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絮 [穿書]》第95章 正文完

喬南期先是一怔。

趙嶸說的話太過突然,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待到反應過來時,他本來就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一些。

“星平告訴你的?趙嶸,我……”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趙嶸的話語仍舊如往常一般,溫和平靜,卻潤著無法反駁的堅持,“你可以不,現在站起來,走出去。”

“我們現在本來就沒有你無條件給我看傷口的關系。”

這話不可謂不重。

喬南期不想讓趙嶸知道,卻更不敢承這句話的后果。

他好不容易才能這樣平和地待在趙嶸周圍,哪里敢讓趙嶸生氣?

他只好點了點頭。

“沒什麼大礙,”他說,“你不用有負擔。”

趙嶸沒理他,只是看著他。

喬南期咬了咬牙,知道這關過不去。

他抬手,一顆一顆解開了襯衫的扣子,將這遮掩傷口包扎的黑襯衫給了下來。的時候,他刻意用落下的服擋住了手腕上的疤。

他從來都比趙嶸好上許多,比起趙嶸的瘦弱,喬南期服下的材線條可謂是明顯至極。他即便是穿著嚴實的禮服走在晚會中,西裝描繪出他的線條,便總有人湊上前想跟著他。

趙嶸在過去那一兩年里,看過許多次。

此刻,他那方面的心思卻全然勾不起來。

喬南期咬牙沉默著,趙嶸凝眸盯著,一時之間,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

許久。

外頭的風呼呼而過,夜只能從窗簾的隙中看到,幽深得很。

兩人呼吸聲錯,像是深林中靜悄悄的鼓點,敲在人心間。

趙嶸打破了沉默。

他問:“上臂是怎麼弄的?”

剛才連醫生都要戰戰兢兢給理傷口的喬大此刻卻收斂了一切的鋒利,他著嗓音,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地答道:“背你媽媽出房間的時候,燙了一下。”

“腰呢?”

“剛進門的時候,一個材底部被火燒歪砸下來。我躲了一下,沒大礙……”

他急著解釋,卻不是怕趙嶸擔心。

——趙嶸能不反他就不錯了。

他覺得這是他應該的,他甚至慶幸自己當時警惕了一下。但他怕趙嶸會覺得欠了他人,總會思慮著想要還他,徒添煩惱。

“燙傷也沒有大礙,上了藥,沒什麼覺。都不是大傷,比起你的——”

趙嶸已經抬起那沒傷的左手,輕輕在他上臂的燙傷了一下。

喬南期悶哼了一聲。

“沒有大礙?”趙嶸問他,語氣里已經帶著些許不悅,“這沒有大礙?”

“這件事我沒有知道的權利嗎?你救的是我媽媽不是別人,我不應該知道嗎?你總是什麼事都不和我說,悶在心里,也不聽我說,最后誰也沒得到好,誰也不了解背后發生了什麼,這樣就好了嗎?”

趙嶸許久沒有這樣連著對喬南期說話了。

以前都是他在說,喬南期在聽,或者喬南期本不愿意聽。后來喬南期在說,他不敢聽,不想聽。

他們其實從未如現在這般,一個在認真說著,一個在聚會神一字不落地聽著。

趙嶸這話其實已經了些知道過往、解開過往心結的意思,但喬南期此刻興許是太慌了,竟是沒捕捉到這點。

喬南期匆忙說:“不,我只是不想你因為這種小事煩心。我……”

他頓了頓。

此時趙嶸仍然在看著他,他雖無法確定趙嶸有多生氣,但他大可以道歉幾下,穿上服,糊弄過去。

可他猶豫了一下,仍然沒有這麼做。

“我了解你——或許我以前以偏概全,但我現在了解你了。”

“你這樣的格,總是念著別人的好,大家都說你好欺負,說你溫,就是因為別人對你好,你總是要加倍還回去。”

說到這,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二十歲出頭的趙嶸,他原本有些急促沙啞的嗓音都溫和了下來。

“你現在又不樂意和我有什麼道。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自己和自己較勁。”

“我希你開心。”

他說到這,還是沒忍住。

“趙嶸,我喜歡你,我已經不奢你回頭看我了,但我希你就算是向前走,也沒有負擔、開心快樂。”

喬南期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盡量讓趙嶸不氣他。

可這話說出口,他才發現其他的話語都是多余的。那些解釋不過都是出于這個原因,他其實一直都在和趙嶸說這樣的話。

沒用罷了。

也是他活該沒用。

于是他停了半晌,在趙嶸的目下,語氣堅定地重復道:“我喜歡你。”

這話包裹著這人因為休息不好帶來的沙啞,夾帶著翻滾過十幾年過去才得來的淋淋的結論,一個字一個字磨著烈火一般滾進趙嶸的耳朵里。

趙嶸聽喬南期說這話說了許多遍。

在他離開之后、在他要和陸星平結婚的時候、在喬南期追來竹溪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說出口的時候……

他都只是心中

遠不如此刻,心中空茫茫的,思緒卻滿當當的。

不是因為這話本

而是這話之前,喬南期說的那些倉促的解釋。

這驟然把他拉回了初識這人的時候,這人同其他年歲較小的年一般有著一做好事都不愿意承認的別扭,心中卻還是細膩地擔憂著他會為這個人所累。

所以當時的喬南期沒有接他的借條。

所以當時的喬南期只給他留了個廢棄的老宅的地址——只不過沒想到最后當真派上了用場。

明亮卻和,張揚卻輕緩,卻開朗。

此刻亦如當年。

他心中又酸又又苦又疼又甜。

本來還氣得很,現在又有些氣不起來。

他本來已經在方才一人獨時做好了決定,可又被這人自作主張的瞞不上不下地氣著,想了想,他改變了主意,不想讓這人這麼快開心。

他按下那些五味雜陳,撇開目,說:“你穿上吧。”

喬南期默然無聲地扣著扣子,趙嶸又添了句:“活該。”

——這話像極了反和厭惡,趙嶸說出口發泄完便忘了,卻讓喬南期的心七上八下了整整半個月。

喬南期依然和先前一樣每日都來,只是因為趙嶸總會趕他去休息,他來得沒有之前頻繁。

他想問趙嶸那句“活該”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又擔心問出個不好的答案,七上八下了許久,懸著的心還是落不下來。

等他想干脆還是和趙嶸談一談,卻又沒了機會。

趙茗要了。

這半個月里,趙嶸的傷早已慢慢痊愈,全然不影響他的行

陳敬年歸案后被送回楊城調查,周越晴出事后,周家換了個管事的,算是沒了患,趙嶸和阮家合作的第一個項目徹底開啟,陸星平和夏遠途已經回了楊城,梁有君拿著習題冊和趙嶸說要參加人高考,徐大嫂孕檢十分順暢,方卓群和趙嶸說因為朋友換了工作想等工作穩定所以婚禮改期了……

樁樁件件,最讓趙嶸開心的,還是趙茗手功。

喬南期請回來的那個醫生在此既有經驗,手全程都很順利。

室的燈變綠了之后,醫生出來和趙嶸說,趙茗的病只會有些微偏移,不會再大幅度惡化。

趙嶸看著醫生摘下口罩,聽著這話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隨后便是決堤般的松懈。

他一個人撐著自己和趙茗的花銷時沒有哭,被陳澤和在陳家一個多月時沒有哭,剛住進喬南期家里便發燒了好些天時也沒有哭,從喬南期家搬走之后依然沒有哭。

甚至是半個月前傷,他也只是咬牙忍著。

可在看著醫生護士推著趙茗出來時,他憋了好些年的眼淚居然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醫院的墻壁慘白慘白的,燈又熾烈得很,總是亮得人心里發慌。

仿佛能照進人心里,揪出藏的最深的緒。

趙嶸坐在手室外的長椅上,靠著墻,蜷著雙,雙手環抱,埋著頭哭著。

周圍的人都散了,似乎是想留給他一個能夠發泄的空間。

只有喬南期還在一旁。

喬南期站在他前,一言不發,只是不斷給他遞著紙巾。

次日。

外頭的樹上掛著不知從哪個更南邊的地方飛回的飛鳥,嘰嘰喳喳的,讓本來安靜的綠化帶充斥著不絕于耳的白噪音。

颯颯的涼風也不再冰寒,似乎還捎帶上了些許暖意。

像是初春的前兆。

喬南期去忙新公司的事,趙嶸在病房里看趙茗,梁有君則和小吳一起在病房外等著趙嶸。

眼看人就要出來,梁有君習題看不進去,無聊的很。

他抬起手肘,輕輕旁站著都不玩手機的小吳:“吳助理,我總覺得以后我們打道的日子還長,我一個打工的,跟著老板你小吳好像不太禮貌。但他們天天喊你小吳小吳的,連喬大都這麼,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你什麼?”

小吳“哦”了一聲,波瀾不驚道:“其實你隨便喊我就好。名字的話,因為我是在農村出生的,我爸媽沒什麼文化,只想著我能賺大錢,所以我單名一個錢字。”

梁有君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哦,那就是吳——”

他話語一頓,沉默了。

片刻,他極其沒有靈魂地“啊”了一聲,說:“我覺得在特定的時候,人可能還是需要沒有禮貌一點。”

話一說完,趙嶸剛好走了出來。

“干什麼?興師眾的。”

“趙先生,”小吳嚴肅地嘆了口氣,“您大病初愈,不能太勞。先生知道您不放心不悉的護工,所以停了我的活,讓我這幾天幫您照顧一下趙士。您去休息吧。”

梁有君手中還捧著習題冊,頭也沒抬地說:“反正書店你也雇別人,讓我專心復習。我在病房復習也是復習,跟著吳助理班倒也可以復習。休息吧老板,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趙嶸下意識便抬手眼周,下一刻才反應過來梁有君頭都沒抬,必然是瞎扯的。

他哭笑不得:“扯謊不打草稿。”

但他這一回沒有逞強。

“你別耽誤復習,要是忙不過來,我再去找一個護工就行。”

他又對小吳說:“我知道喬南期給你的報酬不低,但我自己這邊單獨算,我一會給你轉賬,不準拒收。”

小吳連忙點頭:“謝謝趙先生!”

他沒有他們先生那般“令智昏”,總是慌中顧不得趙嶸的其它意思。他聽著,竟然從趙嶸這話里聽出了些把他當自家員工的意思。

——“單獨算”。

如果不是自家人,何必強調一句“單獨算”?

小吳欣喜之后便被這話砸懵了,剛巧趙嶸下句便是:“你是不是有喬南期家的鑰匙?我有事找他,他電話關機——應該是在開會。我想直接去他家等他。”

這哪還能拒絕?

他們先生盼星星盼月亮都只為守在邊的人,主提出要去家里等。

小吳下一刻就把鑰匙到了趙嶸手上,通知都沒通知他們先生一聲,沾沾自喜地把他們先生免費給賣了。

離開醫院前,梁有君問了趙嶸一句:“老板,你這是想清楚了?”

“怎麼,又想八卦?”

“那倒不是,我就覺得還……唉我說不上來。我也算這方面老手了,就是想問個無傷大雅的小問題,”梁有君小聲說,“你是看不上別人了,所以和喬大湊合過,還是真的又心了?”

趙嶸抬腳,踹了他腳后跟一下:“你這是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梁有君嬉皮笑臉地溜了。

徐信接趙嶸去喬南期家的路上,趙嶸又想起梁有君這個問題。

他看著車窗外景飛快倒退,像是眼睛能聽得到的風聲,呼呼而過,快速撥他的心弦。

什麼想法都有,卻不,反而清楚得很。

湊合?

怎麼可能是湊合呢。

離開喬南期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都走到這一步了,趙嶸從來不怕什麼孑然一

也正是因為走到這一步了,他才瞧見,歲月的刀把本該一樣的他們分別雕刻了天差地別的樣子。可他邁過了荊棘,越過了險峻,蹚過了急流,轉看那個追著他而來的人,他居然在一點一滴中不經意地發現,這人和他一道下傷痕累累的外殼,居然仍舊和當初一樣。

仔細回想,他其實本就不會對其他人心。

除了和他脈相連的趙茗,他終究和這里所有人有一層隔閡。

可喬南期不一樣。

他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便對這個名字格外悉,天然便更信任、更容易對擁有這個名字的那個人敞開心扉。

其實是喬南期給他帶來了另一種選擇。

如果年時沒有遇到喬南期,他其實也本不會喜歡上別人。

所幸。

徐信緩緩在喬南期家門前停下,趙嶸第一次來,好奇地看了一眼這離自己家不過隔著兩條街的別墅,無奈地笑了笑。

他下車時,徐信突然問他:“明早來接你?”

“……”趙嶸瞬間明白過來徐信什麼意思,“徐哥,你怎麼被有君帶壞了?”

徐信哈哈大笑著踩油門,走了。

趙嶸拿著鑰匙,踏著輕風走到門前,想著喬南期回來后,他要怎麼和這人說。

想,一打開門,突然一個茸茸的東西撞了一下他的腳脖子。

他低頭,那花紋對他而言分外悉的大胖貓正蹭著他的腳踝,顯然還認得他,繞著他的腳就開始磨蹭。

的柜子上又躍下一只他悉的貓,無聲地踮著腳,緩步走到他面前。

喬南期今天實在是忙得很。

喬家在竹溪的產業徹底開始發展,正值勢頭正猛的適合,他的會從頭到尾沒有停過。

等到總算能口氣了,已然是深夜。

他想著趕回家收拾一下自己就去醫院找趙嶸,手機沒電了他也只是在車上充電,沒花時間去看,直接在車上閉眼假寐著休息了一會,風風火火便到了家。

剛拿著手機下車,他便愣了愣。

窗戶亮著。

獨棟的別墅外頭繞著些路燈,卻遠不及屋散出的燈明亮,像是能指引人回家的路。

喬南期腳步輕頓。

小吳在?是有什麼事找他?

他們忙起來經常跑來跑去,喬南期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抬腳走到門前。

門沒有鎖,本不需要應鑰匙,轉門把便開了。

他渾沾染著疲倦,已經準備好問小吳有什麼事,豈料剛一進門,目便落在了亮堂的客廳里。

青年穿著一聲寬松的深藍,正盤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低著頭,懷里抱著只四腳朝天的胖貓。

他正笑著,撓著這貓的下。這貓和他悉得很,一點不怕生,蹭著他的手就黏上去。

聽見喬南期回來的聲音,趙嶸抬起頭,笑容在那一刻收斂了起來。

喬南期腳步一頓。

面前的一切太過意外,卻又太過清晰。

他看著趙嶸懷里的貓,沒時間思考趙嶸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家里,便知道趙嶸發現了什麼。

趙嶸將手中的貓推開。

那貓沒人粘了,不滿地喊了幾聲,趙嶸卻沒管它,站起來朝喬南期走來。

“你還有什麼沒和我說的?”他輕聲問。

幾只小貓渾然不知它們就是罪證,有的在一旁趴著,有的已經跑來喬南期腳下撒歡。

“沒有了,”喬南期的目從這群小祖宗上移開,見趙嶸板著一張臉,這一回認錯態度迅速且良好,“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

趙嶸刻意冷著臉,差點沒被這人毫不掙扎的回應出笑來。

他故作嚴肅地說:“我今天來的路上,一直想要怎麼和你說。”

喬南期渾一僵,抓著手機的手越來越,一瞬間竟然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半個月前趙嶸那句“活該”此刻還縈繞在他耳側,此時又來了這麼沒頭沒尾,卻像是有什麼十分嚴重的話要對他說的樣子。

他頓時有些張,生怕趙嶸又對他說什麼拒絕或者讓他離開之類的話。

下一刻,趙嶸的舉讓喬南期一顆心都沉了下來。

趙嶸出手,從他手中拿過他的手機,問他:“碼多?”

喬南期無措間,仍然無法拒絕趙嶸的詢問,報了一串數字給他。

趙嶸當著他的面打開他的手機屏幕,又打開了他的手機通訊錄。

隨后,喬南期眼睜睜地看著趙嶸從中翻出了那備注著趙嶸名字的電話,不疾不徐地刪了那號碼。

他曾經被趙嶸拉黑過,見狀,腦海中第一個想法便是趙嶸要斷了他們的聯系方式。

“趙嶸!”他下意識想要制止,可話音未落,趙嶸的號碼便從他手機里刪除了。

而做出這件事的人面不變,雙眸還潤上了一些笑意。

趙嶸將手機直接扔進喬南期風的兜里,這才接著說:“但我剛才坐在你家的時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不如就這樣吧,我當初追著你跑的時候,對你的號碼倒背如流,而且怎麼著我也在你上耗了一年多,現在……才半年多吧?”

在喬南期惴惴不安的視線中,趙嶸轉,竟然就這樣繞開他,走了出去。

喬南期抬手便想拉住趙嶸。

可他還未抓著趙嶸的手臂,卻又知道趙嶸不喜歡他這樣。他立刻收回了手,只能聽著趙嶸腳步聲走遠,關門聲響起,整個房子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和那幾只圍著他轉的貓。

他站在原地沒有彈,心不斷下墜著。

他滿腦子都是趙嶸把他存的電話號碼都給刪了,說出來的話又意味不明,像極了想趕他離開。

怎麼會突然這樣?

前些時日……前些時日明明已經峰回路轉,趙嶸不再反他在一旁待著,怎麼會突然這樣做?

他不小心做錯了什麼嗎?

他就這樣站著,心中思緒紛飛,好半晌沒能緩過神來。

可就在腳邊的貓因為太撞了撞他腳踝時,他突然從方才不斷回想的趙嶸說的那番話中,讀出了另一種意思。

——“我當初追著你跑的時候,對你的號碼倒背如流。”

——“而且怎麼著我也在你上耗了一年多,現在……才半年多吧?”

倘若這刪除電話號碼的目的不是為了遠離他,而是為了……為了讓他背下來……

這另一種想法對喬南期而言無異于柳暗花明,不可置信不可思議,卻又真實存在的。

他趕忙打開手機,點開了社件,一眼便瞧見他置頂的和趙嶸的聊天框。

他仍然能看到趙嶸的賬號的所有信息——趙嶸井沒有刪了他。

他點進聊天框,猶豫了片刻,虔誠而專注地打下了普普通通的“晚安”兩個字發了出去。

井且做好了苦等一夜的準備。

片刻。

聊天框里立刻彈出了新的消息。

——“晚安。”

屋外星夜高懸,皎月飄于云山,散出淡淡的明,映襯出無邊星河。

輕風掃過枝椏,帶著空氣中的,點落第一縷盎然。

初春終于來了。

半年后。

楊城。

大學禮堂里,烏泱泱地坐滿了人。

若是從后頭往前掃去,男男都有,各個上都帶著朝氣,顯然是二十歲上下的大學生。

他們抬著頭,著禮堂最前面,在投影面前侃侃而談的青年。有的似乎在認真聽著容,有的手上握著的專業書都顯然不是經濟方向的,聽得昏昏睡,卻仍然抬頭看著,也不知是在聽演講還是看人。

但若是往座位的最前排看去,卻能瞧見只有稀疏的人影坐著,大多都是校資歷老的教授或者行政人員,亦或者是學校邀請的嘉賓。

一群人中,唯有一個男人的外貌格外年輕,顯然連三十歲都不到。

即便有些人不認識他,是看他的年紀和在這一眾權威中的座位,便足以說明一切。

他端正地坐在那,手里捧著一束花,目不轉睛地抬頭著正在做杰出校友演講的青年。

臺上。

趙嶸面帶笑意,毫沒有被喬南期的視線所影響。

他穿著一周正合的白襯衫,襯衫領口掛著麥克風,從容地站在所有人的目之中,時不時控遙控著投影的容。

演講結束時,掌聲如雷,喬南期聽到側的老教授同旁邊的人說了句:“年有為。”

他不可自抑地笑了。

趙嶸已然走下臺,換了另一個邀來校慶做演講的杰出校友上去。

他深呼吸了幾下,平穩了方才演講時被自己藏得很好的張,拒絕了幾個湊過來要聯系方式的人,披上風外套,一手抄兜,緩步走出了禮堂。

方才還在第一排看著他的男人正站在門外等著他。

喬南期將手中的花束遞到趙嶸面前,笑著說:“恭喜你,人生中第一個演講,很功。去吃飯嗎?”

趙嶸毫不扭地接過,將這每一枝花顯然都是挑細選的一捧花抱在懷里,“總算沒有掉鏈子。但吃飯就算了,隨便應付吧,我明天還得去招標,得趕回竹溪。”

喬南期面上閃過一

趙嶸抱起花束,轉便快步往停車的地方走。

沒走出幾步,喬南期又收斂了神,在他后喊他:“趙嶸,已經半年了……”

趙嶸腳步一頓。

他側過,回頭,那雙桃花一般的眼睛微微彎著,勾出笑意。

“所以呢?”清朗的嗓音劃破空氣,過秋風。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說:“我剛從你家搬走的時候,去了一趟學長家。那時他問我,如果曾經很喜歡一本書,會不會再看第二遍。”

“我和他說不會,看過了,覺得沒意思的書,我不會再翻開第二遍。”

喬南期眼神頃刻間便是落了下來,他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趙嶸。

趙嶸又說:“但如果換了一本全新的書,翻開看看,似乎也沒什麼不行。”

他一直在笑著。

“試一試吧。”

不是重溫,而是翻開一本未知風貌的新書。

試一試重新談一場,試一試從頭開始,試一試已經各自截然不同的對方。

溫和的灑下,照在趙嶸的上,照在他手中的花束里,仿佛點亮了花香,讓這花香飄進人的眼睛里。

姹紫嫣紅得很。

這話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喬南期的耳朵里。

他不知是被趙嶸的笑容還是別這日下的花束閃到了眼睛,恍惚了一瞬。

峰回路轉中,他心跳起伏著,一點一點開了他的理智。

他在一片酸與欣喜中,抓到了幾縷期

半晌。

他咽下了千言萬語。

“謝謝。”他說。

側不斷有進出的學生走過,這個曾經他們都待過的校園充斥著簌簌的風聲與不絕于耳的談聲。

草地微微冒出一段黃,連排的枝葉卷著秋意,仿佛在紅中滾了一圈,染著一段又一段勾人心弦的艷

遠天云卷云舒,近人來人往。

歲月悠悠。

--正文完--

--番外及其他信息請看作話--

作者有話要說: 幾件事:

1.非常謝一路追連載到這里的小寶貝們,謝謝大家陪著趙嶸和喬狗走過這幾個月的連載期。

2.作為福利,完結章的所有評論都有紅包,并且有獎大額晉江幣,全訂就可以參加。

3.番外我在[email protected]西瓜炒很好吃的,發了一些可能會寫的容,興趣可以去看看或者和我說最想看什麼,接下來幾天寫番外。番外寫好就發,就不約定時間了,有幾千字打底的番外會直接發,短番外短梗的話我應該會發在圍脖。

4.本文雖然是追妻火葬場,但核心是雙向救贖的破鏡重圓,沒有什麼大開大合的天恨海,講的就是兩個人扶持著(不是)(劃掉)長并且打磨最適合彼此的樣子的故事,帶著點憂郁,又有些溫暖。所以我特意選擇了這樣細水長流的文風和敘述方式,盡我所能將它寫到完的結局。各花各眼,讀書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每個人可能都有不同的看法和解讀,尊重一切不合口味與不喜歡,接不一樣的看法,也謝一切喜謝我們的契合讓你們看到我這段話。

5.目前比較想開的下一本文是《金玉》或者《蔓延》,等準備好了可能兩本里面選一個。(也有可能突然有靈寫了個新的)如果不嫌棄的話,求一個作者專欄和預收的收藏。以下是預收文案:

《金玉[追妻火葬場]》

趙瑜穿書了。

他穿了書里的配角——男主秦玨的師兄,天生便帶著仙道金,玲瓏玉骨,驚才絕艷。

為了完輔佐男主登臨仙尊位的任務,他被秦玨誤會、替秦玨抵擋雷劫、為秦玨攬下所有污蔑的罪名,最終卻死在秦玨劍下,金玉骨盡碎,挫骨揚灰,死無全尸。

隕落前的最后一刻,趙瑜狼狽地伏在秦玨前。

秦玨只是低頭,淡淡地看著他,說:“師兄這是——罪、有、應、得。”

千年后睜眼,他發現自己重生了秦玨當擺設看的……替男寵。

而早已步道的秦玨卻瘋了一般地尋找復活之法。

冷心冷的年輕仙尊無聲地看著他,眸溫潤,神緬懷。

趙瑜淡然開口:“……你過我,在看誰?”

“看他。”

趙瑜輕笑了一聲,一雙桃花眼勾出瀲滟風華。

他走上前,踮起腳尖,在秦玨耳側輕聲道:“可你再也看不見他了。”

后來——

秦玨無道破,渾浸染,目執著地立在他后,嗓音愴然地問他:“師兄怎樣,才愿回頭再看我一眼?”

趙瑜果真轉過去,神平靜:“你若也為我挫骨揚灰一次,我便看你一眼。”

*追妻火葬場,1v1HE,不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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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末世科幻]》

【陸薄是。】

1.

陸薄,年僅21歲的天才科學家。

他在任務中發生意外,被迫進冷凍艙沉睡了兩千年。再次醒來,一種不知名的變異在地球上蔓延……

阻止蔓延的方式只有一個:轟炸。

陸薄在變異區深醒來,轟炸即將來臨,他在危險遍布的異變林中撞見了一個黑發黑眼的人。

人剛看見他,便轉過頭來跌在他面前,輕聲說:“轟炸就要開始了,你可以帶我離開嗎?”

“……為什麼?”

“因為我弱小、可憐、脆弱又無助啊。”

陸薄眉梢一挑,把槍口移到了人的額頭前:“行啊,那你求我。”

人走上前,親吻了一下他手中的槍口。

“哭著求還是親著求啊,小哥哥?”

陸薄:“。”

2.

陸薄本不想帶上一個廢人當累贅,奈何他對兩千年后的廢墟世界一無所知,只好將霍啟帶在邊。

豈料有一天,一直被他保護的“廢”當著他的面徒手碎了變異生

陸薄:“?”

“哎呀,”霍啟立刻反應了過來,手指,“手好疼。”

陸薄:“……”

3.

至高無上的指揮霍啟從轟炸跡中帶回了一個沒有登記在冊的人。

這個名為陸薄的人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知道,據說連洗澡都需要指揮來教。

眾人只當霍啟養了個寵

直到基地武裝損毀,變異生追不舍,陸薄冷著臉,在文明跡中徒手組裝出了一架飛機。

所有人都傻了。

*人就是霍啟,霍啟是攻

*末世科幻,爽文

*滿話攻x天才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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