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第17章 無法辯駁的鐵證

其實只是短短幾分鐘,但對方謹來說卻像是整整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視線極不引人注意地越過顧遠,只見不遠醫院走廊上,病房門再次開了,王宇無聲無息走了出來。他的裝束還是白大褂大口罩,轉時瞥了方謹一眼,隨即迅速沒在了樓梯間的安全門后。

“……方謹,”顧遠艱難控制著自己退后了半步,嘶啞道:“你可能太累了,我帶你去休息吧,好嗎?”

他掌心按在方謹抓著自己的手上,仿佛是要把方謹推開,但又沒下定決心,導致那一瞬間兩人形了一個極度親握雙手的姿勢。

下一秒方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電般驟然回手:“對——對不起顧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才……您沒事吧?”

顧遠掌心里那雙修長細膩的手突然被走了,他才是真正沒反應過來。不過接著他回過神,立刻不自然地退后側,擋住了下面起來的部位。

所幸這麼晚他穿的是襯牛仔起不是很明顯,如果是修版西裝的話這時簡直能達到纖毫畢現的效果。

“沒事,就被你嚇了一跳,這麼一驚一乍的干什麼!”顧遠用力咳了一聲掩蓋住略微沙啞的聲音,搶先轉大步走出臺,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你不回去我可是要回去了,想熬到明天早上不?”

·

方謹不可能再一個人留在醫院里,只能跟顧遠一起回去。

顧遠經常住的那個市中心大三房躍層公寓離這里很近,回去的一路上是保鏢開車,兩人并排坐在后座。封閉車廂顧遠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嗅覺突然變得格外靈敏,還是方謹上氣息真的非常明顯,總之他能清晰分辨出從方謹耳后傳來的男士香水味,清淡優雅若有若無,不斷挑著他焦躁敏的神經。

借著路邊不斷退后的路燈,顧遠用眼角余不斷打量著方謹,視線在他漆黑發梢下格外白皙的耳后和修長的側頸上流連不去。

不知道起來是什麼覺,他抑制不住地想。

方謹又把領帶打上了,他總是包得那麼干什麼?再說三更半夜了還一正裝,那待會他用什麼睡呢,穿我的舊T恤嗎?

對他來說會不會太大了?

顧遠不舒服地變換了一下坐姿,掩蓋住一路上都沒有平復下去的起。現在他是真想找個什麼人過來陪了,但他難道能睡在方謹隔壁招婦?還是找小姚那種青春貌的小男孩過來瀉瀉火?

……不不不,萬一給方謹聽到怎麼想,待會又氣哭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方謹晚上要不要穿睡,這種私的東西分起來太敏了吧。但如果不穿的話難道就讓他著兩條,他那麼長,這樣著走來走去會不會不太好……

汽車在公寓樓下停住,保鏢轉頭來畢恭畢敬道:“大,到了。”

顧遠從意迷中回過神來,嗯了一聲推開車門。

方謹本來是要先下車來給他開門的,但顧遠走幾步去到了前面,一路都沒有回頭。順著電梯一路上到高層公寓頂樓倒數第二層,搶在方謹之前開了門進屋,顧遠終于覺下度消下去一點,便指指客房道:“你就睡那里吧,床鋪毯子都是干凈的,平時也沒人過來睡。”

方謹謹慎道:“我睡客廳沙發就行,明天上班的時候……”

你去你就去!”顧遠猝然打斷他:“睡客廳像什麼樣,快去!”

那一刻顧遠腦海中浮現的其實是如果他第二天早醒,來客廳就看見方謹蜷在沙發上,上就穿一件又寬又大的舊T恤,下面著兩條長……那他明天一天都別想好好上班了。

但這個理由肯定不能明說,顧遠抹了把臉,刻意忽略了有點發愣的方謹,佯作無事地走進了臥室。

·

也許是心里火氣旺的原因,那天顧遠一夜都沒睡好。快凌晨時他做了很多七八糟的夢,一開始是那個遙遠記憶中的小姑娘坐在臺階上哭,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然后是他回到了年時代,那小姑娘也長大了,趴在顧家高高的別墅臺上笑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下如同璀璨的水晶。

仔細想那其實是很恐怖的一幕,已經死去的人在夢里對著他笑,然而恍惚間顧遠完全不到可怕,他只覺得:啊,你終于笑了啊。

原來你也有開心的時候嗎?

你那有限的十幾年生命里,并不全是孤獨和悲傷的對嗎?

然后畫面一轉,他又回到了閃爍著紅燈兵荒馬的急救室走廊。他仿佛一個沒有形的靈魂高高漂浮在半空中,看著自己滿是鮮躺在手車上,醫生護士推著他飛快往手室跑;明明是生死瞬間的一刻,他卻只到滿心漠然。

然后他看到了那個躲藏在墻角里的影。

他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朦朧中只覺得很清瘦,很膽怯,他知道那是——那個和自己流著相同的鮮,那個最終融了自己骨髓甚至靈魂深

為什麼你還在這里?為什麼你不趕快逃呢?

求求你快點跑啊!

顧遠向竭力出手,然而不論如何努力都不到的一頭發。

走廊上滿是鮮,紅燈閃爍中猶如地獄一般駭人。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孩被淹沒在滿世界猙獰的中,那麼弱小那麼無辜的背影,就像烈火中一片單薄的雪花,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顧遠仿佛跌記憶的深海,忽而現實忽而夢境,他只看到怪陸離的畫面如同閃爍著芒的魚群,從自己側紛紛而過,向頭頂的水面嘩然飛去。

突然畫面再次切換,他再次回到了記憶中建筑影里冰涼的石階上。

與之不同的是他和側那個漂亮的小姑娘都長大了,他們就這麼并肩坐著,面對著明和帶著青草味的風。顧遠心臟砰砰跳,半晌才轉過臉,小聲說:“我……我一直都很想你……”

夢中那姑娘的面容朦朧不清,緩緩靠過來,在顧遠上印下一個溫的吻。

上似乎帶著一勾人的甜香,舌火熱罷不能,顧遠覺得大腦里轟的一下就著了火。強烈的刺激和迅速將他整個人燒了起來,他甚至都來不及想一想,直接就把懷里的人按倒在地,瘋狂地親吻挲,恨不得把對方整個人都進自己懷里去。

那真是到了極致的覺,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了,不存在了,所有都被侵犯的占滿。

帶著強烈電流的快如此迅猛激烈,如水般瞬間沒頂,顧遠甚至不記得過程是什麼樣的,恍惚只記住了那銷魂蝕骨的瘋狂,最終在征服滿足的巨大快意中,酣暢淋漓的了出來。

那一刻他終于看清了下人布滿紅暈的臉,和含著淚水的無助的眼睛。

那是方謹。

·

顧遠驟然驚醒,呼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天大亮,床頭鐘顯示著此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多。顧遠息著,低頭一看,果然床單大片全

“……”

他在凌的大床上足足僵了好幾分鐘,才翻下床,大步走進了浴室。

嘩嘩水聲當頭而下,顧遠赤著結實強壯的,閉著眼睛站在溫水里。昨晚天臺上夜中的一切,車廂里甜的氣息,令人罷不能的夢境……現實和虛幻糾纏起來,最終化作方謹混合著和屈辱的秀麗的臉。

為什麼是方謹?

顧遠約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想起夢境里方謹破碎的求饒,扭掙扎的軀,還有最后一刻投降般窒的吸吮,只覺得熱一陣陣往下涌……

幾秒鐘后他絕地發現自己又了,過浴室明的玻璃,鏡子里他起的部位猶如鐵證般無可藏。

·

顧遠花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出浴室,匆匆穿戴完畢到外面一看,只見方謹正站在廚房里準備早餐。

他穿著昨晚那白襯,已經有些褶皺了,襯袖子便隨便卷到手肘,正彎腰從冰箱里拿出一盒蛋。這個姿勢讓他微微翹起的部和兩條長非常明顯,有剎那間顧遠甚至混淆了現實和夢境的區別,呆在原地足足看了好幾秒。

“顧總?”方謹回過頭,“您起了嗎?早餐馬上就好!”

顧遠愣怔半晌,才淡淡“嗯”了一聲,轉走出了廚房。

早餐是烤面包、煎蛋、培和水煮菜,一杯香濃醇厚的咖啡,顧遠風卷殘云般清空了大半個盤子,抬眼一看方謹還在吃第一塊面包片。看得出他實在已經很盡力了,但吞咽的速度確實不能恭維,按照這個進度顧遠結束戰斗時他應該可以勉強干掉三分之一。

顧遠不地放慢了速度,一邊用眼角打量他。

方謹手機放在桌面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瞄兩眼,不知道是在等郵件還是理工作。他咀嚼時一邊臉頰稍微鼓出來,角微微潤,垂落的眼睫在晨中纖長明顯。

除了在顧家之外,顧遠從來沒這樣跟人坐在家里慢慢的吃早餐——小兒那里不能算。

尤其在整夜的春夢之后,更加給顧遠一種錯,恍惚他們好像是剛剛新婚的夫妻,纏綿一夜后早上坐在一張餐桌前平平靜靜的吃東西,生活悠閑安穩恬淡。

……方謹平時在家也這樣嗎?

他對他朋友也這樣麼?

顧遠剛剛起來的心突然被重重刺了一下,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彌漫開來。

——他是你的助理,還是個有友的直男,他跟那些爭著搶著要爬床的夜店MB和十八線小藝人不一樣。

你以為你有點錢有點勢,就能不管是誰都勾勾手自己爬上來嗎?

方謹盡量快地吃完了面包,抬頭一看只見顧遠正坐在餐桌對面,慢條斯理地搖晃著咖啡杯,見他視線過來便問:“你吃好了?”

方謹立刻往里塞了半個蛋,一邊吞咽一邊點頭肯定道:“嗯。”

顧遠這才仰頭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起說:“我不急,你慢慢來,飯吃太快了對胃不好。”說著端起空盤子往廚房走去。

方謹說:“哎您放在那我來洗……”

“家——”顧遠本來想說家政每天會上門來清潔,話說到嚨不知怎麼就改變了主意,淡定道:“家里的事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坐著就行。”

顧遠穿上圍,在流理臺上看了會兒,找出海綿和洗潔開始洗碗,眼角瞥見方謹小心試探地走進廚房,臉上帶著明顯遲疑的神

他故意裝沒看見,專心致志把自己和方謹的碗都洗了,放在架子上,頭也不抬問:“你去幫我把上班的服準備下行嗎?”

方謹本來正躊躇不定,聞言立刻道:“好!”立刻就轉了出去。

顧遠下手套,目送著方謹走向他主臥的柜,不知為何剛才在餐桌上那種新婚夫婦般奇妙的覺又回來了。

他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場景,但一個男人的家庭生活也不過如此了吧。早上有老婆做飯,做完了兩人坐下一起吃,完了以后當老公的去洗碗;老婆去準備上班穿的服,一般來說出門前還有個送別吻……

除了當老婆的角是個男的之外,似乎跟這世上千千萬萬個平凡而溫馨的家庭沒有任何不同,如果這男的是方謹……那好像連最后一點違和都沒有了。

顧遠出了會兒神,突然又失笑起來。

這種平凡溫馨對方謹來說應該是叛經離道才對,人家有朋友,說不定在家能朋友全方位照顧也說不定呢。

·

與此同時主臥里,方謹的手機突然在袋里響了起來。

發生的時候他正一手托著顧遠的襯,一手打開領帶柜比對花;鈴聲響起好幾秒后他才把其中一條黑帶細格的領帶從柜子里出來,和襯疊掛到架上,出手機一看。

他的臉微微變了。

是顧名宗。

方謹疾步走上和主臥連接的臺,反手關上門:“喂,顧……總。”

顧名宗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方謹剛才那一瞬間的遲疑:“——你在哪兒呢?”

剎那間方謹想的是,難道王宇把昨天在醫院看到自己的事告訴了顧名宗,這通電話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不至于。

陸文磊被滅口尚未事發,王宇為避免嫌疑應該采用了某種延遲死亡的手段;而且就算他把撞見自己的事告訴顧名宗也沒什麼,目前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找到陸文磊的下落和他有關,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已經把陸文磊和顧家聯系了起來。

建立在猜測和懷疑之上的事實,是不至于讓顧名宗親自打電話來問他的。

“我在大家里。”方謹平靜道,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昨晚加班到太晚了,大我過來暫住一晚,今天好一早送他去公司。”

顧名宗似乎笑了起來:“是嗎?”

“……”

“讓他司機送吧,”顧名宗就這麼笑著說:“我在你家里有點事兒,你回來一趟。”

方謹握著電話的手瞬間一

然而他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

·

方謹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同樣是個酒店式高層公寓,名義上是總公司補的員工福利,實際上是顧名宗的個人私產。

公寓鑰匙共兩套,顧名宗也持有一套。方謹把黑卡還回去之后曾經想搬離那里,然而他必須找個非常妥帖自然的機會,才能在盡量不怒顧名宗的況下把這事提出來——這樣的機會并不是天天都有的。

所幸方謹從德國回來后顧名宗找他的時候很,就算找也不來這套公寓,一年到頭也只有他一個人住而已。

——那麼,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名宗為什麼突然親自過來了呢?

方謹匆匆跟顧遠請了假,只說家里發生了急事必須盡快回去一趟。他以為這個請假不會輕易被批準,誰知顧遠只目鋒利地打量了他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冷冷道:“行啊。”

說著行啊,但他神中并沒有允許方謹立刻就走的意思,而是又沉了片刻,指關節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還記得回來工作就行。”半晌他終于厭煩地揮了揮手,說:“——去吧。”

這個態度其實非常古怪,仿佛對方謹請假這件事他心里已經認定了一個理由,知道家里有急事是借口,但又不愿去揭穿。

至于這個“不愿”里各種復雜的滋味,只有他看著方謹走出去的背影時,自己心里才知道。

·

方謹卻無暇細想顧大一言難盡的復雜心態,他匆匆下樓出了公寓樓的門,只見馬路對面赫然停著一輛眼的黑奔馳;車門邊站著的司機見他下來,立刻上來彬彬有禮地攔在了他面前:“方助理,顧總我來接您。”

方謹沉默片刻,一言不發地轉上了車。

上午車流倒并不多,半個小時后汽車停在了目的地樓下,方謹也沒等司機下車為自己開門,直接就推門走了出去。

一路上從電梯上到他家門前,方謹拿鑰匙的手微微栗,深呼吸好幾口才勉強鎮定下來。

沒事的,不要怕。

比這更驚險的關頭都過來了,你一定能解決的。

方謹平定住呼吸,手推開了門。下一刻他看見顧名宗坐在客廳茶幾的沙發上,正低頭用那個工作用的Vertu手機查看什麼,見他進來便抬眼笑道:“這麼快?”

方謹關上門,低聲道:“顧總。”

顧名宗指指側的沙發,“——坐。”

方謹腳步一頓,半晌還是緩緩走了過去,接著突然瞥見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一件東西。

剎那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只覺得全迅速變冷,一彈不得——

他認出了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和此刻顧名宗手上一模一樣的,Vertu不銹鋼紋外殼手機。

——是他那天在餐廳里為了盜取信息,用來暫作替換用的假手機!

石火間他終于明白自己被回來是為什麼了。

這個無法辯駁的鐵證,現在就這麼端端正正、堂而皇之的放在了顧名宗面前!

    人正在閲讀<夜色深處>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