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冉霖抓鬮的時候一直希能跟夏新然分到一個房間， 再不濟張北辰或者顧傑也行。不是說唐曉遇不好，但畢竟以前從沒見過，第一次打道，難免會出現找不到話題的尷尬局面。

但即便是唐曉遇， 也是比陸以堯好的。

蹭熱度這件事， 客觀上講， 已經翻篇了。他跟陸以堯道了歉，陸以堯不跟他計較了，他沒再作， 陸以堯也沒抓著不放，塵埃落定。

但從上講， 畢竟這段不太快樂的相識時是存在的。相逢一笑泯恩仇之所以人， 就是因為大多數人做不到， 能再見還點頭致意， 就很難得了， 妄圖兄弟深的都是耍流氓。所以五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沒什麼問題， 一想到要兩個人在封閉空間裡獨，他就有點心理力。

而且據前三期的錄製經驗，跟拍最多持續到晚上十點或者十一點鐘， 那等跟拍大哥撤退後，他跟陸以堯徹底進「真實的自我」， 天知道他們兩個可以聊什麼， 腦補一下那個冷風吹過的絕現場……

可是命運這個磨人的妖啊， 就是這樣神奇而又無常。

看見陸以堯手中的跳跳虎時， 冉霖特別想哭。

但是他還不能哭，因為陸以堯在短暫的驚訝過後，轉頭直直看了過來：「咱倆一間。」

陸大明星直接給出自己的判斷，而且語氣聽起來還……樂於接？

冉霖覺得自己肯定是想事想瘋了，不過人家已經拋出了橄欖枝，他當然也要回以善意。

思及此，冉霖揮揮手中的圓牌，對今晚的室友溫微笑：「請多指教，跳跳虎。」

繼陸以堯之後，顧傑和唐曉遇分別出了安娜和米妮，自然也有了歸屬。

夏新然對這個結果表示尚可接，雙臂一張：「來吧，安娜妹妹。」

顧傑站在那裡，紋不，拒絕得直截了當：「我怕被凍傷。」

冉霖暗提醒夥伴：「凍傷了可以用真之吻……」

顧傑石化。

夏新然黑線，瞇起眼睛凝視他：「冉霖，你變了……」

冉霖壞笑，可彎著的眉眼又讓人生不起氣來。

陸以堯忽然靈一閃，昨天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有了突破：「你該不是昨天一直在惡補迪士尼相關吧？」

冉霖驚訝：「你怎麼知道？」如果說從真之吻就推斷出他惡補了迪士尼也太牽強了，畢竟《冰雪奇緣》大家都看過。

陸以堯扶額：「這個很難猜嗎……」昨天的攻略微博+剛才一猜就中的迪士尼酒店，傻子都能分析出來冉霖在朝著哪個方向做功課。

兩個完全沒get到對方重點的人本來還可以繼續討論，奈何節目組等不及了，看見分組明晰，立刻安排嘉賓上車，直奔迪士尼度假村。

一路上風風火火，導演組還時不時用對講機隔空串聯跟在每輛車上的工作人員，於是兩個人就都把這茬忘了。

迪士尼樂園酒店位於迪士尼樂園的南面，與樂園僅隔著一片星願湖，住在酒店裡，就可以過窗戶，越過湖面，遠遠看見迪士尼城堡。

這些都是冉霖做攻略的時候瞭解到的。但看再多的攻略，心得，都是別人的，看再多的照片，都是平面的，當真正在星願湖的碼頭坐上船，看著遠的夢幻城堡，腦袋裡慢慢閃出那些瑰麗話，白雪公主，小飛俠，與野，玩總員，麗夢遊仙境……冉霖才真正會到那些來到這裡的人，為什麼流連忘返。

你可能未必喜歡那麼香甜的話故事。

但總有一些東西，會擊中你以為自己沒有的那顆心。

主題公園，就是用來給人造夢的。

你越配合它，越去忘掉一切沉浸其中，那夢境便越。

「是不是也想去合個影？」陸以堯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房卡，見冉霖還盯著不久前出現在大廳中的「高飛」，忍俊不地問。

冉霖看著已經被大廳的遊客裡三層外三層圍住的卡通人，嘆口氣，很認真道：「估計排不上。」

酒店大堂帶孩子的遊客居多，所以相比他們這些所謂明星，從天而降的卡通人的吸引力絕對是碾式的。

陸以堯莞爾：「那就別嚮往了，明天進園想看誰都有。」

冉霖抬眼看他：「你確定節目組能讓我們那麼悠哉？」

陸以堯：「……我檢討，不應該提起這麼悲傷的話題。」

兩人四目相對，笑容裡都出一疲憊。

導演口中的豪華景觀房，其實並沒有很豪華，反而小巧緻。花紋繁複的地毯，彩鮮明的卡通掛畫，通的半落地大窗，兩張足夠寬敞的單人床，床頭上分別印著會閃出星的迪士尼城堡和小仙，上方還掛著復古小燈。

「真可的。」屋子不大，陸以堯很快走完一圈，中肯評價。

冉霖狀似隨意地踱步到電視機附近，意味深長道：「還有更可的……」

沒等陸以堯反應過來，冉霖已飛快拉開電視機下面的櫥櫃！

整個櫥櫃門面應聲而落，赫然一張兒小床，而所謂的櫥櫃部，卻是一張睡夢中的米奇壁畫，簡直萌！

冉霖期待地看著陸以堯，亮晶晶的眼神就像床頭上的星。

陸以堯確實很意外，定定看了這張神奇的小床半天，才真心道：「很可。」

冉霖被他打敗：「除了可，你還有沒有其他形容詞……」

陸以堯絞盡腦，搜腸刮肚，總算找到另外一個詞：「有趣？」

冉霖洩氣地坐到小床上，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本就沒有心。

陸以堯讀懂了冉霖眼裡的嫌棄，雖然對方藏的很好。但，他這樣就被嫌棄也太冤了吧。

「這裡確實夢幻的，」陸以堯覺得需要為自己申訴兩句，「但迪士尼最經典的都是公主夢，像是茉莉，貝兒，梅莉達，這些，我不來電很正常。」

言下之意，你這麼來電，才奇怪。

冉霖有點懵：「你不來電，這麼多名字是這麼記住的……」要知道他惡補了兩天，對於他口中這些名字還不能完全對號座呢。

陸以堯怔住，似乎也有點意外自己的「知識儲備」，不過很快，他就在記憶長河裡搜出了罪魁禍首：「我念中學的時候有一個室友是迪士尼控，所有迪士尼的畫片他都會找來看，包括很早期的那些，而且是一部片子看好多遍，有時候好奇，我也會跟著看兩眼。」

這個緣由是冉霖沒想到的。

不過經陸以堯這麼一提，他倒想起來了：「我記得你中學就是在國外念的？」

陸以堯頓了下，才簡單應了聲「嗯」，然後立刻起走到半落地窗前，狀似期待地問：「等下城堡那邊會不會放焰火？」

「不知道呢。」冉霖很配合地轉了話題，「一會兒可以等等看。」

城堡最終也沒放焰火。

不過放了燈秀，過落地窗看著遠閃爍的城堡，也別有一番趣味。

但冉霖知道，陸以堯並不是真的期待這些。

他只是需要一件事來打斷之前的對話，終止那個他並不想聊的涉及到他長過往的話題。

冉霖有點後悔多了。

可能是今天陸以堯的態度格外像「朋友」，他就不自覺放鬆隨意下來。

跟拍攝像在二十二點整準時撤退。

冉霖對他道了辛苦，陸以堯對他補了晚安。

隨著酒店門重新關閉，兩個人不約而同撲到床裡，不過一個是仰面呈大字，對著天花板，一個是俯趴呈大字，臉著床單。

「你先我先？」陸以堯問的沒頭沒尾，說完自己都覺得好像還要補充。

結果冉霖直接就答：「你先吧，我作慢，免得你等。」

腦電波相接是一種很特別的覺。

陸以堯上次有這樣的覺還是跟霍雲滔。往往他說兩三個字，對方就已經領會全文。但霍雲滔是和他一起度過了整個中學時，直到現在仍聯繫的老友，冉霖這才相幾天，出現這種況實在神奇……

「不是在說洗澡？」冉霖見聽完自己回答的陸以堯不起，反而用很微妙的眼神看自己，還以為猜錯了，連忙又明明白白問了一句。

「啊，是，就是說這個。」陸以堯回過神，起下床，快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停住腳步轉頭道，「我洗澡也不快，你可別等著急，也儘量別催我，萬一我倒，頭磕到浴缸上是非常危險的。」

冉霖哭笑不得：「你只要說『別催我』就行，也不用為了增加說服力就把自己放到這麼腥的場景裡。」

陸以堯搖頭，給了他一個溫微笑：「我不喜歡用祈使句。」

及至浴室響起水聲，冉霖還沉浸在對方的微笑裡。

這帥得也太犯規了！

陸以堯帥這件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今天的陸以堯尤其帥。

難道是遠好於預期的相氣氛讓他看陸以堯的時候帶上了恩加？

他以為兩個人獨會尷尬，會彆扭，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和諧。今天的陸以堯也比以前更溫和，更容易接近。

白天的時候冉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現在他可以很肯定，陸以堯確實有了微妙的變化。

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陸以堯？

明明說自己洗澡不快，但實際上陸以堯並沒有在浴室裡待太久，便洗好穿著浴袍出來了。

冉霖邊玩手機邊等，聽見聲音的時候，很自然回頭就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像被人點了**道似的，一不，連眼睛都不眨，整個三魂七魄都被眼前的男人吸了過去。

世界上再不會有比陸以堯更的男人了。

這一刻，冉霖真就是這麼想的。

漉漉的頭髮還帶著水珠，額前幾綹不聽話，頑皮地翹著，擋住了好看的眉峰，卻擋不住那雙彷彿瀰漫著霧氣的桃花眼，稍有些厚，但厚得剛剛好，是那種一口咬上去……

冉霖，你這個禽！

總算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男同志立刻在腦袋中拉響警報。

太要命了，他竟然對著陸以堯想非非，他絕對是瘋了……

果然之前的腦電波相接是偶然，陸以堯想，因為他眼下就判斷不出冉霖究竟在想什麼。那人先是直勾勾盯著自己，眼神像要吃人，現在又別開視線眉頭深鎖，眼神像要揍人。

「我去洗澡。」

突兀地冒出四個字，語氣倒是自然溫的，只是作和語氣完全不搭，在陸以堯看來對方就像是從床上直接彈起來的一樣，咻地就過他邊。

「地上有水，你慢點……」陸以堯還沒提醒完，就聽見浴室門砰地關上了。

什麼況？

陸以堯一邊拿巾頭髮，一邊皺眉，視線忽然瞄到被冉霖丟在床上的手機，恍然大悟。

肯定是又刷微博看見那些評論了。

陸以堯坐到椅子上，剛剛因為洗白白而放飛的心，又有些變悶。

一整天的錄製，他時不時就會想，冉霖是真的沒事了，還是強歡笑，時不時又會想，自己為什麼總要惦記這個。可是想到最後，也沒有頭緒，最後只能總結為——好奇。

就像他問助理小弟的那個關於微博被罵的假設，也是源於此。他自己對於微博評論沒有特別多的在意和，所以總想知道大家普遍適用的，對於微博負評的反應，然後用此來推斷冉霖。

至於推斷出結果之後幹嘛？

陸以堯想，可能只是為了印證看看自己腦補的那個慘兮兮的哭泣形象對不對吧。

熱水從花灑中恣意而出，淋在上，激起一陣慄。

冉霖一不，任由水流澆著，終於慢慢地，隨著升騰的熱氣，整個人舒緩下來。

陸以堯有毒。

如果說之前電視裡扮相的闔眼緣，荒島裡求生的認真，說算了時的寬容，都只是碎片化的魅力，那在剛才，過了水之後，這些東西為了整。

就像托尼‧史塔克穿上了戰，終於為鋼鐵俠。

冉霖是鋼鐵俠的死忠迷弟。

「說到底，」冉霖用手指沒好氣地自己腦袋，小聲咕噥，「你就是見起意……」

但是心裡另外一個聲音又問，如果剛才出浴的是夏新然，你會這樣嗎？

冉霖很努力地腦補了一下，發現腦補十次，都是夏新然掀開浴袍就吹冰雪風暴，一邊吹還要一邊手舞足蹈地唱《Let it go》。

花灑的水溫很暖。

冉霖被自己的想像凍著了。

懷著「但願自己洗完澡陸以堯已經睡著了」的好願景在浴室裡磨蹭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覺困得不行了，冉霖才拿過沐浴，草草收尾。

洗完又在浴室裡吹了半天頭髮，直到髮飄揚清爽，才裹著浴袍躡手躡腳走出浴室。

屋裡的燈都被關掉了，只留了浴室門口的廊燈，亮著溫暖的黃。冉霖站在燈下面，不自覺看了眼陸以堯的床……

啪。

陸以堯床頭上方懸著的復古小燈盞應聲亮起，時間配合的剛剛好，就像是被冉霖看亮的。

復古燈下是靠坐在床頭的陸以堯，臉有些睏倦，但仍十分清醒。

廊燈底下是做賊心虛冉霖，臉被長時間熱氣熏得微微紅，這會兒飄著無措。

「你站在那兒幹嘛？」陸以堯問著，不自覺打了個哈欠。

冉霖看著看著，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末了終於在哈欠裡神智清明，一邊狀似自然地問著「你怎麼還沒睡」，一邊三步並兩步走到床邊，一屁坐下去……

咦？

屁忽然被硌了一下。

冉霖手進去把「肇事者」從屁和床墊之間艱難出來，發現是自己手機，一陣後怕，這要直接把屏坐碎了，不是錢的事，丟人啊。

陸以堯忍著笑，扶額道：「我剛才就想提醒你的，你作也太快了。」

冉霖一陣狼狽，連忙晃晃手裡電話：「沒事，我這個手機特別結實，上次掉到泡麵裡都沒事。」

畫面太，陸以堯彷彿能聞到紅燒牛的芬芳：「那泡麵呢？」

冉霖嘿嘿一笑：「正好吃完，掉的時候就剩下湯了。」

「這時機挑的……」陸以堯佩服，不過話沒說完，就想到了更深層的事，再說話就帶了點規勸意味，「其實也沒必要總捧著手機，電視也能下飯，或者聽聽音樂什麼的。」

冉霖沒多想，隨口道：「手機比較方便嘛。」

陸以堯不知道還怎麼接下去，好像怎麼接，都很生，索換了話題：「你怎麼知道會來迪士尼？」

冉霖算看明白了，陸以堯這是準備秉燭夜談的架勢。

不然正常剛才那裡就可以說晚安了，多順當。

可是跟自己有什麼好秉燭夜談的呢，總不能上期剛冰消雪融，這期陸以堯就拿他當真朋友了，說不通嘛……

「嗯？」陸以堯眼看著對方的神越來越飄忽，就知道這是又走神了，無奈出聲提醒。

「哦，我其實本不知道，」冉霖回過神，連忙答道，「只是閒著也沒事，我就琢磨做做功課，萬一用上呢，沒想到真蒙對了。」

陸以堯點點頭，似乎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也比較可信。

冉霖在心裡舒口氣。同時祈求陸以堯趕睏意襲來，躺下眠。

冬末的上海，室是刺骨的冷，儘管有空調，冉霖還是不自覺打了個噴嚏。他連忙拿過枕頭抵住床頭，也學陸以堯那樣靠坐，同時扯過被蓋到上，這才覺得暖和一些。

剛蓋好被，就聽見陸以堯道：「真好。」

冉霖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這誇的是被子，還是他的噴嚏。

結果陸以堯說的是：「我連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做功課了。」

冉霖囧，覺得跟陸以堯聊天得打起十二分神，不然等他接茬的時候，你早把前言都忘了。

但吐槽歸吐槽，他還是真誠道：「忙是好事，多人想忙還忙不起來呢。像我，每週就這一個通告，日程記錄裡一片空曠，我都不忍心看。」

「等你日程格里都寫不下了，你就知道放假有多難得了，」陸以堯也是真實，「我現在睡覺都只能在候機室裡，下飛機就開工，有時候遇上場面容易失控的接機，機場方面會直接要求你走別的通道，或者想辦法躲開，總之就跟做賊似的。」

「難怪那次在機場你會用替。」冉霖說這話的時候本沒過腦子，聊著聊著就很自然接到這裡了，但是接完，他就想自己，各種，花樣！

「那最後也沒瞞過你。」陸以堯笑道，帶著淡淡調侃。

冉霖愣住，有點不太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嗯？」

陸以堯原本真沒有任何翻舊賬的意思，因為事已經過去了，他正是不介意，才會拿出來調侃，但現在冉霖裝傻充愣的反應，又有些不快：「我是說，雖然用了替，你不還是把我堵著了嗎。」

冉霖怔怔地眨了眨眼睛，才弱弱道：「那是個烏龍啊……」

陸以堯不自覺輕輕皺眉，目則定定鎖住冉霖，企圖從對方的臉上找到謊言的破綻。但很快他就發現，沒有，冉霖雖然氣勢弱，但眼神沒有半點閃爍，於是陸以堯的不快就慢慢變了不確定：「……真是烏龍？」

冉霖冤得想哭。

索也不靠床頭了，直接面對陸以堯床的方向，盤起，正襟危坐，一字一句，嚴肅認真：「最初確實就是一場烏龍，我只是想把落在地上的燈牌撿起來扔垃圾桶。」

陸以堯：「……」

冉霖：「呃，撿起來之後當然就沒捨得扔了，那個燈牌真的做得很用心……」

「吃虧了，」陸以堯也坐起來，有樣學樣地盤起，跟「室友」打坐而，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白氣了這麼多天，我一直以為自己中的是個連環套。」

「不，你生氣是正常的，」話已挑明，冉霖反而輕鬆了，索往開裡說，「後面的炒作發酵都是我這邊干的，不然一個誤會哪能掀起什麼浪。」

「這個我知道，」陸以堯意外的坦然，「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蹭熱度，怎麼炒的怎麼帶節奏的我都懂。我生氣是我自己，經歷了這麼多回，還不知道提防。」

「相信我，」冉霖真摯得快深意切了，「被你摟過去的時候我也是懵的。」

陸以堯莞爾：「我現在相信了。仔細想想，那麼多都被替帶跑了，你能識破，還故意裝作撿燈牌讓監控拍著，並且在我出來的時候完全不主，喊都沒喊一聲，等著我去認你，拉著你拍照……基本不備可行，是我想太多。」

冉霖聽得歎為觀止：「何止多，簡直環環相扣，毫無破綻。」

陸以堯囧，難得出自嘲的笑，看著正直又憨厚。

片刻後，他斂起笑意，正看著冉霖，坦誠道：「燈牌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

冉霖嚇了一跳，連忙搖頭：「你別跟我道歉啊，你這樣我只能去投星願湖了。」

陸以堯樂出了聲，忽然覺得冉霖特別可，但還是堅持：「一碼歸一碼。」

冉霖真心服他了。

經過這麼一出，他不僅對著陸以堯沒力了，還特想教育一下這位夥伴：「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剛才也說了，我不是第一個蹭你的，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大家都蹭你？」

「我好蹭吧。」陸以堯想都沒想，就給了答案。

冉霖詫異：「原來你知道？」

「每一個作品上映的時候，合作的演員都跟我傳緋聞，劇方的紅宣傳通稿也滿天飛，這有多難猜。」陸以堯笑著嘆口氣，「不過捆著我炒CP的男藝人，你是第一個。」

冉霖低下了愧的頭。

陸以堯莞爾，不甚在意道：「圈子裡就是這樣的，大家炒來炒去，久了就沒什麼覺了。所以我才說，我氣的只是中套路，如果沒中，單純被蹭炒，習慣了。」

冉霖抬起眼皮，有點心疼地看著他：「聽起來好可憐……」

陸以堯聳聳肩，雲淡風輕道：「無所謂了，或許當紅本就是一種原罪。」

冉霖：「……」

陸以堯：「嗯？」

冉霖：「如果夏新然在這裡，肯定會被你這麼深刻的慨折服……然後拉上我一起揍你。」

陸以堯愣一下，繼而後知後覺，自己剛才說的話確實欠。

但他確實沒有炫耀的意思，單純就事論事，今天即便他不紅，看見這種現狀，也會得出這麼個結論。

姚紅說以他這種不求上進的格，能躥紅簡直不可思議。

陸以堯承認這其中有運氣分，甚至還有一些其他分，但最讓他鬱悶的不是圈這些烏煙瘴氣，而是他在這些烏煙瘴氣裡衝出來了，取得了一定績，但卻沒有想像中的就。

究竟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站在娛樂圈金字塔最高點為巨星嗎？

他求索了二十四年，因為尚未達到那個點，故而無法確定。

他曾很鄭重地問過霍雲滔，你的理想是什麼。

好友當時認真地看了他許久，說，你有病吧。

陸以堯又走神了，冉霖對此已經見怪不怪。把手機鬧鐘設好，然後調靜音，充上電，全都做完之後，才輕聲提醒「室友」：「早點睡吧，明天又是戰鬥的一天。」

陸以堯元神歸竅，點點頭：「嗯，明天應該很有趣。」

冉霖已經躺下了，聞言還是側過來，著陸以堯道：「你也發現了對吧，導演組越來越會玩了。今天下午的冰凍卡，我著的時候差點笑瘋。我當時就想，等會兒被我凍住的人會有多鬱悶，沒想到你們直接組團來了。」

陸以堯想起白天的場景，也不自覺揚了角，不過很快他就聯想到了其他事，語帶深意道：「這一期剪出來應該很好看，迪士尼這個場景本就很有效果。」

冉霖打趣道：「上一期你的豪宅也不差啊。」

陸以堯難得沒反駁，只繼續道：「所以口碑應該會有改善。」

冉霖已經儘量讓自己不去想觀眾效應了，故而聞言只是簡單應了聲：「嗯。」

陸以堯總算能夠順理章提出自己關心的話題：「那微博……」

「我卸載了。」冉霖淡淡接口，出一抹苦笑，「以後就算口碑回暖了，我也不看評論了，你就當我玻璃心吧。」

陸以堯一時反應不過來，怔了片刻才不確定地求證：「卸載了？」

「嗯，」冉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首播完第二天晚上就卸了。當然本來就是我自己炒糊的，也不怨人家群嘲，但看多了還是力有點大。」

「哦……」陸以堯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愣愣道，「卸了好……」

最難啟齒的事已經說了，冉霖索跟陸以堯分心得：「我發現一件事，就是如果一直刷微博，你會覺得微博裡有整個世界，一旦不刷了呢，好像微博也就是個微博，生活也好，這個世界也好，都沒變。」

陸以堯想說，他一直就是這麼覺得的，所以即便偶爾刷刷評論，也不會真的把那些一看就是宣洩緒的言論放到心上。

但他又覺得他和冉霖並不一樣。

他們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可他們得出這一結論的過程，以及對這一結論的，都截然不同。

冉霖是努力讓自己忘掉。

他是本不在意。

所以冉霖卸了微博，還是不願意深談那些的冷言惡語。

而他最近天天刷微博，卻仍然很難有緒波。

他唯一的緒波就是在看見特別過分的惡評時，會換位思考冉霖的，然後就不太舒服了。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自己好奇的答案——冉霖卸載了微博，不能說完全免疫，但從客觀上已經截斷了負能量的源頭。

可他卻沒有獲得答案的滿足。

「晚安。」冉霖決定不等了，這人走起神來能遨遊到三界之外，索做個終結者，說完就關燈。

這一次隔壁床倒回應得快，一句淡淡「晚安」，燈也便跟著滅了。

房間完全黑下來，冉霖閉上眼，努力把剛剛被「室友」重新勾起來的那些七八糟的思緒甩掉，漸漸地，終於踏實眠。

聽著隔壁床慢慢均勻下來的呼吸，陸以堯也總算想通了。

他這些天的反常不是真的好奇冉霖會對微博裡那些評論有何反應，他真正想要看見的是冉霖能和他一樣，對那些評論不要在意。

但是為何非要冉霖跟自己學呢？

陸以堯想來想去，只剩下自這一種解釋……