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鷗不下》第25章 舞而不下
孟璿君好像誤會了我的反應,表越發嚴厲起來:“你沒有對我說實話?盛珉鷗在這件事裡是個什麼角,他策劃了這一切嗎?”不等我回答,又很快否認,“不,這樣的話他何苦又擔當羅崢雲的代理律師,這不合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怕以為這一切不過是我們針對羅崢雲布下的局,一旦檢察對案件真實起疑,就有權取消指控,那羅崢雲可就真的要全而退了。
雖然我比更震驚,但現在也只能將那些複雜的思緒丟到一邊,先解釋清楚要。
“我沒有任何瞞,那天正好就是我們倆湊巧遇上了,孟檢你可以調取他進會所的監控看是不是和我約好的。這些年我們的關系一直不怎麼樣,他雖然……救了我,但那時候我已經暈了,並不知道對方是誰,而他也沒讓我知道的打算。”我盯著監控中盛珉鷗有些模糊的面容,低聲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是他。”
虧他還能忍我當面罵他是瘋狗,這演技,羅崢雲都要甘拜下風。
“你的意思是這個時候他還並不知道羅崢雲的事?”孟璿君拿起手邊一支鉛筆,點了點屏幕上的盛珉鷗影像。
“不知道。”想了想,我補充道,“在代理這起案子前,他可能都不知道羅崢雲是誰。”
孟璿君瞬間出不可思議的表。
“真的,他不是關心這些東西的人。”他可以毫無卡頓地說出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領導人的名字,卻從來不在乎他不想關心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璿君認真地打量著我,評估著我話語的可信度,手裡不斷翻轉那支細長的鉛筆。
“如今的職位,並不是我的理想終點。”靠向椅背,目一錯不錯盯視著我道,“但如果我想繼續往上爬,就必須拿出更好的績。近年來,國家有限的人力資源跟不上案件增長速度,大家力都很大。怎樣在不浪費國家資源的況下更快裁定案件,也了考校個人能力的評判標準之一。”
“我不想把案件弄得過於複雜化,這段視頻我不會當做證據提。”手上作一停,前傾,“但如果被我發現你們之後還有任何瞞,我會立即取消指控。我想贏,但我也有我的原則,明白嗎?”
我斂起表,知道這是對我下的最後通牒,這件事比看起來的還要嚴重,已經搖了對我們的信任。
“我發誓,再也沒有瞞。”我摒起三指,對天發誓。
孟璿君看了我一會兒,將鉛筆丟回筆筒裡,道:“下次庭審見,陸先生。”
我暗自長長舒了口氣,起朝微微頷首:“再見,孟檢。”
走出檢察大樓,站立在微風徐徐的下,我竟然有種恍如隔世之。誰能想到短短半小時,我的心能經歷如此起伏。
沿著臺階往下,越走越是難以抑製心中愉悅,我控制不住地捂臉大笑起來,最後索一屁坐到臺階上專心發笑。
可能那模樣實在怪異,引來了不人的頻頻關注。我並不在意,只是坐在那裡大笑不止,眼角都泛出淚花。
當初信誓旦旦說自己寧可和**結婚也不和我上床的是誰?
警告我離他遠點的是誰?
罵我犯賤又窩囊的又是誰?
上說著不要,倒是很誠實。搞就搞,還翻著花樣搞。
“東西。”我掏出煙點燃了,坐在臺階上吞吐起來。
也不知道盛珉鷗這麼搞是出於什麼心理,看我太討厭,所以想通過這種手段折辱我?
那他犧牲可真夠大的,殺敵一千自損八千啊。
還是說……他終究難忍心中,那天只是順勢在我上發泄這麼多年藏心間的暴緒?
這種時候實在很想做盛珉鷗肚子裡的蛔蟲,這樣我就可以探知他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也不用我自己瞎捉,一天到晚輾轉反側。
其實我和盛珉鷗的關系,以前沒這麼差,高一時他還給我補習,允許我涉足他的地盤。
一切的拐點,在那隻貓。那隻被齊殺死的貓。
與盛珉鷗一起掩埋了那隻橘貓的後,我為知曉了盛珉鷗心中的而到焦慮的同時,也對齊的糾纏越發深惡痛絕。
雖然我那會兒才十六歲,比盛珉鷗還小四歲,但我總覺得自己有義務要看好他。我爸在世時,他是家裡的頂梁柱,是一家之主,他死後,我就該接替他的位置,保護我媽,也保護盛珉鷗。
於是我找到了齊,警告他不要再接近盛珉鷗,不然就要他好看。
齊被我堵在窄巷裡,手裡拎著一份外賣,臉上不見意外,只有興味:“我記得你,阿盛的弟弟。”
我沉著臉,手裡輕輕拋著半塊搬磚:“別這麼親熱,他和你不。”
齊扶了扶臉上的黑框眼鏡,將手上外賣小心放到了一邊。
“你喜歡他。”直起時,他這樣對我說道。
我一愣,停下上拋的作,將板磚握在手裡,扯著角道:“他是我哥,我不喜歡他還喜歡你嗎?”
也許是因為我心裡一直覺得齊是神經病,所以看他哪哪兒都覺得病態。他令人不適的微笑,他蒼白的,以及他總是神神叨叨的說話方式,無不讓我到厭惡。
“不,我是說……”他換了個說法,“你和我一樣,對他有。”
呼吸一窒,了手裡的磚,我朝他一步步走近。
“我和你不一樣。”既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我自己,“我不會送他死貓做禮。”
也不會明知道他在黑暗邊緣徘徊,還試圖拉他一起沉淪。
齊不以為然:“但他很喜歡。”
我上前一把揪住他領子,將他抵到牆上,揚起手上的磚朝他冷笑道:“我看你也很喜歡挨揍。”
齊直直盯著我,視線從鏡片下出,有種說不出的森。
“你太乾淨,上連味都沒消,還是個一派天真的小崽子。”他毫無畏懼道,“你這樣,是永遠也得不到他的。怪只會喜歡怪,異類吸引異類,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他的話瞬間使我怒火萬丈,手起磚落……重重拍在他後的水泥牆上。
那半塊磚不知道了多風吹日曬,早已變得脆不已,立時便四分五裂,碎屑刮著齊的側臉簌簌落下。
他角掀起一抹諷笑,眼神好像在說:“看吧,我就說你是個臭未乾的臭小子,連見都不敢。”
我攥他的領,一字一句怒罵道:“我懂你媽!”說完猛地一個頭槌,襲向他面門。
齊霎時發出痛苦的,抖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退後幾步,見他蹲在地上從指裡不住出鮮,嫌棄地了腦門。
“無論他是什麼,都不屬於你。”
我轉離去,將齊一個人丟在小巷。之後幾天都有些忐忑,怕齊那個神經病跑到盛珉鷗面前說。
但好在風平浪靜,輔導繼續,盛珉鷗之後並沒有提任何有關齊的事。
就這樣,我將自己對他的深埋心底,尋找任何與他獨的機會,整個寒假幾乎都和他黏在一起。
我以為我藏的很—— 好,但那會兒我畢竟只有十六,還太過青,難免……就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寒假的最後兩天,經過多日死皮賴臉的苦苦哀求,盛珉鷗終於同意讓我留宿。
我興不已,那一整個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著。
旁就是朝思暮想的溫,哪怕冬季寒冷,只是想到能離他這樣近,我的上就出了層熱汗。
實在睡不著,黑暗中,我盯著他的側臉,忍不住撐起,挨近了用眼睛仔細描摹起他的五。描到雙時,我有些迷,一個沒忍住,屏住呼吸俯下,極輕地在他角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實在是好又惹人上癮,我一再深,好似罌粟花般人難以割舍。然而就在我出舌尖要進他的一剎那,我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我慌張抬頭去看盛珉鷗的雙眼,發現他並沒有因我的擾有醒來的跡象,跳到嗓子眼的心臟這才落回原。後怕地悄悄呼出一口氣,我重新躺回自己那邊,這次終於得以安睡過去。
翌日一早醒來,盛珉鷗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去打工。我著眼起,大大升了個懶腰。
他從我邊的櫃子上拿鑰匙,不小心落一本書。我彎腰替他去撿,兩人的手疊到一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像電一樣將我一把揮開。
我愣了愣,有些委屈地收回手。
他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道:“睡醒了就自己走。”之後將書放回原位,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那天之後,他就開始疏遠我。
先是以自己學業繁忙為由,推掉了對我的輔導,再是無論我怎麼撒耍賴,都拒絕與我見面。他完全將我隔絕在他的生活之外,不允許我的靠近。
這樣明顯的態度變化,傻子都知道有問題,更何況我又不傻。
我突然意識到,他知道了。我的妄想,我的癡念。我以為自己做得天無,但他其實什麼都知道。
上學時,我曾聽老師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位漁民,每當他出海捕魚,群的鷗鳥便會落到他的船上,與他親昵嬉戲,他的父親知道後,便和他說:“我聽聞你很鷗鳥的喜,它們都會聚集到你邊。你去抓一隻回來,讓我玩一下。”
可當這個人第二天再去海邊,那些鷗鳥卻只是在上空盤旋飛舞,再也不曾落到他的邊。
鷗鳥知到漁民的心思,舞而不下。
盛珉鷗也知到我的心思,從此以後再也不親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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