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啊，小姐落水了，趕的來個人，救救姐兒……”

小丫鬟扯著嗓子喊，像是被剪了舌尖的八哥，凄愴慘烈，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碧綠的湖水沒過頭頂，寒冬臘月，保暖的棉此刻了阻礙，拖著的，墜向湖水的更深。

水下，顧念剛附在這個上，就面臨了沒頂之災，水下無法呼吸，腔里的殘存氧氣也快要消耗殆盡。

時間不等人，顧念選擇了自救。

在水中下上的小襖，僅著里，錐心刺骨的寒意，在一點點消耗的熱量。

不等再等了，顧念拼著頑強的意志，盡量讓自己在水下放松，讓慢慢的浮起來，漂出水面。

“嘩啦”一聲，顧念從滿是碎冰的湖水里爬出來，倒在石階上，用盡了全力氣。

“小姐，小姐？念姐兒……”

顧念昏了過去，最后看到的畫面，是一張淚痕滿面又哭喪著的臉。

夜深人靜，窗外傳來蟲鳴的聲音，顧念睜開眼，窗欞上過的月，灑在頭頂上的羅幃上，灰蒙蒙的。

遠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在向這邊走來，還有小聲的嘀咕聲：“李嬤嬤，您說這次念姐兒落水，要不要回稟給府里的二夫人，現在將軍府可是當家，咱們這位大夫人，怕是一輩子都回不了將軍府……”嗤之以鼻的哼哈著，語氣中對這位大夫人，顯然是沒有半點的尊重。

“噤聲，這些話，是你能說的嗎？”帶著警告，這個聲音沉穩而莊重，語氣平和，從音調上判斷，年紀應該不小了。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顧念剛醒來，還沒弄清楚狀況，聽到木門發出吱呀的輕響，連忙閉上了眼睛。

羅幃掀開了一側，還是那個穩健的聲音，在小聲地喊著顧念：“念姐兒，念姐兒……”

顧念沒有回應，直到腳步聲再次遠去，才從床上坐了起來，在腦海中梳理著原主的記憶。

原主袁念，周國大將軍袁正觀的兒，十二年前，他還只是一名建忠校尉，為了攀附權貴，娶了當時振威將軍顧華的兒，正是原主的母親，顧清月。

借著這力量，袁正觀很快上位，職比顧華更高，野心的袁正觀，又不滿足于此，包藏禍心，反手將顧華的把柄遞給另一勢力，借此又攀上了一層樓。

顧清月也因此，了袁正觀手下的犧牲品，空有大夫人的頭銜，被拋棄在袁正觀的老宅里，名其曰是為他出征祈福，這一祈，就是十年。

十年里，袁正觀納了尚書右丞的嫡柳云山，說是妾，不過是為了防止皇族忌憚，堵住攸攸之口，但將軍府的后宅大權都握在柳云山的手上。

這十年，原主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有母親，但在這深深庭院中，也不過是蹉跎時而已。

原主十四歲那年，袁正觀山大捷，六歲的皇孫被攝政王安出濁扶持上位，為了避免袁正觀功高蓋主，攝政王安出濁假借皇帝之手，頒布了一系例的律法。

設立辦事，分衙、外衙，衙直通天府，外衙文武將相互制衡，整個過程，皇家收回大將軍袁正觀的兵權，奪取宰相的相權，和控制衙書班子。

三足鼎立，又相互挾制，為了更好的制衡各方勢力，攝政王為六歲的天子選妃，充盈后宮，原主被袁正觀推了出去，站在了風口浪尖的位置上。

人間的爭斗，是殺人不見，雁過不留痕。

原主曾向父親求助，六歲的天子，他需要的是玩伴，而不是一個注定為政治傾扎下的傀儡。

袁正觀用原主的母親來威脅，可本不知道，作為顧清月神支柱的原主，在袁念進宮的那一刻，就已經服毒自盡。

深宮藏人，棋局輸自現。

原主恨父親，從小不僅沒有得到父親的寵不說，還要為了他的仕途，將自己牢牢鎖在宮廷里，為棋子的，唯有死了，才能擁有真正的解。

“死神大人，我用我此生所有的氣運，換取母親的一條生路，并讓外公一家沉冤得雪，愿今世與他袁正觀……再無瓜葛！”

顧念看著漂浮在上空的，面臉污的子，嘆聲道：“袁正觀的命，我也可以替你取來，不需要……嗎？”

子搖搖頭，深宮子的折磨讓飽摧殘，便是如此，也依舊如一枝蓮花，高潔、清正，“……不用，雖然他對不起我和母親，可他畢竟為周國打了勝仗，避免了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此生，永無集便可……”

“！”

原主到底心，放過了袁正觀，只求自己和母親，能擺袁正觀的牽制，換取一個自由且無拘無束的生活。

回憶戛然而止，現在距離被迫宮還有四年的時間，顧念之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這里是封建社會，子的地位本就比不上男子，當今之計，還是要先保全自。

夜更深了，屋外狂風呼嘯，帳子里的顧念在被窩里瑟瑟發抖，渾被汗水浸，落湖水中的寒意，和嗆水出現的后癥，現在全部都激了出來。

“水……有水嗎？”顧念啞著嗓子，聲音全堵在嗓子里，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小臉燒的通紅，四肢百骸卻涌起一陣陣冷意，整個人于昏昏沉沉的狀態。

朦朧中有人將從床上扶起，半摟半抱著，一盞清水潤澤著干的嚨。

吞咽著，清水過咽的時候，發出強烈的刺痛，等口干舌燥的覺過去，端來第四杯茶水時，顧念輕啟角，不由得從大口喝水換小口吞咽。

大量的清水換取了片刻的清醒，顧念睜開眼，一位人側坐在的床榻邊，正用帕子著額頭上的虛汗。

“娘……”顧念張著口，沒喊出聲。

墨發整齊地束在腦后，恬淡平和的一張臉充滿著古典，一舉一一顰一笑都帶著端莊典雅的氣質。

上散發著淡淡檀香，長年吃齋念佛，讓渾上下都散發著祥和的氣息。

“大夫下午開的有藥，但見你一直沒醒，藥還溫在廚房里，待會兒讓李嬤嬤端給你喝，但愿這熱病明兒個一早能降下去。”

顧清月的聲音如笙篌獨奏，婉轉悠揚，清澈。

顧念聽話的點點頭，烏垂落在前，被一雙靈巧的手，重新勾回腦后。

青黛的釉碗，黑褐的中藥在碗中出水波，藥碗發出苦的味道。

顧念痛苦地閉上眼睛，現在無比懷念前世的膠囊藥片。

“念姐兒，嬤嬤喂你好不好？”李嬤嬤拿著調羹，作勢要一口一口的喂。

顧念在腦海中描繪了一下小孩子的格特點，似無理取鬧一般，手推了對方一把，黑褐的藥傾倒在顧念的上和床塌上。

清苦的味道頓時在空氣中彌漫，顧念將上的被子丟在地上，發了瘋似的扯著拔步床上的帳子。

“念姐兒，莫要如此胡鬧，子就該嫻靜淑良，你若執意如此，恐遭大將軍所不喜，姑娘家的，還是該安分守己的好。”

這話若放在平時，是李嬤嬤訓斥原主時，最常說過的一句話，偏偏原主也認為李嬤嬤這句話是對的。

父親不來看，只是因為不乖巧聽話。

而今變了顧念，這話于，再沒有丁點兒的威脅。

顧念依舊我行我素，不過顧忌著原主的，端來的第二碗藥，顧念還是痛痛快快的灌下去了。

只是整個過程中，除了顧清月，再沒給過其他人任何的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