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躺在床上，咳了半天之后，蠟黃的臉泛紅，久久不退。

太醫們依次給厲看診，然后走到一旁，低了聲音跟同行們說自己的看法，氣氛被太醫們這樣一弄，無端地就有些張。

玉小小坐在一旁，豎著耳朵聽太醫們說話聽了半天，最后一句也沒聽明白。

“這到底在說啥啊？”玉小小小聲嘀咕。

顧星朗悄悄拍一下玉小小的手，小聲道：“他們在討論藥方。”

玉小小說：“這得討論到什麼時候？治病救人呢，意見這麼不統一，真的好嗎？”

顧星朗看著江卓君站在床前彎腰聽厲說話，問玉小小：“公主有辦法治厲的病嗎？”

玉小小搖頭，“這不是外科噻。”

顧星朗握著媳婦的手，說：“那就沒辦法了。”

“讓他們去別的帳里說話吧，”厲這時跟江卓君道。

“陛下再等一等，”江卓君小聲勸厲：“還有三位太醫，等他們為陛下診過脈了，臣馬上就帶他們去別的帳中。”

厲閉上眼又不作聲了。

江卓君招手示意等在一旁的太醫上前。

玉小小跟顧星朗說：“厲的心差了。”

顧星朗只能是嘆了口氣，好容易得到了皇位，正想大展鴻圖的時候，卻又得了重病，這事換了是誰遇上，心也不可能好的。

等最后三位太醫給厲診完了脈，江卓君帶著太醫們退出了營帳，顧星朗輕拍一下玉小小的手，小夫妻倆走到了厲的床前。

厲看見玉小小臉上出了笑容，說：“公主怎麼又來了？”

玉小小鼓一下腮幫子，說：“我剛吃完飯就來看你了，你還有意見哦？”

厲笑著讓玉小小和顧星朗坐。

顧星朗坐下后，就道：“陛下今日覺如何？”

“還是這樣，”厲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說：“我讓卓君不要說，他還是忍不住。”

“話不能這麼說，”玉小小忙就為江卓君說話道：“生病了，多看幾個大夫有什麼不好的？你還想騎馬去打仗嗎？我爹壯得跟牛一樣，他都不干這事。”

顧星朗拉一下媳婦的袖子，你安人，也不用回回都貶低你父皇吧？

厲倒是被玉小小說的又笑了起來，道：“我上去也打不過莫問。”

“就是這麼說噻，”玉小小報復地一下顧星朗的手背，跟厲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小江很擔心你，嗯，我和小顧也很擔心你。”

厲抬眼看看素的帳頂，道：“公主是勸我不要再跟著大軍走？”

顧星朗開口道：“天氣這麼冷，陛下又咳得厲害，不如暫時去燕回城將養。”

“等我們弄死了莫問，我們大家一起去燕回城看你啊，”玉小小說著話也抬頭看看帳頂，問厲說：“就是白的帳子，有什麼好看的？”

厲說：“看著像靈堂的垂幔。”

垂幔是什麼，玉小小不明白，不過靈堂知道，“呸呸呸，”連呸了三口，公主殿下跟厲說：“你這是想讓小江哭死嗎？”

江卓君這時又走進了帳中，手里端著一碗湯藥，走到床前，低聲道：“陛下，湯藥好了。”

顧星朗手把厲扶坐了起來，拿了床被子抵在厲的后，讓厲靠著坐。

江卓君半跪下來，要喂厲喝藥。

玉小小這會兒看見江卓君的手了，小聲了起來：“小江你的手怎麼了？”

厲和顧星朗忙都看向了江卓君的手，江卓君拿著藥碗的手紅了一大片。

“快把碗放下！”厲說話的聲音突然就一高。

顧星朗接過了江卓君手里的藥碗，將藥碗放到了床邊上。

“都燙紅了啊，”玉小小拉過江卓君被燙得有些紅腫的手看。

“不小心被燙了一下，”江卓君笑了笑，不在意道。

玉小小拿出自己帶著的醫藥包，翻他們奉天帝宮專治燙傷的膏藥，要給江卓君涂上。

“陛下喝藥吧，這藥不能冷了喝，”江卓君就催厲喝藥。

顧星朗拿了瓷勺要喂厲喝藥。

厲搖了搖頭，說了句：“這藥太苦，一口氣喝完才能點罪。”

顧星朗放下瓷勺，端著藥碗送到了厲的邊。

玉小小忙著為江卓君涂燙傷膏，里嘀嘀咕咕地說：“你這哪里是不小心？你是故意的吧？”

江卓君沖玉小小搖頭，說：“我沒事，公主別說了。”

“嘖，”玉小小說：“我沒說不讓你照顧厲啊，你拿個食盒拎著不行嗎？”

食盒就算塞了棉被，在這種滴水冰的隆冬時節里也起不到保的作用，厲心知肚明，江卓君不用手焐著這藥，把藥碗抱在懷里，這藥到了他跟前早就冷了。

顧星朗喂厲喝完了藥，看看玉小小也給江卓君上完藥了，便道：“公主，我們走吧，讓陛下休息。”厲這個樣子，他們也不好多打擾，更別提陪著說話了。

玉小小哦了一聲，問厲說：“那你想吃什麼？我呆會兒來看你的時候，給你帶過來。”

“不用了，我不，”厲又笑了起來，說：“公主多吃一點好了。”

玉小小覺得自己不可能吃，不過不能跟病人對著干，所以公主殿下點了點頭，說：“行，我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好了，等你病好了，我請你吃飯。”

厲笑著點頭。

顧星朗帶著玉小小走了。

“日后就在帳中熬藥吧，”在玉小小和顧星朗走了后，厲跟江卓君道。

江卓君正低頭看著玉小小替他上了藥的手，聽見厲說話，忙抬頭看著厲道：“陛下現在聞不得煙味，臣今天只是不小心，下回臣小心些就是。”

“大軍什麼時候開拔？”厲問。

“明日一早。”

“公主和星朗都勸朕去燕回城。”

江卓君聽厲這麼一說，忙就道：“世叔和景陌他們也是這個意思，陛下，要，臣跟陛下發誓，一定得勝歸來。”

厲看著江卓君的手良久。

江卓君被厲盯得不自在，把搭在床沿上的手放到了膝蓋上。

“莫問派人來找我，”厲又是沉默半晌之后，突然就開口跟江卓君道：“他說可以治好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