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階這一病，躺了三五天才漸漸好起來，這些日子小沅倒是跟蕭寧親近了不，每天捧著小罐子在蕭寧邊負責數錢。往來的街坊平時沒事就抻著腦袋往屋里看，想瞅瞅那個傳言中模樣段都標致的人。

這幾天蕭寧是不準沈云階下樓的，他見不得沈云階病懨懨的模樣。當年他把沈云階帶回王府，無論是在書院還是在武院兩人往昔形影不離。禮樂書數，謝筠意學了多，沈云階也跟著學了多。

至于天府教了沈云階什麼，蕭寧就不得而知了，但能避開王府暗衛找尋線索，沈云階或許比他想象中更深不可測一些。

蕭寧心道，他又不曾讓沈云階缺食，不過是強迫他行了幾回房事，何至于擺出一副快被折磨死了的模樣，怕不是存心添堵。蕭寧心里氣悶，脾氣愈發暴躁，做飯砸爛了兩口鍋。

沈云階只當爺氣他沒用，也不愿再躺著養病了。蕭寧不喜歡他在攤前面，他就去后院掃灑收拾，洗做飯。到了夜里，主當著蕭寧的面悶不吭聲地上藥。

有時蕭寧會讓他用口舌來替。沒折騰幾回，沈云階嗓子紅腫得說不出話來，整日里低了聲音悶咳，原本吃得就，這下徹底疼得吃不下飯。

蕭寧郁悶地拉著他去找老周。

老周一臉無奈地給沈云階抓藥，扯過蕭寧小聲勸道：“你就不能對人家好點嗎？”

蕭寧看了眼坐在門口乖乖等他的沈云階，夕的余暉落坐在他腳邊，他一布長，周素得尋不見一樣值錢佩飾，發間也不過一支木簪。他那樣倚著門安靜無聲，卻神姿高徹，如瑤林玉樹。

他的心上人，同他仇深似海。

老周把藥秤往蕭寧手里一塞，指使道：“甘草在后院晾著，去稱二錢。”蕭寧又看了眼沈云階，悶頭朝后院去了。

屋子里頓時只剩老周和沈云階兩人，老周走到沈云階面前，低聲道：“個底兒，還剩幾年？”

沈云階子一僵，抬眸看了老周一眼。

老周了把自己糟糟的頭發，嗤笑道：“你這眼神，要殺人滅口似的。”

沈云階垂眸，將上殺意收斂，輕聲道：“周焰，你好歹是天南星的小師叔，我怎會殺你滅口。”

老周抱著胳膊吊兒郎當地坐在缺了條兒的凳子上，晃晃悠悠道：“小星星這也同你說。”

沈云階看向屋外，依舊輕聲道：“藥王座下關門弟子，被逐出師門后竟也落到這鄉野間。”

老周笑得打：“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剛剛在那傻小子面前還乖得跟只家雀兒似的。”

沈云階嘆息一聲，低頭道：“求您了，別跟爺說。”

人低聲下氣的哀求總會令人容，老周著下直咂舌：“你們小兩口之間的事，我管不著。可你明知沒幾個年頭好活，還要來招惹他，又是何必？到時候你兩眼一閉，前恩怨一筆勾銷，又留他一人。可見他是個外冷熱的子，你卻是個心狠的。”

沈云階心頭絞痛，臉又白了一分，他喃喃道：“我又何曾想這樣……”

“你想怎樣？”蕭寧臭著臉從后面進來，把手里的藥秤往桌上一扔。

沈云階噤聲了。老周起把藥包好，遞給蕭寧：“走走走，秤都快給我砸爛了。”

蕭寧冷哼一聲，一手提著藥，一手拉著沈云階往外走。沈云階被他拽得踉踉蹌蹌，好不容易穩住子，又一頭栽在蕭寧上。

蕭寧頓住腳步，冷言問道：“你剛剛跟老周說什麼呢？”

沈云階捂著撞疼的額頭，低了聲音悶咳：“倒沒說什麼……”

蕭寧見他不肯說，也不再問了，只是道：“不許你跟別人說那麼多。”

“嗯，不說了。”沈云階點頭應下。

蕭寧臉稍霽，牽著沈云階的手繼續往家走。良久，他聽到沈云階輕聲問他：“爺，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蕭寧腳步一頓，沉下臉道：“不會，沈云階記住你的份，你不是我的人，你不過是我的仇人罷了。我不殺人，不代表我不恨你，你若死了，對我來說也算是了卻了一筆仇怨。”他說得這樣斬釘截鐵，也不知道究竟是說給誰聽。

沈云階看著兩人的影子被夕扯得長長的，挨得這樣近。

蕭寧攥掌心里沈云階微涼的指尖，道：“以后不要再問這樣的廢話。”

“好，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