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之外。

自從小師妹鞋開始, 整個七念宗就陷了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小師妹一雙白生生的小腳踩在陣法上又蹦又跳。

這畫面貌似十分唯，可清新又生機。

但……

他們看著小師妹踩過的地方那一個個腳丫子形狀的可疑水跡；

他們看著經百戰的鬼王神識滿臉震撼的捂住鼻子；

隔著一個水鏡, 隔著兩個空間，他們似乎都聞到了那獨特的味道。

這一刻大師姐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

這一刻晏行舟角的笑容都僵了。

這一刻蕭灼回憶起了被榴蓮支配的恐懼，表逐漸驚恐。

這一刻，養了三個反派徒弟的師尊突然長嘆一聲，一時間只覺得自己上下兩輩子都沒這麼心累過。

尷尬，又沉默。

七念宗自己人不好說什麼，一旁的千機閣閣主言又止, 止言又, 最終委婉道：“虞闕小友, 果真是奇思妙想，頗有想法，雖說所思所想皆不同于常人, 但是還頗有大智慧。”

翻譯一下, 你們家小師妹腦回路太野了，比不過比不過。

千機閣閣主開口, 師尊這才意識到這里不止有他們七念宗的人在，還有其他人。

一瞬間, 師尊雖然不明白什麼“我這替別人尷尬的病又犯了”，但是他已經會到了用腳趾摳出一座魔仙堡是什麼樣的。

虞闕還沒出來, 七念宗一半以上的人先替小師妹社死了。

良久, 師尊突然開口，道：“行舟, 等你小師妹出來之后, 你幫留意一下藥王谷新上架的丹藥吧。”

晏行舟沉默良久, 問：“師尊讓我留意什麼？”

師尊靜靜道：“我想, 藥王谷如今既然連治痔瘡的藥都有，那咱們修真界不至于連個雙足出汗都治不了吧。”

他冷靜道：“師尊也頗通醫，雙足虛汗是脾腎虛之癥，簡而言之，你小師妹腎不太好，等出來之后，你多盯著吃藥鍛煉，我們七念宗絕對不能有腎虛的徒弟！”

這一刻，晏行舟自將師尊最后一句話給補充了一番。

——我們七念宗絕對不能有jio味的徒弟！

晏行舟回頭，看著水鏡上著腳丫子踩著陣法蹦蹦噠噠的小師妹。

他生平第一次會到了何為哭笑不得。

又好氣，又想笑。

一言難盡到恨不得把從水鏡里面拖出來先揍上一頓，又想趕先讓把鞋子穿上。

而且十分之詭異的，事到如今，他全程旁觀了小師妹的一番作和那被震的一臉震驚地捂住鼻子的鬼王，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小師妹的jio到底臭不臭。

他想起了方才小師妹出那雙小腳丫時自己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真可。

這一刻，晏行舟只覺得自己離了大譜！

比了鞋用jio汗畫陣法的小師妹還離譜！

一雙出了汗的jio，他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它臭不臭、它到底有多臭，而是覺得它可？？

這個念頭翻上來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眼瞎了。

不止眼瞎，心也瞎了。

否則他為什麼會覺得一雙汗jio可？

晏行舟陷沉思。

而這時，水鏡里那個帶著jio味的陣法已然啟了。

翻轉，自以為為獵人的鬼王，了翅難逃的獵。

水鏡的畫面，最終斷在了鬼王的一聲“陣法有誤”上。

水鏡霎時間一黑。

七念宗眾人紛紛站了起來。

方程也是面大變，連忙握住白玉珠，試圖重新啟水鏡。

然而徒勞無功。

方程再試了一次，面蒼白的搖頭道：“我的這一半本如今已經被鬼王煉制了神識棲息之所，他的神識和整個結界相連，如今他的神識到攻擊傷害，結界也陷了混，我控制不了它了。”

“不過，還有一個好消息。”緩緩出一個笑容，道：“鬼王神識的力量在不斷削弱，我們或許有機會打開結界了。”

師尊當即道：“現在就打開！闕兒兵行險招，簡直來，陣陣逆轉，看似取了鬼王的力量不假，可一個筑基期，鬼王半步渡劫，哪怕只是限制的神識，哪怕只繼承了他本不到百分之一的力量，這力量又豈是能承的了的！”

逆轉，江寒在看到這個陣法的那一刻就知道鬼王打的什麼主意。

這陣法不是鬼族在得知了鬼王還留有脈之后才畫的，所以在此之前，這陣法的作用其實并不是取鬼王之的脈之力。

它的作用是一個活祭。

喚醒陣法的介是脈，它才能取脈之力，但喚醒陣法的若是其他呢？

陣之上放上一個活，它能取的，除了脈之力，還有靈力、、乃至生機。

到最后，陣上的東西，或許只能剩下一個殘破的皮囊。

脈能喚醒他的，但若是沒有脈的話，數以千計萬計的活祭也可以。

這陣法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脈準備的，而是為了一場盛大的活祭。

江寒上輩子死的早，鬼王沖破封印沒多久他就死了，只知道鬼王清醒，是因為鬼王之虞玨。

而如今看來，上輩子鬼王清醒還真不是一個偶然出現的鬼王之，沒有鬼王之，他也有千萬活祭。

而今，闕兒將陣陣逆轉，誤打誤撞的，居然真翻轉了整個陣法。

也就是說，如今陣法啟，是在取鬼王神識的力量，喂給虞闕。

可是麻煩就麻煩在這里。

闕兒如今若是化神期渡劫期，他半點兒都不擔心，他不得這樣的好事多來一些。

可闕兒實在是太過弱小了一些。

一個筑基期，鬼王神識所蘊含的力量都承不住，更別提這個陣法或許還鏈接著鬼王，神識取完就是，源源不斷。

而虞闕或許本就撐不到那個時候，就能被這大量涌來的力量給撐的自！

“立刻打開結界！”

……

“嗝～好撐啊！”

虞闕一個飽嗝響亮的回在結界之中。

沒像師尊以為的那樣，丹田經脈一瞬間被力量塞滿以至于經脈被撐破，疼痛難忍。

只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口氣被塞了一整個肯德基全家桶，胃里頭沉甸甸的，有一種吃得過飽的覺。

糟糕，好像要消化不良！

虞闕十分憂心自己吃東西會不會把胃給吃壞掉。

而的對面，鬼王的神識眼可見的暗淡了下去。

他面大變，厲聲道：“兒！陣法有錯！快停下它！”

虞闕表現的比他還焦急的樣子，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喊：“怎麼停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停啊！啊！你還是堅持一下吧！”

鬼王咬牙。

他到正飛快流失的力量，試圖停止陣法。

然而停止陣法的選擇好像本就不在他手上了一般，他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勞無功。

怎麼會？本該是陣上的人，才能選擇停止或者加快陣法啊！

除非……

除非他在的本就不是陣。

是了！力量被取而不是被補足，這怎麼可能是陣！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豁然抬起頭，看向了自己對面那一個接著一個打飽嗝的“兒”。

他不可置信：“難道……是你？”

虞闕：“嗝～”

鬼王不相信：“是你？怎麼會是你！我們是親父！我活了，你就是鬼族最尊貴的公主！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怎麼會是你啊！”

他說著說著，居然痛哭了起來：“我對你這麼好！我把我上所有東西都給了你，我滿腔的父啊！你這里欠我的用什麼還！虞……”

他痛哭到一半，突然卡殼。

他這時候才想起，自己特麼居然不知道他兒什麼！

這不奇怪，一開始他只想著利用，就知道自己那個兒姓虞，誰管什麼！

于是他哭訴到一半就這麼哭不下去了。

片刻之后，他冷靜問道：“你什麼。”

虞闕大義凜然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虞玨！”

鬼王頓時咬牙：“虞玨對嗎！我記住了！我待你盡心盡力，你居然如此對我！忘恩負義！哼！你以為你對付了我，鬼族會放過你嗎？不！今天但凡我的神識出一丁點兒問題，整個鬼族都會對你趕盡殺絕！”

他悲痛絕道：“虞玨！你以為你拒絕的是誰的父！你拒絕的是鬼王的父！”

虞闕義正言辭道：“沒錯！我就是虞玨！我虞玨看不慣你們鬼族多行不義！此番棄暗投明，我虞玨就要大義滅親！你給我記住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虞玨做的！你們想要報復盡管來找我虞玨！不要連累其他無辜之人！”

鬼王一臉悲痛地看著：“虞玨，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作為父親，我最后再勸告你一句，現在收手，為時不晚！”

虞闕大義凜然：“我虞玨絕不會收手的！”

鬼王：“你區區一個筑基期，若是繼續執迷不悟，我神識隕滅之前，你就會先而亡，虞玨，你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和我同歸于盡！”

虞闕了自己的胃，莫名覺得自己還能吃，于是當即冷笑道：“那就同歸于盡！”

滿臉嚴肅，悍不畏死，好一副鐵骨錚錚的模樣。

鬼王給看震撼了。

他萬萬沒想到，他那看似千依百順的兒，居然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和他同歸于盡的準備！

虞玨！好一個虞玨！

他記住了！

而鬼王一見威不，他神識的力量又在源源不斷的流失，當即咬牙道：“虞玨，你別我！”

虞闕著越來越撐的胃，覺得有些不妙。

淦！這輩子沒那麼撐過！

但仍舊強撐著問：“你待如何！”

鬼王冷冷的看著。

虞闕怒目而視。

然后，就聽見冷漠的鬼王充滿殺氣地開口道：“父一場，你再我的話……”

虞闕：“如何？”

鬼王殺意凌然道：“我就跪下來求你。”

虞闕：“……”

一臉震驚地看著鬼王當場變臉，從一個莫得的殺手，當場變搖搖曳曳的小白花。

他淚眼朦朧地看著，一臉痛苦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誰愿意忍幾十年如一日的封印之苦，誰愿意和親生兒反目仇，我做的一切，都是被的！”

虞闕：“我……”

鬼王激地打斷，淚流滿面道：“我們鬼族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鬼族當初被隔絕于整個修真界外，就如今天的魔族一般，一道魔門將整個魔族關的死死的，熬著日子等著魔門大開，鬼族曾經又何嘗不是如此！”

虞闕聽得一臉震驚。

鬼族……曾經和魔族一樣？

如今的魔族是什麼樣？

魔族被隔絕在整個修真界外，一道魔門連接著魔族和人間，魔修想要出來，只能等幾百年一次的魔門大開，而這魔門開了不到五十年，又會再次把魔族隔絕在修真界之外。

鬼族……曾經也是這樣？

是了，原著里雖然沒有說過，但在滄山那一夜時就曾聽別人說過，幾十年前鬼門大開，萬鬼傾巢而出，這才有了滄山這座鬼山，也才有了十幾年前整個修真界封印鬼王。

中越來越濃郁的靈力中，虞闕突然想起了什麼。

曾經的鬼族如今已經功打開了鬼門，哪怕鬼王被封印了也于事無補，那……如今的魔族呢？

他們是不是也想破開魔門？

那他們會從誰下手？

虞闕覺得自己仿佛想到了什麼，那幾乎就要口而出的念頭卻又一閃即逝。

只聽見鬼王的聲音道：“虞玨。”

虞闕抬起頭。

鬼王的聲音仿佛平靜了下來，搖頭道：“你是鬼族，你有一半鬼族的脈，這是無法辯駁的事實，而鬼族對人族所做的一切，沒有對錯之分，沒有善惡之分，只是因為種族的利益，等你什麼時候懂得這些，你或許才能知道，你今天做的一切有多可笑。”

虞闕突然覺得不對！

然而還不等有作，整個描繪陣法的石臺突然從中間裂兩半，逆轉陣法瞬間失效。

好消息是虞闕不用怕撐破肚子了。

壞消息是……淦？鬼王這狗東西果然有后手！

起，就見整個神識已經半明狀態的鬼王從石臺之上起，面無表地看著。

虞闕現在還并不怎麼慌。

了儲戒，盤算著要喂那吞金兔子多靈石，才能讓兔子一屁把鬼王坐死。

這年頭在外面混的，誰還沒兩把刷子。

不然的話敢破著自己的小命玩？

但鬼王顯然沒覺得能有后手。

他施施然上前，看了虞闕半晌，臉上是一種看不懂的復雜。

良久，他突然道：“我剛剛，真的想過把你當兒疼，讓你為鬼族的公主。”

虞闕：“……”

一言難盡的回過去。

道理都懂，但是大哥，真的不能滿足你們養別人閨的變態好。

而且剛剛的所作所為……

別不是.狂吧……

虞闕想了想，真誠地問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什麼pua？”

鬼王不知道什麼是pua。

他只悲傷道：“終究是我錯付了！”

他說著，抬起了手。

虞闕早有準備，毫不猶豫地兔子。

然而還沒等把兔子亮出來，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師妹。”

這個聲音……

虞闕豁然睜大眼睛。

沒來得及回頭，一只大手就突然攬住的腰，那聲音帶著笑意道：“小師妹，我來了。”

虞闕驚喜回頭，一頭撞進了來人懷里。

驚喜道：“小師兄！”

小師兄輕輕地應了一聲，把虞闕攬到了自己后，站在了鬼王前。

小師兄他，來了。

晏行舟甩了甩手中的劍，平靜道：“你倒是能藏的。”

而鬼王仿佛是認得他的模樣，臉當場鐵青：“果然是你。”

嗯？果然？

小師兄和鬼王認識嗎？

但虞闕來不及想更多，鬼王已經冷笑道：“你太小看我了，這里好歹是我的結界，你就這麼送進來，怎麼，想自投羅網嗎？”

他又看向虞闕，冷笑道：“兒，如果你的靠山是他，我勸你識時務者為俊杰，他自己尚且自難保，指不定何時……”

“聒噪。”

晏行舟突然打斷他，一劍刺了過去。

鬼王被迫應戰。

而虞闕哪怕是筑基期，也能明顯看得出，鬼王本不是小師兄的對手。

節節敗退。

不出十招，他已然被擊飛。

而就這樣的速度，還有人嫌棄慢。

虞闕聽見結界外，大師姐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晏行舟，你進去這麼久，是想養魚嗎？你要是不行就換我，讓我的二百個妖進去。”

“行舟，你的劍鈍了嗎？”這是師尊。

“師弟，你不忍心下手就給我。”這是蕭灼。

他們在外面，一個個的正虎視眈眈。

而這時，鬼王仍掙扎地要站起來，不肯服輸。

虞闕看了他半晌，突然搖頭。

憐憫道：“阿祖，收手吧。”

“外面全是警察。”

小師兄可能是被外面的聲音催煩了，直接一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不管是虞闕還是鬼王，都知道躲不過了。

鬼王突然直起，冷笑道：“我不會死的，神識滅了。只要我不死，我就還會回來的！”

虞闕連忙趁著他沒死，義正言辭道：“那你記好！我虞玨等著你！”

這一番作太狗，小師兄一劍險些刺偏！

最終他一劍了結了鬼王神識，一言難盡地回頭看著虞闕。

鬼王一丁點兒東西都沒留下。

虞闕沒等小師兄說話，連忙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肅穆上前，翻了翻找到骨灰盒，一把土撒了進去。

然后把骨灰盒恭恭敬敬地放到石臺上。

肅穆地，掏出一本書，蓋在了骨灰盒上。

《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

虞闕鄭重道：“這輩子你沒得選，下輩子，希你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