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過敏原》紅糖頂糕
“我?”樂知時緩慢地眨了下眼,“我等宋煜學長。”
那生眼裡滿是八卦,“你們真的是兄弟嗎?是不是也住一起啊?”
“不是親的那種。”樂知時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就垂下眼,翻開作業本,聲音放輕,“我們還是趕快學習吧……”
“哦對對,”生也意識到什麼,扭頭看了一眼面對著牆角背書的某個學姐,轉過頭來很小聲說,“不打擾你了,我回去啦。下次聊!”
下次的意思是可以天天在這裡自習嗎?
思考了兩秒,樂知時帶著點羨慕開啟了自習新地圖。他試圖專注,可在這裡學習的覺和在教室太不一樣了。窩在教室裡寫作業,在長廊上徘徊背書,守著高三放學,無論做什麼,都不過是他單方面的行,連等都不算,畢竟等人和被等是雙向的。
這一次不一樣,不是未經許可的擅自等待。
想著,樂知時又抬眼,不遠正用手機聊天的那個孩,笑得很甜,大概是在和男朋友聊天。他思考的時候又下意識想去咬筆尾,想到宋煜的臉,忍住了。
好像……和他們還是不太一樣吧。
做完最後一題,正好敲了鈴,怕宋煜等,樂知時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書包出來,不過隔壁似乎又拖了堂,門口一個人也沒有。樂知時站在高三(5)班後門那兒往裡,見宋煜低頭看書,鼻樑上架著副銀眼鏡。他輕度近視,平時幾乎不需要眼鏡,只有長時間用眼的時候才會戴上。
樂知時很喜歡他不戴眼鏡時偶爾會出現的,輕微瞇眼的神態,帶點皺眉的作,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莫名喜歡。
後排的學生似乎發現後門站著個初中部學生,頭接耳後紛紛回頭。一開始樂知時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聽見有個人小聲說“那不是宋煜的弟弟嗎”,他如同被什麼扎了一下,立刻摀住自己被打的眼睛,覺摀住也很奇怪,於是躲到一邊去。
“你怎麼比我還心虛啊。”剛剛那個生還大大方方地站在教室外,似乎並不害怕自己這個小友被老師或同學抓包,“這裡也是培雅的地方,我是培雅的學生,站在這里合合理。”
樂知時想了想,“也是。”於是他也站到了那個生的旁邊,不到兩秒,又一個步向右,拉開了和的距離。
總算下了課,老師走出來,特意多打量了一下樂知時的臉。教室裡其他學生放學都很積極,倒是宋煜,慢條斯理地整理。幾個學姐挽著手出來,圍住了樂知時。
“你就是宋煜家裡的那個小弟弟吧。”
“混兒嗎?長得好可啊。”
“這個睫是真實存在的嗎?”
樂知時習慣了被圍觀,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一一回答們的問題,“是的,嗯,這是真的睫。”
窗外圍了一大圈,秦彥在裡面看得起勁,又開始揶揄宋煜:“你這個弟弟的人氣真是不比你差啊,學姐學妹通殺。”
宋煜沒說話,提上書包往外走。樂知時從窗戶那兒見他出來,立刻長手臂揮手,眼睛也亮亮的,從們之間出去,“不好意思學姐,我要回家了。”
不覺間已然深秋,涼風像與人親近的小怪一樣,直往脖子腳踝鑽,躲也躲不過。下樓時樂知時注意到剛剛那個隔壁班生,和一個個子不高的高三學長並肩下樓,在擁又昏暗的樓梯挨著彼此,還牽了下手,又很快鬆開。
離開教學樓,他又看了一眼邊的宋煜,想說點什麼。很奇怪,但他一下子又想不出該說什麼,最後只是問:“我的眼睛是不是還是很醜?”
宋煜盯著他,保持沉默,害他被盯得摀住了右眼,又聽見宋煜輕笑出聲。
奇奇怪怪。
放學人多,他們分開校門口的自行車停放點各找各的車,樂知時拿出鑰匙開鎖,卻發現哪裡不太對勁。宋煜扶著單車走過來,看著他蹲在那兒搗鼓,表一點也不意外,“壞了?”
“車胎破了。”樂知時蹲在地上,手指了幾下癟胎,又仰頭看向宋煜,“雖然這麼猜很暗,但是我合理懷疑是王杰他們幹的。”
明擺的事,什麼暗不暗的。宋煜上車,“坐上來。”
“那我的車怎麼辦?”問是這麼問,可樂知時手裡卻已經把自己的車鎖好了。
“白天再說。”
樂知時乖乖坐上後座,並主提出幫宋煜抱著書包,沒想到對方的書包超乎意料得重,大碎大石的程度。沒準兒一會兒他的就徹底麻掉,一走路就,栽到宋煜懷裡,然後他就像小時候一樣背他。
自行車騎出學校,腦補劇的樂知時躲在宋煜背後笑。
校門口的各式宵夜小攤幾乎要擺一個小型夜市,支起的一個個爐子焐熱了深秋冷的夜晚。炒花飯的大哥裡叼著煙,手把著鍋柄來回顛,炒飯翻飛,粒粒騰起又落下,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鴨脖老滷味,再被串起來架在明火上翻滾,刷滿辣油,香辛料一撒,靈魂就有了。砂鍋裡還燉著三鮮煲,一掀蓋子云霧繚繞,鮮香撲鼻。
坐在後座,樂知時想到什麼,轉頭問道:“宋煜哥哥,今天的炒栗子你吃完了嗎?”
宋煜散漫地嗯了一聲。
“其實你吃不完也可以給秦彥哥哥,”聽見敲板子的聲音,樂知時又瞄到新目標,邊走邊說,“他經常給我零食吃。”
宋煜沒搭腔。
樂知時發現了什麼,“頂頂糕!”激地拍了好幾下宋煜的後背,讓他停車。
宋煜摁了剎車,照他的要求停在一個極樸素的小攤前,方方正正的一個大蒸爐上擱了個巧的由兩部分組的木製裝置,下面是普通的圓筒形,上面倒扣著一個帶空心長柄的蓮蓬型木蓋。攤主老爺爺熱招呼,“來吃蒸糕啊?三塊錢兩個,蠻甜。”
樂知時點頭,“我要兩個。多放點紅糖可以嗎?”
“可以,這怎麼不可以。”老爺爺手腳麻利,從盒子裡舀出一大勺糯米、江米和糖混合的糕,抹在圓筒裡打底,再撒上厚厚一層紅糖,照這樣疊上兩層,蓋上蓋合一個木頭罐子擱在蒸鍋上蒸。
等待的時候,樂知時聽見宋煜說,“你第一次吃這個的時候差點被燙著。”
“真的嗎?”他扭過頭,完全沒印象,“我都不記得了。”
“你記得什麼。”宋煜垂眼注視著模,夜市暖黃的燈和蒸騰的熱霧把他的廓照得分外和,“當時爸抱著你,你非說這個玩好玩,手就去,結果被蒸汽燙得大哭。”
他似乎又有點印象了,“那你那個時候在幹嘛?”
說話間,糕已經蒸好,老爺爺打開木罐用上面的長柄懟到圓筒下一,熱乎乎的頂頂糕頂不住了,噗嘰一下冒頭,被兜進袋子裡。
“我?”宋煜接過頂頂糕,“我在笑你。”
樂知時氣悶,語氣認真,“如果是你被燙哭,我不會笑你的。”
宋煜把糕給他,“你會哭。”說完他往自行車的方向走。
“我現在不哭了。”樂知時跟在他後面,想到中午的事,又給自己打了個補丁,“……除非你招我。”
“我沒這個癖好。”
那他小時候老是哭,總歸是有原因的。
反正在心裡要怪到宋煜頭上。
袋子裡的頂頂糕怪燙手的,樂知時想趁熱吃一口。打開一看,紅糖果然抹得很厚,還是心型的,咬下一口,燙得差點吐出來,可又架不住饞,飛快嚼了幾下,綿糯,裡面的紅糖半化開,有種淳樸又厚重的甜。在樂知時心裡,融化的白糖像是荷葉上的水,小時候他覺得那一小塊明漂亮的水一定是甜的,而紅糖可以類比烤紅薯快滴的那層粘牙的焦層,冷天吃味加倍。
宋煜見他半天也跟不上來,一回頭,見他站在原地仰頭張著,裡冒著白霧,活像個幸福牌人形加。
“好吃嗎?”
樂知時點點頭,跑了過來,把另一個塞到宋煜手裡,含混不清說:“你也快吃。”
宋煜咬了一口,嫌太甜又扔給了樂知時,騎車帶上他回家。
“我明天還能在你們活室自習嗎?”
“想去就去。”
“老師會來查嗎?”樂知時想起來,手抓住宋煜的服,“裡面有個隔壁班的,是你們班一個男生的朋友,早。”
“抓不到你頭上。”
“也是。”但是他還是有點害怕,“我可以說我是你的弟弟嗎?如果有人問起來。”
宋煜沒回應,快進小區了,才嗯了一聲。兩人一起上樓,林蓉和宋謹還沒回,樂知時換了鞋癱在沙發上,把貓貓一把抓到自己的膝蓋上,翻開肚皮擼來擼去,把它擼得眼睛都瞇上,“橘子,你困啦?”
懷裡的橘子發出一聲舒服的咕嚕,樂知時繼續擼,“我吃太多了,撐得我都不困了。宋煜哥哥,我可以看兩集海賊王之後再睡覺嗎?”
瘋狂撓的小博被宋煜一把撈起,抱著往二樓走,“明天再早十五分鐘起床,我帶你上學。”
樂知時蹭的一下起來,也不管貓了,“那我現在就洗澡睡覺。”
瞄——
慘遭拋棄的貓主子出爪子,對著樂知時的背影狠狠撓了一下,以示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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