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撿起軍醫拿過來的蠟燭放在鼻下聞了聞，只聞到蠟油的味道。

隨安也站了起來。

軍醫道：“幸而看將軍的樣子，還不像吸太多，此毒雖然不易解，但若是中毒不深，卻不用管它，只等過段日子，癥狀消失，毒素也就跟著沒有了……”

也就是說不累積到一定程度，對人是沒有太大傷害的。

隨安就看向褚翌的手，現在他的手看不出腫來了，但還是極為紅艷，像染了胭脂一般。

褚翌開口問軍醫：“手上這樣，何時會消退？”

軍醫道：“也需過十來日，學生回去配一些外敷祛毒的藥，將軍一日兩次抹了，許能好的快些。”

他的聲音有些遲疑，聽起來就不大自信。

褚翌略有不滿，但知道這件事也不是軍醫的錯，就點頭道：“你退下吧。”

軍醫走了之后，軍帳中一時沉默。

半晌，褚翌扯了扯領，擰著眉問：“是不是有點扯？”

隨安還傻著呢：“誰要害你？”

褚翌已經一拳拍在桌案上了：“這蠟燭是皇上賞賜的！”

隨安這才覺出自己對政 治斗爭的認識不足來，想了想道：“就算是皇上賞賜的，但蠟燭可不是皇上親手制作的啊！”

“你現在可是為了皇上為了大梁的江山穩固打仗，皇上要殺你不等于自殘麼？！”

“要不把這蠟燭給皇上運回去，直接跟他說，保證一查一個準。”

褚翌冷眼看著發“直”，過了一會兒發現竟然是認真的，頓時無語的按下的腦袋，冷冷道：“說你傻有時候還聰明，說你聰明，怎麼有時候又不用腦子？這箱子蠟燭送回去，哼，我敢打賭，想害我的人肯定先皇上一步知道，與其到時候讓他們想出別的法子來，還不如按下這件事，然后悄悄的查……”

隨安掙扎著從他手下把自己的腦袋搶救出來，也氣呼呼的道：“你夠了，你聰明行了吧！”就是那麼“直”，一瞬間想到的便是把這件事捅到皇上那里，卻忘了皇上也是一個人，他能依靠的是周圍的太監、大臣，而這些人當中說不定就有害褚翌的人。

這就像小學生了同學欺負想告狀一樣，是的思維低齡化了。

好吧，當日覺得自己是“上頭沒人”想靠自己雙手報仇，到褚翌，發現他就算“上頭有人”也一樣要靠自己，頓時心里平衡了……

褚翌一見的模樣，就知道又犯蠢了，哼了一聲，出去去找軍醫。

留下隨安蹙眉想著要從什麼地方下手。

等想起可以問問軍醫這種“南天”的毒的來源打算順藤瓜的時候，褚翌已經問了軍醫并且拿著涂手的藥回來了，一開口，自然又是被褚翌一頓奚落。

隨安現在跟褚翌相，畏懼了，膽子大了，就回：“你厲害！”一邊說一邊挖了藥涂在他手背上。

褚翌的手指修長白皙，手心里有幾個繭子，但看著還是十分賞心悅目的，隨安小小嫉妒了一下，覺得褚翌真的有得天獨厚的本錢，小聲嘀咕：“手比臉還白！”所以那天一下子看到他的手，就覺得不對勁。

褚翌見嘀咕，本想嘲笑，想起自己這不是打擊政敵，犯不著這麼“實在”，畢竟將的面子踩屎，對他也沒好，心思如電轉道：“說起來還是多虧了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這話說的，他自己竭力忍著才沒有打寒。

隨安則沒有他這麼淡定，覺得自己汗都豎起來了。

褚翌也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這種溫脈脈的對視，眼都快瞪瞎了。

還是他先低咳一聲，然后轉移話題：“我問了軍醫，南天之毒，出自……”剛要說周薊，想起對周薊的興趣，立即道：“我會命人去查的，你不用管了。”

隨安卻抬頭看他：“出自哪兒？”

褚翌心道，娘的這會兒又不好糊弄了，生了個腦子專門來對付老子是吧？

“出自宮中。”

“哦。”隨安點頭，心想這不廢話嗎？那軍醫看著就不靠譜，還不如自己去查呢，反正如果不能從皇上邊查，那就追本溯源，從源頭尋唄，越是稀奇古怪的毒，應該生產的越才是。

褚翌也有點為難，看了的傻樣，當然是喜歡時時的留在自己邊，但又怕一不留神將拖危險當中，新縣在后方倒是安全，可那里有王子瑜，還不如將送回西路軍呢，起碼褚琮知道是他的人，不會旁人打歪主意。

算了，還是送走吧，留在這里，他的心老是跳。

“你收拾收拾今天就跟衛戌回西路軍吧。”

隨安原本打算就走，可沒想到他突然這麼說，心中登時有些委屈了，不讓走的是他，現在突然變卦趕走的也是他，但是自己開口說想留下？還沒有那麼厚。

呶呶的低頭“噢”了一聲，臉上有些窘然不自在，說著就站起來打算往外走。

看這樣兒，褚翌的心都跟著酸了。

兩個人之前挫折這麼多，還不是因為往常都藏著掖著不肯說清楚明白？他的心意，他自己知道，但要是讓他這麼著天天表白，還不如殺了他，可要是不說，讓誤會他的意思，再胡尋思……

褚翌恨不能復制一下自己的腦子給隨安看看。

他猶豫再三的結果就是不經大腦說出一句：“算了，你不想回去，就留下吧。”

可這句飽含了無奈跟心疼的話，在隨安聽來，卻像臉皮很厚，著他死皮賴臉似得，的神頓時一冷，垂下眼瞼道：“我在那邊都悉了，回去方便些。”

褚翌頓時覺得自己好心被當了驢肝肺，不，這個人本來就缺心肺！

可他不愿意在這種時候跟賭氣……，兩個人難得的相，歡喜的時間都不夠，難不還要在這里糾纏這些虛假意不？

想到此，他心里一下子生出萬千，攔住的去路：“我是怕你了我連累……，你能在這里，我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心里的話一旦說出來，接下來繼續說也就不難了，他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你既然了我的人，我自然是真心相待，以后的事自然由我來安排，反正你只要知道，你我之間，從一開始就沒有旁人，我現在不會喜歡上別人，估計將來也不會，若是，變卦，大不了給你殺就是了……”瞧瞧對林頌鸞的那狠勁，褚翌覺得，自己要是真以后喜歡上旁人，下場也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