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長嫂為妻)》第88章 (7.21修)

這話出來,衛夏頓時張起來, 然而蔣純在衛家畢竟是主子, 他也不敢表示什麼, 只能站在一旁候著, 拼命給遠站在門口的衛秋使著眼,衛秋看著他眉弄眼,片刻后,嫌棄扭過頭去。

衛夏:“……”

蔣純站在長廊里看了一會兒,楚瑜和衛韞一直在說話,兩人倒沒什麼違矩的作,然而那氛圍卻總是浮著那麼些如花香一般愫在。蔣純瞧著他們, 目平靜, 等了許久后, 蔣純突然開口:“他們平日一貫如此?”

衛夏明白蔣純是在說什麼,他不是個傻的,早就明白了許多,此刻卻只能裝著傻道:“二夫人問的什麼?是侯爺和大夫人相嗎?侯爺年紀小, 對大夫人多依賴些……”

“你這是在糊弄誰呢?”

蔣純氣得笑出聲來, 轉頭看著衛夏:“他年紀小,你年紀也小嗎?我問的是什麼,你不清楚嗎?非要我說出來,讓大家臉上都過不去?”

“奴才真不知道二夫人在說什麼。”

衛夏被罵得臉也不太好看,蔣純抿著不說話,盯著衛夏, 片刻后,終于道:“你先退下。”

衛夏應了聲是,轉站到一旁去。

衛韞在屋里枕著手和楚瑜聊天,有一搭沒一搭。

正事說完了說些趣事,說到半夜里,衛韞打了個哈欠,楚瑜看了看天,同他道:“回去睡吧,你也累了。”

衛韞從地上起來,打著哈欠道:“那我去了,嫂嫂好好歇息。”

說著,衛韞撿了自己的披風,走出門去。走出楚瑜的院子,轉過長廊,衛韞便看見一個人站在長廊中間,提燈等著他。

穿著青白繡花外袍,著了月白底衫,婦人發髻讓顯得莊重沉穩,哪怕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

衛韞瞧見,不由得有些詫異,小心翼翼了聲:“二嫂?”

蔣純點了點頭,招了招手,衛韞到蔣純邊來,恭敬道:“二嫂可是有事吩咐?”

兩人并肩走在長廊上,蔣純慢慢道:“你兄長去之前,總同我說,諸位兄弟,他最擔心你,你這個人子執拗,不知變通,打小就是,要什麼,就一定得要到。”

衛韞點點頭,神越發恭敬。蔣純繼續道:“可是小七,這世上的事兒吧,不是你想要,就一定得去拿。”

衛韞愣了愣,他抬起頭來,看著蔣純:“嫂嫂有什麼要說的,便直說吧,您這樣拐彎抹角,我聽不明白” 蔣純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此時何時?”

衛韞不明其意,誠實回答:“亥時。”

“不若去我房里坐一坐吧。”蔣純輕飄飄出聲,衛韞有一瞬間呆滯,隨后結道:“如今夜深,嫂嫂有事不如明日……”

“為什麼不去我房里呢?”蔣純停住步子,轉頭看他,目平靜。衛韞覺得有些尷尬,憋了半天終于道:“如今夜深了,我去嫂嫂閨房怕是不合適……”

“既然知道不合適,為何還待在你大嫂那里?”

聽到這話,衛韞終于反應過來,蔣純拐這麼大個彎是做什麼。

這話一出,方才說的話好似掌,一掌一在他臉上。蔣純雖然什麼都沒說,衛韞卻覺得臉又燒又疼,他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蔣純轉頭看向邊的下人,揮了揮手,便將所有人退了下去。

“小七,”嘆息出聲:“你實話同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你大嫂?”

衛韞僵住子,蔣純瞧著他,目溫和。

“小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舉手投足都藏不住。我在你二哥掀開我蓋頭時,就覺得喜歡他,后來每天我瞧著他就高興,可我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這份心思,于是總是藏著掖著。可是所有人卻都看得出來,我喜歡這個人。”

“你還小,”蔣純眼里有些苦,仿佛是想起自己當年:“我瞧著你,就好像看見當年的自己。”

“我……”

衛韞急急開口,他似乎是想解釋,然而他又止住聲音,停在那里。許久后,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蔣純。

“對,”他認真出聲:“我喜歡楚瑜。”

蔣純平靜看著他,衛韞慢慢道:“我知道我不該對不起我哥,所以我想了很久,忍了很多次。可您說得對,我從小,就是我要什麼,就不會放手。只是我不是一定要得到,我念著,掛著,但我只是希過得好,我沒想過,一定要用我這份心思,去干擾什麼。”

蔣純神溫和,沒有半分怪罪,然而言語之間,卻帶著審問:“你不干擾什麼,可若是喜歡了你呢?”

衛韞愣愣看著蔣純,似乎完全沒想過這個念頭,蔣純靜靜看著他:“若你喜歡也喜歡你,那這件事,還與無關嗎?”

“若喜歡我……”衛韞抿:“二嫂,這輩子,所有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幫得到。”

說著,他抬眼看著蔣純,目堅定:“包括我。”

蔣純沒說話,看著衛韞,許久后,輕輕笑了。

“小七,你知道嗎,任何一個姑娘聽到你這話,都會心。”

衛韞聽著的話,蔣純眼里帶了幾分無奈,與衛韞一面踱步,一面漫不經心道:“可是這不一定是好事。阿瑜與你年紀雖然去得不多,可之心智,與你卻截然不同。我年長你們許多,你在我眼中,尚還是個年,可我面對阿瑜,卻覺得哪怕年長于我,我都不奇怪。”

心智比你得多,而且心思細膩得多,我與為姐妹,就是因為我們之間許多事都十分相似。”說著,蔣純停下步子,抬手看向樹梢上一片搖搖墜的葉子,慢聲開口:“比如。”

“對于子而言,投一份,向來需要更多勇氣,因為我們會有更多犧牲。如果阿瑜同你在一起,要面對的不僅是普通子要面對生育養家,還要面對流言蜚語,這一輩子,無論多好,多優秀,著脊梁骨的指責都會永遠伴隨著。你能想象那些話語能有多難聽嗎?”

蔣純轉頭看他,衛韞抿著了拳頭,蔣純用溫和的聲音,說出那些市井言語:“無論你們是怎樣,他們都會說對不起你哥哥,會揣測你與或許在你哥哥還在時就有染,會說舉止不檢,會說你們罔顧人倫……”

“你們的再干凈,在這世間,都是臟。”

“你們自詡沒有傷害任何人,可是對于這世間而言,你們都必須要用你們兩人的痛苦,去祭奠你大哥。”

衛韞沉默不言,他其實早做好了準備,然而在聽蔣純說這些話時,想象著這些話落到楚瑜上,他都覺得齒之間泛著苦

蔣純的話語已是委婉,若是他人說出口來,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他沉默不語,蔣純輕聲嘆息:“可是小七,其實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這些對于我與阿瑜來說,都不算最艱難,我們可以扛過自己的心,也能熬過人言,可最怕的是,當我們付出這一切之后,你們卻從你們的年意氣里醒過來。”

衛韞愣愣看著蔣純,蔣純苦笑開:“人心易變,更何況你如此年。你如今說你喜歡,可是小七,你分得清喜歡、依賴、獨占甚至是念嗎?”

“我……”

衛韞急切想要解釋,然而蔣純卻定定看著他:“你不必告訴我答案,你只要知道,大多數男人在許諾那一刻,都是真心實意。可是在未來離開那一刻,也是真心實意。”

“如果你讓阿瑜跋涉千里到你面前,卻又輕易轉離開,你讓阿瑜怎麼辦?”

衛韞止住聲音,他靜靜看著蔣純,蔣純目冷靜從容,看著衛韞,平靜出聲:“所以小七,不要去引。”

“我沒有……”衛韞干出口,蔣純輕輕摘下樹葉:“如果沒有,日后你做每一件事都想一想,這個人如果是我,你會不會做。”

“叔嫂之禮是什麼樣子,我想你比我清楚。”

衛韞沒說話,蔣純轉過,輕輕彈開葉子上的珠,淡道:“夜深了,小侯爺去睡吧。”

“二嫂……”衛韞沙啞開口:“你說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我才算喜歡?”

蔣純背對著他,看著明月。

“等你長大吧。”

“那怎麼樣,我才算長大?”

“小七,”蔣純轉過頭去,靜靜看著那眼里帶著茫然的年:“去一個沒有的地方,你不要看見,不要任何人叨擾,你就那麼安安靜靜待著,去看很多孩子,去見很多人。你會發現天下之大,有很多人都很好。你甚至可以去嘗試一段,這都沒有關系。”

“如果你看過了這個世界,你發現你要的還是那個人,”蔣純靜靜看著他,神復雜,許久后,才開口:“那就看那時候的你,怎麼想了。”

衛韞沒說話,蔣純看著他,嘆了口氣:“今日的事我會瞞著,你不用擔心,先去睡吧。”

說完,蔣純轉過,先行離開。

衛韞站在長廊里,好久后,他終于道:“衛夏。”

“奴才在。”

衛夏上前來,衛韞轉頭看他:“你們看我,是不是總覺得我是個孩子?”

“小侯爺,”衛夏輕聲嘆息:“謀略征戰,琴棋書畫,這些都可以從書本學習,靠天賦速,唯獨這件事,沒有捷徑可言。”

“你覺得二嫂說得有道理?”

衛韞輕笑,衛夏沒說話,衛秋慢慢道:“其實侯爺何必苦惱呢?”

他靜靜看著衛韞:“反正,您要去北方了,不是嗎?”

衛韞聽著衛秋的話,許久后,他輕輕一笑。他抬頭看著那明月,慢慢道:“是啊,我要去北方了。”

其實蔣純說得對,他還太年,此刻他自己顛沛流離,沒辦法讓楚瑜躲過人言,也無法確認自己的心。他自己稚年,自己知道。

他抬眼向北方。

等他回來……

他大概,也就長大了。

衛韞去北方這事兒,雖然定得很早,然而楚瑜卻也沒想過,他走得這麼急。

楚瑜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衛韞就已經準備好了啟程的日子,飯桌上說起第二日就走時,楚瑜還有幾分恍惚。不由得開口道:“這樣急的嗎?”

“如今戰事雖然算不上急,但能早點去也是好的。”

衛韞語氣答得恭敬,楚瑜呆了呆,隨后木木點了頭道:“也是……”

蔣純抬頭瞧了楚瑜一眼,笑著道:“小七早點去也好,早點去,就能早點回來了。”

聽到這話,楚瑜這才勉強恢復了笑意:“說的是呢。”

等到了晚間,楚瑜在自己房里坐立難安。想了許久,終于還是起,來到衛韞房前。

衛韞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楚瑜站在門口,看他自己忙碌。

也沒說話,就扶著房門瞧著他,衛韞知到的存在,抬起頭來就看見

頭發散披著,上隨意穿了白的紗,在月下顯得格外明亮。不施黛的臉上眉頭鎖,活生生將平日那個活蹦跳的姑娘襯出幾分羸弱來。

衛韞看著就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笑了笑道:“嫂嫂來了?”

“嗯。”楚瑜走進來,看著他的包裹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沒帶的。”

“都準備好了。”衛韞笑著道:“嫂嫂不用心,二嫂做事兒一向穩妥。”

這話出來,楚瑜竟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似乎來本就是沒什麼理由的,如今也就沒有什麼言語,就只能站著。

過往從來都是衛韞同找話,今天驟然不找了,才頭一次發現自己言語的貧瘠。

兩人沉默了許久,道:“都撿好了就好……那我就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謝嫂子關心。”

衛韞恭敬說完這些話,楚瑜點了點頭,轉回去,踏出門口,又覺得有那麼幾分不對,回過頭來,看見衛韞站在后不遠,微微低著頭,神滿是敬重。

這樣的姿態讓人挑不出錯來,楚瑜卻直覺覺得有那麼幾分不對,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于是沉默片刻后,慢慢道:“小七,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衛韞抬頭看著楚瑜,笑著道:“嫂嫂為什麼這樣說?”

那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恭敬了?

楚瑜想問出口來,可是再怎樣遲鈍,也知道這話似乎不是該出口的。

一個小叔對長嫂恭敬有禮,這有什麼錯?

若問出來,這才是笑話了。

于是搖了搖頭道:“是我多想了。”

衛韞也沒問多想什麼,就恭恭敬敬站著,聽著楚瑜囑咐了幾句“好好照顧自己,戰場上別太冒失”之類的話,乖巧應了之后,送著楚瑜走出門去。

楚瑜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

“小七,”小心翼翼道:“我會給你寫信,你多給我回信,好嗎?”

“好”字差點口而出,然而衛韞抿了抿,終于還是停住,只是道:“嫂嫂放心,我會給家里報平安。”

給家里報平安,和給回信,這是截然不同的事。楚瑜聽著,明白衛韞知道的意思,而對方也明確拒絕了的要求。

其實是個很有脾氣的人,于是笑了笑,也沒糾纏,點頭道:“好。”

說著,轉過去,再沒回頭,果決又平靜走了出去。

影消失了,衛韞回到屋里,端了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隨后將那茶杯狠狠甩在了地上。

衛夏焦急探頭進來:“侯爺,怎麼了?”

“茶是冷的,”衛韞盯著衛夏,咬牙切齒,衛夏有些茫然,衛韞怒喝出聲:“是冷的!你們怎麼做事兒的,這麼冷的茶你還端來讓我喝,我要你有何用!”

“那……我給您換杯熱茶?”

“你想燙死我嗎?!”

“那……我給您換杯冷茶?”

“你想冷死我嗎?!”

“小侯爺,”衛夏有些無奈了:“您這是拿奴才尋開心呢?”

“你難道沒錯嗎?!”衛韞盯著衛夏,提著聲音。

衛夏:“……”

片刻后,他反應過來了,輕咳了一聲道:“侯爺,都是我們的錯,您別生氣了,您再生氣,要不我請大夫人來勸一勸?”

衛韞這次不理他了,“砰”一下關上了大門。

衛秋默默看著衛夏,衛夏輕咳了一聲,小聲說道:“是吧?”

衛秋點點頭:“和你一樣。”

衛夏:“……”

為什麼走哪兒他都被懟?

楚瑜一路走回屋里,慢慢冷靜下來。

算起來衛韞也不算做錯了什麼,他不過就是對恭敬了一些,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或許是在北狄肆意慣了,就覺得華京里這些規矩變得格外冷漠,讓人有一種從心底升起的寒意,涼得人心發寒。

克制住自己心底那份難,力圖讓自己去接這樣衛韞。

一個恭敬有禮的鎮國候,這對誰來說,似乎都不是壞事。

然而饒是如此,仍舊是一夜難眠,第二天清晨起來,衛韞已經準備好出門。長月侍奉起床來,給穿著服道:“夫人怎的這樣沒神?”

楚瑜懶懶瞧了一眼,應了聲道:“困。”

“您還沒睡夠啊?昨夜不也睡得早嗎?”

楚瑜話不多,淡道:“沒睡好。”

長月笑了笑:“您也有沒睡好的時候啊?”

楚瑜點點頭,沒說話了。

而后出門去,大伙兒都已經在大門口等著,衛韞站在門前,同柳雪說著話,楚瑜走上前去,他抬起頭來,看見楚瑜,目落在楚瑜臉上,有那麼片刻愣神,隨后便笑起來:“嫂嫂神頭似乎不大好?”

楚瑜也笑了:“昨夜悶熱,睡不好。”

說著,看了外面隊伍一眼:“都準備好了?”

“好了。”蔣純了話。

楚瑜點點頭,目落在躲在人群里的沈無雙上。有些疑看向衛韞,衛韞明白在問什麼,開口道:“他本來就是大夫,我帶著方便,而且,他在京中,也不方便。”

他與趙玥有仇,不改頭換面,被認出來了就不好了。

楚瑜明白衛韞的顧慮,點頭道:“可有其他吩咐?”

衛韞想了片刻,其實該安排好的,都安排好了,賬本人手他早就給了楚瑜,要做的事也告訴了。于是他道:“沒什麼了。”

兩人的話都很蒼白,衛韞同說完,便回頭安柳雪。柳雪含著眼淚,哭哭啼啼,衛韞說了好一陣,到了出發的時間,他終于上馬去。

從馬上回頭時,衛家一家子站在門前,楚瑜和柳雪領著眾人站得筆直,說是送別,倒不如說像等他回來。

楚瑜神淡淡的,一如他當初從白帝谷回來時那樣,沉穩又安寧,頭頂著剛勁有力的“衛府”二字,用一種意外的弱,撐起了這個牌匾。

衛韞瞧著,突然就理解了楚臨為何從來不讓家人送別。

家人來送,就會舍不得走。

可再舍不得也要舍得,于是衛韞轉過頭去,打馬揚鞭,冒著晨雨沖了出去。

柳雪看著他的背影,終于忍不住,那嚶嚶啜泣之聲驟轉為疾風大雨,大哭出聲。楚瑜扶住柳雪,嘆了口氣道:“婆婆,小七會好好回來的。”

柳雪泣不聲,慣來是這樣哭的子,喪夫喪子,如今兒子好不容易平安歸來,又要回去,難免傷懷。

柳雪哭了一個早上,終于哭累了。楚瑜服侍著柳雪睡下之后,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積累著厚厚的賬本和文件,里面全是與衛府有關的事。

之前在蘭郡買的地,天守關失守之后,貴族大量涌蘭郡,讓人當時手,以五倍價格把地都賣了出去,還清了楚臨的錢之余,還剩下了一些。

于是拿著這些錢開了賭場和青樓,又建立了私塾,專門教授戰里走投無路的孩子,培養來當衛府的家臣。一系列事做下來,忙得不可開

這些賬本厚厚的,一本一本翻過去。一翻翻過了盛夏,再翻翻過了寒冬。

等到這些產業給衛府提供有力的經濟來源時,已經是元和四年的春日了。

這時候,北狄和大楚已經打了近五年,而衛韞也去了戰場四年。

衛韞去了戰場之后,便同楚臨宋世瀾商議,他再帶輕騎北狄,在后方擾,而楚臨和宋世瀾正面進攻。這一次衛韞去北狄和上一次去不同,他準備了兩萬兵,帶上了指南針以及一切軍需,又配著一個活地圖圖索和大夫沈無雙。第一次進去,就把北狄攪了個翻天覆地。

四年之間,衛韞一共北腹地五次,他的士兵折損率極高,然而每次去,幾乎都是大獲全勝而歸。

他常年在北狄,很給家里書信,就算來了信,也只有兩個字——平安。

他的種種,楚瑜大多從楚臨的信里了解。

楚臨說衛韞是天賜將才,判斷時機極其確,打法也是出其不意。

他說因著有了衛韞,大楚打得極為順利,如今已經盡收失地。

他說北狄突襲江城一戰,衛韞以勝多,于萬軍之中獨挑七員悍將,連取七人首級掛在馬前。

這場戰打得艱難,也在這場戰爭之后,整個戰場局面已經出現了定勢,北狄的攻勢再難猛烈,不過垂死掙扎。而衛韞也因此名聲大噪,得了許多姑娘慕、敵軍欽佩。

那白馬銀槍的帥氣姿態,從北方說書人的口里,傳到了華京說書人的口中。

楚瑜和蔣純平日的樂子,就是去茶樓聽說書人說戰場上的故事,猶聽衛韞殺七將那一段。

“當時是,那將領獨騎而來,馬是汗寶馬,槍是雕龍銀槍,頭頂玉冠鑲珠,腳踩彩云戰靴,眉如筆繪眼似點漆,如凝脂似含櫻,眾人皆嘆,哎呀呀,真是好俊的小將軍!”

“……”

“只見那將軍長槍橫掃而過,人頭飛起一片,似山洪傾斜噴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眾人驚喝,這是哪位將軍如此神勇啊?”

說著,說書先生一頓,瞧著眾人道:“諸君可知啊?”

楚瑜嗑著瓜子兒,含笑瞧向北方。

這日春正好,天空碧藍如洗,聽著滿堂人一起出那名字——

衛七郎。

鳥雀被聲音驚得振翅飛起。

楚瑜看著那下的鳥雀,聽著他的名字。

江北衛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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