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給當紅明星做助理是什麼覺？

沒做之前， 李同有過無數浮華奢靡的暢想，做了之後，只剩一個——天天都覺被掏空。

比如今天，陸以堯的行程是北京——杭州（見面會）——北京（導演飯局）——上海。

他全程跟著忙前忙後， 不需要他忙的時候， 也必須隨時待命，一刻不能放鬆。

終於熬到飯局結束，驅車趕往機場， 陸以堯是疲憊+喝飄，他是沒喝一口酒，已經累得腳下開始飄了。

陸以堯原本有幾個助理，後來是他本人跟公司提的不想天天弄那麼大陣仗， 也不需要那麼多人圍著他忙活， 最後就減到了李同一個。

最近， 李同總是時常懷念起前同事們。

「陸哥，你別總看手機了，睡一會兒吧。」

偌大的保姆車裡， 坐在前面的姚紅和化妝師姐姐已經開始補眠，只剩下躺在後面的陸以堯， 還舉著手機翻來覆去地刷。

他不睡， 李同就睡不著，總覺得要隨時待命， 瞇著都不踏實， 作病了似的。

「嗯， 就睡了……」陸以堯輕哼著，有氣無力的，但手上倒不閒著，咔咔刷得飛起。

這已經是一路上李同聽見的第三回「就睡了」，他要再相信，那就是傻。

手機裡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陸以堯都累這樣了，還憑著最後一毅力堅持。

李同只有在打手游打到忘我的時候會這樣。

但陸以堯沒玩遊戲，而是刷微博。

當然，李同尊重微博控，可陸以堯不是啊。他跟陸以堯這麼久，別說微博控，這人連手機控都不是，一天下來拿著手機的時間還不如拿著書的時間多。

還是說人喝飄的時候，都會做些異於平常的事？

「李同……」躺著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撐起了上半，正努力湊近前面的助理，因為喝了一些酒，頭不是很舒服，所以眉間皺了川字，「你在網上被人罵過嗎？」

李同呆愣兩秒，不太確定地回問：「微博嗎？」

陸以堯晃晃腦袋，應該是想點頭，但車輛的顛簸和醉酒的恍惚，讓他看起來跟個搖頭娃娃似的。

李同嘆口氣：「陸哥，我和你不一樣，我微博裡只有56個。」

「哦……」陸以堯現在於一半神智清醒一半已經了酒中仙，所以反應了一會兒，才換了種問法，「假如你的微博有560萬，你的每一條微博下面都有上千條回覆，但這些回覆裡絕大部分都是罵你的，你會有什麼覺？」

李同艱難嚥了下口水：「為什麼……我要這麼慘？」

陸以堯歪頭想了想，眉皺得更兇：「沒有理由，你已經這麼慘了，這是既定事實。」

李同絕，只得腦補那喪心病狂的場景，最後竟補得十分投，瞬間來了緒：「老子挨個罵回去！」

陸以堯：「不能罵。」

李同：「憑什麼？！」

陸以堯：「反正不能罵……你就當是劇本設定。」

這得是和主角多大仇啊，寫這劇本。

李同心力憔悴，終於向命運投降：「那就自己難唄，還能是什麼覺。」

「可是有一小部分是你的。」陸以堯很認真地看著他，「我剛才說了，罵你的是絕大部分，但不是全部。」

李同也很認真地回看自己老闆：「一萬點傷害和一點補，結果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點傷害。」

陸以堯不認同：「這些罵都只是緒宣洩，有些本沒有任何邏輯，可是你的不一樣，每一條都言之有，很有份量。」

李同實在忍不住了，索整個轉過來，正對陸以堯，以便讓自己的觀點更有說服力：「哥，留言是混在一起的吧。我如果能把誇我的五十條挑出來，那就表示我已經看完了罵我的一千條。都被罵的狗淋頭了誰還有心分析哪條評論有質量哪條評論沒質量。再說，誇我的話就算把我誇花了，我也不能上天，但是罵我的話一句X你媽，都能讓我炸。你說哪個更有份量？」

陸以堯不再說話，重新看回手機，但神有些迷茫，也不知道是醉的，還是被助理一番高談闊論攪和的。

李同慢慢從那個喪心病狂的劇本中離，終於在一個顛簸之後，回歸本職設定。

看著陸以堯還在糾結，李同其實特想說，你以前都不怎麼刷微博的，也沒耽誤躥紅，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嘛，什麼脾氣格都有，隨便一點小事都能撕出一片天，不用太當真。

但這話姚紅可以說，他沒資格。

不過話說回來，能用言之有這種彷彿上世紀的詞兒來對留言進行篩選接收，這樣的陸以堯會因為微博評論而傷嗎？以及，最近也沒人黑他吧……

謝天謝地，陸大明星終於抱著手機睡了。

李同轉回來重新坐好，拿個棉墊子抵在車窗上，腦袋立刻靠過去，眼皮沉得像灌了鉛，沒眨幾下，就徹底閉上了。

不能喝就別喝，一喝飄就跟人進行學討論，上一次拉著他探討如何判斷理想的真偽，這一次拉著他研究微博評論對人的殺傷力，拜託，他只領了助理薪水，被這麼枯燥的話題折磨是要額外加錢的！

意識逐漸飄遠，睡夢中，李姓助理小弟的眉宇間仍殘留著淡淡委屈。

陸以堯從車裡睡到機場，又從機場睡到飛機上。喝飄有這一點好，助眠，所以什麼氣流顛簸力變化一律沒覺，睜開眼，又是明新的一天。

一刻不停地趕到第四期錄影集合地——東方明珠電視塔。

饒是馬不停蹄，陸以堯還是險險踩著時間到的，再晚一點，都算遲到。

陸以堯特別討厭遲到，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

車子剛一接近電視塔，陸以堯就聽見了陣陣尖，過車窗去看，電視塔下已經被熱群眾圍的水洩不通。

還有很多是準備買票進塔的，一看好像有拍攝，乾脆也先站住看看熱鬧。

去機場接他的節目組司機顯然已經事先踩過地形，開著車子繞過人群，進被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隔離出的通道，很快，便抵達電視塔下。

節目組的設備已經完全鋪開調試好了，穿著棉大的導演不知道在跟攝影說什麼，一看見他的車，立刻示意負責陸以堯的跟拍過去。

陸以堯下車的時候，周圍妹子們的尖聲彷彿能掀起熱浪。

前三期錄製的時候也會被圍觀，但不知是錯覺還是第一期播出後的廣告效應，總覺得這一次圍觀的群眾更多了，也更加熱。

這邊陸以堯下車，那邊在另外一輛車裡等了一會兒的四位男嘉賓，也被工作人員帶下車。

終於，五個夥伴在電視塔下面，集結完畢。

二月下旬的上海，就像個花架子，看著明亮亮的，卻覺不到一暖意。也許是氣候的緣故，風裡都帶著一氣，明明風不大，但吹在上，起初沒什麼覺，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冷到了骨子裡。

節目組這一期破天荒地給嘉賓們發了統一服裝——抓絨加厚的圓領衛，前是「國民初漂流記」的LOGO印花，是藍和白的拼接，遠遠看著，就像五套校服了似的。

陸以堯在車裡已經換好了服，並且對這件制服的視覺衝擊有了一些心理預期，可等看見另外四位夥伴時，還是沒忍住，一路笑著走進隊伍。

「差不多行了，」顧傑總覺得對方在笑自己，畢竟放眼看去，只有他的氣質和這麼年風的造型不搭，「你穿著也沒有多好看。」

陸以堯努力收斂笑意，一個勁擺手：「不難看，就是比較……壯觀。」

實話實說，服不算醜，中規中矩的款，印花的設計也OK，嘛，清清爽爽，看一看就順眼了。只是，他們五個人從來沒統一過服裝，忽然就這樣了，好像大家從漂流團變了同學會，視覺上就特別有喜。

談笑間，陸以堯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眼冉霖。

冉霖沒太熱絡地加討論，但眼睛卻是帶笑看著討論中心的，所以陸以堯這麼一瞥，兩個人就正好四目相對。

冉霖愣了下，立刻給夥伴一個大大笑容，算是無聲招呼。

陸以堯頓了兩秒，才隔空沖對方笑笑。

夥伴們的調笑漸漸安靜下來，導演已經來到眾人面前，開始公佈今天的主題。

陸以堯看著導演的一直，可心裡卻還在意外冉霖的狀態。

他以為對方就算不愁雲慘霧，也多該有些低落，可剛剛那個笑容裡，雖然有禮貌的分，但更多的確實是心清爽的開朗。

冉霖沒被那些網上的言論干擾固然是好事，可陸以堯總覺得不踏實，因為前三期相下來，冉霖並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也不是自己這種略以自我為中心，對待外部言論稍顯淡漠的款，相反，冉霖應該是很在意周圍人的，會不由自主換位思考同，並儘量希周圍人都舒服的倒霉格。

這樣的人面對那樣的黑，能一覺起來全忘？

何況網上的言論並沒有因為昨天的隊形而停歇，很多陣地戰還在炮火連天呢。

還是說自己發的那條微博對冉霖確實有這麼大的鼓勵？

陸以堯抿，不是特別相信這個結論，但又克制不住因為這個結論而慢慢飛揚的心。也不知道是高興於冉霖的，還是得意於自己的影響力。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最近的狀態不對勁，很不對勁。

「……那就讓我們歡迎今天的神嘉賓出場！」

導演驟然昂揚的語調終於拉回陸以堯的注意力。

所有人的目都轉向通道口，他連忙也跟上，只見低調奢華的贊助商品牌汽車徐徐駛來，最終停在大家面前，車門打開，一條大長就邁了出來。

不過沒等漂流團誇張的「哇」結束，長上面的藍白相間衛就出現了，「哇」瞬間了「哈」，氣氛也從熱烈陡然轉笑場。

再好看的人頂著卡通十足的LOGO也沒辦法拉風起來。不過這一笑，倒也拉近了嘉賓和原住民的距離，清爽帥氣的男嘉賓一路小跑就進了鏡頭主場。

陸以堯手上鼓掌，心裡卻是驚訝，這是今天第二個意外了。

節目組不第一次邀請了嘉賓，來的還是他的老人——《雲章》裡的男二號，唐曉遇。

唐曉遇也不跟他見外，進了隊伍跟小夥伴們挨個寒暄，到他這裡直接給了個很哥們兒的擁抱：「好久不見啊。」

陸以堯也拍拍他後背，欣然歡迎：「藏得太深了，也不提前個風。」

唐曉遇攤手嘿嘿一樂：「那就沒驚喜了嘛。」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倆一個劇組待了幾個月，又有好多對手戲，肯定有的嘛。

顧傑立刻調侃似的提醒：「喂喂，可別因為認識就放水啊，咱們這個節目都是實打實的PK。初，這是一個很神聖的稱號！」

唐曉遇安似的拍拍顧傑肩膀：「放心，我人都站在這裡了，就不會讓你們糾結，那個稱號必然是我的。」

顧傑黑線：「……」

夏新然瞇起眼睛：「兄弟們，我想揍他。」

冉霖實在忍不住，也壞壞地湊了一腳熱鬧：「我神上與你同在。」

張北辰哈哈大笑，對唐曉遇道：「你功把我們團結在了一起。」

唐曉遇眨著眼睛求救似的看陸以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陸以堯淡淡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是五個人越來越默契，還是有了唐曉遇這麼個催化劑，第四期從錄影一開始，氣氛就特別流暢自然，笑點有，亮點有，節奏也不錯。

其中的人覺並沒有特別強烈，至多是覺得比以前更舒服了。

但導演旁觀者清，高興得飛起。

事實上第三期荒島求生和生日party的時候，這種五個人之間的默契自然就已經慢慢出來了，但尚有一些不足。

而現在，五個人徹底放開，連僅剩的那點或不自覺收著或用力過猛造的偶爾尷尬，也完全消失，不用後期剪輯，是看著錄製過程中的互，就能讓人覺到撲面而來的團隊氣息。

國民初漂流記，終於了國民初漂流團。

打造團隊風並不是導演和策劃組最初的方向，最初他們是希呈現出明星在毫無準備的況下，面對困境和任務的真實反應，但自由發展的結果，就是五個人最終了一個團隊。

導演懷疑這裡面也有自己的功勞，畢竟「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它的名字節目組」這種信念是非常容易讓人團結的。

但不管是偶然也好，必然也罷，這樣的發展，他和整個節目組都樂見其。

明星自己舒服了，觀眾看著才會舒服，這是不論什麼類型的真人秀都適用的共鳴守則。

第一天的錄製，在東方明珠電視塔下集合後，真正開啟環節的是靜安寺商區和田子坊兩個地方。

任務還是以坑爹為主，但在整和趣味上都有所增強——隨著時間推移，一期比一期好的不只有嘉賓團，還有節目組。

尤其在田子坊尋寶藏爭奪戰的時候，最先找到一個寶藏的夏新然被陸以堯襲得手，簡直怒不可遏，破天荒跟顧傑結盟，共同對付陸以堯。可陸以堯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拉上唐曉遇，二打二。

糾纏得不可開的時候，冉霖正好路過，觀半天，任由雙方拉票，仍保持中立，最後悠然飄過。

結果等到冉霖把另外一個埋藏點識破，拿到屬於自己的寶藏返回來的時候，這四個人還沒爭出個結果。冉霖實在看不下去，說要不你們就猜拳吧，真的，這是我們祖先發明的特別高效解決紛爭的方式。

雙方疲力竭，終於在深思慮後，響應了這個提議。哪知道剛把寶藏放地上，沒等出拳，張北辰就像桂林戰裡搶勛章的顧傑一樣，一個閃電手，漁翁得利。

張北辰這邊溜得快，冉霖這邊可就慘了，本不用解釋，抱著自己的寶藏就一路狂奔。

最後被堵在一個死胡同裡，就在大家都以為他只能含淚上自己的寶藏時，冉霖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張「集冰凍卡」。

四個人猝不及防，完全懵，乍一看倒真像被凍住了。

最終冰凍卡上節目組的LOGO讓他們不得不接事實——冉霖在某個所在，發現了神奇道。

冉霖昂首從四個人面前離開時，跟拍了全程的絡腮鬍孫大哥上氣不接下氣，也不知道是跟著跑的，還是被逗的。

一個好的綜藝，是好的導演，好的策劃，好的環節，好的嘉賓共同撞出的效果。

同樣的爭奪戰，這一次的田子坊就比上一次的冠巖冒險富許多，也有趣許多。

當然作為第一次參加錄影的嘉賓，唐曉遇的覺或許更能說明問題。

他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宣傳自己的新劇，其次如果能用節目的熱度給自己吸一些，自是更好。但是來之前他也看了第一期還有網上的後續評價，實話實說，對於經紀人給自己安排的這次宣傳通告，也沒有抱太大幻想。個臉，別招黑，基本就是他此行的全部訴求了。

然而一天錄製下來，卻出乎他的預料。

他也參加過真人秀，知道有些嘉賓的關係是鏡頭外都好，有些嘉賓的關係則是表演多過真實。從第一期的節目來看，這幫人是屬於對著鏡頭都不能表演自然的真人秀初級班，那鏡頭外面的關係有多淡，隨便腦補一下都尷尬。

可是今天的錄製全程默契和諧，大家競爭得全投，互懟得不亦樂乎，又莫名地其樂融融。連一向讓他覺有些冷淡的陸以堯，看起來都親切得招人喜歡了。他不懂究竟是第一期的後期太坑爹，專挑尷尬地方剪，還是這些人真的磨合得這麼快，才第四次錄影，已經有了一些團隊的味道。

是的，他其實覺得陸以堯這個人是有些冷淡的。

他和陸以堯的關係很，但這種是客觀的，就算不是他和陸以堯，換隨便兩個什麼人，一個劇組同吃同住幾個月，還大半時間都在拍對手戲，只要不是格特別難搞，都能得起來。

但其實他倆並沒有深。

陸以堯是個好相的人，敬業，吃苦，在組裡幾乎沒發過脾氣。對人也很尊重，無論咖位大小，無論合作的演員還是劇組的工作人員，都一視同仁，以至於組裡很多原本對他不冒的姑娘們，都了路轉。出品方和導演也喜歡這樣的演員，好用，省心，所以《雲章》收視率沒的時候，陸以堯的好口碑已在圈不脛而走。

可是不知為什麼，唐曉遇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好。好相，但是難。或者說陸以堯本的格就是不大願意講自己的事，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所以往中就覺你翻出了衷腸，他還是不如鐘，只溫和地對你笑。

時間一長，你也就不願意跟他心了，做個熱絡的人就不錯。

所以他才會覺得今天的陸以堯跟記憶中的那個有些不一樣了。

不是什麼都放在心裡，臉上永遠帶著笑，而是該好的時候好，該壞的時候壞，該懟的時候懟，不能說徹底隨心所，但怎麼看都更像個「朋友」了。

「恭喜各位初男神，今天的任務環節結束，接下來就是萬眾期待的……豪華晚宴！」

隨著導演一聲令下，端著各菜式的服務員魚貫而出，人的菜香瞬間飄滿庭院。

這是一仿園林建設的私房菜館，亭臺水榭，迴廊通幽，著盎然古意，而節目組的晚宴，則設在後花園的戲臺之下。

戲臺上是特意請來的評彈表演，一句句自彈自唱的吳儂語，清輕緩，即便是聽不懂的人，也能到舊時裡的那種。

戲臺下是一張大的八仙桌，六個人圍一圈，對著濃油赤醬的本幫菜流口水。

評彈結束，藝家們退場，不用導演發話，六個了整天的人眼神一換，開吃！

說是吃，基本和搶差不多了，最坑爹的是紅燒，就五塊，唐曉遇筷子只滿一秒，留給他的就剩下盤底。

國民初？

這幫人組團搶親還差不多！

快吃完的時候，陸以堯起去衛生間。通常這種事，攝像大哥就不跟拍了，所以當方便完的陸以堯在仿古青花瓷手盆裡洗手，一抬頭正好撞見走進來的夏新然，是這一整天第一次，他和一個夥伴在了沒有攝像機跟隨的私人空間。

夏新然就是跟著陸以堯的路線來的，所以看見陸以堯並不意外，並且第一時間環顧衛生間，跟夥伴換意見：「裝修風格還統一，連廁所都這麼中國風……」

此時大家都是關了麥的，夏新然開起玩笑來也就更接地氣。

陸以堯沒接茬，反而換了另外一個話題：「你們昨天都是幾點到的啊。」

陸以堯問得隨意，夏新然也就很自然答道：「張北辰最早，下午就到了吧，顧傑可能八點多，反正我九點多到的時候，他就已經來了，冉霖最晚，幾點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已經睡了。」

「所以你也是今天早上才跟冉霖打的照面？」

「對啊。」

「哦……」陸以堯應著，看看鏡子裡自己佯裝自然的臉，想了下，又低頭往手心裡按了第二遍洗手，繼續。

夏新然過來洗手的時候，發現陸以堯還站在旁邊，他奇怪地擰開鎏金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問：「磨磨蹭蹭幹嘛呢，你那洗手盆裡有金子？」

陸以堯面不改心不跳：「等你。」

夏新然黑線：「我又不是小姑娘，上廁所不用攜手並肩。」

「嗯。」陸以堯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應得特別順溜，然後繼續聊，「早上集合的時候怎麼樣……」

夏新然關掉水龍頭，一邊出紙巾手，一邊莫名其妙皺眉：「什麼怎麼樣，就坐在車裡等你唄，怎麼的，愧疚了？」

陸以堯一臉真誠：「有點。」

夏新然樂了：「不用，我們已經在等你的時候報完仇了，相信我，你不會想看這段花絮的。」

陸以堯莞爾，寥寥幾個字都能腦補出大家同仇敵愾的熱烈場面：「冉霖也損我了？」

問這話的時候陸以堯終於關掉水龍頭，也過來紙巾手，眼睛輕輕垂下，語氣和神態都特別隨意自然。

但是，夏新然嗅到了真相的味道。

事實上如果他早點腦子，會發現得更快，誰讓陸以堯偏挑了個男廁所這麼詭譎的場合，讓他喪失了警惕。

「他怎麼可能損你，你昨天發那微博跟及時雨似的，他現在看你沒準腦袋頂上都帶著環。」

陸以堯有時候真覺得夏新然聒噪，但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這人直來直去的說話風格痛快。

話既挑明，他也不拐彎抹角了，索直接問：「那冉霖早上的緒怎麼樣？」

夏新然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車裡都是攝像頭，我怎麼問啊，反正看起來就那樣，不好不壞。」

「不好不壞嗎……我覺得今天一整天的錄影，他都正常的。」

「這種時候，正常才不正常，」夏新然分析得頭頭是道，「他這是第一次被這麼大規模的黑，除非天生鋼鐵心臟，沒有人會真的不在意。但是錄節目就這樣，對著鏡頭，難道還能苦大仇深啊。」

陸以堯想了想，覺得夏新然說得在理：「也對。」

「我跟你道歉。」夏新然忽然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句。

陸以堯一臉茫然：「嗯？」

夏新然把紙團丟進垃圾桶，回走到陸以堯跟前，眼觀眼鼻觀鼻，一本正經：「我以前覺得你這人不怎麼樣，太端著，但是上回你為了完任務貢獻出了自己的別墅，這回又幫冉霖帶節奏，不管出發點是什麼，都難得。所以我收回以前對你的看不上，從現在開始……」夏新然說著舉起雙手，biubiu兩下出友子彈，「我看好你！」

「……」陸以堯下意識後退兩步，手掌抵住了洗手臺。

「不過你家裝修也太冷了，你是海景房不是看極，住時間長了不會抑嗎？」

「……」

陸以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因為他現在的心在與恨的邊緣掙扎徘徊，這種酸爽的覺可能就做……娛樂圈的友？

……

「下面，我們就要去今天住的酒店了……」對著一桌狼藉杯盤，導演雙目放，「你們要不要大膽地猜一下，今天我們會住在哪裡？」

六帥哥面面相覷，冉霖第一個默默舉手：「迪士尼樂園酒店？」

導演的笑容僵在臉上，第一反應是去看策劃！

策劃一臉無辜，我沒劇，我簽了保協議的！

夏新然已經看暗流，瞬間歡呼起來。

導演還是著頭皮說出了準備的臺詞：「對，就是迪士尼，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六人真的很想捧場，但這種況下，再強行捧場，也太侮辱觀眾了，所以一片微妙而安靜的乖巧笑容裡，顧傑第二個舉手：「導演，還有其他驚喜嗎？」

導演瞇起眼睛，渾散發著「跟我玩，你們還太」的囂張氣焰。

六人忽覺背後一涼，那廂工作人員已經搬出抓鬮箱。

「很謝此次迪士尼對我們節目的大力支持，但酒店客房實在俏，最終，只能提供給我們三間房，不過不用擔心，都是雙床豪華景觀房。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只是在這個神奇的小盒子裡面，讓命運之神來為你們挑選並肩作戰的兄弟！」

六人黑線：「不就是一起住個酒店嗎……」

吐槽歸吐槽，夏新然還是第一個跑到箱子裡，這種獎似的活，他最喜歡了。

「艾莎？」夏新然出來的圓形牌上赫然是《冰雪奇緣》中的主角。

第二個過來的是張北辰，躍躍試的臉上也滿是期待，最終他出來的是米奇。

冉霖第三個，他臉上沒有太誇張的表，但眼睛裡明顯閃著好奇和興，最後停在他手裡的圓牌是小熊維尼。

三個人，三個卡通形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沒覺得哪個像室友。

唐曉遇來者是客，氣定神閒等著最後一鬮，顧傑對這種小朋友的遊戲也不是很來電，陸以堯看了看剩下的夥伴，索第四個起。

走到箱子旁邊的時候，剛完的冉霖稍稍退開，把位置讓給他。

陸以堯看過去一眼，奈何對方還饒有興味地研究自己的圓形牌，本沒抬頭。

聳聳肩，陸以堯手進箱子。

半天，手都差不多，最後陸以堯挑了在最下面的那個，出來一看，圓形牌上印的傢伙活潑得彷彿要躍出紙面——維尼的好朋友，跳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