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茗甫一看到姜國公的老臉，心里就浮現一異樣。

姜家祖上護國有功，因此被賜下“丹書鐵券”，封國公，四代世襲。

到了姜國公這里，恰恰是第四代，往后便要降等襲爵了。

姜家四個兒子里，嫡長子走科舉做了翰林院學士，但違逆父母娶了民還在外意外亡。

剩下三個就更拉了，除了姜月凝的父親姜老二承蔭得了個六品戶部主事，其余兩個都是不學無的飯桶，天斗走狗、游手好閑。

隨著姜國公的年紀漸長，這國公府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按理說姜國公的子嗣該降等襲個侯爵，但因為姜婉茗的父親——嫡長子的意外亡故，朝廷至今沒給國公府下旨冊封。

姜國公府現在正于一個青黃不接的尷尬狀態。

也難怪姜國公聽聞端王求娶，立馬打足了神要穩住姜婉茗。

“見過祖父。”姜婉茗慢吞吞挽手一福。

“婉茗吶，你近日過的可好？”姜國公笑盈盈的招手，“姑娘大了，出落得愈發漂亮了。”

姜婉茗不聲，站定在老人對面：“回祖父的話，孫這些天過的可不能算好。”

這老頭是聽說端王求娶，來探口風了？

姜國公聽了這話，眉皺起，裝的像是從不知道姜婉茗的境一般急忙開口：“怎麼？婉茗可是我國公府嫡親的大小姐，金尊玉貴的，誰敢惹你不快？！”

這老頭倒是會撇清關系。

原主這麼些年的苦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蒙混過去？

自父母逝去后，姜婉茗這嫡親大小姐過的是連下人都不如。

空有一個院子卻無人照料，幫忙灑掃的仆婦只有小貓兩三只。

邊只有母親給留的小丫鬟白芷能照拂一二，可說到底白芷也只是個比還年的小丫頭，得原主堂堂一個大小姐時不時還要自己漿洗打掃房間。

國公府雖不曾短了吃食，可別的小姐是錦玉食，呢？充其量能算茶淡飯。

如此說來也怪不得青梅竹馬的世子謝睿堂見異思遷，一邊說著喜歡，一邊轉頭就慕上了府里備寵的姜月凝。

姜婉茗思及此，心頭浮上一冷意。

如今注定走向衰落的姜國公府，妄圖通過攀上端王的高枝，卻不知端王在原定命運里的下場只會連帶著姜家一起走向滅亡。

姜國公打的好算盤必定落空。

原主得那些苦，姜婉茗要讓害過的這些人全部還回來！

姜婉茗心思急轉，眉眼中卻出一弱，凄凄哀哀的開口：“祖父不知，自我父母親去后，我便再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姐妹欺我無父無母，下人欺我無依無靠，就連祖母的垂憐我也得不到。”

“怎會如此！都是祖父不好，公堂上事繁忙，竟是疏忽了這些雜事。”姜國公拍著大，滿臉懊惱，“唉，我那可憐的兒子走的突然，祖父也是傷心過度，沒關心到你的況。”

提及早逝的亡子，姜國公難免表出一發自真心的哀傷。

盡管那逆子不聽父母之言和民私定終，但畢竟是親自教養長大的嫡子，他的死亡給國公和老夫人的生活都蒙上了一層影。

“好孩子，我立馬著人去你那，生活上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跟祖父提。”姜國公只談質，絕口不提老夫人的罰和要將下嫁的事。

“謝過祖父。”姜婉茗心安理得的接了他的討好，畢竟這些本就應該是的。

姜國公頓了一下，長須，又話中有話的開口：“好孩子，你可認識端王？”

來了，正題終于到了。

姜婉茗慢條斯理地回答：“端王殿下？確是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端王位高權重，怎麼會主求娶你？”姜國公語氣急促的連連發問。

“那日我被月凝妹妹推到水里，是端王殿下救了我，對我一見鐘。”姜婉茗半真半假道。

“這……”姜國公像是沒想到這個回答，捻須思考：“那日端王在府中同我議事時，確實消失過一陣子。”

“月凝也是個好孩子，怎會故意推你，想必是你們姊妹玩鬧間不小心撞到了吧。這不能怪。”姜月凝溫可親的形象實在有欺騙，姜國公不大相信。

姜婉茗冷笑了一聲。

姜國公看面不虞，又改口：“玩鬧歸玩鬧，把長姐撞下水確實不應當。這樣吧，罰三個月月例。”

“端王殿下親眼看到推我下水。”

聽到端王，姜國公臉一變，有些張：“殿下同你說什麼了不曾？”

“端王說——”姜婉茗語氣頓挫，慢條斯理的編：“國公府教養出來的兒行事歹毒，真是大開眼界，以后要離這等不知禮的家族遠點。”

姜國公了鬢間冒出的汗，喊來管家：“快，現在就把姜月凝過來。”

“行事莽撞！讓給你道歉！”姜國公陪著笑臉，“婉茗吶，你可得給端王說說好話，咱們國公府向來是最懂禮數的。”

姜婉茗但笑不語。

謝槿云這名頭還真好用，姜國公竟主讓姜月凝來給道歉，倒是意外收獲了。

那天被祖母著向姜月凝道歉，今日兩人的境遇便顛倒過來了。

會到狐假虎威快樂的姜婉茗，在心里默默提高了對謝槿云的印象分。

一盞茶的功夫，姜月凝裊裊婷婷的來了。

臉上掛著憨的笑容，如同燕歸巢般徑直撲到姜國公懷里：“祖父！”

姜國公不復平時對的和藹，狠心推開：“莊重點！”

姜月凝一愣，這才發現旁邊還坐著個好整以暇的看著的姜婉茗。

“祖父，喊我過來是……？”微微一福，有些疑。

“咳，”姜國公有些難以啟齒，吞吞吐吐的說：“給你茗姐姐道個歉吧。”

“道歉？”姜月凝臉上笑容消失，不經意間瞟了姜婉茗一眼。

姜婉茗注意到的視線，挑起眉，回了一個戲謔的微笑。

“你那日不小心把婉茗撞到水里，幸好有端王殿下搭救，這才沒釀大禍。”姜國公一本正經的解釋，“卻是讓殿下看了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公府骨相殘了呢。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快給你姐姐道個歉，再罰三個月月例，此事就此過去。”

姜月凝沒料到這個轉折，面僵，久久不愿開口。

姜婉茗促狹的說著風涼話：“妹妹想是被祖母慣壞了，連道歉都不會說了呢。”

姜月凝咬著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