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兩億

唐二姐笑著搖頭：「阿茂，唐品夏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做姐姐的難道不清楚？說到底，也是我們對他期太大。大姐和我都怕他為了拋棄一切……現在讓他們倆一起出國，也是想考驗考驗他們。」

秦茂瞭然：「這樣好。」

雖然他知道杜文思是個好孩，不過要讓唐家人信服，可能確實也需要一些磨礪。

唐二姐道：「夏夏九月份過去，我大概也是那個時候回國。」

秦茂詫異：「可是二姐你肚裡的寶寶……」

唐二姐笑道：「就是考慮到寶寶，我們打算去那邊生產，明年再回來。」

秦茂點頭，國外生育環境不錯，去那邊好的。

只是……他想起前世，唐二姐後來到底沒有去國，因為很快，唐家就遇到了困難……

秦茂著杯子，指尖都泛白了。

花園裡唐欣妍玩得很開心，不時有笑聲傳進來。

秦茂過落地窗，著小欣妍天真爛漫的笑臉，抑的緒慢慢回緩，他心裡有了個決定，想通之後，不也微微笑起來。

唐二姐突然拍拍他肩膀：「走吧，我們去外面走走。」

兩人捧著咖啡，在花園裡散步，小欣妍在他們邊跑來跑去，有園丁在修剪灌叢，看到他們便笑著打招呼。

著這樣熱鬧的場景，秦茂忍不住微笑。

唐二姐停住腳，偏頭看他：「阿茂，有件事……」

秦茂也停下來，對上目。

唐二姐臉上閃過一猶豫。

秦茂道：「二姐，有什麼話儘管說。」

唐二姐頓了頓，道：「你知道唐家是做房地產起家的，現在市府那邊有塊地，我們想拿下來，但那塊地實在太搶手，聽說姜言墨也有興趣。」

秦茂靜靜聽著。

唐二姐看了看他，道：「你跟姜言墨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聽他提過這件事？」

秦茂並沒有遲疑太久，微微點頭：「他有說過。」

唐二姐嘆了口氣，道：「他背景跟我們不同，想必知道更多幕……」

秦茂想起前世，唐二姐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當時他是老老實實把姜言墨的猜測跟唐二姐說了，可是換來的是唐氏被一波一波打擊。

他收回思緒，慢慢道：「我聽姜言墨說起過競標的事。」

唐二姐著他。

秦茂道：「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也是偶然說起。」

唐二姐靜靜等他繼續。

秦茂頓了頓：「姜言墨說那塊地至值這個數。」他出兩個手指頭。

唐二姐看過後，陷沉思。

秦茂又補充：「兩億。」

唐二姐訝異地看他。

秦茂很肯定地點頭：「兩億。」

也難怪唐二姐驚訝，現在隨便哪塊地皮都是五億以上，更何況是市政府旁邊的。

秦茂表十分認真，沒有半分撒謊跡象。

唐二姐再一次陷沉思。

大概是談話的影響，中午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各自想著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小欣妍的笑聲沒有停過，氣氛不至於太沉悶。

吃完飯秦茂提出告辭，唐二姐也沒留他，安排司機送他下山。

秦茂沒想到會在半路上遇見唐品夏。

唐品夏按了聲喇叭，讓司機停車，他自己下車走過來，打開車門盯住秦茂：「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秦茂道：「就是來看看欣妍的。」

唐品夏最疼這個小侄，連手機屏幕也是小欣妍的照片，聞言笑道：「欣妍很乖吧？最笑了，這點像舅舅我。」

秦茂不也笑了：「嗯，的確像你。」他慢慢掃過唐品夏，道，「我要下山了，有時間聊。」

唐品夏微微皺起眉，好久才憋著氣道：「你大忙人，還是我有時間找你吧。」

秦茂點頭笑：「也行。」

他朝唐品夏揮手，讓司機開車。

車子走得慢，秦茂從後視鏡裡看到唐品夏仍然站在原地，朝他這邊眺。

漸漸地，唐品夏的影淡出了視線。

秦茂輕嘆一聲，想著有時間再跟唐品夏見個面，說說他朋友，還有出國的事。

回到城裡，秦茂沒讓司機送回家，而是讓司機在中途把他放下。

他約了人採訪，踩著點到達約定的地方。

被採訪者是個地產商，一坐下就連連抱怨房產市場的不景氣。

好好一個週末，還要加班，秦茂實在興致缺缺，卻又不好打斷對方，就任由對方慷慨激昂滔滔不絕。

一個小時候過去，採訪終於結束，秦茂站起來，微笑著與對方道別。

直到對方走出咖啡館，秦茂才徹底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輕輕吁氣。

他對房產這塊其實並不冒，重生後沒有辭掉這份工作，也無非是放不下唐家。

而現在，所有事都按著前世的劇一步步重現，他也已經沒有退路。

只是等這一切結束後，他的人生會怎麼樣？

也許重複上一世的命運，在爭鬥裡丟掉命；也許他能全而退，帶著回憶，回老家頤養天年。

他老家雖然只是個三線城市，但好在生活平穩，力不大。事結束後，如果他還活著，他就回去，那畢竟是他出生的地方。

當年華漸漸逝去，也許所有人都一樣，都盼著能落葉歸。

只是多麼可笑，現在他正當青年，卻要無奈地去想百年之後的事。

秦茂暗暗苦笑，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盡。

*****

秦茂不知不覺上了呆在咖啡館的覺。

一個人靜靜地想事，沒有人打擾，沒有人認識自己，心因此可以得到片刻的放鬆和安寧。

當然，其實秦茂覺得自己更像在咖啡店裡打發時間，雖然他有很多很多事需要去做。

那天秦茂又一個人到咖啡館，坐了半個小時候後，他起離開。

往外走的時候，秦茂接到胡念景的電話。他一邊聽著，一邊去推咖啡館的門。

門是朝外開的，他沒頭沒腦往外鑽，不期然撞上正要進門的客人。

他在匆忙中道歉，卻聽客人喊他：「阿茂。」

秦茂聽出是姜言墨的聲音，微微錯愕，抬頭看人一眼，隨即對電話那邊的胡念景說等會再打給他。

「姜總，真巧。」秦茂著手機微笑，只是連他自己都聽得出那份言不由衷。

姜言墨著他，沒有說話。

秦茂瞄到他後的小男孩，是姜淺的兒子。

他收回視線，微笑著道：「如果姜總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自從墨館開業那天見過，兩個人已經好些天沒有聯繫。

秦茂那一天幾乎是落荒而逃的。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姜言墨那些夢話後，他竟然有些不敢面對姜言墨。

大概是姜言墨夢裡那種悲傷的緒染了他，讓他不知不覺想起兩人不得善終的前世。

而他不告而別後，姜言墨也沒有主聯繫他。

算起來，這應該是他們兩個星期後第一次見面。

但秦茂實在沒有太多欣喜。

若不是在此遇到，他想他絕對不會主聯繫姜言墨。

當然，姜言墨肯定也很忙，墨館的生活館開業後，正一步步為江市最高端的消費場所，在江市來說這也是個大事，接連幾個星期都是它的新聞報導，想來姜言墨正忙於應付各方人士，大概沒有時間想起他。

所以兩人應該很久都不會有集。

但偏偏讓他們在這裡到。

兩人僵持了會，姜言墨終於開口：「我等下去找你。」

秦茂詫異地瞅他一眼。

姜言墨讓後的小男孩先進去，低頭看他：「你似乎忘了我正在追你。」

秦茂啞然，他從來沒把這句話當真。

姜言墨把他表看在眼底，輕輕皺了下眉，道：「阿茂，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秦茂沒答話，但他的表說明了一切。

姜言墨眉頭皺得更深：「你以為我只是跟你開始一段遊戲，這兩週沒聯繫你，就是遊戲結束。」

他把秦茂的想法說出來，臉非常難看。盯了秦茂一會後，他輕輕嘆氣，「阿茂，這段時間我在忙投標的事。」

秦茂哦一聲，客氣道：「那你注意，別忙壞了。」

姜言墨見他如此，臉變得更黑，但他此刻也措手無策，只能溫聲道：「我這裡還有點事，待會去找你好不好？」

秦茂盯著自己鞋尖，沒表態。

姜言墨想再說點什麼，最後卻只著他沉默。

秦茂見他不說話，便道：「我先走了，再見。」

去胡念景家的途中，秦茂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只想好好睡一覺，忘掉那些七八糟的事。

他已經不想去思考他和姜言墨之間的關係。

說起來不管是在前世還是現在，別人只會羨慕他得到姜言墨的垂青，但沒有人知道，他有多覺得自己不幸。

秦茂著手機，猶豫許久，最後給姜言墨發了個短信，說他真的有事，只能改天有機會再見。

短信發過去不到十秒，姜言墨的電話就撥了進來。

秦茂坦然接起，等著他說話。

姜言墨問他在哪裡。

秦茂說：「我在的士上。」

姜言墨說：「你找個地方下車，我馬上到。」

秦茂委婉拒絕：「別，你忙的，等你忙完再說。」

「秦茂。」姜言墨提高聲音他。

秦茂靜了很久，道：「知道了，我在濱江路那家咖啡館等你。」

姜言墨說好。

秦茂說：「我等你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是他給上天決定的一段時間。

——如果姜言墨來了，他便開始接近姜言墨的計劃；如果姜言墨沒有來，那麼他去想另外的辦法，但絕對不會再靠近姜言墨。

他不怕姜言墨，也沒什麼好怕的，他並不求他的，更不求他的錢財。

但他也沒有忘記前一世的教訓。

秦茂掛了電話，讓師傅調頭去濱江路。

一刻鐘後，姜言墨趕到地點，比他規定的時間還早了5分鐘。

秦茂那一瞬，整個人都呆掉了，只能愣愣地著對方走近。

他沒想到命運給他的是這樣一個答案。

姜言墨竟然真的趕了過來。

他著男人走近，連呼吸都繃起來。

姜言墨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在他跟前站定，手拉起他。

秦茂立刻疑地看他。

姜言墨把他往懷裡帶：「怕你又跑了。」

秦茂心裡十分尷尬，推他：「我沒跑。」

姜言墨牽住他，勾起角：「你沒跑，只是打算不理我而已。」

他微笑著看秦茂，眼裡全是秦茂的影。沒有人知道，這十五分鐘裡，他是怎樣心急如焚，帶著怎樣恐懼的心趕過來。

在秦茂發來短信的時候，他就知道秦茂是下定了決心要遠離他。

那一刻他是恐慌的，所以他立刻給秦茂電話，即使秦茂賭氣地要他二十分鐘趕到，他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願意這樣縱容著秦茂，只要秦茂不離開的心思。

秦茂從姜言墨眼裡看到滿滿的自己，眼裡的看上去那樣真摯，他不由到疑，也有一怔愣。

明明他只是姜言墨看中的一顆棋子。

姜言墨趕過來，應該也只是覺得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卻為什麼在姜言墨眼裡看到那樣深而重的？

出了門，姜言墨把秦茂塞進車裡，自己也上了車。

他關了車門，轉過頭來細細凝視秦茂，突然手彈了下秦茂額頭。

秦茂心裡的疑慮更深。

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好像不是他前世所認識的樣子，那般冷漠和無。

尤其是剛剛對方眼裡的溫，讓他到十分陌生。

現在他們呆在車廂裡，這樣狹小的空間，他們以這般親暱的姿勢相對。

秦茂一瞬間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