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手背上還沾著面，骨節分明的手，修長又有力。面團被一下又一下地拍在案上，像是哪里得罪了面的人，誓要被拍個碎骨一樣。

這是他十指不沾春水的小爺。

沈云階住幾聲低咳，卷了袖子上前：“爺，我來吧。”

蕭寧把面砸在案子上，譏誚道：“你就會了？”

沈云階把小沅抱到一旁凳子上坐好，從缸里舀了水洗凈手，垂眸小聲道：“爺教我，我學得很快的。”

小雨落在門前青石階上，滴滴答答。街上有行人，蕭寧倚在門框旁抱著手臂看沈云階面。沈云階上略微寬大的外袍更襯得人很是消瘦，那雙從前只見執筆的手，沾了面，沾了油，沾了芝麻。淡雅的眉目也染了幾分煙火氣，蕭寧有些出神。

“爺，可是這樣的？”沈云階把好的餅子放進爐子里，手背輕輕蹭了下臉側的汗，忽然下驟，被蕭寧住。

蕭寧微涼的手指抹去沈云階臉頰上沾著的面。

沈云階微怔，一瞬后蕭寧松開手，依舊是冷若冰霜的模樣，挑起眉峰，低了嗓子，冷笑道：“看來除了在床上，沈大人做別的事也很上道。”

對于蕭寧的冷嘲熱諷，沈云階已經學會了低頭，垂眸，不說話的認命三連，一副逆來順，任君辱的模樣。看得蕭寧心里又恨又痛。

“去后院待著，別讓我看見你。”蕭寧從桌上到酒壺，對著空空的長街悶了一大口烈酒。

沈云階**上的外袍，披在蕭寧肩頭：“雨天微涼，爺當心子。”

外袍上沾著一點冷香，那是一抹屬于沈云階上特有的味道。蕭寧心煩意地扯過袍一把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

沈云階彎腰把外袍撿起來放在蕭寧手邊，也不敢留在爺眼前惹他心煩。小沅見爹爹往后院走，趕從凳子上跳下來，像個小尾一樣跟在他后。

后院不大，角落里還有一口井，沈云階讓小沅在院子里玩，自己則是推開廚房的門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收拾的。米缸還有一層底兒，角落里堆著蔫吧的幾樣菜，沈云階挑挑揀揀，湊湊做了頓飯。

蕭寧那邊氣還沒消，沈云階已經把飯給他端到了前面。小沅捧著小碗正要往里飯，被沈云階輕輕敲了一筷子，小聲提醒道：“小沅不可以先。”

小沅捧著碗，可憐地看向一旁沉著臉的叔叔。蕭寧皺起眉頭，從桌上撿起筷子，隨意了一筷。小沅眼睛里立刻亮亮的，轉頭看向爹爹，見爹爹點了頭這才繼續吃飯。

從頭到尾，沈云階一口未，只是看著小沅吃飽，給孩子了手，收拾了桌上碗筷。打從早上醒來，他就到額頭微燙，渾無力，下怕是撕裂出了傷口，坐立皆不適。

好在因為天氣緣故，蕭寧早早收了攤子，關了門。天沉，不久便黑了。沈云階還是把小沅帶回了暖閣里，輕輕拍著哄他睡覺。

蕭寧站在外屋看著，燭火映著沈云階半邊容瑩潤如玉，無又人。等蕭寧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手將沈云階的手腕攥在了掌心里。

沈云階輕聲乞求道：“小沅睡了，我們去外面……”

蕭寧嗤笑一聲，彎腰把沈云階抱了起來放在外屋床上。手去解他衫的時候，沈云階明顯抖了一下。

“害怕了？”

沈云階搖頭道：“沒有，爺盡興就好。”

蕭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毫不留道：“沈云階，你說這些話的樣子，像極了窯子里最下|賤的哥兒。”

沈云階眼中酸，沉默不語。

蕭寧輕輕著沈云階如緞的長發，質問道：“忙前忙后一天，滴水未進，你是不想活了嗎？”

“爺，我……”沈云階還沒開口解釋，就被蕭寧打斷。

“煮粥去，沒點力氣怎麼挨過這一晚上？明天沈大人要是爬不起來，別怪我將你扔到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