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學那個秦香蓮去包拯那里告狀嗎？”

“可惜包拯奉命出使遼國，恐怕沒那麼快回來。”

“你也莫要罵他陳世，秦硯是什麼樣的人，你該比我清楚。”

“你看著我做什麼，你恨我嗎？你真以為是我仗勢欺人拆散了你們，你錯了，是他說要娶我的！”

來人一句接著一句，字字心，花妮忍著鉆心的陣痛，才憋著氣低低反駁了一句。

“……不可能！”

秦硯上京前說好的，中了狀元小年夜前就來接，然后一起等孩子出生，可沒等來他的人，卻等來他中狀元做駙馬的消息，不相信，大著肚子來開封找秦硯想要問清楚。

可怎麼也見不到秦硯的面，想盡辦法捎信給秦硯想要見一面，可秦硯沒來，來的卻是眼前這位。

的反駁有氣無力，來人不為所。

“怎麼不可能？我比你貌，比你年輕，比你有錢有勢，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懂他！”

“……懂什麼？”陣痛加劇，花妮頭暈腦脹，低低的回應著氣聲。

“你和他親三年，卻不懂得，讀書人那骨子里的傲氣嗎？”

“我尊重他的志向，我欣賞他的才華，我陪他談古論今，陪他做墨，你不想想你，到底做了什麼？”陡然尖利的嗓音，像是穿過層層烏云的閃電驚雷，轟的花妮腦子一蒙。

到底做了什麼？

看花妮一臉不懂，來人才抿了花瓣似的檀口，艷滴，刺痛了花妮的眼，花妮忍不住也抿了抿瓣，多日來未進米水，本來部干又了皮，這一下剛好的口子又裂了。

疼痛有些清醒過來，冷著神，“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似乎終于是等到花妮這一問，來人垂眸一笑，頭頂金步搖晃花了花妮的眼，嗓音帶著十足的貴氣。

“我聽他說，你將他辛苦做好的墨胚子，都丟在了屋外頭暴曬！你想想你若是男人，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一個只會舞槍弄棒，肚子里連半點墨水都沒有的人！”

“……你！”花妮氣結，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事是和秦硯解不開的心結，秦硯自那次事后，都不曾再正眼看。

花妮急怒攻心，合著頻繁加劇的陣痛，額頭冷汗頻下，十個月的肚子疼的厲害，怕是了胎氣，可半分分娩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你這樣，怎麼配的上秦硯的狀元之才？”來人拂拂袖，角明黃若外頭慘白的日，在花妮流逝的神智里卻清晰奪目。

北宋康定二年，開封城外十里城隍破廟，寒風刺骨，花妮多日未進米水，急怒攻心，難產死在了這里。

花妮閉眼時，想著的人都是秦硯，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秦硯到底長什麼樣子？

眼一睜一閉，一輩子就過了。

眼一閉一睜，似乎又是新的開始。

花妮再睜眼時，眼前都是紅彤彤的一片，看什麼都是紅丟丟的喜慶。

唯一能看清的是自己腳上那雙紅繡鞋，鞋尖納著金線，繡著一枝桃花，桃花花芯，嵌著兩枚黃豆大的白珍珠，這繡鞋是秦家來提親時送的，花妮一看就想起來了，這是三年前，和秦硯親的日子。

一開始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死在了城隍廟里，可為什麼一睜眼，卻又回到了三年前？

這詐尸還魂的事兒，從前也是聽過的，那時大著肚子去了開封找秦硯，那些酒樓里說書的，天說的就是那段有名的烏盆記。

烏盆冤魂訴苦鳴冤，包大人蒙了門神的眼睛，三拍驚堂木，終是破了這千古奇冤，既然小小的烏盆都可附魂，那麼重生回到從前，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

花妮想明白了以后，才了子，只覺得子麻木的厲害。

因著頭上紅蓋頭垂著，似有千斤重，著抬不起頭，這痛提醒著，今日是親的日子。

重活一次，是不是老天暗示要重新選擇一次？

吱呀……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攜著屋外的寒風凜冽，瞬間思緒一頓，幾個呼吸間，那人已站定在眼前。

居高臨下，垂眸俯視著，花妮就算不抬頭，也覺的到，他的視線正落在臉上。

心里跳的越發了節奏，屋爐火燒的正旺，合著木炭燒的噼里啪啦的聲響，能聽得到自己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過紅蓋頭下，看見來人暗紅袍角邊上，用暗線繡的幾枝竹葉。

繡工致，竹葉栩栩如生。

秦硯喜竹，所有裳，角皆有竹葉修飾，端州三君子中的竹君子，說的就是秦硯。

看著那袍角竹葉了，花妮忍不住掐了掐手心，疼痛混的心緒暫時定了下來。

秦硯捂輕咳了一聲，才了手，目標是床頭喜盤上擱著的秤桿。

花妮這才掀了眼睫過蓋頭打量秦硯。

一大紅喜服，襯的長玉立，雖然瘦卻韻著錚錚風骨，眉眼是讀書人的儒雅清俊，此刻瞧著，眼底無波無瀾。

親的男人，卻沒有笑模樣，秦硯大概是不喜這門親事的。

可上輩子只顧著高興，卻沒看出來。

瞧著秦硯拿筆做墨的修長手指握著秤桿，紅廣袖懸在頭頂上，出悠悠墨香。

喜娘說，掀了蓋頭，喝了合巹酒，兩人便是夫妻了。

難道還要再錯一次？

眼看紅布扎著的秤桿已經一點一點的接近了蓋頭，呼吸越重，在上蓋頭的流蘇邊上時，花妮本能的想要躲開。

卻突然想起上輩子秦硯掀了蓋頭的表時，驀地停住！

秤桿挑著紅蓋頭一揚，出花妮真容。

縱是不喜這門婚事，但秦硯終究是男人，總是好奇自己新娘子的樣貌。

借著燭，秦硯凝神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