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長嫂為妻)》第61章 (6.27更完)
“我在華京與你的人走散后,由侍護送我, 掩流民中。”楚錦穩定住緒, 慢慢開口:“我本來打算跟著流民往州去找大哥, 但路途中太過天真, 不小心外了手中銀錢,于是被流民洗劫,而后侍與我走投無路,意圖將我轉賣給別人,被我發現之后,我與爭執,失手將錯殺。”
“逃路上, 我被買家追上, 對方意圖強迫我, 我劃破臉以嚇退他,當時在荒郊野外,有一位夫人帶著人前往陵,聽得我呼救, 便讓人停下, 然后救下我。”
“這位夫人姓李,”楚錦整個過程說得很冷靜,楚瑜靜靜聽著,心中五味陳雜,不敢驚擾,只能是等著楚錦繼續道:“李夫人是陵城中一位員的妻子, 心地善良,如今戰,與幾位小公子前往陵城找那位員。聽聞我乃華京貴,也沒有生疑,反而承諾說到達陵后,讓丈夫給我人馬,送我去州。我本生疑,但走投無路,還是跟著夫人前往陵。”
“夫人待我極好,我卻不信。世道太,我們遇上了流寇,夫人為了救我和幾位小公子死于賊刀下,我按照夫人囑咐,帶著幾位小公子沿路乞討來到陵。我按照夫人的描述想去尋找那位大人,卻發現那位大人,有些奇怪。”
楚錦皺起眉頭,回憶道:“夫人曾說過,那位大人階極高,乃正三品。可正三品員,為何會在一個陵城中?陵城的縣令,也不過下六品而已。”
“這位員姓韓,夫人描述里,他并不管理陵,只是在陵借了一地方來用。說自己夫君自喜歡做東西,年輕時沉迷于煉丹,后來又上制劍,總之沒做過正經事。當沒有考科舉,而是云游時去了一趟華京,然后就拿了印回來,當地員對他禮遇有加。而后他便離開家鄉,來了陵。如今戰起,他給了妻兒書信,說陵固若金湯,絕不會有失,讓他妻兒趕來陵避難。”
“姐姐不覺得奇怪嗎?”楚錦分析道:“朝中三品以上員算不上多,我大多知道,卻從未聽聞一位出鄉野,姓韓的員。可員對他禮遇有加,他還有印封地以及俸祿,若非這韓大人說謊,就是說,這朝廷有一位三品員被安排在陵,做不可告人之事。如今你也來了,我便猜測,這陵城之中,怕是藏著陛下什麼。”
楚瑜點了點頭,楚錦說這些都想到了。如果放在以前,這位韓大人可能會當一個江湖騙子,然而如今皇帝欽點兩萬兵馬來陵,再說這位韓大人,卻是信了。于是點頭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
“我曾在這附近見過三次疑似北狄的人。”
楚錦又道:“他們就是來一下,就撤走了,我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
“除此之外,陵城不收流民。”
“不收流民?”這一次楚瑜有些詫異了,楚錦點頭道:“我是從陵城下來的,他們不收流民,我沒有文牒,進不去城。”
楚瑜皺起眉頭,心里有些不安。
飯食送了上來,放在楚錦前,楚錦盡力保持著優雅和鎮定,可是卻克制不住作的頻率,吃飯的模樣,比起以前,明顯狼狽很多。
楚瑜靜靜看著,一時竟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緒。
曾經恨過楚錦。有些時候,恨不得食其骨啖其。對楚錦的,早在上輩子磨了,重生回來,也不過是偶爾有那麼片刻。哪怕是抱著說自己這個妹妹,也不過只是寬。
不愿意楚錦走上當年的路,但是當年的姐妹誼,也早就在時里湮滅了。
對楚錦,早就是無無恨。不打聽楚錦的事兒,也不關心的事兒。
可是看見楚錦滿臉傷痕低頭急促吃著東西,楚瑜又覺得有那麼幾分不忍。
知道楚錦心素來高傲,本來想說一句“慢著些”,又生生忍耐住,只是讓人上菜慢著些,給楚錦一個緩一緩的時間。
楚錦好不容易吃完了,幾個小孩子也被人帶了進來。
那些小孩子一進來,就朝著楚錦涌了過來,焦急道:“姐姐你還好吧?有沒有欺負你?!”
那些孩子一面說,一面看楚瑜。楚瑜有些好笑,環手瞧著這些孩子,逗弄他們道:“哎呀呀,你們姐姐都被我欺負哭了,你們要怎麼樣啊?”
“你!”
最年長那個孩子看見楚錦紅著的眼,怒氣沖沖道:“你等著!我一定讓我父親來收拾你……”
“哦?你父親要怎麼收拾我啊?”
楚瑜挑了挑眉,那孩子漲紅了臉,憋了半天道:“你……你別囂張,你要再欺負姐姐,我就拿……拿火藥來炸死你!”
“火藥?”
楚瑜愣了愣:“這是什麼東西?”
那孩子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楚錦笑了笑:“他說是他父親做的玩意兒,約莫和鞭炮差不多。”
楚瑜聽到這話,笑出聲來:“行吧,我等你父親拿鞭炮來炸我。也別多說了,”楚瑜揮了揮手,讓人上來,帶著幾個人下去:“你們先去梳洗休息。明日我們進城。”
楚錦應了聲,隨著人下去。等他們都走了之后,楚瑜想了想,抬頭同晚月道:“我是不是該去勸勸阿錦?”
“這要看您的心意。”
晚月也看明白這對姐妹之間的糾葛,垂眸道:“二小姐過去有諸多不是,您不喜也正常。但如今二小姐已經不一樣了,您想要勸,也正常。”
楚瑜沒說話,楚錦的遭遇,雖然只是只字片語帶過,楚瑜卻能聽明白,這一路走來,楚錦有多不容易。
從小錦玉食,手無縛之力,又生得貌,雖然功于心計,卻從未識得人間疾苦。
與謝韻囤于后宅,以為名聲就大過天,以為在背后多說人幾句就是惡毒,以為毀壞一門親事就能害一個子一生。
卻不知道,在這世之間,人命如草芥,們后宅之中的惡毒與這世間比起來,太微不足道。
楚瑜嘆了口氣,站起來,往楚錦帳篷中走去,剛走到帳篷外,楚瑜正要出聲,就聽見里面傳來約啜泣之聲。
楚瑜微微一僵,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后,終究是轉過去。
衛韞同說過,有些路得自己走。
站在楚錦帳篷外時,楚瑜突然特別清晰知道,的確如此。
轉回了帳篷里,也不再多想楚錦的事,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然而方才合眼不久,就聽見兵馬之聲!地面微微,猛地清醒,從床笫旁邊提了長劍,便見長月沖進來,揚聲道:“夫人,敵襲!”
楚瑜一手撈起兵甲,一面穿一面往外沖。沖出去后,只見鐵騎從周邊如水用來,在夜中呼聲震天!
楚瑜翻上馬,目往陵城上看去,卻見陵城外并無士兵。
“城!”
高喝出聲,旁邊戰鼓聲大響,這時楚錦拉了幾個孩子,匆忙跑來。
楚錦頭發還是的,上就披了件薄衫,若是在華京,絕不可能這樣出來。
匆忙來到楚瑜面前,將孩子往楚瑜面前一推,焦急出聲道:“帶他們走!”
楚瑜二話不說,和長月晚月各自撈了一個孩子上馬,楚錦跟著翻上馬,拉了一個孩子護在懷里。
楚瑜扛起一面軍旗,在夜中一馬當先,大喊道:“城!城!城!”
聲音在夜中傳開,本來被敵襲驚的隊伍開始迅速整隊,楚瑜將軍旗扔給長月,冷靜道:“護著二小姐,領著人上山。”
說完,便提著劍回去找張云。
張云正在組織人斷后,楚瑜在中間迅速梳理著人往山上去。
敵方來得突然,但被發現得早,大部隊還沒趕到,楚瑜等人疏散得快,倒也沒有十分吃力。
楚瑜與張云領著人斷后,見大部隊上了陵城門口,陵城開了城門后,楚瑜大喊了一聲:“撤!”
張云便領著人同楚瑜一起狂奔。
追兵在后面引箭齊發,楚瑜和張云一同沖林中。
喊聲從后傳來,楚瑜和張云加快了速度,第二波箭雨瞬間落下,張云的馬絆在草藤上,只聽馬一聲嘶鳴,張云猛地摔落下去,一只羽箭瞬間扎在他上,疼得他哀嚎出聲。
楚瑜勒馬停住,大喊了一聲:“張將軍!”
“走!”
張云嘶吼出聲,旁邊士兵瘋了一樣往風陵山沖去,張云在月中,臉上帶著,嘶吼出聲:“快走!”
楚瑜抿了抿,卻是駕馬俯沖回來!
第三波羽箭再次落下,追兵也近了過來,楚瑜在馬上彎腰,用劍鞘挑起張云腰帶將他往馬上一帶,同時將外套往頭頂一旋,攔住了落下的羽箭后,翻提馬便往前沖去。
追兵追上來,將楚瑜團團圍住,楚瑜長劍橫掃而過,單手提著張云,抗在肩上,足尖一點便朝著前方直刺而去,破開人群,直接落到樹上,接著樹枝一路朝著山腳下狂奔而去。
北狄軍中瞬間沖出十幾道黑影,追著楚瑜一路往前。張云捂著傷口,沙啞道:“衛夫人,你放下我……”
“閉。”
楚瑜剛說完,就將張云往前方猛地一扔!
張云睜大眼,楚瑜卻是單臂掛在樹枝上猛地一甩,接著慣先一步來到張云面前,一把抓住張云腰帶,再次抗在肩上。
張云臉煞白,哆嗦著道:“衛夫人,你還是放下我吧……”
楚瑜在月中笑開,朗笑道:“張將軍要些委屈了。”
說話間,楚瑜將張云猛地再次一扔,手中數十只飛鏢往旁邊掃而去,而后再次抓住張云,彎腰提劍一個橫掃,躲過了北狄殺手第一次襲。
楚瑜形靈巧,劍如白蛇吐信,又似游龍海,作看上去又輕又慢,卻每一次都恰到好躲過對方的襲擊。
十幾個人拿楚瑜無可奈何,張云被楚瑜扔得腹翻江倒海,再一次扔出去時,正逢一個殺手俯沖過來,張云實在沒忍住,“哇”得吐了出來!
對方嚇得疾退而去,也就是這一刻,楚瑜隨而上,劍狠狠刺對方之中,旋即又退了出去,提著張云便往前數十丈。
“干的好啊。”
楚瑜笑瞇瞇看著張云,張云閉上眼睛,他這輩子沒覺得自己不行過,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要代在這里了。
一路且戰且行,越來越多人朝著楚瑜涌過去,北狄的注意力被楚瑜所引,其他將士逃容易得多。隊伍迅速城,最后只剩下楚瑜還在糾纏。
楚錦等人站在城頭,遠遠看著山下那場激戰。
所有人都從林中出來了,清點著人。
楚瑜呢?姐姐呢?
楚錦渾抖,咬著牙關不敢說話。
再沒有人從林里出來了,楚瑜著拳頭,陵縣令正要說什麼,就看見一襲白提著人從林里沖了出來!風陵山山腳下是單獨清楚來的一片空地,以便視野清楚,如今大家清晰看見一個子提著一個男人沖出來,形如鶴,后隨著十幾個影。
那十幾個影將團團圍住,卻不見分毫懼,甚至帶了幾分酒灑青鋒的豪氣。
“快快快!救人!”
陵縣令立刻出聲,戰鼓聲鳴起,楚瑜便見陵山林之中,猛地跳出十幾個青年來。
那些人同一青衫白玉面,甚至起劍姿勢都一模一樣。
他們上前一阻,楚瑜便迅速退進風陵山中。這些人毫不戰,立刻退了回去。
楚瑜不敢松懈,將張云往其中一個青人手中一扔,便道:“我同將士守山。”
“不必。”
那青人搖搖頭,話音剛落,楚瑜便看見那北狄軍往山上沖來,而這一刻整座山仿佛立起了一張大網,數萬小箭朝著敵方同時出!
那些小箭間隔的距離似乎被提前計算過,保證箭與箭中間必中一人!
一波過之后,北狄便倒了一大片下去,這是楚瑜才看清,這林中樹起了一張張弓弦所結的網,每一張網旁邊站了一個人,網上每個縱橫錯點上有一個安放箭的位置,網的頂端有一盒箭匣,第一波發完后,箭匣會自落下羽箭在網格每一個位置上,然后由旁邊一個人控整張網完后,統一發。
萬箭齊發。
楚瑜從來沒見過這樣詭異又震撼的防守工,而那邊青白玉面的人卻是一臉平常一般,平靜道:“風陵山有自己守山之法,這位夫人還請先上山吧。”
楚瑜并不遲疑,點了點,再看了一眼那張網,便提著張云往山上去。
青人卻是拿劍攔住,同道:“請隨我來。”
說著,青人便帶著楚瑜到了一旁,一旁有一條木質軌道,軌道上有一個巨大的木箱,對方抬手指著木質大箱道:“請將這位將軍放此木箱中。”
楚瑜如今面對這詭異的一切,心中雖然不安,卻還是聽話將張云放了進去,對方點了點頭,從木箱一側拉出一繩子將張云固定住之后,他站進木箱右側,扶住木箱上的橫欄后,同楚瑜道:“請您站到我左側來。”
楚瑜沉默著站到木箱左側,學著那人的模樣,握住了木箱上的橫欄。那人贊許點了點頭,彎下腰,在木箱旁邊那個把手上一用力。突然之間,楚瑜就發現自己腳下那條木質軌道了起來!木箱就在這條木質軌道上像被人推一樣直直往山上沖去!
楚瑜被這詭異場景驚住,卻是一不,而張云則嚇得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不過片刻之間,三人就到達了山頂,青人停住木箱,同楚瑜道:“此名為木梯,日后夫人可節省力使用此上山。”
楚瑜僵著臉點頭,城沖出人來,將張云抬了進去,這時候,一個著知府服的老者沖出來,朝著楚瑜鞠了一躬道:“微臣劉榮,見過衛大夫人!”
“劉大人快快請起。”
楚瑜忙道:“在下奉命而來鎮守陵,這一月還大人多多指點。”
“指點談不上,”劉榮嘆了口氣,看了后面一眼道:“罷了,還請衛大夫人進來詳談。”
楚瑜點了點頭,同劉榮一起城。
劉榮迎進了縣令府衙,讓人給楚瑜上了茶,隨后屏退了下人后,認真道:“衛大夫人,此番前來守城,陛下可說城中東西,打算帶往何去?”
楚瑜微微一愣,有些詫異道:“您說的東西是指?”
劉榮見楚瑜反問,面上閃過一憂慮,隨后立刻道:“罷了,那不知衛大夫人來時,陛下是如何說的?”
“陛下讓我守城一月。”楚瑜認真道:“劉大人放心,這一月,楚某必與陵生死與共。”
劉榮皺了皺眉,繼續道:“那您可帶糧草來了?”
“此番……”聽到這話,楚瑜有些不好意思道:“怕是要陵城開糧倉救濟了。”
聽到這話,劉榮面一白,急促出聲 :“陵城并無糧倉,衛大夫人來時不知嗎?”
楚瑜猛地抬頭,聽劉榮焦急道:“老臣三番兩次寫信京,便是求糧草一時,您竟不是帶糧草過來的嗎?!”
聽到這話,楚瑜瞬間明白,一座沒有糧草的城駐扎這這樣多的兵馬和人意味著什麼。立刻起,焦急道:“我帶人走,我們不能留在這里守城!”
然而話沒說完,就見方才帶楚瑜上山的青人拐了進來,冷靜道:“大人,大夫人,北狄將陵包圍了。”
“外面有多人?”
楚瑜焦急出聲,然而不等青人開口,立刻又道:“我帶人出去。”
“十萬有余。”
青人平靜開口,楚瑜僵在原地。
若是來人只是幾萬,兩倍之差,楚瑜或許還有那麼五五的把握帶著人沖出去。
然而對方十萬人,足足十萬人!
“他們正在修整,暫時攻不上來,”青人聲音里不帶半分生氣,仿佛對面前事毫不在意一般,平靜道:“看人數還在增加,應是正在調兵,打算一舉拿下。”
楚瑜沒說話,劉榮急得走來走去。
“陛下這是在想什麼!陛下到底想要干什麼!”
然而劉榮還在問,楚瑜卻已經明白了。
抬起頭來,目落到華京的方向。
這位陛下在想什麼,大概已經明白了。
而八百里外的華京宮廷中,此刻歌舞升平,淳德帝站在水榭之中,背對著自己的太監總管黃全友道:“楚瑜應當已經到了陵城了。你說北狄什麼時候才手?”
“陛下,您這番心思,都讓老奴糊涂了。”黃全友上前來,給淳德帝披上披風道:“您在陵城設的兵械部設了這麼多年,韓大人好不容易把火藥研制出來了,您又將這個消息告訴北狄,這是圖個什麼啊?”
“圖什麼?”淳德帝冷哼出聲:“不給北狄找個目標,他們馬上就要打到華京了!朕如今給蘇查找個目標,蘇查知道陵城的價值,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打陵,你以為朕送楚瑜過去做什麼?真當我大楚要讓一個娃娃去領軍了?楚瑜過去,楚家能睡得安穩嗎?衛家能睡得安穩嗎?瞧著吧,楚臨和衛韞,一定會出兵去幫楚瑜。他們出兵幫著朕牽制住了蘇查的主力軍,朕就讓姚勇騰出空來打北狄剩下的殘兵。姚勇只要打出幾場勝仗,朕就尋個理由把衛家和宋家的軍權剝給他。”
“陛下,”黃全友嘆了口氣:“其實吧,鎮國候如今不就是和您賭氣姚將軍的事兒嗎?姚將軍一直不打,您著鎮國候上前線,鎮國候心中自然不樂意。您若也一把姚將軍,我想鎮國候也不止于此吧?”
“糊涂!”
淳德帝罵出聲來:“你以為衛韞著朕罰姚勇是為什麼?姚勇是朕的親軍,是對抗他世家一把刀,他現在保留著衛家的實力,著朕讓姚勇的軍正面對敵,為的就是損耗姚勇的軍力,姚勇的軍力損耗了,他若謀逆,誰能攔得住他!”
“你以為戰場上幾萬幾萬的逃兵去了哪里?不是他衛韞指使,逃兵能有這樣多?你以為衛韞在州大量購地種糧是做什麼?沒有軍隊要養,他何必如此!他這黃口小兒盤算著謀逆,以為朕不知道嗎?!”
“是老奴愚鈍,陛下圣明!”黃全友趕忙抬手扇自己耳子,淳德帝冷哼了一聲:“他想用北狄威脅朕,當朕是個傻的嗎?待客之前先得將家里打掃干凈,這些小兔崽子就給朕等著吧。”
“等姚勇掃平了北狄正面軍隊,衛楚兩家和蘇查主力斗得你死我活,朕立刻帶人踏平他衛家,朕待他這樣的恩,他如此回報,論罪當誅!”
“是是是,”黃全友跪著道:“陛下與姚大人聯手,姚大人忠心耿耿,必護陛下萬古千秋!”
這話說出來,淳德帝剩下的話突然說不出來。
黃全友沒說什麼,可他不知道怎麼的,就驟然想起顧楚生來。
顧楚生之事,到底是姚勇真的瞞著他,還是顧楚生由人指使,設計陷害?
淳德帝沒說話。
有些種子一旦播下,總是藏在心里。
淳德帝目看向衛家方向,開始思索,此時此刻,衛韞在家中,正做什麼打算?
而此刻的衛韞,正靜靜聽著顧楚生說著和陵的形勢。
上一輩子顧楚生對陵之事,大致有幾分了解,陵一事藏得極為機,一般百姓本不明白當年經歷了什麼,顧楚生卻是大致知道。
當年的陵城,楚臨遭遇了北狄主力圍困,然而陵城與一般城池不同,一般城池中都有糧倉,陵城卻從不存糧,與其說這個地方是個城池,更不如說這個地方像某個巨大的府衙。因為沒有糧食,士兵和百姓都困在里面,當時戰場上四膠著,宋家楚家沒像如今一樣避其鋒芒,于是在戰場上多有折損,而姚勇保命惜兵,從不正面鋒,因此顧楚生守城三月,卻都沒有人前去救濟。沒有糧草的三個月,可想城中了怎樣的人間地獄。然而城中一直沒有暴,可見楚臨必然是規定了什麼。
三個月后,衛韞終于前去救援,城中卻再沒有一個活人。
有人死于戰場,有人死于他人腹間。
這樣的人間地獄,當他聽見楚瑜去的第一瞬間就瘋了。
他知道宋文昌出事后陵會出事,本就打算尋個由頭來找衛韞商議,卻不想來之前就聽到了楚瑜去的消息。
顧楚生失了分寸,說話都是抖的。衛韞靜靜聽著他說著陵的況。
顧楚生沒有說楚臨守城后發生了什麼,只說明了北狄軍力和糧草一事,衛韞便明白楚瑜要面對什麼。
他神平靜,卻是道:“北狄為什麼要把主力放在陵?”
顧楚生微微一愣。這個問題,他前世就想過,卻一直沒想明白。當年楚臨是淳德帝過去的,楚臨死之后,淳德帝讓親信理的這件事,所以當年陵城到底為什麼被攻打,或許只有淳德帝和楚臨明白了。
衛韞看出顧楚生回答不上來。他也沒問顧楚生消息的真假,只是看著臉慘白的青年,慢慢道:“你同我借五萬人馬,就是想去救我嫂嫂?”
顧楚生冷靜了許多,他點頭應聲。衛韞格外捧著茶,平靜道:“你以為陛下為什麼要讓我嫂嫂一個子領兵?”
顧楚生微微一愣,隨后睜大了眼睛,便明白了過來。
這是皇帝的引子,皇帝送楚瑜過去,本就是打算用的生死,來牽制衛楚兩家!
可一個子這麼重要嗎?
顧楚生看著衛韞,心跳得飛快,他問得急促:“所以,你不打算管了?!”
衛韞抬眼看向顧楚生,一字一句,堅定道:“管。”
在顧楚生舒了口氣之前,他接著又道:“可是,你不用去陵,我會過去。你另外辦一件事。”
顧楚生皺著眉頭,衛韞面上鎮定,心跳得卻是飛快,他的手心全都是汗,整個人都是木的。
他機械開口道:“我要你當說客,去找到北狄新皇蘇舊,勸他來打天守關。”
顧楚生微微一愣,隨后他就反應過來。
蘇查足智多謀,蘇舊卻是個好大喜功的,天守關才是大楚的關鍵,蘇舊若是要打,那必然要從陵調兵,那楚瑜的力就會大大減小。
“在此之前,我會帶輕騎在陵打擾戰。他圍困陵,我就劫他糧草。”
顧楚生沒說話,許久后,他咬牙道:“好。”
說完他便站起來,同站在門外的薛寒梅道:“你幫我同長公主說一聲,就說我跑了。”
薛寒梅微微一愣,隨后笑出聲來:“好。”
顧楚生停在門口,他轉過頭去,看著衛韞道:“衛韞我告訴你,這次我聽你的,可是若楚瑜因此有三長兩短,我拼了命,也要踏平你衛家!”
聽到這話,衛韞抬眼看他。
“若死了,”衛韞聲音如死:“你以為,我衛家還有什麼給你踏平?”
顧楚生微微一愣,衛韞撐著自己,慢慢站起來。
他的作很重,很緩,似乎承載著千鈞之力。
顧楚生驟然意識到。
對于這一輩子的衛韞而言,楚瑜撐起了衛家的門楣,撐起了衛家半邊天。
如果說這里有誰最不想楚瑜死,他是一個,剩下的,必然是衛韞。
而衛韞站起后,咬牙關,撐著自己回到堂。他轉走到長廊中,周邊再沒有了其他人,他才徹底放開,靠在墻上,急促呼吸起來。
“小侯爺!”
衛夏驚呼出聲來,衛韞閉上眼睛,咬牙出聲:“點人備馬,即刻啟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青男:歡迎來到大楚最大軍事科研基地——陵城。
楚瑜:管飯嗎?
劉榮:您帶飯了嗎?
楚瑜:沒
劉榮:那趕坐電梯下去!
楚瑜:來不及了。
劉榮:早知道該發明飛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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