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冷元勛的這種反應，也更加讓柳城確認了心中的那個想法——

安謹和冷元勛的關系，一定不一般。

沒有人看見，柳城的臉上飛速地掠過一抹深沉，隨后，他說出一句聽起來沒頭沒尾的話來：“冷總，說起來……六年前，曼走的時候，你有沒有后悔過？”

話音剛落，冷元勛的眼底就驟然覆上了一層深刻的冰霜，他轉過頭來，死死盯著柳城，目戾氣而深寒，“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柳城聳了聳肩，他雖很忌憚得罪冷元勛，但總有些事，是不吐不快的。

“我就是覺得好奇，所以隨便問問，冷總您別往心里去。”

柳城掛起一幅輕松的笑容，可卻一點都起不到緩和這儼然已經變得有幾分張的氣氛。

冷元勛凝視著冷元勛，那雙鷹眸很凌厲，似乎是要刻進他眼底深似的，他警告道：“你若是想保住柳氏，就別招惹我，更別提起六年前的事。”

一寒意從柳城的后背升騰而起，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是太大意了。

咬了咬牙，柳城著頭皮，勉強回視著冷元勛，道：“我只是聽聞曼在外過得并不好，所以覺得……”

“覺得什麼？”冷元勛打斷他，以一種極其譏誚的語調接上：“覺得心疼，嗯？”

柳城心頭咯噔一聲，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元勛睥睨著他，明明他也只比柳城高出半個頭而已，但柳城就莫名覺得這個男人把他制得死死的。

“有些事你不該管。”

只丟下這一句話，冷元勛就轉離開。

待他一走，柳城才如釋重負地起了氣。

他已經太久沒有和冷元勛正面打過道了！上一次還是六年前，這一次再次正面鋒，竟覺得這個男人比起從前更可怕了不。

六年前，冷元勛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

柳城抬手輕拭去了額角不知什麼時候冒出的冷汗，他松了一口氣，克制住了心底的那子不甘心。

畢竟……陳曼在Y國過得不好，他心疼，這是事實。

罷了……

這件事他不敢再手，畢竟手后要付出的代價很有可能是整個柳氏，他賭不起。

收起了這些心思，柳城扶了扶金鏡框，又再次恢復了那派溫淡的樣子，轉融了幾位老板之間的談中……

而冷元勛，他漫步在酒樓之中，目所過之，所有人都很忌憚地向他點頭示意。

只要他在，便是人群中最矚目的焦點。

沒有人敢上前和他套近乎，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冷元勛現在的心似乎很差。

而且，他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最終，這個男人的視線落在了程洺璽的上，定格住，一直停留著，直到程洺璽察覺以后，這才為之一驚。

程洺璽驚的是冷元勛這個大人為什麼會把注意放在他的上，也驚于冷元勛看向他時的目如一頭猛，帶著無盡的毀滅和侵略。

程洺璽原本正和幾位老板聊著天，但眼看著冷元勛就這麼朝他們走來，不僅是那幾位老板，就連程洺璽自己角上的笑意都有些僵住了。

冷元勛就在他們這幾道略帶些不安和難以掩飾的欣喜的目中走來，最后落座在一旁的沙發上。

“冷總好。”

這幾人很主地就和冷元勛打著招呼，畢竟冷元勛都親自走來了，雖然不知為的是什麼，但是這麼一個人，是每個老板都不得結的對象。

若是哪個企業能乘上冷氏這列快車，那麼后半輩子基本無憂了。

“嗯。”冷元勛頷首示意，看上去倒不像那麼難以接。

這更讓這幾位老板們欣喜若狂了。

這些一個個都在爭先恐后地在冷元勛面前諂，當然其中也包括了程洺璽。

但冷元勛的反應始終都是淡如止水，這也不影響他們的熱。

只有程洺璽漸漸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他為什麼覺冷元勛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程洺璽心底下意識地就嗅到了一危險的氣息。

但他不敢說不敢言，只好低眉順眼的，靜靜地不說話，也不結冷元勛了。

可就算是程洺璽已經有在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時，冷元勛卻屈指輕叩了叩沙發扶手，他惜字如金：“程總麼？麻煩幫我倒杯酒。”

被點名的程洺璽一愣，只覺得脊背都瞬間僵起來了。

其他幾人則是以一種艷羨的目看著程洺璽，就好像他已經搭上了冷氏這趟快車了一般。

只有程洺璽覺得渾發寒，那不對勁的覺越來越強烈。

偏偏他還不能拒絕，只好陪著笑，膽戰心驚地給冷元勛倒了一杯紅酒。

就在他將紅酒遞給冷元勛的時候也不知是冷元勛沒想接，還是他松手太快，這杯紅酒居然就一不小心從他手中掉落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

高腳杯“啪”的一聲脆響，就這樣碎裂在冷元勛的腳邊，里面猩紅的酒飛濺而出，有不都濺在了冷元勛的黑皮鞋上。

程洺璽心中警鈴大作，頓時惶恐的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冷總，是我手了。”

冷元勛沒說話，手指在沙發上輕輕敲擊，那雙冰冷的眸子煥發著耐人尋味的微。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屏住，生怕因此惹惱了冷元勛。

但下一秒，冷元勛卻忽然說道：“沒事，你替我了就好。”

聽起來雖是平淡無奇，但讓人當眾鞋……這未免是有些辱人的意思。

程洺璽的面子上也掛不下，他的臉已經很難看了，卻還是一直克制著，不敢拒絕。

冷元勛都發話來，他要是敢說不，豈不是在跟冷元勛做對？

更何況……沒準因為這件事，他就真的能攀上冷元勛這棵大樹呢？

本著這樣的想法，程洺璽深吸了一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條手帕，彎下來，小心翼翼地替冷元勛起了皮鞋。

冷元勛角輕扯，就這麼冷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