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蓮》第137章 怨了了,難卻

嘉山口一戰,耶律休哥大敗,殘兵敗將僅萬餘人殺出重圍,丟棄了主帥旗鼓,東卅突西殺,輾轉逃向東北方向,最後遁逃保州。一直沒有公開面的楊繼業自率一路兵馬此前已奇襲唐縣,收復唐縣麗一直在等待消息,李華庭、劉廷讓大敗耶律休哥後,立即派人快馬通報,獲悉耶律休哥大敗,自家後路已不可能被敵軍鐵騎截斷,楊繼業立即自唐縣出兵,連夜突進,經一夜又一日的戰,於次日傍晚奪取大茂山原宋軍兵孰

佔據了這個堡壘,宋軍便徹底切斷了侵宋境的東西兩路遼軍之間的聯繫,進可西攻靈丘,中攻靈狐,東攻易州,爲宋軍反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此一戰,宋軍收復唐縣、唐山、都、北平四城池,斬首三萬七千級、得馬匹數萬匹,生擒遼國將軍十二名,俘獲遼軍三萬餘人,軍甲仗不計其數。就像高梁河一戰時,耶律休哥抓住了趙義一個細小的失誤,趁機予以撕裂、擴大,從而一戰扭轉整個戰局,從全面防轉變爲全面反攻一樣,楊浩又怎麼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宋軍的大反攻從小唐河一戰遼國八萬銳之師的潰敗開始了。這次大反攻由東到西,在整個戰線上開始,雁門關、府州、燭川,乃至整個東線戰場,所有的宋隊全面投了戰鬥。

宋軍一向攻防一,尤以防著稱,在西夏兵團與之合併後,卻頭一次用上了全攻陣型,第二天,楊延郎和羽便領兵向保州發了進攻。耶律休哥自幽州大捷後,還沒有吃過大虧,兵鋒所向,戰無不克,不免滋生了驕意,結果在定州城下一敗塗地,此一敗勢必將影響整個戰局。

逃回保州後,他知道宋軍必然隨後趕到,立刻開始部署防務,同時迅速向各路遼軍下達軍令,果斷決定從戰略進攻全面轉戰略防,儘可能地保持戰爭果。並修書一封,派人快馬呈報幽州,請罪的同時,也把宋與西夏合兵的意外況稟報了太后。

宋國能擁有這麼多戰馬,這麼多訓練有車的騎兵,唯一的來源,只有可能是西夏口況且耶律哥當初兵臨濁川,曾經與西夏軍對峙良久,對西夏軍比較悉,更曾耳聞過西夏兩支破陣勁旅重甲兵、陌刀陣。此時想起,如何還不明白他在小唐河到底遇到了什麼?

他知道西夏對隴右用兵的時候,最新收到的報,據說楊浩已向關中進發。遼國大舉南下,除了因爲宋國自幽州一敗,元氣大傷之外,另兩個憑仗就是趙義意外駕崩,主繼位,以及西夏與宋國直接開戰,這個中原帝國必將兩面敵。

現在是怎麼了?西夏兵爲什麼與宋軍合兵一路,並肩作戰?在中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羽和楊延朗兵臨保州城下,猛攻不克,於是決定先掃清外圍,遂由羽虛張聲勢繼續攻城,楊延朗則悄悄帶本部兵馬離開保州,轉攻保州周邊仍被遼兵佔據的縣鎮,當晚,楊延朗攻克遂城,並以此爲據點,了保州眼皮子底下的一顆釘子。

耶律休哥很想弄清楚這一切,只可惜戰場上派出的斥候探馬,是不可能探察到對方帝國部發生的這些大事的,於是耶律休哥傳下令去,務必要活捉幾個敵軍。羽率軍正在攻城,故意放開一個豁口,再生擒幾個宋兵並不困難,很快,耶律休哥就弄清楚了這段時間中原到底發生了什麼。

中原發生的這件大事,許多宋國邊關守軍在楊浩的大軍趕到之前也被矇在鼓裡,直到現在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未必清清楚楚,但是羽的兵是從隴右到關中,再到汴梁開拔三關的,對事的原委十方清楚,耶律休哥弄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由得大吃一驚。

既然宋與西夏合一,何止兵力陡增,士氣大振,而且宋國在橫山一線與西夏對峙的大軍,乃至西夏隊,必然也要向遼軍發進攻,此刻攻向雁門關的十萬遼國兵馬恐怕有危險了。他馬上就覺到,敵勢正強,不可力敵,僅僅由進攻轉爲防是不夠的,想要保持勝利果實,將已經佔領的這些州縣牢牢控制在手中的想法也無法實現了,現在只有主撤軍,撤回遼國境去,纔有可能穩住陣腳。

耶律休哥立即再擬第二道下發整個戰區的撤軍命令,並且命令全城守軍立即準備,連夜突圍。

羽的圍城大軍防重點是北城,是夜,耶律休哥開西城,全軍闖營破陣,殺出重圍,馳出數十里,再北向而去,次日,潘率兵趕到保州,耶律休哥已鴻飛冥冥。保州城百姓倒是大多安然無恙,並沒有遭到耶律休哥劫掠殺,或屠殺平民泄憤。

這固然是因爲遼軍此番南下,打得是佔領宋國領土的目地,所以不想對地方百姓過於苛待,也是因爲耶律休哥用兵,部向反對滋擾欺侮普通百姓。這的確是一個明磊落的北國英雄,然而既然爲了各自國家的利益了對手,這份相惜之也就得擱下了。

楊浩聞訊,也是爲之嗟嘆,不過嘆息也沒多久,因爲戰爭已經全面打響了。只不過濁川、府州、雁門關那邊是雷聲大、雨點小,宋軍接到的命令是即便能夠取得勝利,也不可過於深,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製造一種聲勢,牽制遼國南院兵馬,楊浩的主攻方向……在東北。

祁連山脈,綿延數千裡的崇山峻嶺一片白雪皚皚,今冬的第一場雪,下得就是如此之大。

一夜之間,積雪覆蓋,茫茫一片,呼嘯的北風颳得雪沫子直往人的脖梗子裡灌,這樣的環境,地面上有任何痕跡,都可以一個時辰之平如鏡,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中追殺一支幾十人的隊伍,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是阿古麗並不肯放棄,的心中正燃著一團火。

穿著一男式的戰袍,白的皮襖,白的皮,外面再套一件聳聳的皮坎肩兒,頭上是帶遮耳護面的皮帽,腰畔掛一口彎刀,全上下唯一在外面的只是一雙黛眉上淺掛白霜的大眼睛。

策馬站在一個積雪不多的山坡上,阿古麗俯哦著面前的雪原,雪原茫茫,把淺淺的河流、枯黃的草地全都埋在了下面,白雪無邊無際,遠山緲緲如影。

後面,是近千人的騎兵隊伍,全都穿著聳聳的寒效果極好的皮袍皮帽,隊形看似散,實則暗藏玄機,隨時可以以三人一伍相互配合的方式投戰鬥。

,一個黑點迅速移過來,近了,更近了,漸漸可以看清那是一人一馬。

馬上的騎士一路飛奔而來,馳上山坡,到了阿古麗近前,猛地一勒繮繩,健馬希倖幸一聲長嘶,踢得腳下雪花四濺。風吹著,歡得阿古麗肩頭皮坎肩上的狼毫微微地抖著,卻彷彿漢白玉的巖石雕就一般,一

“報,屬下探聽到了消息,夜落訖率二十餘騎,現已逃到了麓牛部落。”

阿古麗的雙眉微微一聳:“麓牛部落?難道他們不知道我的命令?任何部落膽敢收容夜落訖者,殺無赦!“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麓牛部落的首領鐵柯與夜落訖是結拜兄弟,所以……”

阿古麗冷笑一聲:“結拜兄弟?不過是一頭被人利用的蠢豬罷了,”

猛地一提馬繮,提氣揚聲,厲聲喝道:“前進,突擊麓牛部落!”

麓牛部落,夜落訖強打神與鐵柯飲酒暢談,敘了敘兄弟之,談了談東山再起的打算,許了一堆空中樓閣的好,一回到特意爲他安置的氈帳,那雖敗不倒的英雄氣概登時一掃而空,極是疲憊地倒在狼皮褥子上。

氈帳中很簡陋,麓牛部落的生活條件並不太好,不過很暖和,地竈裡炭火正旺,帳中曖烘烘的,燈熄了,只有炭火紅紅的,映照著整個氈帳。

一敗,再敗,一退,再退,現在還能逃到哪兒去?羅丹終是不可靠啊,楊浩的兵馬一到,他就降了,還在自己背後狠狠捅了一刀,幸虧他一向戒備著這老小子,並不敢過於信任,雖然殺得他大敗,卻未因此要了他的命。自從之後,一敗再敗,手中的兵馬越耗越,只能東躲西卅藏。

藉著這兩年他對青海湖周圍地形的悉,他一次次逃過了阿古麗那個瘋人的追殺,可是那個人居然傳出號令,青海湖諸羌部、吐蕃部、回訖部,誰敢收容他,就與他同罪,一時間他尊貴的回訖大汗,居然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對鐵柯,他也不敢完全地信任,但是不投奔鐵柯,他這二十多個缺糧的人就得凍死在大雪原上。眼下,他已把那二十多個心腹,安排在了他的氈帳周圍,夜落訖和躺在溫暖的狼皮褥子上,暗暗地盤算著:“這兒也不可安全,明天還得走,從鐵柯這兒弄點乾燒酒,繼續西逃,這臭人總不會追到高昌國去吧?”

倒底是年紀大了,又過了這麼多天風餐宿,擔驚怕的日子,好不容易躺到一個舒適的所在,夜落訖真的乏了,思索著下一步的出路,漸漸的他已睡眼朦朧。

此時,阿古麗的人馬已幽靈般地包圍了麓牛部落的駐地。草原上的部落牧馬放羊,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生活十分艱苦,天氣的變化、狼羣的肆、其他部落的掠奪,種種條件,養了他們警覺如狐的格,要襲這樣的部落絕不容易。

而阿古麗也沒想襲,的手段是突襲。

麓牛部落的牧羊犬瘋狂大,牛羣馬樣發出,警醒的族人剛剛抓起放在枕邊的長刀,喊殺聲就

從整個營地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剎那間,原本只有冷風呼嘯的營地裡人喊馬嘶,牛羊啤咩,狗兒狂,阿古麗的鐵騎闖了進來。

踹營破帳,本不予對方反應的機會,大戰就開始了。騎士們呼嘯著奔馳往復,有那匆匆忙忙跑出氈帳,手中提著兵還沒搞清況的牧人,一匹匹快馬風一般在他們邊掠過,雪亮的鋼刀就從他們頸間、頭頂飛過,帶起一蓬雨,一沉重的便砰地一聲重重跌在雪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深夜,卻非手不見五指,連天漫地的白雪,將任何微弱的都發揮到了極致的作用,大地是灰濛濛的,足以辨識人,在那些揮舞得如雪片般的鋒利馬刀下,在擊刺如閃電般的長矛大槍面前,再加上騎士們以靈活的手間隙出的連珠快箭,麓牛部落的族人就像待宰的羔羊,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反抗十分短暫,也十分微弱。

夜落訖半夢半醒,睡得並不踏實,驟聞高呼慘聲,他霍地一下坐了起來,抓住了佩刀。

“怎麼回事?是阿古麗追來了,還是有其他部落劫掠麓牛部落?”

夜落訖心口忤忤直跳,幾個心腹侍衛已抓步搶進帳來,手中舉著火把:“大汗,有夜襲。“

夜落訖跳起來,一個箭步跳到帳口,只見外面快馬來去,呼嘯廝殺,短刀長矛、間以弓弩,攻勢凌厲兇狠,可怕至極,鐵柯及一衆住在中心的有分的武士反應過來,衫不整地提刀拿弓殺出帳去,但這也不過就是送死罷了,殺氣騰騰的夜襲者呼嘯而來,銳不可擋,本不予他們反擊的機會。

人影紛,怒吼連聲,鐵柯等人雖然悍勇,甚至不惜以命搏命,但是在人家衝出營盤,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時候,失敗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腥慘烈的屠殺持續了僅僅一刻鐘,反抗就只了粵星的自發行爲了。

這時大概已經有人抓住了麓牛部落的牧人,問清了他們的所在,陸陸續續有許多人下馬,提著淋淋的馬刀長矛向夜落訖的氈帳近。

夜落訖並非不想逃走,只是他做爲尊貴的客人,住在麓牛部落的最中心,馬匹也不在氈帳外面,在這樣混的局面中衝出去,危險會更大,他只能祈盼著這些不速之客只是某個部落因爲寒冬難過,打起了麓牛部落的主意,那樣的話,他未必就沒有一線生機,儘管阿古麗下達了誅殺令,敢收留他的部落已經之又,可是做爲回訖王姓九族,又爲青海湖回訖部落的領袖這麼久,敢把他抓起來向阿古麗邀好的部落也並不多,那是一種天生的敬畏,與他麾下的兵馬多無關,是由於他尊貴的統,王子就是王子,哪怕已經沒落了,也不是財大氣的普通回訖人敢予輕辱的。

但是很快他就絕了,幾個戰士揚起飛抓,使勁一拉,轟然一聲,整座氈帳倒塌了,他和護在邊的幾百度步步生蓮吧十三蓮吧文字民威武名心腹便暴在外面,四周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將他們團團圍在中央,正前方有幾支火把,火焰獵獵隨風,燃的正旺,儘管每個人都穿得十分臃腫,但是中間那個個相對於旁邊那些大漢材還是顯得苗條許多,出一雙眼睛,只看見這雙眼睛,夜落訖的心就深深地沉了下去。

“你怪我麼?你怪我麼?甘州基業難保,無數族人喪命沙場,別人死得,難道你就死不得?”

眼看著四周冷酷而鄙夷的眼神,夜落訖突然絕地廝吼起來。

阿古麗靜靜地站著,冷冷地道:“那麼,你派阿里潛回甘州,試圖殺死我,挑唆科老溫和蘇爾曼彼此反目,又如何解釋?”

夜落訖惱怒:“我是大汗,我是回訖大漢,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草場、牛羊、你們的命,爲了大業,有什麼不可以犧牲的?我你們活就活,我你們死,你們就得去死!因此我是你們的大汗,我是你們的大漢,誰敢殺我?誰敢殺我?“

“現在不是了!”

阿古麗淡淡地說,手指一點“,嗖嗖嗖呃……“無數枝利箭向他們上攢過去,片刻的功夫,夜落訖和邊的幾個侍衛已渾中箭,緩緩倒在地上。

阿古麗靜靜地看著夜落訖的,眼神十分複雜,過了片刻,一名心腹將領悄悄走到邊:“大人,咱們現在怎麼辦?”

阿古麗解開面罩。出一張紅豔豔的小兒:“夜落訖兵敗後,艾將軍便急急師離去,聽說大王正對北遼用兵,隴右新復,基不穩,咱們……便暫時坐鎮隴右,爲大王守好後院兒吧!“

“是,那他們……的?”

“哪裡黃土不埋人?”阿古麗最後瞥了眼那個曾經是男人的男人的,眼神裡微現的一迷惘已不見了,眸閃亮,澄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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