢起來的漢子，點了點頭。

“有病怎麼不愿意治呢？我能治好你的病，不收你診金。”李兮要了碗羊湯推給婦人。

婦人看了眼畏畏跟到茶棚門口，卻不敢進來的漢子，搖了搖頭，一臉蒼涼，“好了又得多活幾年。”

李兮聽的心里一揪，“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婦人答了話，低下頭捧著碗悶頭喝湯。

李兮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才不過二十來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卻已經蒼老的象個四五十歲的老婦人了！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婦人兩只手捧著湯碗，眉眼低垂，喝的很快卻沒有聲音，李兮怔忡的看著，突然悟過來自己為什麼一眼看到了，就想住，想幫，是上出的這子完全不屬于鄉野村民的優雅！就是這份優雅，讓備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