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孝為首，老夫人沒說一個臟字，可話意都是在說顧星朗不孝，這個指責就太重了。顧星朗要是這會兒能跪，就得給老夫人跪下來請罪了。

平生第一次被祖母這樣責罵，一向是個孝順孩子的顧星朗不知所措了。

顧星諾微微一鎖眉頭，說：“祖母，您今天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瞪了顧星朗一眼，說：“日子總歸得你自己過，祖母還能陪著你幾天？”

顧星朗忙道：“祖母，您會長命百歲的。”

顧星諾說：“祖母，是府里什麼人惹您生氣了嗎？”

老夫人噎了一下，這會兒心火在燒，就是在拿顧星朗出氣呢。

徐氏夫人看老夫人被長子說中了心事，說不出話來了，才開口道：“公主跟你們祖父正在書房說話呢，你們去書房吧，我陪你們祖母去別走走。”

“去吧，”老夫人把手一揮。

顧星諾不等顧星朗開口，推著小弟就走。

兄弟倆走了后，徐氏夫人才扶著老夫人往后花園走，邊走邊小聲道：“母親，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消消氣吧。”

老夫人道：“我還能活幾個年頭？你就慢慢著吧，你能到幾時？”

徐氏夫人低頭看路，老夫人對玲瓏公主頗多怨言，在徐氏夫人看來，這無疑還是房花燭夜那次，玲瓏公主將老夫人拒之門外，再加上青玉的事，老夫人在府中人的面前失盡了面，子要強的老夫人，心里不生怨，那才是件怪事。

老夫人走了幾步之后，就是一嘆氣，說：“罷了，是我多想了，橫豎你日后是由星諾給你養老送終，孫氏是個好的，嫡媳好，我還求什麼呢？”

徐氏夫人小聲道：“母親，公主心地善良，兒媳沒什麼不放心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看玲瓏公主出手打人的時候，可沒看出這位公主心地善良來。打仇人那是很好，可有朝一日，公主殿下在顧家待得不如意了，被打的是顧家人呢？“星朗的，我都要愁死了！”老夫人想想又嘆道：“大夫說星朗要靜養，你看他現在，天天跟著公主往外跑，他靜養什麼？”

徐氏夫人說：“公主說星朗的腳會好。”

“會好？”老夫人冷道：“等星朗能走那天，再跟我說這話吧。”

徐氏夫人苦笑道：“母親，公主不會害星朗，以前星朗跟父親和兄長在軍中，就沒有真正出門玩過，兒媳看星朗跟公主在一起開心，兒媳很謝公主。”

老夫人斜了徐氏一眼，好話都被這兒媳婦說盡了，還能說什麼？

“母親，”徐氏夫人小聲勸老夫人道：“那是公主殿下啊，就是殺了青玉，母親您又能如何呢？”

這下子老夫人更沒話可說了，是啊，那是皇家公主，你再看不上，你能拿公主怎麼地？別說顧星朗喜歡這公主，顧星朗就是不喜歡，們顧家敢把公主殿下休出門嗎？

婆媳倆小聲說著話走遠了后，王嬤嬤帶著小莊和小衛從樹叢后面繞了出來。“呸！”王嬤嬤朝地上唾了一口，說：“就還嫌我們公主呢！”

小莊說：“嬤嬤，公主哪兒不好啦？”

王嬤嬤說：“老糊涂了唄，我們公主哪兒不好啊？”

“就是，”小莊說：“沒我們公主，還能住回來嗎？”

玉子易沒事，換玉子明倒霉，王嬤嬤先原覺很幸福，可站樹叢后面，聽老夫人說家公主不好，王嬤嬤的幸福覺頓時就不見了，恨不得沖到老夫人跟前，好好跟這老太太理論一番去。這樁婚事到底是誰占了便宜，誰吃了虧，憑什麼嫌棄家公主不好啊？

小莊站在旁邊聽王嬤嬤和小莊兩人抱怨，然后一笑，不在意地說：“嬤嬤，哥，你們管老夫人怎麼想呢？駙馬爺喜歡公主不就得了？圣上再怎樣，能看著公主被一老太太欺負？”

王嬤嬤怒氣難消地道：“走了一個青玉，說不定明天來藍玉，后來來個白玉！誰知道這老太太打什麼主意呢？”

聽王嬤嬤提到青玉，想到那天晚上青玉對上自家公主后的下場，小莊跟著小衛一起默了，好像來什麼玉，都不會有好下場啊。公主在謀詭計上是差點，可他們公主一掌能拆一幢樓，哪個人能扛得住？

書房里，當著兩個孫兒的面，老爺子沒再帶著玉小小一起問候趙秋明的列祖列宗了，問了顧星朗進宮之后的事，隨后就把顧星諾留下說話，讓玉小小和顧星朗回房去休息。

玉小小也沒讓人伺候，自己推著顧星朗往他們兩個住的庭院走。

顧星朗視意跟在他們夫妻后的丫鬟小廝們后退，小聲問玉小小：“方才祖母和母親來過？”

“來過，”玉小小說：“不過沒進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顧星朗說：“你跟祖父當時在說話？”

“是啊，”玉小小說：“我跟祖父那時候在商量事呢。”怎麼去刨趙家祖墳，這可是件要嚴肅對待的事啊。

顧星朗更是想不明白了，這也沒人惹著他祖母啊。

“花開了，”玉小小這時在一花臺前停了下來，讓顧星朗看花臺里的花。

花臺里，幾簇秋花開正好，花黃，沒經修飾，葉長得了一些，但自然長，有自然長的味道。

顧星朗說：“公主喜歡花？”

“我什麼花都喜歡，”玉小小說，然后想想又加了一句：“僅限于花啊。”超出自然植范疇外的，那啥花，玉小小不。

什麼僅限于花？顧三不明白，正想再問，顧星諾的兩個兒子沿著游廊，朝這里跑了來，邊跑邊喊：“三叔，公主殿下。”

見著兩個小侄子，顧星朗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一點，大聲道：“跑慢一點。”

玉小小等兩個小團快跑到近前了，上前一步，一手拎一個，把兩個小團子都拎在了手上，說：“為什麼喊他三叔，喊我公主殿下呢？”

顧旬歪著小腦袋看玉小小，說：“因為你是公主殿下啊。”

顧晉四歲了，可口水還有些控制不住，吸溜著口水，問玉小小：“那我們喊你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