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長嫂為妻)》第65章 (7.1+7.2的3000)
而此時天守關上,號角聲響后, 第一聲戰鼓擂響, 北狄開始攻城!
這一次姚勇不敢托大, 大楚哪里都可以丟, 天守關卻絕對丟不得。若是天守關丟了,對于姚勇來說,就等于徹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姚家本就不是那些基深厚的百年世家,若是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太子一旦被廢,姚家就完了。
然而哪怕是這時候,姚勇還是將希寄托在楚臨上, 暗自吩咐了副道:“你帶人去邊上的位置, 關鍵位置讓給楚臨, 不到萬不得已別拼命。”
副心里明白,姚勇手下軍隊從來都是這樣打仗,姚勇這樣吩咐,一上來所有人就守在了不會被強攻的位置。
而諸如城門之上這樣的關鍵據點, 姚勇卻都給楚臨讓了出來。
楚臨看了一眼姚勇的布置, 平靜道:“我帶人馬出去近戰,姚將軍城樓上守候吧。”
攻城戰的關鍵,第一是最好不要讓敵人靠近城墻。若是靠近城墻,一方面護住城門,另一方面就是要防止云梯攀墻。
城門前派兵近戰守住城門是一個策略,但是傷亡太大, 姚勇就等著楚臨說這一句,等楚臨說出口后,他忙道:“將軍大義,您放心,姚某必然在城墻上讓弓箭手協助,護將軍周全!”
楚臨嘲諷勾了勾角,沒有多說,轉下樓。
下樓之后,他領了兵馬,整軍開了城門出去。
姚勇也讓所有弓箭手準備,他得意滿滿,旁邊副看了,不由得道:“元帥何以如此欣喜?”
“楚將軍大義啊!”
姚勇笑道:“此戰有楚將軍為助……”
“元帥!”
副猛地出聲,不可思議道:“楚臨跑了!”
“你別胡說……”話沒說完,姚勇就瞪大了眼睛,只見楚臨帶著兵馬朝著城外奔去,卻是直接豎起了白旗,完全不和北狄戰,繞開北狄軍隊,從旁邊又急又快打馬而過,仿佛逃命一般,一騎絕塵而去!
姚勇瞪大了眼睛,然而此時北狄喊殺聲傳來,卻已經是攻到城下了!
所有士兵看著姚勇,姚勇怒喝出聲:“看個屁的看,打啊!”
說話間,姚勇朝著遠怒喝出聲:“楚臨!你他娘給老子滾回來!”
姚勇的聲音用夾雜著力,吼得整個戰場都聽到了他的聲音,然而楚臨卻是頭都沒回,只是揚起手朝他擺了擺,算作揮別。
姚勇一口悶在口,這才明白,他算是著了楚臨的道了。
他從來沒想過,楚臨這樣看上去忠軍民的人,居然有一天也能做出這種事兒啦。
天守關他不要了……
大楚最后一道天險,華京兩個時辰路程外的天守關,他居然不要了!
姚勇都不敢跑,楚臨居然毫不猶豫點兵全跑了!
姚勇咬著牙,副小心翼翼道:“元帥,如今怎麼辦?”
“能怎麼辦?!”
姚勇怒道:“去通知周邊最近的所有兵力,宋世瀾呢?他不才從泉州退回來嗎?去給我找他!告訴所有人,全部給我死守!死守!誰都不能逃!”
吼完之后,沒有多久,便有侍從上來,焦急道:“元帥,有一個顧楚生的人自稱是宋將軍的信使來見。”
“顧楚生?!”
姚勇愣了愣,隨后想起這個名字到底是誰來。他旋即明白,這個顧楚生來,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兒。他立刻道:“將人給我抓起來,等打完仗我再去找他!”
士兵立刻下去,沒過多久,士兵又回來,猶豫道:“元帥……”
“又怎麼了?!”
姚勇快被崩潰了,怒吼出聲來,士兵小聲道:“顧楚生說……您是不是不想要宋將軍過來幫忙了?”
這話說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后,副小心翼翼道:“元帥要不還是考慮,見一見顧楚生?”
姚勇氣得整個人都在抖,然而他還是只能咬著牙道:“讓他上城樓來見我。”
說著,姚勇便轉過去,進了城樓中間的布防室。
顧楚生很快就上來,他穿了一緋紅袍,面上帶著喜,一進來就朝著姚勇拱手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啊!”
“有話就說!”
顧楚生這喜氣洋洋的樣子,看得姚勇心里發慌,冷著聲道:“別給我繞這些彎子。”
顧楚生笑了笑:“下聽聞將軍在天守關守關,特意趕過來給您賀喜啊。”
姚勇本不想聽顧楚生多說,但是顧楚生這樣賣關子,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便追問了一句: “喜從何來?”
顧楚生上前一步,慨道:“如今大楚上下所有將士逃的逃,散的散,只留姚元帥在這里守關,等天守關守住,北狄退兵之后,姚元帥就乃我大楚第一功臣,皆是滿朝文武,誰不得聽姚元帥號令?這乃第一喜。”
一聽這話,姚勇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顧楚生的意思。
如今所有將士都跑了,他守天守關必然困難重重。而一旦守住之后,他便是這大楚功臣,可是他為什麼被淳德帝看上?因為他在朝中沒有基,一旦他有了這樣的基,再加上以前淳德帝給他的,那就是功高蓋主。
他對淳德帝太了解了,他如此大功,淳德帝還留的下他?
顧楚生這一句話,就敲打了他兩件事,他要用命來守天守關,卻還落不到一個好。
可顧楚生面上神太真誠,姚勇都看不出來顧楚生到底是真的在恭喜他還是敲打他。他只能沉著聲音道:“第二喜又是什麼?”
“這第二喜便是,如今鎮國公在皇城之外,集結了四萬人馬,將華京團團圍住和陛下下棋,等姚元帥守住天守關后,便可回到宮中勤王救駕,這不又是大功一件嗎?”
“顧楚生!”
聽到這話,姚勇猛地站起來:“你們這是反了嗎?!”
“姚元帥此話從何說起啊?”
顧楚生一臉疑:“如今天守關正在被攻打,一旦天守關破,華京如果是用輕騎直下,不過兩個時辰便可直取,鎮國公提前派兵保護華京,這可是對天家一片忠心,怎的就變了反了呢?”
說著,顧楚生嘆了口氣,出無奈的神來:“果然是眼臟的人,看什麼都臟啊。”
“顧楚生你不要太囂張!”
姚勇猛地拔劍,指著顧楚生道:“否則休怪本不客氣了!”
顧楚生迎著劍尖,面不,仍舊笑意盈盈。
他上輩子十四歲仕,五十二歲終老,為三十八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同衛韞一樣,從來都是賭命之人,不過姚勇的劍尖,他瞧著,便如稚兒一般。
顧楚生抬起手,雙指夾著劍尖,搖了搖頭道:“姚大人不要急躁,顧某還有第三喜要報呢。”
這個第三喜已經沒人期待,顧楚生將姚勇的劍尖挪到一邊,笑著道:“第三喜,想必姚大人會喜歡。如今宋將軍正在趕來的路上,姚大人再撐一天,宋將軍就趕到了。”
姚勇沒說話,如果說在楚臨之前他聽見宋世瀾要來,必然很是信息。然而如今聽見宋世瀾要來,他卻總覺得有什麼謀在等著他。
“他為什麼不現在來?”
他才不信宋世瀾真的是還要趕路一天,他們一定有謀……
對了。
說到時間,姚勇立刻意識到,宋世瀾這比楚臨老巨猾得多的小頭,如今就是等著他和北狄戰,打到后面來撿子的。
他們全都篤定了他不敢棄天守關!
可是……
姚勇拳頭。
他的確不能棄。
他死死盯著顧楚生,顧楚生笑著道:“所以您放心,只要堅守一夜,宋將軍就趕來了,您不必太過憂慮。”
狗屁的一夜!
一夜之后,北狄的主力都和他戰過了,宋世瀾來了就是撿子!
姚勇盯著出鼓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顧楚生卻是怡然自得坐在了一邊,平靜道:“姚元帥,顧某就不打擾你們了,顧某在這兒喝杯茶吧?”
“你……”
姚勇還想說什麼,他邊的副將卻是拉住他,如今顧楚生代表著宋世瀾,在場是所有人都怕宋世瀾不來,于是趕忙道:“元帥,您消消氣,我們先出去,先不和他一般見識。”
顧楚生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端起茶杯來,輕抿了一口,滿臉自得。
姚勇心知此時不宜與顧楚生沖突,轉出了門口觀察戰局。
北狄攻打得猛烈,如今北狄重點進攻的就是兩個地方,天守關和陵城,姚勇看著自己一手培養的親兵一個一個倒下去,心疼得不行。今日若是為他姚勇就罷了,為的是其他人,怎能不心疼?!
而且……
一想到隨時窺探在暗,準備對他取而代之的宋世瀾,姚勇就覺得頭疼。
當年他就是這樣竊取別人軍功,如今宋世瀾想做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可是宋世瀾的軍隊,有總比沒有好。如今楚臨跑了,衛韞圍在皇城外面,若是宋世瀾也不來,天守關……就真的守不住了。
姚勇咬著牙,一直守到半夜時分,看見城樓上尸一一抬下去,他心里幾乎是在滴。便就是在這時,他副急急忙忙道:“姚大人,華京的圣旨到了!”
“華京的圣旨?”
姚勇一臉疑,華京此事來旨怎麼回事?
然而他還是迎了上去,看見一個白面無須的太監拿著圣旨走過來,看見姚勇,他似乎有些意外道:“姚元帥如今還在這里?”
姚勇有些迷了,卻還是道:“公公這話什麼意思?下一直鎮守在天守關,并沒有外逃,反而是楚臨那廝,如今已經跑了!還往公公回去稟報圣上,給楚臨治罪才是!”
那人皺了皺眉頭,但他本也只是一個傳旨太監,便直接道:“那元帥接旨吧。”
說著太監抖開了圣旨,冷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姚勇為戰場主帥,于大楚天險之前,卻有臨陣逃之意,罪不可恕。如今特押回京,將帥印轉于鎮國候衛韞……”
“你說什麼!”
姚勇聽到這里,猛地抬頭,冷冷看著那太監道:“你什麼意思?!”
太監被嚇得往后了,咽了口水道:“咱家正在宣旨,你站起來做什麼?”
“你把圣旨給我!”
姚勇朝著太監出手來,旁邊人瞬間拔劍,一個北狄人拼命接著云梯攻上城來,立刻被士兵捅了個對穿,落到太監腳下。太監驚得往后一退,正要將圣旨給姚勇,就聽一聲大喝道:“誰在哪里假傳圣旨?!”
話沒說完,姚勇便看見一襲紅撲了過來,抬手就提起那太監,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直直就將那太監朝著城樓下扔了下去!
這一番變故驚得眾人一句話說不出來,顧楚生轉過頭來,拍了拍手,含笑道:“姚大人,這些都是些想騙你的小人,姚元帥您不必理會,好好守城就好。”
姚勇沒說話了。
旁邊是喊殺聲,如今開戰不到半夜,他的人馬已經銳減了一萬。他看著笑瞇瞇的顧楚生,開始冷靜思索著面前的況。
顧楚生代表著宋世瀾而來,證明是宋世瀾的人。
而如今衛韞圍困了皇城,這個來的太監,必然就是衛韞的人。
淳德帝向來多疑膽小,如今被衛韞困住,衛韞對他恨之骨,這封圣旨未必是假的。或許如今衛韞就已經將皇帝說,說他棄城而逃,給了圣旨想要來懲辦他。
若淳德帝相信他棄城,如今他棄與不棄,又有什麼意義?
而顧楚生為什麼要扔了那圣旨?
因為宋世瀾不想讓他棄城,宋世瀾還在等著當那只黃雀。如果讓他確認了這封圣旨是真的,自己肯定不會再守城,自己若是不守天守關,宋世瀾就搶不到功勞了。
姚勇思慮許久,顧楚生臉卻是有些難看了,他強撐著道:“怎麼,姚元帥莫不是以為這封圣旨是真的吧?姚將軍何不想想,陛下對您是何等信任,怎會不信您去信衛韞?!”
聽到這話,姚勇臉巨變,淳德帝對他的信任,或許才是最不牢靠的。
他背著淳德帝做了這樣多的事,他們之間哪里來信任可言?淳德帝唯一全心全意相信的,或許就只有那個忠心耿耿的衛忠而已吧。
他抬眼看著顧楚生,咬了咬牙,終于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顧楚生面巨變:“姚元帥,您是不想等宋將軍的援兵嗎?”
“援兵?”
姚勇冷笑出聲來:“老子不要這天守關了,還要什麼援兵!”
“姚勇!”顧楚生急促罵出聲:“天守關乃大楚最后一道防線,你如此作就不怕陛下責怪嗎!”
“哈,他如今本就當我棄城了,我棄與不棄還有什麼區別?難道還真要我傻傻在這里給宋世瀾做嫁?”
姚勇走到顧楚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臉道:“小白臉,戰場不是這麼好玩的,下輩子投胎,離戰場遠點。”
顧楚生聽到這話,輕笑出聲來:“姚將軍,”他低了聲音:“你想殺我不是不可以,可是殺了我,您還想跑出去?”
姚勇抬眼看顧楚生,顧楚生笑了笑:“我來之前同宋將軍說過,天明之前,我會一直站在城樓上,若我不在,就代表姚將軍打算謀逆,宋將軍大可直接帶兵在城外剿滅殘軍。剿滅叛軍比守住天守關要容易的多,但也是個大功啊。”
姚勇沒說話,顧楚生的威脅他聽得明白。
如今要麼留著顧楚生,宋世瀾看著顧楚生活著,他就算跑,宋世瀾也不會立刻手。
然而若顧楚生死了,他便會立刻被宋世瀾圍剿。
姚勇盯著顧楚生,許久后,他連說三聲:“好、好、好。”
“你們這些小兒,”他放開顧楚生,咬牙道:“倒是我小瞧了你們!”
說著,姚勇將顧楚生往旁邊一推,隨后道;“將他給我在城樓上,用刀抵著不許,他人跟我來,準備撤離!”
說話間,一把尖刀抵在了顧楚生上,顧楚生沒有,然而姚勇卻是立刻下樓,集合了樓下的兵馬后,立刻開始撤退。
顧楚生站在城樓上,紅烈烈,目看向另一個山頭,抬了抬手。
楚臨在山頭上看見顧楚生手,便明白姚勇是真的棄城了。
他們盯著姚勇的作,姚勇出城后,城樓上就只剩下秦時月帶著的衛家軍不肯撤退,死死抵抗。姚勇回頭看了天守關一眼,咬了咬牙,終于還是駕馬狂奔而去。
顧楚生看見姚勇離開,舒了口氣,轉頭同秦時月道:“秦將軍,半個時辰能堅持住嗎?”
秦時月看了顧楚生一眼,點了點頭。
然而沒有等半個時辰,皇帝安在天守關的人,在姚勇棄城的第一瞬間就急忙趕回了宮廷,兩個時辰后,皇帝收到了自己的線報。
“陛下——”
那信使連滾帶爬沖進去:“姚元帥棄城!他棄城了!”
聽到這話,淳德帝和太子猛地抬頭。太子已經休息許久,聽到這話,他豁然起,指著那信使,目眥裂:“你胡說!”
“真的,”那信使哭著道:“陛下,您快走吧,此時天守關上就剩秦時月還在堅守了,天守關一破,華京很快就沒有了。”
秦時月是衛家家奴出,這一點皇帝知道得清楚。
最后棄城沒跑,還在護住大楚江山的,居然還是衛家人。
淳德帝聽著這線報,心一片復雜。
他不肯承認自己的錯,可是又不得不去面對自己的錯。
他猜忌的衛韞,哪怕做到這個程度也沒真的舍棄天守關。反而是他最信任的姚勇,棄關而逃。
“怎麼辦……”
太子知道來的人是皇帝的心腹,所以姚勇一定是棄城了,太子神迷茫,轉頭看向皇帝道:“父皇,我們怎麼辦?我們逃吧?!”
淳德帝沒說話,他死死盯著太子,太子被淳德帝看的有些,抖著聲道:“父皇?”
“衛韞,”淳德帝沙啞出聲:“我不能讓大楚送在我手里。我可以跑,可是這會是太大的恥辱。”
淳德帝沒有用“朕”,而是用了“我”,這樣一個稱呼,足以證明此刻他對衛韞的姿態。
衛韞平靜吹了口茶,淡然道:“哦?這與我,又有何干?”
聽衛韞的口氣,淳德帝就知道,衛韞不會善罷甘休。
他從旁邊出劍來,咬牙道:“我答應你。”
衛韞抬眼,看向淳德帝。淳德帝提著劍,眼中盈滿了眼淚,抖著聲道:“廢皇后,殺太子姚勇,將姚氏貶為庶民,拜你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為衛家平反。”
“如此一來,”淳德帝咬牙出聲:“你可能出戰奪回天守關?!”
衛韞沒說話,他將目落到太子上。
淳德帝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子也明白了。
太子轉頭就跑,淳德帝揚聲開口:“來人,住他!”
士兵沖進來,將太子按在地上,淳德帝提劍走過去,太子臉上傷口才包扎好,哭著道:“父皇……父皇……求你了,父皇……”
“人是姚勇殺的,事兒是姚勇做的,和我沒有關系,沒有關系的啊!”
太子拼命想要掙扎著后退,淳德帝抖著將劍指向他。
“這和對錯沒關系……”淳德帝沙啞出聲來,太子死命搖頭:“父皇,我是您親兒子啊,您將我一手養大的啊!您真的就要這樣對我嗎?”
淳德帝沒說話,他眼淚簌簌而落。
太子是他最疼的孩子,他從小抱在膝頭長大,如今看他終于長大人,于是哪怕犯了天大的錯,他都是忍著讓著。
“孩子,這世上哪里有對錯,”淳德帝閉上眼睛:“有的從來只是,王敗寇,弱強食。”
說話間,淳德帝的劍往前探了一分。
太子愣在原地,連劍的痛苦都不曾察覺了。
然而就是探了這一分,淳德帝再下不去手,衛韞走上前來,從淳德帝手中接過劍。
“父慈子,乃人倫敦常,”衛韞平靜道:“這一劍,衛韞代陛下行。”
說話間,衛韞猛地往前,劍腔,直直刺過心臟,鮮從太子口中涌出,淳德帝驚得退了一步,太子死死盯著淳德帝,慢慢倒下。
衛韞轉過來,提劍退了一步,單膝跪下,平靜道:“臣衛韞,請戰!”
淳德帝呆呆回頭,他似乎已經不知道衛韞在說什麼,他靜靜看著衛韞,好久后才分辨出衛韞在說什麼。
他木然點了點頭,衛韞抬起頭來,平靜道:“陛下如今邊侍衛不大安全,臣想為您換一遍,您看如何?”
淳德帝呆呆看著地上還在搐的太子,衛韞站起來,走出去,揚聲道:“來人,傳令下去,讓林軍左使陳領帶人馬來大殿護駕!”
陳領早就候在門口,衛韞出口,便立刻帶著人涌了進來。
衛韞站在門前,回過頭去,看見淳德帝走到太子面前。他慢慢蹲下,他作很緩,很慢,仿佛一瞬間老了幾十歲,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終于變了一個垂垂老人。
他將手放在太子頭頂,仿佛太子還是個孩子一般。
然而太子已經徹底沒了氣息,他躺在地上,再沒彈,淳德帝慢慢笑起來,笑著笑著,卻終是痛哭出聲。
衛韞靜靜瞧著,直到聽見淳德帝的哭聲,他終于才轉過去。
淳德帝的哭聲那半年前他在白帝谷看見衛珺時嚎啕之聲織在一起,他走在宮廷長廊之上,仿佛是走在兩段時里。
然而他腳步不停,面帶殺伐之氣,一路走了出去。
走出宮城之后,他立刻翻上馬,沖出華京,只留五千兵馬在華京,帶著人直奔天守關。
連夜奔襲,天明之前,他終于趕到天守關。
此刻楚臨正守在天守關上與秦時月聯手對敵,衛韞到達之后,天守關守關人馬迅速增至十萬。
了這麼久,終于有了對敵的時刻,楚臨手下的將士都想瘋了一樣瘋狂反撲,衛韞看著戰局,顧楚生從后面繞過來,冷靜道;“元帥,如今趕制的火藥已經準備好,如今可需使用?”
衛韞搖了搖頭,同顧楚生道:“我點了五千輕騎,把火藥給他們。”
顧楚生應聲,轉頭就要下去,衛韞住他:“顧楚生。”
顧楚生頓住步子,衛韞平靜轉頭看他,神間抑著什麼:“等天守關穩下來,最遲不過今夜,我就會出發去北狄。我去之后,你打算做什麼?”
“如今皇城可還好?”
“我留了五千輕騎在那里。”衛韞皺眉:“太子被我殺了,淳德帝邊人被我換了。”
顧楚生平靜道:“那等一會兒我就會去陵。”
“你去陵做什麼?”
“我只是救人,不是來陪你們打江山的。”
顧楚生抬眼看衛韞:“如今姚勇已經廢了,皇帝也已經沒了,天守關我替你守住,你要做什麼,按著你原計劃去做,至于華京最后是誰的,就不關我的事了。”
王敗寇,華京是衛韞的,淳德帝,還是那一位的,對于顧楚生而言,并不重要。
他只知道,用天守關分散了楚瑜的力,衛韞按計劃去突襲北狄,楚臨和宋世瀾控著局面,剩下的,就與他無關了。
上輩子他把所有都給了這世道,沒給楚瑜任何一點,這輩子,這世道又與他有什麼關系?
于是他平靜補充道:“哪怕去看,也要去看看。”
上輩子看著死,這輩子哪怕是看,也要去看看。
衛韞沒說話,他靜靜看著顧楚生,許久后,他慢慢笑了:“也好。”
顧楚生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衛韞是什麼意思。
“你有這樣的心思,”衛韞沙啞著聲音:“把給你,我也放心。”
顧楚生會出幾分不對來,他轉過頭來,看著衛韞。
然而衛韞卻已經是將目移過去,顧楚生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好笑。
一個堪堪十五歲的孩子……對楚瑜,又能想什麼呢?
顧楚生轉過頭去,匆匆下樓,衛韞著拳頭,眺遠方。楚臨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卻是什麼都沒說。
而此刻姚勇往著青州瘋狂奔逃。
青州是他的老巢,如今他既然已經失了皇帝的信任,唯一的路就是回青州反了。
他狂奔在大道上,遠遠看見一個水藍長衫男子站在道路中間,他皺起眉頭,覺得那個人影依稀有幾分悉,等靠近了來,他猛地睜大眼睛,勒馬停下來。
對方含笑看著他,他穿著的衫是長公主府面首特制的長衫,然而周卻縈繞著一一般面首難有的清貴之氣。
姚勇停在他前,對方笑了笑道:“姚將軍,別來無恙啊。”
姚勇不敢說話。
面前人的模樣他認識,可是他卻不敢相認,因為那個人,明明……明明該死去了才是。
——去年謀逆的秦王殿下。
可是姚勇仔細看,卻又看出幾分不一樣來。這個人明顯要年輕許多,眼角帶著一顆淚痣,更是與秦王完全不一樣。
姚勇皺起眉頭:“你是何人?”
“在下秦王府世子,”對方雙手攏在袖間,含笑說出那個讓姚勇震驚的姓氏:“趙玥。”
姚勇睜大了眼,不敢相信面前人竟然還活著!
當初顧家就是因為私藏這個秦王之子罹難,是顧楚生當機立斷將他送宮中,出顧家一切,才保住了顧家。他明明該死了……
“姚大人想說,我明明該死了是嗎?”
趙玥笑著道:“可我不但沒死,還好好活著,姚大人不該慶幸嗎?”
“我慶幸什麼?”
姚勇心跳得飛快,卻是明白趙玥在說什麼。
“大楚開國之君乃我趙氏,當年李氏不過高祖養子,最后卻擁兵自重謀朝篡位,我父親封地于瓊州,未曾在華京,又肯俯首稱臣,這才保住一條命。可他李氏憑什麼坐在這位置上?!”
趙玥神中帶了冷意:“如今姚將軍當分清大是大非,誰乃正統嫡系,您可明白?”
趙玥問得意味深長,然而姚勇卻是迅速反應過來。
他回青州,無論如何說都是謀反,民心所逆,哪怕自立為王,怕也不得善終。
然而如今若趙玥愿意與他合作,他輔佐趙玥為帝,打了“匡扶趙氏天下,誅李氏謀逆之臣”的名義,那也就師出有名,不至于孤立無援了。
趙玥見姚勇猶豫,繼續道:“姚大人何須猶豫呢?如今謝家、王家、長公主,皆已支持我稱帝,姚將軍還有什麼好怕?”
王謝兩家代表著朝中文臣世家,長公主也是朝中不可小覷之人,這些人手中兵馬雖然算不上多,卻是富可敵國。
如今他手中有兵,王謝公主手中有錢,輔佐趙玥這趙氏孤稱帝,可謂萬事俱備。
姚勇咬了咬牙,終于道:“我若與你合作,你許我什麼?”
聽到這話,趙玥大笑起來。
“姚將軍如今還同我談條件嗎?將軍放心,”趙玥說得意味深長:“您還會是姚將軍,我卻不會是下一個淳德帝。”
姚勇想了想,趙玥繼續道:“姚將軍若是不愿意,在下這就讓道,不過前方宋世瀾還在等著呢。”
姚勇面巨變,趙玥站在他旁邊,平靜道:“如今姚將軍就兩個選擇。同我一起回華京,借王謝兩家之力攻下華京。或是回您的青州,和早就埋伏好的宋世瀾打個你死我活。”
聽到宋世瀾埋伏在前面,姚勇便知道自己著了顧楚生的道。
顧楚生哪里是怕他棄城?
完全是不得他棄城,讓宋世瀾在這里等著他呢!
姚勇面變了又變,最后他終于咬牙道:“行。”
他艱難道:“我這就陪您回去,攻下華京,擁您登基!”
趙玥大笑開來,轉過去,看向華京方向。
他蟄伏這樣久,終于等來春日化雪了。
前線一切準備好,楚瑜就在陵城和蘇查僵持著。
蘇查修整了一天后,就開始繼續強攻。
韓秀答應將火藥給他,如今蘇查覺得,只要攻下陵城,得到韓秀,一切問題就可迎刃而解。
衛韞已經將火藥帶了出去,北狄無論如何都要拿到火藥的方子,否則從此就被了。淳德帝不明白這個東西的價值,蘇查卻是清楚得很。
蘇查強行攻打了兩天,都沒能攻下,旁邊副見了,終于忍不住道:“殿下,要不我們退兵吧?”
蘇查沒說話,他看了副一眼,副鼓起膽子道:“殿下,如今陛下已經下令攻打天守關,天守關還在抗,您在這里和陵耗著沒意義。”
“沒意義?”
蘇查冷笑出聲:“我已經調了這麼多人過來,區區一個小城,你都和我說打不下來?!”
“陵不一樣。”那副焦急道:“陵城本來就易守難攻,又有火藥……”
“你覺得陵城很難打是嗎?”蘇查盯著副,副著頭皮道:“是……”
“那我告訴你,”蘇查冷靜開口:“如果這一次打不下陵,以后大楚到都是這樣的城池。你想想,北狄怎麼辦?”
北狄鮮耕種,每年食不夠,就到大楚邊境來擾。他們一般搶了東西就跑,衛家和他們小打小鬧,也是打了很多年。
如果以后陵城的城池都是這樣,他們怎麼搶食?
副臉不太好看,蘇查見他明白了,淡道:“這次我們一定要帶韓秀回去,這樣的人才,要麼死了,要麼就得帶回北狄去。”
副見蘇查主意已定,嘆了口氣,沒有多說。
便就是這時,外面傳來一陣,一個士兵走進來,笑著道:“殿下,有個大楚人要進陵城。”
“殺了。”
蘇查果斷道:“大楚人還敢找我說話?”
“殿下,那人說,他有一個消息,是關于您母親的,他愿意用這個消息換讓他進去的機會。”
聽到這話,蘇查皺起眉頭。
他母親是他一輩子的心結,而上輩子顧楚生與他打了六年,對他知知底。
片刻后,他開口道:“把人帶進來。”
一個緋紅衫的男子從帳篷外走了進來,蘇查冷冷看他:“說吧,你知道我母親什麼。”
“我說了,您放我進陵城嗎?”
“就你一個人?”蘇查皺起眉頭,顧楚生神平淡:“就我一個人。”
“好。”蘇查果斷開口:“我讓你過去。”
“您的母親,葬在索樓山。”
顧楚生說出上輩子他們查了許久的消息。
蘇查面變了變,他冷聲道:“若你說錯了,我一定會來殺了你。”
顧楚生點頭:“您大可去找。”
蘇查雖然這麼說,卻知道顧楚生說的是對的。
他找人的痕跡的確已經接近這座山峰了。
他擺了擺手,同其他人道:“帶他出去。”
顧楚生舒了口氣,被一個北狄士兵領著到了軍營前方,一路穿過軍營,然后踏上了陵城外和北狄之間的中間地帶。
他一走上去,陵城便炸開了鍋,韓閔跑著沖進城樓上布防的房間,興道:“夫人,有一個大楚人往陵城過來了!你快去看看!”
楚瑜聞言皺了皺眉頭,疑道:“大楚人?一個?”
“對!”韓閔拖著楚錦:“你也快去看啊,大家都去看了。”
聽到這話,楚錦有些無奈,回頭看了楚瑜一眼,楚瑜點點頭,兩姐妹并肩走出房間,到了城樓外。
這時候他們看見一襲紅烈烈,穿過沙漠,朝風陵山走過來。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楚瑜的目,抬起頭來。
楚瑜呆呆看著來人,楚錦迅速回頭,看向楚瑜道:“他怎麼來了?!”
楚瑜不說話。
就是看著顧楚生走進陵山,然后不久之后,就出現在了陵城下。
他站在城樓下方,仰頭看著樓上的楚瑜,神里滿是欣喜。
劉榮上前道:“來者何人?!”
“金部主事,顧楚生。”
“所為何事?”
“尋人。”
“所尋何人?”
“衛家大夫人,楚瑜。”
“尋人來做什麼?!”
這話問出來,顧楚生沉默著沒說話,抿了抿,所有人興瞧著他。
許久后,顧楚生坦然一笑。
“我怕在這里出事,就想著,若真出了事,能求得共死,也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7月份開是日更是6000,我按照6000補給你們啦~
劇大概再走1~2章,男主就會開始對手戲了。
大家如果不喜歡看劇的可以攢一攢。
劇得寫,不寫人立不起來。
【小劇場】
顧楚生:姜還是老的辣,追妹子我最厲害了。
衛韞:呵呵,你等著打臉吧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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