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姜言墨

對視兩秒，秦茂別開眼，微笑道：「不礙事。」

如果第一關都過不了，那他以後還怎麼對付姜言墨？

雖然秦茂發現自己只要一面對姜言墨就會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還是著姜言墨，既又恨。大概是因為得太深，所以才被傷得最重，才恨得更堅定。

姜言墨把秦茂引進辦公室：「秦先生請坐。」

語氣溫和，彬彬有禮。

秦茂說忙說謝謝，卻沒有坐下。

姜言墨微微一笑，也不催促他，靜靜等他繼續。

秦茂心裡說不上來什麼覺，頓了好幾秒，才道：「姜總你好，我是——」

「我看過你名片。」姜言墨了額角，指著對面沙發，「別客氣，坐。」

秦茂這才坐下。

姜言墨說：「直接開始吧。」

語氣聽上去有幾分疲憊，秦茂下心中翻湧的緒，迅速調整好狀態，翻開記事本。

接下來採訪還算順利，秦茂挑了幾個問題，並不涉及私，姜言墨答得也痛快。

結束後，秦茂站起來，朝姜言墨出手：「謝謝姜總百忙之中出空來接我們網站的採訪。」

姜言墨也起，輕輕握了下：「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這樣吧秦先生，我請你吃晚飯，略表歉意。」

聽他再一次道歉，秦茂心下詫異，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記憶中的姜言墨，在外人面前確實平和，但對他算得上霸道……

馬上秦茂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在姜言墨眼裡，不就是一個陌生人？

秦茂不在心裡自嘲地笑，他想大概是來之前，他早做好被怠慢的心理準備，卻沒料到姜言墨如此禮遇，才讓他到意外。

而讓他覺得更意外的是，自己竟然能夠如此平靜地面對姜言墨。除了最開始的慌，他竟然不知不覺跟姜言墨單獨相了快一個小時。

姜言墨見他不說話，詢問道：「秦先生？」

秦茂當然不可能答應姜言墨的邀請，推辭道：「這……我看不用麻煩姜總……」

姜言墨笑看他：「秦先生不願意給我這個面子？」

江市誰敢拂姜言墨面子！

秦茂慢慢開口：「……十分願意。」

姜言墨笑起來，拿過架上的外套：「走吧。」

這件事往詭異方向發展，秦茂來不及思考，木然跟著往外走，

等電梯時，姜言墨突然問：「秦先生剛來這邊？

秦茂愣了愣：「……嗯。」

姜言墨道：「剛來這邊不久吧？」

秦茂嗯一聲，怕他再提問，心裡立刻戒備起來，又莫名有些張。

他知道姜言墨肯定是隨口問問，調節氣氛而已，但他竟然害怕姜言墨繼續追問下去。

幸好姜言墨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著他的笑，秦茂腦裡閃過兩人相時的那些歡樂和幸福……那些幸福，原來都是假象，最後被狠狠撕碎，狠狠擊碎他的心。

秦茂心下驀然一痛，慌地轉開眼睛。

又想起胡念景的八卦，在記者圈裡，姜言墨脾氣大概有些火和難搞定，只是誰想到姜言墨其實還算溫和，尤其笑的時候，和溫雅，著一老式優雅的紳士風度……

秦茂突然驚醒。

即使再重活一次，他好像還是會無可救藥地被姜言墨吸引……

秦茂痛恨起自己的不堅定。

兩人沉默地走到停車場。

姜言墨的車子是輛黑悍馬，秦茂坐過幾次，後來姜言墨換了加長林肯。據姜言墨說，寬敞的空間更利於兩人相。

其實是更方便他對秦茂下手。

姜言墨當時說話的樣子既猥瑣又迷人。

事實也證明，姜言墨非常喜歡在車裡把秦茂啃得骨頭都不剩……

以前的細節慢慢浮現在秦茂腦海裡，秦茂發現，所有的一切竟然都那樣清晰。

他本無法忘記那些過往。雖然那些回憶，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而另外一個當事人本不知。

秦茂默不作聲地跟著姜言墨上車，心裡充滿絕。

能從一輛車就回想到以前的種種，他要怎麼樣才能保持冷靜，不一點破綻地跟姜言墨相？

路上姜言墨問秦茂口味，秦茂是無辣不歡的人，尤其是回老家幾年，把他口味養叼了，但考慮到江市人很吃辣，便回了句隨意。

姜言墨笑：「像秦先生這樣，很容易養活。」

秦茂也笑，他哪裡需要人養。

以前倒確實被姜言墨養著，但那是因為他太笨……

秦茂發現自己又要陷回憶，趕忙斂了思緒。

最終決定去墨館，姜言墨說墨館適合招待客人。

秦茂詫異，半開玩笑地：「我聽說墨館要一個月後才開業。」

姜言墨笑道：「墨館對一些特殊客人提前開放。」

秦茂想起那天晚上，姜言墨和姜淺牽著小男孩去墨館的樣子，輕輕笑了：「我的榮幸。」

最特殊的人，姜言墨已經帶去分過，至於其他人，大約也就是順帶著客氣而已。

半路姜言墨手機響了，他接起來，雖然語氣神態依舊溫和，但秦茂注意到他眉頭微微皺起了。

沒過多久姜言墨掛了電話，秦茂不意外聽到他說抱歉：「家裡出了點事，只有改天再請秦先生。」

秦茂淡淡一笑：「沒有關係，姜總你忙你的。」

他沒問事嚴不嚴重，按理該問一句，但依他推測，大約是姜淺打來的，他實在不方便探尋。

姜言墨看了看他：「秦先生想去哪裡，我送秦先生過去。」

秦茂忙說：「不用麻煩，姜總在前面路口停車就好。」

姜言墨面為難，直到秦茂再三表示沒事，他才停車。

秦茂對姜言墨能空接自己採訪再次表示謝，姜言墨勾起角：「秦先生太客氣了。下次一起吃飯，秦先生請千萬賞。」

這種客套話，秦茂不會傻得拒絕，笑著道：「一定。」

直到姜言墨把車開走，秦茂還站在路邊，著車子消失的地方出神。

這是重生後第一次跟姜言墨見面，秦茂不知道自己表現好不好，有沒有破綻。

他現在渾疲憊，就像和誰打了一架似的，即使鬆懈下來了，神也還是繃著。

萬幸的是……他最後冷靜下來，還算地鎮定地應對完姜言墨。

他想，自己是該著手準備了，無論結局如何，最後至要保證唐家平安。

*****

跟唐二姐約好見面的時間很快來臨，唐二姐執意要來接他。

秦茂知道唐二姐這個時候正懷著孕，十分不願意，但唐二姐不容分說掛了電話，他只能乖乖在酒店等著。

真正見到唐二姐的那一瞬，秦茂本無法克制心裡翻湧的酸和激。

他眨眨眼，把眼淚回去。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覺得，幸好自己再重活一次……

前世唐家被收購期間，唐二姐一直苦苦撐，導致一度重病纏。一歲多的兒，因為大人們各自忙事，照看不周而意外掉進游泳池裡，最後變癡兒。

一系列打擊，讓唐二姐整個人都垮掉。

也正因為如此，秦茂才痛恨姜言墨的狠心，無法原諒姜言墨。

唐二姐從車裡出來，儀態優雅地走進酒店。

比秦茂大六歲，但一點也不顯老，華貴麗的面容，讓整個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都失去。

這些年，唐二姐越發漂亮高貴，難怪別人說，整個江市，也只有這麼一個唐二小姐。

秦茂站起來，吶吶地喊了聲二姐，再說不出話。

唐二姐眼角也帶了淚，拍拍他肩膀：「走，我們回家。」

秦茂上前扶住唐二姐，一同上了車。

車子往郊外開去，秦茂一直低著頭，倒是唐品夏二姐，輕輕拍他手背，找話題和他閒聊，問起他在老家的生活。

在唐二姐眼裡，秦茂是十一年沒見的弟弟；而秦茂想到的卻是前世那兩年裡，被苦難折磨的唐二姐。

這樣一個雍容華貴的人，在一波一波的打擊下，最後只剩下憔悴和虛弱。

……姜言墨到底把唐家人到了怎樣一種境地。

秦茂著唐二姐面容，暗暗下定決心，這一次，他必然不會再讓姜言墨得逞，不會讓事重蹈覆轍。

半個小時後車子左轉，開進半山腰的別墅區。

秦茂四歲時被唐家人從孤兒院接回去，第一次到唐家，他還不知道這塊山是江市最貴的地段，更不知道這個別墅區的所有產業都是唐家的，只覺得房子修在山上太不方便。

後來慢慢懂了唐家的地位，秦茂不自覺更加自卑，是唐二姐細心關懷他，讓他慢慢開朗。

唐家的別墅很豪華，大門的右上角有一座駿馬奔騰的雕塑，純白，有兩個人那麼高，一眼看去，大氣又華貴。

這個老宅，承載了秦茂兒時大部分的記憶，也見證了唐家百年來的輝煌。

秦茂坐在車裡，竟然不敢下車，更不敢靠近。

最後還是司機替他們開了車門。

秦茂恍惚地跟著唐二姐進了別墅。

大廳裡早坐滿了人，看到秦茂，大家臉上表各不相同。

唐二姐掃視一圈，突然朝樓上喊：「唐品夏，下來，你小哥到了！」

說著，整個人就好像變了個樣，完全不像在外面高貴凌人的樣子，而是直接往沙發裡一倒，朝秦茂擺手：「坐這邊來，見見爸媽。」

秦茂瞠目結舌，現在唐二姐是有孕的人，竟然還如此活潑好，他真是又擔心又覺得好笑。

不過如此一來，他心裡的張倒緩解不。

唐父唐母保養得很好，他們對這個養子的，說不上多深厚，但在那十一年裡，他們並沒有阻攔二兒對秦茂的好，而且在質上，他們也從來沒虧對過秦茂。

在唐家遭危機的那兩年，唐父唐母得知是姜言墨從中作梗，他們也未曾遷怒過秦茂。

秦茂著這對修養很好的夫婦，眼睛酸，輕輕喊道：「爸，媽。」

唐父唐母點頭，唐母溫和地看他：「長大了，比照片上高些。」

唐二姐笑道：「媽，我們等會再敘舊。」又對秦茂道，「這裡什麼都沒變，你肯定不會覺得陌生，坐吧。」

大廳裡唐大姐和丈夫、唐大姐的兒子，還有另外幾個唐氏本家親戚都在，秦茂跟他們一一打完招呼，這才坐下。

唐二姐看了看，還了個人，抬頭沖樓上喊：「唐品夏，快點滾下來！」

很快聽到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

就像小時候，唐品夏每次躲在臥室裡打遊戲，唐二姐就放開嗓門把他下來。

還記得小小年紀的唐品夏，非常喜歡穿大人的拖鞋，每次踩在樓梯上都噼啪作響，十分有趣。

這會秦茂聽到，只覺得親切不已，不由就笑了。

唐品夏慢慢走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小哥你來了。」

秦茂笑著點頭，很想他腦袋。

唐品夏似乎猜到他想法，看他一眼，面無表走開了。

秦茂失笑。

看來唐品夏確實沒把之前見過他的事跟唐家人說。

真是個好孩子，這幾年唐二姐把他教得不錯。

不過之前他騙他說是來旅遊的，依照小孩的格，估計會生他的氣。

秦茂想起前世唐家出事時，唐品夏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他又有些難掩的心酸。

幸好很快大家圍上來，沖散了他注意力。

接著廚房開始上菜，大家圍在飯桌邊說話。

大多是問秦茂這幾年的生活，秦茂老老實實回答了。又說起秦茂小時候，唐二姐甚至興致地跑回房間拿出秦茂的年相冊，於是又一陣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