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司機趁著拐彎的時候，向后看了一眼。

顧念恢復到之前的狀態，雙眼閉，脊骨放松，斜靠在椅背上，呼吸舒暢而平緩，只有當車子顛簸的時候，才會睜開眼睛看一眼窗外。

安初白則是低著頭，上架著電腦，手中還握著文件，偶爾能聽到紙頁的翻聲。

敏銳地察覺到有人看他，抬頭一看，正好撞上司機向后探頭張的樣子。

嚇的司機連忙坐直子，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安先生的眼神也太嚇人了，僅僅被他看了一眼，心驚膽的。

不敢再有其他想法，司機駕駛著車子，更加的小心翼翼。

“吱——”

胎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車子突然停止，慣使然，顧念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連忙用手撐住，沒注意到后坐著的安初白。

五蔥指握靠背，安初白的腦袋剛好撞在顧念的指骨，力量太大，疼的顧念悶哼一聲。

“抱歉，顧小姐。”安初白的臉上出罕見的愧意，鼻梁上的金眼鏡早就甩到地上。

藏在鏡片后面的一雙狐貍眼了出來，眼尾上挑，弱化了他上的冷酷無，平時和人對視時，總會被他周散發的寒意嚇退，讓人而生畏，不敢抬頭再看。

眼鏡戴久了，安初白不適應地側著頭，視線落在暗，緩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看了看顧念發紅的指節。

“沒關系，下次小心點。”顧念回搭在靠背上的手，將落在額前的發掛回耳后，順勢坐回原位。

“李廣，前面怎麼回事？”

安初白的語氣不太好，眉眼蘊含著怒意，目銳意，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隔著帕子，躬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鏡。

從鏡片到鏡架，手帕一點點的拭過去，直到他覺得滿意為止，才將眼鏡重新帶在鼻梁上。

前方突然出現的一顆大樹，被人惡意砍伐，倒在大馬路上，急之下，司機只好踩住剎車，就發生了剛才的那一幕。

還沒說明況，就聽到安初白的聲音。

司機頭皮一，就像帶了箍咒的孫悟空，既有畏懼，也夾雜了點不滿。

“對不起，安先生，前面突然出現一顆大樹，攔在路上，現在無法通行，您看是原路返回，還是先在這里等待？”司機在駕駛室上拔下鑰匙，轉對著車的安初白說著。

說完后，抬起頭，對上安初白深邃的眼眸，司機覺自己的心臟又猛然地抖著。

安初白不慌不忙地整理著手中的帕子，如果不是地點不對，還以為他剛從宴會里出來，一舉一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與危險。

疊好的手帕并沒有塞回口袋里，安初白隨手將它扔出窗外，真的材質，輕飄飄地像一只飛舞的蝴蝶，落在地上沒發生一丁點的聲音。

司機靜等著安初白吩咐，眼神飄忽不定，目上水泥路上的藏藍手帕，忽的，又收回了視線。

“吩咐人來理。”

“好的。”

司機背著兩人，下車后站在離車頭不遠的地方打電話。

車只聽到兩人輕緩地呼吸聲。

“——”

后發出巨大響聲，商務車的車尾被撞了個大窟窿，直驚的顧念站了起來，帶來疑的目看向安初白。

“下車！快！”沒有解釋，安初白撈起車后座上的一把左手槍，鐵青的臉昭然若揭，恐怕車前倒下的那顆大樹，就是對方的手筆。

況不妙，顧念即使行不便，也忍住了上的不適，跌跌撞撞地跟在安初白的后。

山道狹窄，對方毫不含糊地撞上了商務車的車尾，是存了心的要車上的人全部去死。

下車前，顧念反手出一商務座上的長柄傘，權當拐杖。

子山壁，糲的山石在顧念的背上磨出了一道道痕，毫無知覺的那只傷，踩在地上，麻木中帶著些微的刺痛。

后跟的皮卡車上，下來了五個壯漢，手中拿著的槍管，對著剛下車的兩個一通掃。

司機貓著腰，聲音撕裂地在前面喊道：“安先生，前邊也有人！”

“幾個人？”沒有波瀾的語調，在此刻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覺。

“三個。”

安初白回頭，兩個人四目相對，所有想說的話和未說出的話，全部都包含在這個眼神里。

顧念點點頭，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用另外空下的一只手，就勢抓起一把塵土。

“走！”

兩人同時起，向前跑去。

司機在前面的夾里等著兩人，看見安初白拿著槍沖過來，忙側讓出位置。

武握在安初白的手上，兩人跟在他的后，這個時候，誰都不想死去。

子彈傷最前方的一個人，為顧念一行人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就是現在！

三個人迅速地從夾里跑出去。

前后夾擊，安初白帶著兩人跑到公路外側，面前是低矮灌木叢生的山坡，從這里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太慌了，沒顧上后的壯漢，早已經悄悄來到了幾人跟前，左右夾擊，想要將顧念一行人一網打盡。

直到有人倒地。

站在最前面的壯漢，被安初白的行為激怒到了，紅了眼眶，暴戾地舉起手槍，對準安初白的心臟。

風輕呼呼地吹著，顧念揚起手中的塵土，力一扔，沙石迷住了幾個人的眼睛。

顧念拽著安初白的胳膊，從公路上跳下去。

下墜的過程，安初白在顧念的耳旁輕一下。

兩人降落在草木蔥蘢的灌木叢里，的枝條，細的刺，匝匝地捆住他們二人。

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像滾雪球一樣，咕嚕咕嚕地向山腳下滾去。

晨間薄霧籠罩，日剛剛升起，樹葉上的晨曦初，滴答滴答地順著顧念的脖子向后的土壤。

顧念凍醒了，脖子上水淋淋的，渾酸痛無力，剛要坐起，眼前一暈，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顧念的臉難看至極，咬著牙，又撐起子坐在地上。

不遠傳來斷斷續續地咳嗽聲，顧念紛飛的思緒在這一聲聲中回攏，安初白躺在不遠的地面上。

下是一大攤跡，濡灰褐的土壤，整個人倒在泊中，黏膩腥甜的氣味，無孔不地鉆進顧念的鼻腔里。

爬到安初白的跟前，對方面蒼白，淺淡，弱化了上的強勢氣息。

“你也有今天啊……”顧念想笑，安初白的睫染著鮮，白凈地臉上抹上艷，明艷人，哪里還有初見時，不可一世地樣子。

手探向安初白的耳后，對方的溫很低，氣息若有若無。

掀開安初白上被侵染的墨襯衫，腹部一個窟窿，汩汩地往外涌著鮮，皮邊緣有彈孔灼燒的痕跡。

再不止，怕是要死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