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鈺和舒閔等人被斬首示眾的這天，舒久安去刑場目送了舒閔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舒久珵也來了，一開始他是很糾結的，不知道要不要來。

但最后想著舒閔到底是他的父親，他應該來送他最后一程。

陳素原本也想親眼來瞧瞧，但趙宏闊想著那場面過于腥，怕陳素會到驚嚇。

畢竟陳素的年紀也不小了，所以就出言把陳素給勸住了，趙明輝他們也跟著勸。

陳素也不是非要過來，他們這一勸，便打消了來刑場的念頭，反正舒閔的結局已經注定了，去不去都那樣，沒有必要去看那淋淋的場面。

來到刑場后，舒久安和穆清朗、還有舒久珵站在一個位置高視野好的地方，看著刑場里的跪著的人。

那一排排穿著囚的人被反綁著手，跪在刑場上，他們個個蓬頭垢面，毫看不出以往的模樣來。

不管以前多麼風，權勢又有多大，現在都是一個樣子，生命也就只剩下這最后的兩刻了。

他們的邊都站著一個提著大刀的劊子手，那大刀在太底下，泛著冷，讓跪著的那些人，心中恐懼不已。

這些人都清楚自己的命運，有些人神麻木，認命接，一言不發的等待死亡。

有的人做不到認命，一直不停的哭喊，嚷嚷著自己不想死或是后悔了之類的言論。

而有的人在臨死之前互相指責與謾罵，互相推卸責任，說自己不該聽信誰誰……

穆清鈺是罵的最兇的哪一個，他誰都罵，上罵老天不公，下罵自己的人都是廢，最后罵穆清岐無用，沒資格當皇帝……

整個刑場就屬他的聲音最大，幾乎將其他人的聲音都給蓋了過去，圍觀的人加起來的聲音也沒有他的大。

監斬聽著穆清鈺都罵到穆清岐的頭上了，害怕得心頭直，然后便連忙派人去將穆清鈺的給

堵上。

但穆清鈺被堵著后，還不消停，一直發出‘嗚嗚’的聲音，眼里滿是憤恨，也在不斷的掙扎著。

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想要說的話還是罵人的。

穆清鈺的妻妾們兒們，一個個哭得老慘了，他們大都沒做過什麼壞事，但因為和穆清鈺扯上了關系，便逃不了被斬首的命運。

穆清鈺的兒們，有兩個年紀很小的，看著才五六歲的樣子，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本該天真燦爛的年紀，卻因為自己父親謀反，不得不早早的結束了自己的人生。

雖然殘酷，但這便是謀反失敗后的代價，歷來都是如此。

許多人心里都清楚，但看著這麼一個況，也還是忍不住嘆道：“稚子無辜，真是作孽啊！”

舒久安和舒久珵看著，這心里也有些不好。

但結果就是如此殘酷，誰也改變不了，只能無奈的嘆息。

他們命不好，這輩子投錯了胎！

舒久安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后，便移開目不去看那幾個孩子，轉而看向跪在第二排第三個的舒閔，以及第四個的柳雅。

舒久安有些驚訝，這才兩的功夫，舒閔的頭發居然都白了，那背也佝僂著，整個人看著像是老了十幾二十歲的樣子，看著很是滄桑，很是可憐。

舒久珵也同樣被嚇了一跳，他方才仔細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舒閔，還是順著舒久安的目看去，這才發現那白發蒼蒼的人居然是舒閔。

舒閔這個樣子，這讓舒久珵的心里很是復雜。

舒久安沒注意舒久珵的緒變化，只是有些疑，前兩日去看舒閔的時候，舒閔只是很狼狽而已。

怎麼這才過了兩日，舒閔就變了這個樣子，舒閔是想了些什麼，才把自己搞這樣的？

其實，舒閔也沒想什麼，他只是又回顧了一下自己這一生。

從記事起開始到如

今，他回顧了一遍又一遍，像個旁觀者那樣去回顧……

他發現自己真的是在福中不知福，趙景姝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學識都是極好的，還對他一往深。

可他卻看不見，也不珍惜，只把柳雅當寶，然后為了柳雅做了那麼多的事，甚至為了柳雅和柳雅的孩子，放棄自己其他的孩子，到最后他一無所有，眾叛親離。

他真是錯把魚目當珍珠！

他在想，要是當初他好好的珍惜趙景姝，和趙景姝過日子，他如今的結局也必定不會如此。

之后，他想到了舒久安在他被判流放的時候說過的話，舒久安說他的幾個孩子都恨他，都恨不得他去死，舒玉和舒玉璃甚至還給他下了讓他變虛弱的藥。

而他最寵的舒久寧，也十分不愿意來看他最后一面，還得舒久安押著來才行……

最后他又想起了之前在平王府牢里，趙景鑠和他說的那些話……

他真的是自作孽，為了他的貪心，為了這麼一個欺騙了他那麼多年的柳雅，把自己大好的人生和前途都毀于一旦，到最后落得這麼一個結局……

這想著想著，他這心中的悔恨也越來越大。

這樣的悔恨，讓他的心變得極度抑和難過，也就導致他在這短短兩日的功夫蒼老這個樣子。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還是因為自己落得這個結局而到悔恨？

這一點，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相比起舒閔，跪在他邊的柳雅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雅的頭發都白了一半，人瞧著也是瘋瘋癲癲，神智不清的樣子，現如今柳雅真的就是一個瘋婆子。

會變這個樣子，顯然也是因為聽了舒久安說的那些話的緣故。

聽了舒久安的那些話后，真的覺得自己現在遭遇的這一切都是作孽太多而遭到的報應，對此，

很后悔，也難以接這個事實。

所以，到最后就把自己搞瘋了。

舒久安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語氣不明的說道：“真可憐啊！”

一旁的穆清朗聽著這話，不由的看向舒久安，然后在順著舒久安的目看向刑場，想知道舒久安是因為誰才有這嘆的？

見舒久安是看著舒閔和柳雅時，心里就有些擔憂，便上前握著的手，開口說道：“他們并不可憐，這是他們自己選的，與人無尤，你別想太多。”

穆清朗擔心會因為自己讓舒閔落到這個地步而心有負擔，比較舒閔是父親，所以便勸了幾句。

一旁看著的舒久珵，艱難的收起了自己的緒，然后開口附和道：“姐夫說得沒錯，他如今這結局，都是他自己選的，沒有人他，他一點兒都不可憐。”

可憐的是趙景姝，是隨安，們原本可以活得好好的……

舒久安回握穆清朗的手，看著舒久珵一臉沉重的樣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然后道：“我只是尋常的慨而已！”

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對方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讓人深惡痛絕，恨不得對方死無葬之地。

可一旦對方的境變得凄慘、或是快死了，那麼人們也就會覺得對方可憐，從而生出憐憫之心。

人啊，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去同、去偏向弱者。

舒久安也是個普通人，也不例外，但也僅僅是覺得舒閔和柳雅他們可憐而已，對他們的態度也不會有一一毫的改變。

因為很清楚舒閔和柳雅都做過什麼！

舒久珵也同樣覺得舒閔可憐，也有些同舒閔，但想到趙景姝和隨安，他便將這些緒都了下去。

在附和穆清朗的話時，他也是用那些話來提醒自己，讓自己不要可憐和同舒閔。

這時，監斬的聲音突然響起，“午時三刻

已到，行刑！”

監斬一邊說，一邊將監斬牌扔到地面上，這帶來的聲響像是重重敲在穆清鈺和舒閔他們的心頭，讓他們的心頭再一次涌上恐懼，哭喊聲逐漸多了起來。

面對死亡，在冷靜的人也都會覺得害怕。

劊子手們聽了令，一個個的都提著手里的大刀，然后端起地上的酒，喝了一口吐在大刀上。

最后，劊子手們抬起大刀，手起刀落，一顆顆人頭便滾落在地上，沾著鮮和灰塵，看著很是恐怖。

舒久珵在劊子手提刀砍下去之前，就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下去。

而穆清朗則快速的站在舒久安的面前，并手捂住了的眼睛， 將那淋淋的一幕都擋住了。

穆清朗知道舒久安想親眼看到舒閔和柳雅被行刑，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去這麼做了。

舒久安雖然沒看到舒閔和柳雅人頭落地的場景，但聽到了聲音，知道他們死了。

這一刻，心里的一顆大石頭落地了，這事結束了。

上輩子的仇、趙景姝和隨安的仇，都連本帶利的報了，本應該覺得高興和暢快的，可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心很是復雜。

需要時間來緩緩這復雜的心，或者是找些事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剛這麼想著時，穆清朗就告訴，趙景鑠今日會帶著大軍抵達盛京，而穆清岐會在宮里設宴，為趙景鑠他們接風洗塵。

宮里設宴，舒久安和穆清朗自然是得去的。

這對舒久安來說，正好是個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

舒久珵也沒什麼事，也跟著去了。

但在去宮里之前，他找個人幫忙收斂舒閔的尸首，把舒閔簡單的安葬一下，不至于曝尸荒野，被野啃食。

舒閔總歸是他父親，他于心不忍。

人死如燈滅，他找人把舒閔簡單的安葬一下，也算是他給舒閔盡的最后一點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