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忙慌地來到醫院，我打聽著來到急診室，找到護士臺的護士。

“請問，剛剛、剛剛出車禍送來的一個男人在哪里？”

我的氣息有些，方才跑進來的時候還被長至腳踝的禮服子給絆了一下。

護士聞言低頭替我查了一下，接著告訴我，傷者傷太重，已經被送進手室了，如果我是家屬的話，讓我去補簽手同意書。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什麼家屬，但是就像方才通知我的人說的那樣，Ian的手機里只有我一個人的號碼，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出頭，那還要找誰呢？

至于后果什麼的……到時候再說吧，我不相信會是最壞的結果，也不敢去想。

簽好手同意書，我來到手室的門口，看著上面亮起的紅燈，心如麻的覺已經過去，只剩下淡淡的茫然。

對眼前的一切，我已經不曉得用什麼話語去形容了，總覺得跟在一場夢境中一般，腳下都是團團云霧。

我甚至有種恍惚的錯覺，會不會在某個時點，這場夢就醒了，然后我起床穿，煥發神去準備晚上的宴會。

……應該是不會，其實沒人比我更清楚，這些都是真的，樁樁件件，都是真的。

之后我呆呆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腦袋里空白一片。

過了一會兒，包里的手機突然震起來，我反應了好一陣兒才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

江崢。

嗯，他是該找我了。

我一聲不吭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圍觀陸敬修呢。

現在發現我不見了，除了確認我在哪，估計還要冷嘲熱諷一番。

只是我現在太累了，累到誰的聲音都不想聽到，很快便將電話掛斷。

人在做出選擇和決定的時候并不會每次都從理智的考量出發，很多況下都是按照直覺和本能。

但是最初的沖過后，冷靜下來想想，又是一陣脊背發涼。

我攥了攥拳頭，發覺掌心也是汗一片。

不過到底是人命關天，跟放棄的和失去的相比，之前做出的選擇，我并不后悔。

兩個多小時后，手室的門打開，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雙有些發，但還是強撐著上前問Ian的況。

“已經沒什麼生命危險了，到特護病房觀察一晚，沒什麼特殊況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醫生說。

我聞言趕道謝，接著看到護士們將病床推了出來。

遠遠地看到靜靜躺著的人，我的心一點點揪，也不由得再次去想，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這個樣子了呢？

我還記得上一次見他的場景，那個時候他還是如往常那般強健有力，還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氣度。

其實我不止一次地發現，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我是能生出些自在的。

這樣的自在，也是我從別的地方不到的。

或許是因為對彼此都一無所知，讓我不必瞻前顧后去算計自己的一言一行，也或許……僅僅是因為他這個人。

護士推著病床漸漸靠近，我的腳下不自覺地退了兩步，怔怔地站定住之后，又向前邁了邁。

“家屬嗎？別在這等了，病人得送去特護病房。”一個二十多歲的護士對我喊了一聲。

我聽到了，卻沒，因為腦袋一漲一漲的，手腳也跟著發麻。

“沒聽到嗎？不能在這等。”那護士又提醒了一句。

這次我終于是反應過來，想退到一邊，腳卻突然一，猛地坐到了地上。

之后像是有個人上來扶我，我只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

護士們沒有因為我多做停留，很快推著病床離去了，雜的腳步聲和聲也漸行漸遠。

只有我還失了魂似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不是他……竟然不是他。

躺在病床上，剛做完手的人，不是Ian，而是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

看到那人的臉的一剎那，我有些分辨不出心里到底是什麼滋味。

慶幸嗎？

嗯，應該是有慶幸。

難過嗎？

好像也難過。

但更多的，似乎是不甘心。

活了這麼久，我早應該明白自己是命運的一顆棄子。

可就是不甘心，不服氣，覺得就算我運氣再不好，也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彌補，也能靠著自己的堅持修正。

但原來，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

不該屬于你的，別強求。

……

離開醫院之前，我去繳清了手的費用。

雖然我跟那人素不相識，但這樣的況，我也不能全然一走了之，更何況我還在手同意書上簽了字。

盛夏的夜晚稍稍有些風，不過并沒有涼意，只平添幾分熱燥。

我到路邊的便利商店買了瓶水，想了想，又拿了兩罐啤酒結了賬。

之后我沒打車直接回家，而是走到護城河邊，找了塊干凈的石階坐在上面。

仰頭喝了口酒，嗓子苦的厲害，不過總算是換了個地方難。

悶著氣將一罐啤酒下肚后，我抹抹，又吸了吸鼻子，然后突然就笑了出來。

因為實在是有些好笑。

像我這樣，傻乎乎地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到了醫院，又傻乎乎地認錯了人，兀自擔驚怕了好久，天底下大概再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這樣的事說出去，估計都沒人相信，就算是相信了也只會嘲笑。

我也覺得奇怪，平時我算是明的那種人，可偏偏就在今天，做足了蠢事。

又笑了片刻，我斂了斂神，轉而向遠的高塔。

腦袋還混沌著，但我仍舊在努力地想一件事。

想了很久很久，最終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詞。

關心則。

是不是一旦有了缺口，人就會變得一擊可破。

這可真不是個好現象，對我來說更不是個好消息。

起碼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把柄和肋這種東西，一樣都不能有。

若是有了……

若是有了，那就只能丟棄，亦或是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